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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留侯门客•文|秦迹无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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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屈原的《九歌》共有十一篇目,去除作为祷文的《礼魂》和《国/殇》,能作为神/位的,一共有九篇,刨去作为储备的五灵玄同,长老及以上共有八人,还不算月神星魂这种称呼特殊的人……那么多出来的人,究竟在哪呢?
  据文书/记载,大司命司火,少司命司木,云中君主管炼金,湘君掌土,湘夫人驭水。那么,就差太阳神/东君、巫山神/女山鬼和黄河之神/河伯了。
  等等,似乎有什么不对。娥皇皱着眉想了想,突然大叫了一声卧/槽。
  相传帝尧传位于顺,为考验其品行,将两个女儿嫁给他。舜晚年卒于湘水,二女抱竹痛哭,泪尽而亡,是为湘夫人。
  而她们的名字,就是娥皇和女英。
  这这这这……什么意思?
  娥皇缓缓打了个寒战,强自镇定下来,告诫自己在摸清楚状况之前不可妄动,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运用这个身份,做一个安分守己的阴阳家弟子。
  至于娥皇女英什么的,见招拆招吧。
  娥皇想毕,对着星空原地活动活动关节,决定趁着四下无人,熟悉熟悉环境,省的辜负了这良辰美景。
  披衣夜游,听起来还真是浪漫。
晚上的风有些冷,拖动广袖衣摆潇然舞动,娥皇下意识的拢住前襟,脚下木屐踢踏作响,颇有节奏的应和飒飒潮声。
  风中有铃音传来,清音婉转,又有着一股摄人心魄的魔力。娥皇循声而去,看到不远处高处的檐角上,坐着一个窈窕的身影。
  那少女身形本就纤巧,坐在高高的檐角显得愈发单薄,她半仰着头,静静的望着天空,双手乖巧的落在膝上,两条长腿顺着瓦檐垂下来,在风中极自然的摆动着,带着靴上银铃泠泠而歌,衣袖裾角随着风微微浮动,仿佛随时要踏月而去,羽化在那浩淼星空之中。一弯新月从她身后照来,温柔的光芒流泻在面纱之上,衬得那侧颜说不出的赏心悦目。
  娥皇不禁看得呆了,在心中惊叹着一个人竟然可以美到此等地步,但惊叹之余又隐隐觉得有一丝熟悉。
  “还不睡,这么晚了,想什么呢?”说话声打断了叶子栖的感慨。叶子栖将身形隐藏在建筑物的月影里。看着屋顶上走出的另一个红衣女子,大司命抱膝坐在少司命的身侧,语气令人意外的温和。也许是因为要就寝了的缘故,她卸去了平日里浓重的妆,此刻只在中衣外面了一件披风,看上去意外的有一种亲切感。
  少司命摇了摇头,挪到大司命身边,轻轻将头搁在她的肩膀上,以手指星,引着那人一同望着天空。
  娥皇无意惊扰,正欲转身离去,可奈何翩跹衣带刮在了墙角镂空的文饰上,走动间刮碰出的裂帛之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极其的突兀和不和谐。
  两道劲风从背后传来,娥皇躲闪不及,一下子跪倒在了地上,她看着眼前的两双鞋履,笑得很是尴尬:“小的见过大司命大人,少司命大人。”
  “大晚上的不睡觉,出来瞎逛什么。”大司命低声斥责:“起来吧。”
  娥皇听话的唱了个喏,站起身来刚想作揖离去,却听得一声轻轻的抽气声,娥皇抬起眼帘,看见少司命正一脸惊讶的看着自己。
  “少司命大人可是有什么吩咐?”娥皇恭谨垂眸,余光看见少司命的的手示意性的扯了扯大司命的袖子。
  “你怎么也在蜃楼上?”大司命思忖一下,开口问道。
  “大人是今天第二个这样问我的人了。”娥皇抬起头,袖中左手情不自禁的握成了拳:“小人斗胆回问少司命大人,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清风吹开月翳,少司命轻轻点头。
  “果然。”娥皇苦笑:“我就说嘛,果然不是看到美女就觉得面熟这么简单。”
“所以说我是被控心了?”娥皇看着茶杯中自己的倒影,开始怀疑人生。
  “看来是这样的。”大司命回答:“如今这蜃楼之上,能顺利完成控心的人也只有星魂大人和月神大人了。”
  “确实,我醒来之后,第一个看见的人就是月神。”娥皇抿着嘴唇,眉头无可避免的皱了起来。
  月神对她施展控心术,让她以为自己是娥皇,无非是两个可能。
  一,不让我知道自己原来是谁。许是因为我原来的身份来到这里会对他们正在做的事情造成妨碍,所以才给我随便编了个不耽误事儿的身份。
  二,让我以为自己是娥皇。这种推论还可以分/裂为两种可能:一,我不是娥皇,他们要我冒充娥皇。第二个可能有点儿扯,那就是我是娥皇,只是我一直不知道,所以他们要我忘记一切,作为娥皇从新开始。
  如果这么说的话,那么关键的问题有两个:我是谁?娥皇是谁?
  娥皇抬眼打量着眼前的两个的女子,有些犹豫:“我可以信任你们么?”
  少司命点头。


来自Android客户端187楼2021-04-13 21: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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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没必要骗你,但是你现在的疑问,恕我们不能解答。”大司命一语道破娥皇心中所想。
      “我懂。”娥皇点点头,毕竟你们也是阴阳家的,不好这么明晃晃的违逆月神:“那我换个问题吧:我,到底是不是娥皇?”
      大司命叹了口气:“也许是,也许不是。”
      这不跟没回答一样么……娥皇扁了扁嘴,决定还是提出点具有建设性的问题。
      “月神大人和星魂大人是不是关系不好?”
      娥皇看见大司命身后的少司命悄悄捂了下脸,那哭笑不得的眼神/分明是再说:你这也太直接了吧。
      这也不能怪我呀,娥皇一脸委屈,你们这些身居高位的,一个个都是打太极的高手,我要是拐弯抹角的问,这么一来二去的,没准儿天亮了还没问出个所以然来。倒不如直接一点儿来得快。
      “……”大司命默了默,点头承认。
      “那你们呢?是星魂大人那边的么?”
      少司命再次捂脸。
      然而这次大司命已经适应了眼前这位的脱线风格,反问道:“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猜测罢了。”娥皇摸了摸下巴:“我虽初来乍到,但也知道,在这阴阳家,月神大人是右护法,星魂大人是左护法,两人虽然平级,但是以右为尊,月神大人的地位还是要略略高于星魂大人的。可是刚才大司命大人像我提及两位大人的时候先说出口的却是星魂大人,所以可以推断两位大人应是与星魂大人更亲近一些。”
      “难道就不会是我一时口误?”大司命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陷入思考,连气质都变了的女子。
    “不止如此,刚见面的时候,大司命大人与星魂大人问了我同样的问题。如果大人隶属于月神一派,那么以您二位的级别不可能一点儿都不知道我的事情。不仅如此,”娥皇顿了顿:“如果二位大人是月神大人派来迷惑我判断的,那么为什不借此机会让我对星魂大人心生嫌隙,成为月神大人的棋子,而是实话实说,让我对月神大人产生怀疑呢?”娥皇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所以我判断二位大人是星魂大人一党。”
      “你还真是好推断。”大司命稍显赞许:“不过,我们并非是任何一方的人。”
      “如此说来,二位大人是效忠东皇阁下的喽?”娥皇拄着头反问。
      “阁下此言差矣,阴阳家的所有人,都是效忠东皇阁下的。”大司命看着叶子栖的眼睛:“我的意思是,我和少司命对这些争斗并不感兴趣。之所以与星魂大人走得比较近,只是因为当年受人之托,要在正事上多辅助他一点。”
      “原来如此,是我之前会意错了。”娥皇告罪,心说想不到阴阳家的人意外的还挺有人情味儿的。
      “那么,知道了这些之后,阁下又有什么想法呢?”大司命突然问。
      “我啊……”娥皇想了想:“我决定吃好喝好,好好体验一下航海生活。”
      “然后呢?”
      “没然后了啊。”娥皇一脸天真的看着傻眼了的大少司命:“既然你们费尽心思的给我安排了娥皇这么一个身份,那就意味着我现在对你们有用,只要我不挑事儿,我的安全短时间内还是有保障的。我说的没错吧。”
      少司命点头。
      “那我还担心个啥。”娥皇耸肩。
      听了这般无赖的回答,大少司命不禁双双沉默。
      “不早了,阁下请回吧。”还是大司命结束了这段对话。
      “那不打搅了。”娥皇起身告辞,少司命起身相送。
    此时已是深夜,一紫一蓝两个身影并肩走在甲板上,一个轻灵,一个拖沓。
      “呐,少司命,商量个事儿呗?”娥皇突然开口。
      什么事?少司命疑惑转头。
      “就是……那个……我能跟你一起睡么?”
      诶!?少司命十分不能理解。
      “呃……事实上是这样的……”娥皇有些局促的搓了搓衣角:“其实……我多少能回忆起以前的一些事情。”
      别说了,小心隔墙有耳!少司命将食指竖在唇畔。
      “不不不,我只是隐隐约约有一些情感。”娥皇看着蜃楼航来的方向:“不知怎么,看着那个方向,我会很难过。所以我想在那里一定发生了一些我不愿回忆的事情。”
      娥皇转过头,有些乞求的看着身边的紫衣少女:“你也知道,晚上一个人的时候最容易胡思乱想,所以我才想拉着你陪我的。”娥皇看着少女的有些动容的神/色:“放心,我打地铺就行,绝不多给你添麻烦!”
      少司命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好吧。
      “好耶!”娥皇欣喜万分,一路蹦哒着跟着少司命回了住处。


    来自Android客户端188楼2021-04-13 21: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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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2-28 03:27: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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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章
      金乌指路
      自从星魂自从把娥皇领回来安排了住处之后,就直接把她扔在了一边儿,大家各忙各的,很快就把这快烫手的山芋抛在了脑后。而娥皇也乐得被放养,在征得了大司命的同意后,在不走太远的前提下每天借着蜃楼高低错落的屋顶练习轻功。许是因为恐高症好了的缘故,几日下来娥皇的身法速度大有增益,除了有几次不小心差点儿掉进海里之外,其他时候的表现堪称完美。
        练习之余,她偶尔也会在附近转转,常常会发现一些令人意外的美景。一次她在一块天井里意外发现了一处庭院,那院子不大,四方回廊外是隔扇暧昧的和室,庭院中央有一棵巨大的粉色花树,枝桠蔓延,填满了那四方天空。其下白砂铺地,苔藓景石,构成一副深沉旷远的枯山水。
        娥皇躺在回廊上,看着粉红色的花瓣无风自落,只觉得心中无比平和安宁。
        少司命告诉她,这花树名为樱花,原生长在巴蜀一带,咸阳宫里也有移栽,因为花期极短,只有七天的时间,故有“樱花七日”之称。
        “我觉得我以前见过,而且不止一次,也不止一个地方。”娥皇碎碎念着。
        “是嘛。”大司命随声附和:“不过这里的樱花是用幻术凝成的,与外界相隔离。你若常在里面呆着,要小心不要触动阵法困在里面。”
        娥皇点头,想起那次留在少司命那里过了夜,她本来只想说个笑话避免尴尬,可没想到自己这张嘴实在是厉害,讲着讲着就成了床头夜话。以至于第二天早上大司命来开门叫起床的时候看到的是自家搭档被一个半男不女的狂蜂浪蝶以一个标准的登徒子姿势搂着腰揩油,差点儿一个阴阳合手印直接把这位来头不小的客人打成半残。也多亏少司命睡得浅抬起叶屏挡了一下,这才让某个登徒子有机会澄清误会。
        不过也多亏这一系列的乌龙事件,娥皇也算是和这两尊神混熟了。因为在蜃楼上的基本生命安全有了保障,这才有胆子一个人跑到幻境中间去看樱花。
        日影透过花枝斑驳洒下,娥皇刚刚小憩了一会儿,此刻正半跪着从地板上爬起来,猫儿一样的舒展着脊背:“就算明明知道了这阳光雨露都是假的,可这么小睡一阵儿还是好舒服啊~”她揉了揉眼睛,看着空中浮动着的花瓣:“不过这幻境还真是做得逼真,别说花木了,连禽鸟都能模拟出来。”她抬起手指,那黑色的飞禽便颇通人性的振翅落下来,娥皇看到它胸口的金色的花纹,隐隐觉得有些熟悉,但是依旧是想不起来。
        “嘛,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想不起来就想不起来吧。”娥皇无所谓的笑笑。
        “你怎知就不是重要的事情。”一个女声突然响起,娥皇一个激灵,手一抖直接讲那黑鸟扔了出去。
        “妈耶!!!鸟说话了!!!”娥皇一个箭步蹿回和室里,躲在案几后面瑟瑟发抖。
        “是三足金乌。”那个女声沉默了一阵:“以你的本事,看不出来才算是稀奇。”
        诶,是嘛,刚刚没注意到。可问题是谁逗鸟的时候不是先看羽毛,再数爪子啊!
        “阁下谬赞,在下一介闲人,并无什么本事。”娥皇抬起头,神色间毫不掩饰身为一条咸鱼的骄傲。不过即便是这样,她也不希望谈话的风格就这样朝着商业互吹的方向去了,于是连忙转移话题:“原来是太阳神鸟,真是失敬。阁下想必就是东君大人吧。”
        那金乌振翅落上案几,歪着头看着娥皇:“不愧是山鬼的徒弟,反应倒是很快。”
        “山鬼?东君大人怕是误会了,在下娥皇,并不曾有过师承。方才忘了向大人自我介绍,实是抱歉。”
        那金乌愣了一瞬,踢踏着走上前来,将娥皇上下打量一番,良久才说道:“你……”
        “如您所想,我被控心了。”毕竟已经见识过了星魂三人组的反应,此刻娥皇善解人意的接了话:“不过大人不必担心,目前的情况对我有益无害,我也并没有感到什么特别的不适。那些大人们大概是有事需要我的参与,也许事情办完了,就会把记忆还给我也说不定。所以我不会做什么小动作,打扰诸位大人的谋划的。”
        “你不属于这里。若你真是娥皇,便更不应该回来。”
        “东君大人这是何意?”娥皇不解。
        东君叹了一口气:“也罢,我便助你这一次。”
        “东君大人要如何助我?莫不是您能告诉我一切?”娥皇皱了皱眉,她也不确定自己对这突然而来的改变,是期盼还是抵触。
        “我并不知道你的身上曾经发生了什么,况且,你的过去,除非你亲自想起,别人描述再多都是无用。若你真是娥皇,这控心易魂之术只怕对你无效,只要愿望足够大,你自可以找回原来的自己。”
        “蜃楼上还有对你而言非常重要的人,如果你觉得永远错过他们也无所谓的话,你可以继续忽略所有线索,就这样带着隐藏的担忧继续生活,一直逃避下去。”
        “我……”娥皇默默咬着嘴唇,只觉得心口堵了一块巨石,压得她低下了头,怎么也喘不过气来:“我不确定。”
        “什么?”
        “我不确定你所说的那些人是否真的值得我用眼前的平静来换。”娥皇低声说道:“以前是我没得选,现在如果可以的话我只想平静的生活,哪怕只是短暂的假的平静也好。”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似乎连自己都不齿:“我就是个懦/夫。”


      来自Android客户端189楼2021-04-13 2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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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是。”娥皇惊讶抬头,三足金乌栖落在她的指尖上,眼里流淌的竟是平和慈爱的颜色:“我也做出过类似的选择,并且直到到现在也从没后悔过。只是你的过去永远不可能消失,而有些人一旦错过了,那就是永远错过了。”
          “你不必急于决定,等时候到了可来紫贝水阁找我。”说罢振翅而去,身影消失在樱树之上金色的阳光里。
          “那假使我想的话,又要怎样才能想起来呢?”娥皇对着那背影大喊。
          “不妨先回忆一下你是如何来到这蜃楼之上的。”
          一片黑色的羽毛飘落在身前的地板上,提醒着自己之前的一切并非幻觉。娥皇拾起那片羽毛,隔着阳光看着上面折射的彩色光泽,隐约想起,自己的到来似乎也和鸟有关。
          是……一只巨大的,白色的鸟。
        娥皇闭上眼睛,耳边似有风声呼啸而过。朦胧间有人大叫着一个名字,声音因为恐惧绝望而颤抖,丝毫不见平日里的冷静温文。
          是谁呢……这声音……
          别为我难过……这不值得……
          好悲伤……好绝望啊……
          要是能……就这样全都结束就好了。
          那,就这样吧。
          失重感骤然传来,为人的本能让娥皇想要失声尖叫,可她不知怎的却拼命的咬住了嘴唇,腥咸的血液顺着齿缝舌根低落下来,毫不留情的呛进喉咙里。大滴的眼泪从眶中跌落,沉浮在呼啸山风之间。
          这次真的……要死了……吧……娥皇闭紧了眼睛。
          “这次”?
          巨大的白翼遮挡住阳光,柔软的羽毛包裹住身体,一个清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不屑和清淡的怜悯:“这就是你的脱身之计?若非我碰巧路过,怕是只能替你收尸了。”
          似是因为自己毫无反应,那人用足尖轻轻踢了踢自己:“喂,你还活着么。”
          喂喂喂老子还活着呢,你不要猥琐欲为啊!此时此刻的娥皇超级想起来把那个不会尊重人的家伙倒挂着打一顿,但是她的身体却早已没了知觉,再不能挪动分毫。
          见娥皇没有反应,那人有些担心的俯下身来,冰凉修长的手指搭上她的颈动脉,感受到微弱的波动后松了一口气,坐在她身边轻声叹息:“以我现在的立场,本不应该出手救你。听麟儿说巴山与和你一样效力于嬴政的阴阳家夙怨颇深,我便将你送到那里,是生是死,就看你的命了。”
          鸟鸣声在下方响起,耳边的风变得柔和。海的味道变得更加浓重,层层叠叠的浪潮声互相交织溶解,就如同她此刻在蜃楼所听到的。
          朦胧间娥皇感觉自己被报了起来,轻轻放在地板上,那人在自己耳畔轻轻说了声“保重”随即在甲兵奔来时发出的喝问声中乘凤而去。
          只怕要杀出一条血路了,白凤扬起指间白羽,心想。
        “咳!咳咳……哈……咳咳!”娥皇跪在原地浑身发抖,只觉得所有血液都向着头颅奔涌而去,让她无法思考也不能呼吸,只能用手撑住地面,大口喘息着,任凭唾液和眼泪在倒影里积了小小的一摊。
          她坐起身来,用手背胡乱擦了把脸,深吸了几口气,只觉得心里有某个部位一点点坚硬了起来。
        “深夜讨扰星魂大人实属冒昧,还望大人海涵。”娥皇站在庭前,有些不安的看着在月光下显得阴恻恻的男孩。
          “我早料到你会来,只不过没想到会隔这么久。”那少年扬了扬嘴角,闪身让开身后房门,示意娥皇进去。
          “那么,你来我这,是想知道些什么呢,娥皇?”两人案前危坐,星魂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眼前人。
          “在下深夜来此,只想问星魂大人一句,我究竟是什么人?”
          “你是我阴阳家的人。”星魂漫不经心的答到:“既然没有证据,便不要随便猜忌。”
          “对于自己曾经的身份,这几日在下曾有过许多猜测,但是唯独大人说的这一点,绝无可能。”娥皇抬手解掉了从醒来便绑在右臂的护腕,露出里面正在愈合中的腐骨枯肉:“在下醒来的时候便觉得右手不太灵便,开始的时候并未在意,玩玩没想到还盖着这么不得了的线索。”娥皇看着自己的右手,努力的想动动手指,只换来关节微弱的颤动。她前后打量一番伤口,继续说道:“这等严重的伤势,如果不是在牢狱里受过大刑,便是与人逞凶械斗所至,而这样的伤口在我身上不止一处,新旧皆有,所以以前的我大概是个厮杀惯了的人。而以阴阳家的教养,不论所做之事多么凶险,想必也不会允许身上出现这般粗鄙的痕迹。而且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您曾说过我是秦王嬴政身边的人,我的身份,若非武夫,必是叛臣。”
          星魂有些懒散的扫了一眼语气清淡到不像是在说自己的娥皇。
          “我知道自己的事情星魂大人不会感兴趣,”娥皇微微向前靠了靠,颇为玩味的勾起一抹笑:“但是您就不想知道月神大人在谋划着什么么?”
          “难道你知道?”
          “我也不知道。”娥皇笑笑:“不过我认为月神大人的谋划绝对逃不开两个问题。”
          “哦?”星魂饶有兴趣的挑了挑眉。


        来自Android客户端190楼2021-04-13 2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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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一,娥皇斯人在月神大人的计划中到底有多重要,让她不惜冒此风险对我控心。其二,月神大人怎么断定让我来做这个替身就不会出现纰漏。”放在膝上的左手偷偷蹭掉了掌心的汗,娥皇定了定神,让自己从体态语气到表情眼神都显得那么胸有成竹:“我想,只要我们弄清楚这两个问题,大概离真相就不远了。”
            星魂哼了一声,场面一度非常尴尬,娥皇咳了咳,有些心虚的追问:“星魂大人以为如何?”
            “你可真是聪明。”星魂称赞:“我还真是想不到这些,要你隔了这么多天特地跑来告诉我。”
            被嘲讽了……
            丢人啊……
            有地缝吗,请给我来一打……
            娥皇默默低头,气氛更加尴尬了。
          “不过我决定帮你。”娥皇愕然抬头,眼前的少年依旧那样冰冷邪魅的笑着:“因为你身上有我想要的情报。”
            “说吧,她现在在哪?”
            “谁?”
            “东君焱妃。”


          来自Android客户端191楼2021-04-13 2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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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及她这一声叹完,却听得东君的声音瞬间压了下去:“有人来了。”随即叶子栖只觉得眼前一花,视线重归清明时,之间自己正站在一片冰面之上,巨大的锁链交织眼前,末端连在刻满符文的铸铁梁柱之上,巨大的三花锦鲤从眼前游过,一摆鱼尾,将寒意拍在自己脸上。不知从何而起的寒冷渗透肌骨,纵是叶子栖运起内力互体,不多时发梢衣角也已凝上一层白霜。
              叶子栖惊恐的抖了抖衣服,难以置信的喃喃道:“难不成……我这是掉鱼缸里了?”她定了定神,伸手攀住锦鲤的尾鳍,随着她的游动,向往更寒冷的深处去。
              所有的铁链通往一块悬在空中的巨大浮冰,其上盛开着巨大的寒樱,花叶亭亭如盖,其下有一女子孑然独立,平添几份冷寂凄凉。
              那就是东君么?明明被尊为掌管太阳的神袛,却为何住在这边寒冷的地方?叶子栖轻轻踏上锁链,想要走上浮冰,却被浮冰周围悬浮的蓝色咒文吓得却步,只能向树下那人远远作了个揖。
              焱妃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目光看向叶子栖身后,叶子栖亦回过头,只见身后的锦鲤眼中赫然倒映着月神的脸。
              叶子栖噤若寒蝉,可转念一想自己这个位置是个死角,这才放下心来。
              思忖间焱妃捏了个咒印镜中图像翩然一转,照映到身后梁柱边绣着云纹的衣角,月神神色一凛,锦鲤趁机游过,搅动水面模糊了试听。当叶子栖再次窥向鱼目中时,走廊上已空无一人。
              一个苍老浑厚的声音恭声拜谢:“多谢星魂大人及时提醒。”
              星魂?他果然来了。
              叶子栖竖起耳朵,果然听到星魂那冰凉邪气是声音:“这里只有一条走廊,月神明明没有从走廊离开,人却消失不见了,有趣得很呐。”
              等等,照这样说的话,月神没从走廊离开,那岂不是也在这个地方。叶子栖心中警铃大作,心说这几人行动如此诡异,若是自己这次被发现,想必没有好下场,只能仅仅扒在鱼鳍上,祈祷自己不要被发现。
              紧接着,走廊里两人的对话就印证的她的预感:“登船前,东皇阁下曾秘密押送一名囚犯上船,却不知囚禁在哪里,似乎只有月神知道其中内情。”
              “如此神秘的囚犯,莫非是焱妃。”星魂一挑眉头,明知故问。
              “这个名字乃本门禁忌,星魂大人小心隔墙有耳。”另一人的语气骤然严肃了起来。
              对对对我都听到了求你们别再说了啊喂!我怕知道更多自己会被灭口啊!
              然而天不遂人愿,那个声音又道:“不过会被如此重视,秘密关押的人,应该没有别人了。”
              似是被这话的内容所震惊,鱼群突然窜动起来,尾鳍搅动水面,模糊了巨石鸟居,星魂勾了勾嘴角,似是察觉到有人偷听。
              “此地不宜久留。”他如是道,说罢转身出了回廊。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脚步声再次响起,这次站在走廊中的却是刚刚消失了的月神,她背对着鱼池,凝望着房梁上栖息着的三足金乌,轻轻叹了一口气:“你终究是不肯见我。”
              “可你不想见见千泷吗?虽然你一再阻挠,我们终于还是找到了她。”
              “你把她教得很好,东皇阁下非常满意。”
              “你现在所做的一切并不是在保护她,反而可能另她更危险。”
              “也罢,我就再多给你一点时间,不要让我等太久。”月神说罢转身欲走,却突然驻足,看似不经意的提醒道:“哦,对了,差点忘了告诉你,幻音宝盒已经找到了,千泷正在用心参悟。”叶子栖看着神色大变的焱妃,心中愈发疑惑。
              “魔音万千,极乐天韵。即使对你我而言也是一个危险的考验。不过,我相信以千泷的阴阳术潜质,也行她能够顺利通过。”月神估测自己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这才真的翩然离去。只留下进退不得的叶子栖惴惴不安的看着面色不善的东君。
              “东君大人,您认识千泷吗?”
              焱妃这才回过神来,调整了一下表情:“千泷,是我的女儿。”她看向叶子栖:“你见过她?”
              “月神对我控心的时候,她在一旁护法。”
              “她现在怎么样?”
              “我和千泷只有一面之缘,具体的不太清楚,不过看得出月神对她很是器重,应该……不会过的太差。”叶子栖斟酌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将心中疑问宣之于口:“既然千泷是您的女儿,将她带在身边亲自教导岂不是更加安全?”
              “月儿,我的女儿,我不想她回到阴阳家。”焱妃叹了一口气。
              “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她重蹈娥皇的覆辙。”
              “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叶子栖脱口而出。
              等等,我又不是娥皇!
              叶子栖烦躁的揉了揉太阳穴,换了话题:“所以您之前助我,是想卖我个人情,让我去救千泷?”
              “这蜃楼之上,变数太多,你并不是我全部的希望。”
              叶子栖一愣,原本掩在嘴边的“乐意效劳”化作一个迷茫的单音节。
              “我希望你能答应我,不去伤害她。并且帮助她想起她不该忘记的东西。”
              “您是说解除控心?这……太难了。”
              “你的话,一定可以的。”焱妃看着叶子栖,露出一个平静的笑容:“因为你是湘妃和山鬼都看中的人。”


            来自Android客户端193楼2021-04-13 21: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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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一个五讲四美的好青年,叶子栖长这么大缺德事儿虽然没少干,但这么明目张胆的跑到一个高手的地盘儿上偷东西还是头一遭。她战战兢兢的看着天上地下来回游荡没有死角的六翼蝙蝠与傀儡,心说自己当初怎么就没跟黄毛交流一下偷东西的技巧心得,搞得现在这么紧张。
                等等,黄毛?现在还不应该想起黄毛,戏要一步一步演。
                叶子栖甩甩头,提起一口气,从两个巡逻队之间穿了过去。
                许是怕惊扰千泷的修炼,蟾宫之内的人竟意外的少。叶子栖放轻步伐,凭借着在这个地方醒来时短暂的记忆小心翼翼的走在环形的走廊上,上下打量着周围环境,寻找可能会被人藏东西的地方。
                然而事情远没有叶子栖想的那么简单,行进间周围的景象不知重复了几次,饶是她记性再不好也知道自己是在兜圈子,好在她为数不对的优点就是临危不乱,即便以为自己深陷幻境也没有乱了步伐,而是做在原地恢复了一会儿体力之后,依然决然的决定往回走。
                虽然说生活在巴蜀之人多少都会点儿奇门遁甲,但她少说也快五年没回去了,学的那点儿东西早就连本带利的还给了师父,怎么看得出来这阵法的门道?如今情况复杂,还是保命最为要紧。叶子栖想毕,估算好来时的路程相反方向回旋,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真的就这样回到了门口。
                这这这……真的假的?!这么简单就……出来了?叶子栖这才觉出不对劲儿来,纵是她没什么悟性,也看得出这蟾宫里面五行只有木,根本构不成迷阵。
                那是为什么呢?
                叶子栖靠着大门,极努力的回想师父教过的与阴阳家有关的一切东西。
              忘了具体是哪一年,总之是师姐因为被发现身上有鳞片被误以为是妖孽之后的事。那天巴清把为了这事儿整日闭门不出的墨玉和成天找人约架的叶子栖叫到一起,给她们传授了易容术。
                不得不说墨玉在这方面很有天赋,不出月余便已领悟要义。反倒是叶子栖,在这方面几乎是有着天生的迟钝,无论师父和师姐怎么点拨也不得入门。在发现自己根本没有修习易容术的资质后,更是被挫败得郁郁寡欢,茶饭不思。
                在开导叶子栖的时候,巴清曾说过这样的话:“幻术的本质,就是自欺欺人。你学不会易容术,并非是因为没有天赋,而是因为你太过执着于对万物的因果联系,既然你从心里就觉得这种毫无边际的凭空变化是不可能的,又该如何将它演变出来呢。”
                叶子栖张了张口,似是想要辩驳些什么,巴清却摸了摸她的头,笑着说道:“这是好事啊。”她轻轻叹了一口气:“玉儿的本领,出于执念,所以可以改变表象,是最简单的术法。而你的本领是出于心志,深究的是事物的本质,和最厉害的幻术师一样厉害呢。”
                “哪里厉害了,连最简单的术法都学不会。”叶子栖嘟着嘴抱怨着。
                “因为无论是多么恢宏的幻境,都依附于真实,所谓亦真亦幻,就如同世间的阴与阳表与里,无法完全的割裂开来。只有看透本质的人,才能不背表象所迷惑,从而创造出更好的幻境。”巴清笑着叹了口气,本来想再解释些什么,却突然想起自己的目的非但不是要点拨子栖学好阴阳术然后改行去跳大神,反倒是除非万不得已,不要徒弟们再跟阴阳家扯上关系。所以只是亲了亲小徒弟的面颊,放她去一边玩耍。
                之后的事情便如同现在所见,墨玉麒麟千变莫名,而她的亲传师妹直到最后也没学会幻术,至多也只能通过化妆拟声换个性别。
              幻境与真实无法分离么?叶子栖皱眉思忖,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假设。
                世人所知的大多数幻境,都是致力于以假乱真,从而达到迷惑他人的目的,所以对阴阳术略有了解的人们遇到迷阵的第一反应都会认为眼前景物是假,从而想方设法的回答真实里去。可若是眼前的景物本就是真的呢,局中人把真当成假,又怎能破解表象,回到真正的真实里去?如此参悟人心,真是厉害。
                叶子栖理顺思路,伸手解下右手的硬革质护腕,系回圆环状找了个离门稍远的地方放下,手指极轻的退了一下,只见那护腕“轱辘轱辘”的滚动出了老远,直到撞在了门框上才不安分的停下。
                原来如此。
                正如叶子栖分析,蟾宫的内部构造十分巧妙,这里没有台阶,地板以轻微的斜度悄悄向上伸展着,配合走廊两侧的墙壁每隔一个周长便做出同样的装饰,让闯入者误以为是走入了无尽循环的幻境,从而为了定位留下痕迹。这种拢声的结构也更容易把走廊中误以为走不出去后因烦躁恐慌而特意放大的脚步声,传到有人居住的顶层楼阁。
                竟能将机关术与阴阳家的道理结合得如此巧妙,不愧是我大秦的心血之作。
                叶子栖戴上护腕,露出了一个赞叹的微笑。


              来自Android客户端194楼2021-04-13 21: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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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累了。为什么阿度每次都等我把下面的章节发完了才屏我上一章的


                来自Android客户端195楼2021-04-13 2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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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2-28 03:2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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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感兴趣
                  开通SVIP免广告
                  加油等我把这一百来章都肝完了就可以三天上一次线了


                  来自Android客户端196楼2021-04-13 2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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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加油加油!


                    IP属地:湖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197楼2021-04-14 04: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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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吧!”我我我招谁惹谁了,至于吗?叶子栖大为惶恐:“那我们这里……”
                        “放心吧,这里是个死角,要不然我早跑了。”青年一脸淡定:“而且你并不值得他们这么兴师动众,他们要抓的是那三个通缉犯。”
                        “先生是什么人,怎么对这些了解得这番详细?”叶子栖未免警惕起来。
                        “你这孩子,哪有先问长者名讳的?”青年嗔了她一眼。
                        “哦哦哦实在失礼。”叶子栖慌忙道歉:“在下姓叶名栖。”她想了想,选择了一个合适的身份补充道:“是始皇帝陛下身边的隐卫,因为在桑海执行任务遭遇变故,这才流落蜃楼。当然,职责所限,这些还请先生不要对外人言。”
                        青年点点头,若有所思的摸了摸鼻梁:“这样啊,我说你怎么以前没有你的消息。”
                        “什么?”
                        “啊,没什么,我姓董,是个随船的巫医。”
                        “原来是巫医……”叶子栖觉得有些不对:“可炼药一事,不是由云中君大人负责吗?”
                        “这不一样。”董先生摸了摸下巴:“他是老中医。”
                        “有什么不同吗?”叶子栖不解。
                        “当然不同,我只看病,不救人。”董先生看着叶子栖更加不解的神情,恢复了和煦的神情:“理解不了不要紧,有机会我带你看看我的研究。”
                        “研究?”叶子栖眨眨眼:“就是说,我们以后还能再见面?”
                        “当然。”董先生笑笑:“你是个有趣的姑娘,我当然希望你能多来陪陪我这个上了年纪的老家伙了。”
                        “先生也是一个有趣的人呢。”叶子栖忍俊不禁。
                        “说起来这时候阴阳视界应该已经关上了,你要是有什么其它的事情,可以先去办,不必顾及我。”
                        “诺。”叶子栖恭声应答,转身退了出去。
                      “说起来,我今天遇到了有趣人。”月光照进寝室,窗格子分割明暗,叶子栖拉了拉被子翻了个身仰着头看着榻上的少司命。
                        少司命惊讶的翻过身来,似是在责问叶子栖又去哪瞎逛了。
                        “别那么看着我,我可没给人家添麻烦。”叶子栖回想起自己拿刀对着董先生脖子的样子,不无心虚的说道:“而且我还和他约定再见来着。”她顿了顿,抱着被子向床榻挪了挪,压低声音说道:“说起来,那位先生——就是蜃楼上的巫医,他……到底多大年纪啊。”
                        巫医?少司命睁大了眼睛,轻轻摇了摇头:没有这个人呀?
                        “你……确定?”叶子栖担心是自己表达的不够清楚,手忙脚乱的解释道:“就是那个,只治病不救人的董先生,感觉跟云中君很熟的样子,你再好好想想?”
                        “真的没有吗?”
                        少司命点点头。
                        “许是我记错了,没什么,睡吧。”叶子栖喃喃自语。
                      打磨圆润的黑白石子在格栅上交错蔓延,黑袍青年摸索着指尖同样色泽沉重的棋子,状似不经意的开口:“你那个小徒弟,可爱得很呐。”
                        “您已经跟我说过了。”对面的女子端坐于席上,凝视着纵横格局,眼皮都不太一下。
                        “上次是耳听为虚,”黑子落上棋盘,东皇太一一声轻笑:“这次啊,才是眼见为实。”
                        “这样啊。”巴清捻起白子,略加思忖后轻轻落下:“该你了。”
                        “这么冷淡啊。”东皇略嫌无趣的撇撇嘴:“虽然已经有心理准备了,但是我没想到你这么不在乎她。”
                        “我相信那孩子。”
                        “漂亮话谁都会说,实际上,对你而言,她啊,”把玩了叙旧的棋子敲落棋盘:“不过和这些不会说话的顽石一样,是你为墨玉留的一步棋罢了。和这天下之于我一样,难道不是吗?”
                        “我没有东皇阁下您爱好这么广泛,于我而言。这大秦疆土上,一草一木皆是生灵,不应受人摆布。”白子亦落,打吃乌云一片。
                        “活的这么虚伪,你不累么。”东皇摸了摸下巴:“难道真要我把你那点心思点出来?”
                        “你带着墨玉从我这逃跑后,就抱上了嬴政的大腿,但是因为韩非的前科你再也无法相信那些自以为是的古代人。所以才借着吕不韦的事情远离皇都,先斩后奏占了巴山。虽然嬴政碍着面子不好处置你,但你怕他日后反悔,于是就提出将自己的女儿培养成隐卫以安君心。可是伴君如伴虎啊,你当然不能让你闺女重蹈你的覆辙,这才又捡了个和墨玉年龄相仿的孩子,就像你做的那样,从小给她暗示,教得她对巴山忠心不二。与此同时,只将墨玉培养成一个平庸的商人。这样嬴政来要人的时候,自然会带走你那个精心准备的礼物,而且你也借此机会,借嬴政自己的手,为巴山在朝中放一步棋。”东皇说着,落子封住白棋退路:“真是走的一步好棋啊。只可惜,嬴政也不是一般人,你啊你,偷鸡不成,倒蚀把米了。”
                        “不愧是东皇阁下。”白子平静落下解了困局:“要不是您这么一说,我都不知道自己这么深谋远虑。”巴清抬了抬眼皮:“我可不像您,有兴趣一天天装神弄鬼给别人催眠洗脑,一旦有人不受控制就设下骗局抹杀掉,只留下一帮对你唯命是从的爪牙。”


                      来自Android客户端199楼2021-04-14 15: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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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是一些早就死去了的畜/牲,有什么好可惜的。有趣的就养来做宠物,没意思的就杀了吃,剩下的皮抻直了绷鼓,骨头磨碎了烧碗,**利用,他们应该感谢我才是。”东皇漫不经心的落下一子:“难不成我还要像你似的跟畜/牲勾肩搭背,对坐着叫唤么。”
                          巴清笑笑:“人各有志,随遇而安吧。”说罢落子相应。
                          “好好好,话不投机半句多。当我没说当我没说。”东皇太一赶忙落子跟上,转了话题:“话说回来,娥皇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
                          “东皇阁下说笑了,我都被您请到这了,还能有什么打算。”
                          “说起来,当初你捡娥皇的时候,知道她是我阴阳家的人么。”
                          “我与阴阳家已无瓜葛,没必要再考虑这些枝蔓。”
                          “还真是你的作风啊。”东皇太一笑笑:“别这么不给面子嘛,山鬼大人。”
                          


                        来自Android客户端200楼2021-04-14 15: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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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三章
                          娥皇女英
                          柔软的月光洒入室内,镀在少女淡紫色的头发上,直衬得那光泽如同锦缎。叶子栖听着少司命均匀轻浅的呼吸声,小心翼翼的掀开被子披衣起身,掩门而去。
                            时至秋初,夜间渐凉,海风打透衣衫从袍角袖笼穿过。叶子栖拢了拢衣襟,将手搁在船舷上,眼前波涛万顷,映衬满船碎光。漆黑的天幕上,下弦月极细极亮,勾住周边云翳星霭,像极了一个狡黠的笑。叶子栖揉了揉太阳穴,回想起白天在樱狱与焱妃的对话。
                            “月神和山鬼?”叶子栖讷讷重复着焱妃的话:“月神这事儿我可以理解,山鬼究竟是?”
                            “江州墨子清。”
                            “不可能!”叶子栖难以置信向后退了两步:“不可能,我师父她最讨厌阴阳家了,怎么会跟你们扯上关系。”说完才自知失言,连忙躬身道歉。
                            “看来你并不了解你的师父。”
                            叶子栖想要开口反驳,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十二岁以前,她只知道师父是个小有势力的生意人。若不是陛下突然来访,她至今都不会把师父和国与国之间的战争捭阖联系到一起,也更不会想到师姐她……是啊,现在所知的有关师父的一切,都是她自己一点点循着蛛丝马迹扒出来的,师父虽没骗她,但也从来没对她说过实话。
                            “不了解,那就不了解吧。”谁叫这是我师父呢。叶子栖深吸一口气,收敛好心中波澜,对着焱妃躬身长揖:“还请东君大人告诉我师父的近况。”
                            “我被囚禁在这樱狱之中,对外界状况少有所闻。只是对你师父而言,蜃楼绝非善地,若你有心打探,也要小心为上。”
                            “谢东君大人教诲。”
                            “还有一事希望你知道。”
                            “东君大人请讲。”
                            “娥皇这个身份,你最好不要再用。”焱妃转过身来,神情严肃。
                            “为什么?”娥皇不解:“难得能借上湘夫人的关系,可以行不少方便呢。”
                            “因为这个名字,”焱妃顿了顿:“寓意不祥。”
                            “这!”叶子栖不禁皱眉:月神到底是何居心?
                            “那,这跟您之前说的不愿千泷回阴阳家又有什么关系呢?”
                            “在这里,对一个孩子而言,生存是一件很难的事。”焱妃的眼神穿过叶子栖,望向遥远的过去:“不管他是谁的孩子。”
                            “阴阳家的修行,每一层都极为凶险,迷失在星空里的人,会成为东皇阁下的藏品。”
                          结果到最后我也没明白她究竟想要说什么。叶子栖叹息一声,拨了拨被风吹乱的头发。从中衣的内袋中翻出了那个破旧的荷包。白天忙着躲追兵,没来得及细看,晚些又一直和少司命她们在一起,直到少司命睡了,这才有机会拿出来仔细端详。
                            玉镯沁凉,一如君子玲珑通透,清醒缜密。木簪朴素大气,末端被削得锋利,看似扑拙,却暗藏着可以防身行凶的机锋。皆是赠予之人犀利的写照。叶子栖将它们收在荷包里,刚要把荷包放揣好回去睡觉,不知何时翻了毛边儿的指甲却勾在了系绳上,不由得让人低下头去多看了几眼。
                            那荷包已经洗的发白,花色样式都极为朴素,因为上了年纪,边角处磨损的不成样子,唯有上面已经革化了的树叶依旧坚韧。叶子栖依稀记得有传言,这荷包最开始是她师父亲手给她缝的,说这是自家徒儿的贴身之物,要收好留个纪念,可自家师父的针脚实在是乱得令人发指,韩管家只是路过的时候看了一眼就差点卒于强迫症发作,拿着针线剪刀追了巴清三里地,抢下来拆了重做,这才有了这个荷包。叶子栖抚摸着泛了枯色的叶片,指尖顺着上面的笔画描摹着,回忆起自己在巴山无忧无虑的岁月,不禁有些唏嘘:“叶子……栖,叶子栖啊。叶以栖身,不知何处才是归处。”
                            少女身上清淡的香气顺着风袭来,叶子栖顺势回过头去,正好看到少司命披着衣服站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睡眼迷离,似是在问她这么晚怎么从房间里出来了。
                            “房间里有些闷,我出来透透气。吵醒你了吗,真是抱歉。”一想到明明是自己强行要求过去打地铺蹭住的,却还劳得主人家这样费心,叶子栖难免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走过去温声关心道:“快些回去吧,你刚睡醒,小心着了凉。”
                            少司命点了点头,目光却在无意间扫到叶子栖手中荷包的的时候突然澄明了起来,她托起叶子栖的手,似是要确认什么似的打量着荷包上的叶子,然后抬头,指了指叶子,指了指叶子栖:你的?
                            “啊,是的。”叶子栖看着自己那旧得比较丢人的旧荷包,十分尴尬的解释道:“上面的图样与我有些渊源,所以用了很多年都没换,让你见笑了。”
                            少司命摇了摇头,抓着叶子栖的手便向大司命的住处跑去。
                          脚步声惊动了夜读的少年,星魂推开窗子,正巧看见一向情绪内敛的少司命正拖着嬴政身边的那个烫手山芋从窗下跑过。料是这位又惹了什么事,不禁有些厌烦的放下书卷,暗中跟上。
                            “喂喂喂什么情况,你这人怎么一惊一乍的。我错哪了你告诉我我改还不成么,告状也别挑大半夜啊,你真不怕大司命打死我?”叶子栖不明就里的被拉着跑,到头来也没拦住少司命敲响大司命的房门。
                            在看到少司命手中的荷包的瞬间,因为被扰了清梦而一直黑着脸的大司命一下子清醒了,把两人拎进屋里还顺手反锁了门。


                          来自Android客户端201楼2021-04-14 15: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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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能不能先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个情况。”叶子栖坐在席子上,一脸无辜的看着拿着荷包仔细观察的二人。
                              大司命没有说话,放出一道真气包裹与叶片表面,似是确认到了什么,拿着荷包的手竟有些颤抖。
                              叶子栖哪里见过这样的大司命,饶是再迟钝也察觉出不对来,当下只能规规矩矩的做好,问道:“可是有什么不妥之处?”
                              大司命将荷包交还原主,喝了口茶平静了一下,这才问道:“少司命说你与这叶片素有渊源,能否详细讲讲?”
                              “啊,好。”叶子栖组织了一下语言,将自己如何飘在江中被师傅捡到,如何因这片叶子得名,又如何将这片叶子缝成荷包当护身符带了十六年的事情简要说明,最后还不忘说上一句:“其实我师父还挺有文化的,毕竟这年头扔在水里的孩子,十个有九个都叫江流儿,她好歹还给我取了个和别人不一样的名字。”虽然也取的很草率没错啦……
                              大司命听完叶子栖的讲述,神色晦暗的叹息一声:“怪不得月神大人会给你这个身份,你本来就是叶栖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不是,我是叶栖跟月神又有什么关系?”叶子栖彻底懵了。
                              “因为你就是娥皇。”大司命说。
                              “你刚刚还说我叫叶栖。”叶子栖表示不服。
                              “娥皇并不是一个名字,她是对湘君和湘夫人第一个孩子的统称。”大司命无比郑重的看着她:“隔了十六年,你终于回来了。”
                              “有人告诉我,娥皇这个名字寓意不祥,可你似乎很希望她回来。”
                              “因为这是湘夫人的愿望,她一直希望能再见到你。”
                              “是嘛。”叶子栖淡淡附和。
                              许是不理解叶子栖的漠然,大司命试着解释道:“当时你被东皇阁下选为祭品,湘夫人送你离开是为了保护你。”
                              “祭品,怪不得。”幸亏我听了东君的话,没为了方便到处说自己是娥皇,这要是暴露了,保不齐被人抓了去祭天。叶子栖将目光落回荷包上:“我有一点不太明白,十六年前的话,大司命你也不过是金钗之年,这些放在当下都是避讳的话题,怎么会了解的这样详细。”
                              “因为湘夫人,是我当时的老师。”大司命说。
                              “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渊源。”叶子栖的语气依旧是淡淡的:“所以你之前说过,你和少司命之所以与星魂大人走的近,是因为受人之托,所托之人想必也是这位这位湘夫人吧。”
                              大司命点点头。
                              “难不成星魂大人是……”
                              “星魂大人便是女英,与你血脉相通的亲兄弟。”
                              “原来如此。”尽管叶子栖十分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可早在刚见面的时候她就知道到自己和星魂相貌上有几分相似,如今再加上这些枝节,也由不得她抵赖了。叶子栖捏了捏眉心,语气有些惆怅:“我怎么突然有种喜当爹了的感觉呢。”
                              即便是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几人已经习惯了叶子栖语出惊人。可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说出这种不着边际的话来。这样的举动,着实让大司命有些恼火,她默默的攥了拳,场面上依旧平静的问道:“知道了这些以后,无痕大人有什么打算吗?”
                              叶子栖思忖一下:“刚才你说的这些……星魂大人知道多少?”
                              “星魂大人对娥皇的事毫不知情,不过我会尽快找机会禀报他的。”
                              “如此就不必了,这些事情,还是继续瞒着他的好。”
                              “为什么!”少司命有些担心的看着大司命,轻轻拉了拉她的袖子。
                              “因为我并没有与他相认的意愿,也没有当娥皇的意愿。”叶子栖看着几欲爆发的大司命,轻轻叹了一口气:“你不要生气,我知道大司命很在乎自己的老师,所以不能容忍我对她心意的漠视。可我同你一样也有自己的师门,我对她们的感情,丝毫不逊于你对湘夫人的。你之前说的这许多,于我而言并没有丝毫印象,若是硬要我认祖归宗,便相当于将这些陈年恩怨强加于我,我觉得这太残酷了。”
                              不知怎的,说着说着叶子栖突然想起自己那成了叛逆的师姐来,只觉得心里抽搐着疼了一下,缓了口气继续说道:“况且事到如今,我与星魂大人身份已定,再来计较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已是无益。”
                              她说完这些,看着神色黯然的大司命,轻声说道:“虽然我认为自己的做法无可厚非,但终究是辜负了你的好意,实在抱歉。”
                              “这是你自己的选择,没什么可像我道歉的。”大司命说。
                              “多谢体谅。”叶子栖抱拳。
                              “时候不早了,你也该回去休息了。”大司命淡淡下了逐客令。
                              “也好,那便不叨扰了。”叶子栖话毕起身趁了个懒腰:“正好我们各自回去睡一觉,第二天早上把这些都忘了才好。”她走到门边,正欲拉开门闩,却突然停住动作:“我还有一个问题。这段时间承蒙关照,却不知跟两位在一起的,究竟是无痕,是疑似娥皇的影子,还是我这个人?”
                              大司命没有回答。
                              “原来如此,我懂了。”叶子栖轻笑一声,推开门本想来一个潇洒的退场,却不巧直接和站在窗根的少年来了个尴尬的对视。
                              “星魂大人!?”叶子栖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倒是星魂先扬起他一贯讥诮的笑容:“你?呵,真是耻辱。”
                              说罢冷笑一声拂衣而去。


                            来自Android客户端202楼2021-04-14 15: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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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2-28 03:15: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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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罢冷笑一声拂衣而去。
                                叶子栖下意识的想要去追,却发现自己并没有这样做的立场与借口,只是默默站在原地,神色黯然。
                              少司命回到房间的时候,叶子栖已经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坐在案前等着她回来。
                                “大司命还在生我的气吧。”叶子栖为少司命奉了杯茶,睫毛抖了抖,在颧骨上留下墨一般的阴影。
                                少司命轻轻摇了摇头。
                                “那就好。”叶子栖说。
                                “那个……这段时间多谢你了。既然该想起来的还知道的我都已经知道了。再这样继续叨扰下去也说不过去……”叶子栖咬了咬嘴唇:“所以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可以搬回去住。”
                                少司命玲珑心思,岂不知方才叶子栖所说都是场面话。那可是侍奉君王的人啊,既然想起来自己的立场,自然要找个不被打扰的地方重新谋划。当下也没再挽留,任凭叶子栖施了个礼,搬着东西走了。只是当过堂风带进了屋外的凉气,她起身去关窗子时,回望着终于恢复了往常安静雅致的屋子,突然有些不适应起来。
                                


                              来自Android客户端203楼2021-04-14 15: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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