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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留侯门客•文|秦迹无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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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庄轻蔑的笑了:“一个只会靠着其他人名声寻求保护的小孩子,嬴政可真是会选人。”
  “君子借力而行,师父的名声家业,本就是我向上爬的资本。”叶子栖讽刺的笑回去:“踩着韩国废墟建立的流沙,与我有什么分别?”
  竟敢这样对卫庄大人说话,赤练秀眉一蹙,素手轻轻搭上腰间链剑。
  “赤练,你退下。”卫庄轻斥。
  “是。”
  叶子栖算是看明白了,卫庄这人吃硬不吃软,想要掌握主动权,就得软硬结合,边犯贱边顶嘴。
  “看来,墨清就是巴清。”卫庄倨傲的看着叶子栖:“而你,无痕,就是那个隐居在咸阳的巴山次徒叶子栖。”
  “大人高见,无痕佩服。”叶子栖拱手:“大人方才问了无痕一个问题,礼尚往来,无痕也想问大人一个问题。”
  “哦?”
  “我想知道,十八年前,在我师父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那你为什么不去问墨清?”
  “因为我想听真话。”
  “墨清,是韩非的妻子,也是最早提出建立流沙的人。”
“韩非,我有个想法。”短发少女轻轻拍了拍白衣少年的肩。
  “哦?你又有什么鬼主意?”
  “尼采曾经说过,与恶龙缠斗过久,自身亦成为恶龙;凝视深渊过久,深渊将回以凝视。如果我们要对抗夜幕,就必须建立一个像它一样强大的组织。”
  “什么组织?”
  “我想找这样一群人,他们会武功有谋略,上可谋于朝廷,下可战于江湖,最重要的,他们有信仰,并愿意为此付出生命。”
  “听起来蛮有意思的,可是你准备去哪里找这样的人呢?”
  “我不知道。”短发少女凝视着窗外的水榭湖光:“我并不认识什么人,也并不认识这个世界。”
  “不过我想,只要我们够强大,站在能够被别人看到的位置上,那些人,就会向我们走来。”她握紧拳头,眼睛里是少年人特有的意气与轻狂:“这个组织,就叫流沙。”
  “流沙?好名字。”韩非轻轻笑了,摸着她柔顺的头发:“那你计划的第一步是什么?”
  “我们去你的国家,扬名立万。”
“她以张开地门客的身份进入朝堂,提出弱秦而强韩计划。然后计划失败,姬无夜想借此机会除掉张家。墨清为了撇清张家,加上身世不明被认作是秦国间谍,沉江了。”
  叶子栖回想起子衿给她讲的那个断魂谷出来的女谋士,想不到她就是师父。
  “我师父从来都不是一个高尚的人。”韩非梦中的笑声响在耳畔,叶子栖冷笑:“才不会为了张家牺牲自己,她不过是以为只要自己能保住张家,你们就会救她罢了。”
  “张家和她自己,只有一个能活下去。她很清楚自己的处境,只是还寄希望于感情,愚蠢的不肯接受事实罢了。”让她活下来的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屈服于夜幕,陷害张家。
  “这个世界是战火、杀戮的世界,人们相互利用相互吞噬。呵,感情?什么都不是。”
  “你骗人!”
  “刚刚是谁想要听真话的。”卫庄轻蔑一笑:“真相,往往比表面上要残酷危险的多。想要知道真相,就要有一颗强者的心,不然,还不如乖乖地当你的弱者,被被假象蒙蔽着,不接受现实。”
  “我相信您的话,也相信世界的功利和残酷,但我不相信世人都是像您说的那样没有感情。”韩非的痛苦,叶子栖感同身受,她不相信她的师父,仅仅是一个被利用的工具。
  叶子栖直视着卫庄的眼睛:“大人今日教诲,无痕谨记在心。但是同时,我也会靠自己的努力,来证明,我不相信的,都是错的。”
  “真是可笑。”卫庄转过身:“那我就看着你是怎样在这个世界上挣扎,怎样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的。”他一挥衣袖:“赤练,我们走。”
月光照不进密林深处,赤练跟在卫庄后面走了很久,才轻轻问道:“卫庄大人,为什么要骗她?您明明知道哥……韩非他……”
  “他最后还不是像懦夫一样,选择了遗忘。”卫庄回过头,眼睛里是无边的冷漠:“对于我们而言,不相信感情,可以变得强大,对于隐卫而言,却只够让她活下去。”他察觉到赤练情绪的低落,换了个话题:“听白凤说,她手里那个救了她一命的铃铛是阴阳家的东西?”
  “是的。”
  “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还是在打墨清的主意。”卫庄玩味的笑了:“看来无论这个无痕是否是墨清的血脉,以后的日子,都不会无聊了。”
难道心怀天下的人,都是这样冷血吗?卫庄和赤练走远后,叶子栖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平静。
  那些话,她多少还是走心了。
  风,将寒意沿着颈间的伤口灌入体内,叶子栖狠狠打了个寒战,将寒气和负面情绪一起逼出体外,深吸一口气换了个轻松的表情。
  叶子栖抬起头,看着一丈开外,树枝上坐着的白衣男子:“看来白凤公子,很喜欢听故事啊。”


来自Android客户端70楼2021-04-06 14: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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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五章
    心之逆鳞
    叶子栖压住心中厌烦,走到白凤栖着的树下,上下打量着那个男子: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这个男人到底哪里好了?
      真是造化弄人,为什么偏偏是他听懂了心弦之曲?我那么好一个师姐,喜欢上这样一个鸟人,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叶子栖咬了下嘴唇,收拾好心里的不服气,走到树下坐下:“我这个故事,还有一个后续,你想不想听啊?”
      “不感兴趣。”
      “那你为什么还不走?”叶子栖抬手,催动内力,吸来一片叶子,放在唇间轻轻吹着空山鸟语。
      杀气从身后缓缓蔓延,叶子栖放下叶子,缓缓道:“你不愿我吹这首曲子,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
      “与你有什么关系?”
      “与你有什么关系,就与我有什么关系。”叶子栖顿了顿:“同样,这个故事,与我有多少关系,就与你有多少关系。”
      “哦?”
      “不过想听我的故事,要拿一个你的故事交换。”
      “一个故事换一个故事,很公平。之前你已经偷听了我一个故事,现在,该你讲了。”
      “我没什么可讲的。“
      “我说有就是有。”叶子栖扭过头看白凤:“就说说你为什么加入流沙吧。”
      同样的故事,从另一个角度赘述,不过是体会另一种无力与悲伤。叶子栖低头把玩着手中叶片,控制着不把自己的感情带入无关的风月中。
      “所以你加入流沙是想要变强?”待白凤讲完,叶子栖淡淡抬眼。
      “如果我当时再强一点的话,也许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了。”白凤已经很久没对一个人说过这么多话了,也太久不曾向人倾诉过自己的心思,冗长的讲述似乎又把他带回了那个多愁善感的年纪,又让他身临其境,感受到了曾经的自己。
      白凤叹了一口气,伸出手,好像又感觉到了弄玉冰凉的指尖在他的手心弹奏,他想抓住那只手,挽回那即将逝去的温度,可他是那样的无力,无力到只能将她眼中对这个世界的不舍与留恋深深的刻在脑海里,然后在每个失眠的夜晚拿出来一遍遍温习。
      白凤自嘲的笑了:“可是变强又有什么用呢,墨鸦已经回不来了,我也再遇不到一个像她一样特别的女孩了。”
      “你的确遇不到了。”叶子栖十分肯定:“世界上的确再也没有一个能比得上她女孩了。”
      白凤一愣:“你确定你是在安慰我?”
      “我只是在说实话,而实话都是残酷的。”叶子栖抬手将水揉回眼睛里:“其实弄玉死了,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因为只有她死了,你才不会把墨鸦的死归咎于她,才不会因此怨她,也不会后悔你遇见过她。”叶子栖顿了顿:“如果她活了下来,她也会愧疚于连累你失去了最好的兄弟,你们在一起不会幸福的。”
      “这是我们自己的选择,谁也没有后悔。只有弱者,才会因所谓的后悔而迁怒于人。”
      “所以你不恨她?”叶子栖故作不解:“既然不恨,那你对她到底是什么感情?”
      “我也不清楚,也许,就是初见时的感情吧。”叶子栖的眼睛带白凤给一种神奇的感觉,也许是那种真诚不做作的专注,给他一种久违的安全信任感,让他想要把自己所有的悲伤疲惫,都倾诉与她。
      白凤坐在树枝上,向叶子栖伸手,示意她坐过来。
      叶子栖坚决摇头,不行,太高了。
      “那我问你,如果韩弄玉真的还活着,但是已经毁了容,废了声音,变得面目全非,甚至再也不能弹琴了,你还会保持初见时那样的感情吗?”
      “我记得她最好的样子。”
      “可是你未必能接受她最坏的样子。”叶子栖的眼神黯淡了下去:“不假思索的回答,说明你都没有认真考虑这个问题。”我怎能把我唯一的姐姐交给一个信口雌黄的人。
      “你怎么知道我方才所说的是假设而不是决定呢?”白凤看着叶子栖的眼睛:“只要能见到她,能证明是她,无论她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欣然接受。这,是我的决定,也是我的诺言。”上一次,他没能带她走,如果还有机会,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再放开她了。
      叶子栖狐疑的看着白凤,犹豫了很久终于还是笑了出来:“那么,你可以听我的故事了。”
      时间在唇齿间流淌而过,叶子栖絮絮低语,带过十八年光阴。
      “其实墨清当时并没有死,她不但没有死,还有了韩非子的女儿。”
      “你?”白凤挑眉?
      “我师姐。”叶子栖轻轻笑了,亲生父母什么的,她想都不敢想:“她将韩非子从自己的生活里清除得干干净净,给孩子冠以自己的姓氏,但是并没有认她。巴清希望女儿可以像一块璞玉,随着时光打磨日渐温润,就叫她墨玉。为了给这个孩子更好的生活,她建立了巴山,好多年过去了,大多数的人都忘了她的名字,只是叫她巴清作为敬称。”
      “我师姐在很小的时候被人下了毒,心口处长有一片黑色的倒生鳞片,古书上记载,只有拔掉毒源,鳞毒才可以解开。但是鳞片封住了心脉,一旦拔掉她就会死。”
      没有别的办法,巴清访遍名医,翻遍古书都没有别的方法。虽然已经死心,但叶子栖每到一个地方,都不忘打听一下,有人会解鳞毒吗?
      “为了掩饰身上最致命的弱点,师姐修习了易容术掩去鳞片。”
      “像麟儿那样的易容术?”


    来自Android客户端71楼2021-04-06 14: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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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2-28 01:4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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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别插话行么?”叶子栖嗔了白凤一眼:“就这样,我们粉饰太平的一起生活了十一年,直到有一天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她改名换姓,抱着一张琴来到新郑,寻找她的父亲。”叶子栖看着白凤:“她的化名,叫韩弄玉,然后发生了什么,你刚刚都说过了。”
        “也许韩非子真的不爱我师父,不然师姐和她长得那么像,他怎么会认不出她,怎么会同意她去执行那么危险的任务。”叶子栖神色黯然,也许卫庄是对的,在这个乱世,感情,就是那么的廉价虚假和脆弱,就仅仅是那些想要睥睨天下的人,用来操控傀儡的绳子。
        “这就是你的故事?”白凤觉得自己被耍了,一翻手腕,指尖夹了一片白羽。
        “一言不合就动手,你可真有风度。”叶子栖翻了个白眼:“有点耐心嘛,我还没说完呢。”
        “墨玉还活着,他就在你身边。”
        “你是说……”白凤的瞳孔蓦的放大。
        “墨玉麒麟。”
        叶子栖声音淡淡的:“她服毒之后,虽然没有死,但是……就像我刚刚说的那样,变成了真正的无声无形。”
        “你要怎么证明你的话是真的?”叶子栖抬起头,看着不知何时站在眼前的男子。
        “如果你真的在乎,就算只是一个谎言,也会奋不顾身的去追逐吧。”叶子栖叹了一口气:“我只是讲一个故事,你信就是真的,不信就是假的。”说罢起身,与他擦肩而过。
        “你听!”手腕忽的被扯住。叶子栖回过头,看见白凤屏息看向身后的树林。
        “听什么?”风过林梢,草虫喑哑,叶子栖万分不解。
        “是心弦之曲,跟我来。”白衣在树枝间翻飞,叶子栖仰着头,不明就里的追着白凤,一直来到古树环合的泉水边。
        叶子栖藏在白凤栖身的树后面,沿着他的视线,看见披着斗篷的的女子,正跪在泉水边以石为案,指尖翻飞似是在弹琴。月光照在她栗色的头发上,反射在光滑的石板间,黑色的细鳞一点点淡化消失,露出纤细的手臂,修长的脖颈,精致的眉眼,月白广袖笼素腕,鹅黄长袍衬细腰,笼肩长发坠着素淡珠翠,桃红束腰绾着火雨玛瑙。
        都说巴山墨氏出美女,师姐和师父,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一曲终了,幻像消失,黑麒麟整理一下衣容,消失于树林的另一端。
        叶子栖抬起头,看着白凤正眺望着墨玉窈窕的背影,脸上的神情,就像情窦初开的小男孩一样,期待好奇而有不知所措。叶子栖轻轻笑了,清了清嗓子打趣:“人都走了,看也没用。”
        白凤没有搭理他,脚尖一点树枝,似是要一跃而起,追随那窈窕身影而去。
        “站住。”白凤讶然回头,叶子栖环手倚在树下,抬眼痞痞的看着他:“你想好要和她说什么了吗?”
        “我……”白凤语塞。
        “在你去找她之前,我要你先想好一个问题。”叶子栖直视着白凤的眼睛,神情是少有的严肃:“韩弄玉和黑麒麟你只能选一个,如果你选了前者,就永远不要去打扰我师姐;如果你选择后者,那你最好忘了韩弄玉的样子,一心一意的,喜欢这个被毁了容的女人。”
        “为什么?”
        “因为弄玉只是一个假身份,是一个精心织就的华丽表象,我想世界上所有的女人,都希望自己的另一半,爱上的是最真实的自己,而不是奋力硬撑,去变成他喜欢的样子。”风,吹起叶子栖的碎发,她伸手将散发别到耳后:“该说的的我都说了,这个问题,留给你好好想想,我要走了,后会无期。”
        “你为什么帮我?”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师姐,跟你没有任何关系。”叶子栖停步回过头:“说实话,我真的很讨厌你,如果情况允许我绝对不会跟你废这么多话。”
        “谢谢你。”叶子栖一愣,白凤轻轻落到她身前,伸出手,无痕静静卧在掌心:“还有……今天的事情……抱歉……你可以……原谅我吗?”
        叶子栖将无痕收好,冷笑:“能让白凤公子给我赔不是,小生可真是受宠若惊。”
        机关城里的凶险和恐惧,那种濒死时的挣扎和无力,她永远也不会忘记:“因为你我差一点就丢了命,想让我不记恨,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你畏高,对吗?”白凤回想起,清晨打斗时,本来占尽先机的她,最终从树上跌落,全盘尽输:“这可是个致命的弱点啊。”
        “你要挟我?”叶子栖冷冷抬眼。
        “你的轻功不错,我在想等你的恐高症好了,就为你插一双翅膀,当作补偿,可以吗?”
        “听起来好像是我赚了。”叶子栖摸了摸下巴:“这个提议我可以考虑。”她抬头看了看天色:“已经不早了,如果我现在再不回去,会引起墨家人的怀疑,没什么别的事,小生就先告辞了。”叶子栖向白凤一揖,清瘦背影隐于沉沉夜色。
        这个鸟人……大概也没那么讨厌。
      冷月印上剑锋,水寒剑的寒意再重,大概也寒不过剑客的那张脸。
        “还是没找到。”墨家弟子行色匆匆,眉目间难掩焦急之色。
        高渐离的脸色更冷了,盗跖缩了缩脖子:“我说小高,子栖说不定就是去哪玩了,过一会就能回来,你在这干着急也没用……”似是被易水寒冻住,盗跖打了个冷颤,可怜巴巴的看着雪女。


      来自Android客户端72楼2021-04-06 14: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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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栖是儒家弟子,在机关城受伤张良先生不予追究已是大度,要是再出了事,我们怎么向儒家交待。”班大师回想起张良在机关城里看见奄奄一息的叶子栖时的样子,无比惆怅:“小跖啊,你这次可闯了大祸了。”
          “发生什么事了吗,几位脸色好像不大好?”叶子栖从身后探过头,一脸关切。


        来自Android客户端73楼2021-04-06 14: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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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不动了TAT没想到搬运我自己居然这么累,还剩一百多章好麻烦嘤嘤嘤(┯_┯)


          来自Android客户端74楼2021-04-06 14: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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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六章
            将往何方
            “你小子怎么才回来啊!我还以为你被流沙给抓了呢!”盗跖无比激动,就差没一个熊抱扑上去。
              “你还好意思说我!?”要不是你耍流氓,我会跟你比轻功吗?!叶子栖向盗跖翻了个天大的白眼,然后向墨家众人一揖:“子栖迷了路,回来晚了,让诸位担心实属不该。”
              “子栖没事就好。”班老头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时候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子栖告退。”叶子栖施礼转身,回来的路上她已经设定好了作为一个身份复杂的百家人士对待墨家人的态度:不靠近也不排斥,让他们主动来接纳自己,拖自己下水,只有这样,才能既收集到情报,又不让张良那边起疑。
              “子栖请留步。”高渐离叫住叶子栖,走过去看着她的脖子:“子栖伤口上的药是谁换的?”
              “寻路的时候跑出了汗,扯了片亵衣重新包扎了一下。”叶子栖心弦绷紧:被发现了。
              “颈项的伤不方便查看,仅凭自己就能这样精细的包好伤口,子栖可真是不简单。”
              “小高!”众人惊呼。
              水寒剑的凉意袭上颈间,叶子栖抬眼看着凝出冰凌的水寒剑柄:“高统领这是做什么?”
              “你到底是什么人?”高渐离冷冷。
              “我是儒家弟子,也是你们巨子带来的客人。”
              “刚刚你去了哪里?”
              “迷了路,不知自己去了哪里。”叶子栖有些邪魅的勾起嘴角,偏头看着高渐离:“高头领莫不是认为我去见了流沙?
              太过直白的反问搞得众人竟不知如何回答:“我的确去见了流沙,而且向他们要了蛇毒的解药。”
              “你说什么!”大铁锤刚要上前,被小高的手势拦下,只能在一旁愤怒的砸拳头:“都说儒家的人最有骨气,怎么会出你这样的人!”
              “留着命,是为了更好的谋划,我想如果三师公在的话也不会反对我这样做的。”
              “机关城一战墨家元气大伤,此时若是引来流沙你可知道后果?”
              “我与流沙纯属偶遇,并没有怎样处心积虑,师尊张良与卫庄也是旧识,我只是借着这个情分机会向他谋一味解药,又没有泄漏墨家行踪,有何不可?”
              “再者说卫庄受伤,流沙暂时不会出手。公输家族也归于休整。难道高头领已如惊弓之鸟一般,在害怕那散兵游勇一般的秦兵吗?”叶子栖冷冷看着高渐离,出言愈发咄咄逼人:“方才马车失火,新任巨子用水扑灭已经燃起狼烟,如果秦军以此作为信号攻击墨家车队,难道高头领也要归咎于子栖晚间离开这一趟不成?”
              “子栖公子,小高他只是比较谨慎,你别往心里去。”白发美人见两人气氛紧张,连忙上前打圆场。
              “诸子百家,信仰不同,习惯也不同。墨家的待客之道,果然特别的很。”叶子栖指尖轻轻一弹,将颈下剑锋拨到一边,转过头去像雪女一笑:“既然美女开口,子栖自然从命。承蒙墨家悉心照料,子栖本该放尊重些,只是下次高头领再对我这个伤员用风萧萧兮易水寒,小心我让你壮士一去兮不复还。”今天发生了太多事,叶子栖已是身心俱疲,再懒得周转辞令,回身向众人一揖,走向自己的马车。
              高渐离的实力虽没有传言那样可怖,但是其人太过谨慎,最重要的是……他总板着一张脸,让我实在是无法轻轻松松的迎战啊。叶子栖无比郁闷,心说死冰山你装什么高冷,帅了不起啊,你有小爷帅吗,你你你就是有小爷帅,你有小爷的三师公帅吗!
              叶子栖撇了撇嘴,心里却正经起来:想与这样谨慎的人相处,就必须让他放下警惕,那么……我只好卖给他几个无伤大雅的破绽了。
              “哼!死冰山!”擦肩而过,众人听到,一个小女孩的声音碎碎念着。
            叶子栖端了盆水,关上车门拉好帘子,褪下衣衫,将手帕沾湿擦掉伤口上的血迹。
              遭遇凤舞六幻时她为了冲破羽阵不知被划了多少道伤口,从树顶摔下时一身淤青,在与赤练交手时绝大部分伤口都被撕裂,再加上剑气一震又多少受了点内伤。虽然这些都是小伤,但是一经运功都撕开了血管,要不是蛇毒使血液凝固,使其流动缓慢,估计现在已经失血过多,暴毙而亡了。
              赤练居然是在救她!叶子栖的瞳孔蓦的放大。
              那么多毒蛇为什么咬她的偏偏是不致命的那一条,把她毒晕看似是打压墨家气焰,实际上是将她从所有的视线焦点隔离出来,让众人以为她死了,实际上是在帮她博取反秦联盟的信任!
              卫庄身受重伤理应找个安静的地方疗伤,却带着一身血腥来和她聊天,还特地让赤练为她解毒,他到底为什么这样做?
              为什么,他们到底跟师父什么关系,竟愿意为她废这样的苦心。
              叶子栖不能理解,她只知道,她被照顾了。
            叶子栖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瓶,拔开瓶塞,将里面的白色晶体融入水中。
              作为一把匕首,叶子栖不知道怎样才算照顾好自己,只是她出门在外身上从来都不会忘记带一瓶盐。
              盐,不仅仅可以给野菜野味增色,而且还可以消毒止血并防止伤口留疤,尽管会增加痛苦,但是叶子栖实在是找不到别的既能享受又能保命的实用东西了。
              盐水洒在伤口上,极生涩的疼,叶子栖咬着牙,强忍着消完毒穿好衣服,躺到马车棚顶上枕着胳膊看星星。


            来自Android客户端75楼2021-04-07 14: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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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丫头,怎么还不睡啊?”头顶飘过一缕黄毛,叶子栖瞥了他一眼,坐起来:“都知道叫我丫头了,难道不知道女孩子的闺房不该乱闯?”
                “喂,我可是看在你心情不大好的份上才来安慰你的,你居然还不领情。”
                “我心情的确不好。”叶子栖抱着膝盖:“我一个小姑娘,从那么远的地方来到这里,三师公不在身边,什么都不清楚也没有熟悉的人,大家也不信任我……说实话,我心里有点惶恐。”
                “想多了,没有人不信任你。”盗跖坐在她身边:“小高就是那个脾气,对谁都冷个脸,但是他一旦真的把你当成自己人,就会不惜一切的保护你。”
                “看来那个死冰山也没那么烦,”叶子栖想了想:“那……旁白那个叫雪的大美女,跟她很般配的样子,是他夫人吗?”
                “不是,但是也差不多了。”盗跖敲了下她的脑袋:“你一个小孩子家家的,关注这些有的没的的干嘛。”
                “我不就是想多了解了解你们嘛,我初来乍到,谁也不认识,要是那天再不知天高地厚的惹了谁该怎么办。”因为陛下说过只要她管儒家的事,所以叶子栖在出门前只做了儒家的功课。至于其他的,就只能依靠以前师父给她讲的风土人情课和那些江湖上的传闻了。
                可是……很显然,她上课没好好听……除了师父讲的那些不良少年与二百五的笑话之外,正经的一句没记住。
                最关键的,现在她所处的车队里,有一位在咸阳宫的故人。
                叶子栖余光瞟向另一驾马车,看到盖聂和那个泼了她一身凉水的少年正盘膝最在车顶聊天。
                虽然叶子栖早已不再用剑,但还是很敬仰这位有剑圣之名的前辈,在咸阳宫的时候两人虽然不曾有机会交谈,但无论是作为隐卫无痕,还是宫女叶栖,对他都格外的有礼有距。
                这要是被认出来……十条命也不够她死的啊。叶子栖仰天长叹。
                “我是真的很惶恐啊!!!”叶子栖抱着头哀嚎,就差当着盗跖的面再马车顶上打滚了。
                “有什么好惶恐的,一回生二回熟,我先给你讲讲这些都是什么样的人,你明天过去挨个打个招呼,不就都算认识了?”盗跖宽慰似的揉了揉叶子栖的头发:“这些都是很好的人。的确像你说的,诸子百家信仰不同习惯不同,但是我们对抗嬴政的目标是一致的,所以就算是有些不习惯地方,大家也会彼此忍让妥协,你不用担心得罪谁。”
                叶子栖闻言只能干笑:“那就好那就好。”作为所谓的嬴政走狗,她现在更惶恐了。
                “大叔,你在看什么呢。”
                “没什么。”盖聂收回目光,他只是觉得那个前面那车上的那个儒家少年的身形,有些熟悉。
                “还有啊小叶子,等明天你去找雪女要件女孩子的衣服吧,你现在这样怪乍眼的,看着也不坦诚。”给叶子栖补完了课,盗跖好意提醒。
                “好。”叶子栖叫住要飞身离开的盗跖:“小跖,我什么时候才能回桑海啊?”
                “如果我们现在就是要去桑海,要不张良先生怎么会把你托付给我们?放宽心啦。”话音未落,黄毛已没了影。
                呵,张良。叶子栖爬回马车默默念着这个熟悉的名字,酸楚一点点爬上心头:张良是个谋士,是那种为了给自己营造理想条件不惜利用一切的人。所以他利用她的身份算计巴山,在她生死未卜的时候那么冷漠把她丢给墨家,一来不耽误他的正事,二来让她多多与反秦联盟的人接触,无法脱身。虽然叶子栖一直跟这些百家的人隐瞒自己巴山的身份,可是既然张良已经知道这一切,她又能瞒到几时?
                她被张良利用了,被彻头彻尾的利用了,还有逼她来这里的颜路,一切都是被他们算计好的!
                尽管这变相的证明了她的隐卫身份隐藏的很好,尽管他们的计划的确能更好的帮助她融入反秦联盟,但是叶子栖真的只想好好的完成监视儒家的任务,然后回到陛下身边忘了这一切,不到万不得已她真的不想趟这趟浑水啊。
                叶子栖仿佛看见自己的命运似一匹脱缰的野马,不受控制的偏离了她设置好了的为官济世的命途,奔向烟雾笼罩的漫漫旷野。她觉得自己各种负面情绪死死扼住,怎么也挣脱不开。
                张良是谋士,她是隐卫。两个人本就是相互猜忌相互利用的关系,这种理所当然的结果本就在她的心理预期之内,可是为什么当这一切顺理成章的发生,她又会觉得这么痛苦。
                叶子栖,你何德何能想让张良不算计你啊,失望成这样,你真是愚蠢得可笑!
                叶子栖,你能依靠的,只有你自己啊。
              “那个……那个子什么的,你是女的啊!”叶子栖回过头,看着身后的孩子嫣然一笑:“我叫叶栖,你就是天明吧。”
                “你知道我?嘿嘿我就说我很有名吧。”少年叉着腰得意洋洋的看向一旁的紫衣少年:“是吧,少羽小弟~”
                叶子栖掩口一笑,弯下身伸出一根手指在天明眼前晃着:“那当然了,你可是我长这么大见过的第一个敢在野外用水灭火的人,要是给世界上没脑子的人也排个名,你能跟天问站一起。”
                少羽附和着嘲笑,然后上前向叶子栖拱手:“昨日不知叶姑娘身为女子,多有得罪。”
                “没什么。”叶子栖还礼:“倒是项氏少主一表人材,是小女子眼拙了。”


              来自Android客户端76楼2021-04-07 14: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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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姑娘真是太客气了。”少羽被叶子栖夸的不好意思起来。
                  “就是,那家伙哪有你说的那么好。”天明一脸嫌弃。
                  “你小子!”
                  叶子栖笑着走过闹成一团的两人,向着马车上坐着的那位白衣剑客一揖:“晚生叶子栖见过盖聂前辈。”


                来自Android客户端77楼2021-04-07 14: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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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2-28 01:35: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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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七章
                  归去来兮
                  走夜路人不需要害怕夜的黑暗,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最安全,最安全的地方却往往要注意安全。
                    盖聂打量着眼前这个干练灵秀的少女,心说也只有这样的姑娘,才能让儒家的人摒弃偏见,破例收为学生吧。
                    这样一个既有礼貌,又不失真性情的孩子,很难让人将她和那个咸阳宫里言谈处事都太过恭谨小心的隐卫联系在一起。要么就是他之前判断错了,要么就是这个无痕太有胆略。
                    目光不经意落到少女交叠身前施礼的手上,看到她左手手指的骨节较右手略略分明,指侧的茧子虽被强行剔除过,但是皮肤仍然其他的地方厚一些,这样的手相,很显然,她是个剑客。儒家注重法度,弟子虽修习剑法,但绝不会被允许使用被称为旁门左道的左手剑,这个叶姑娘,不简单。
                    叶子栖其实只是想拜会一下这位久仰大名的前辈,并给他自己不是无痕的暗示,并没有想好要和他聊什么,寒暄一番后便准备告辞。
                    “叶姑娘,”盖聂轻轻叫住她。
                    “前辈有何吩咐?”叶子栖再度拱手。
                    “没什么,在下只是很久都没见过用左手剑的人了。”
                    “不愧是盖先生,果然厉害。”叶子栖低头一笑:“旁门左道,登不得大雅之堂,让先生见笑了。”
                    “剑本为器,无功无名。正道与左道不过是后人评说罢了。”叶子栖在机关城里的表现他已经听人说过,言语攻心为智,兵行险招为决,空手接刃为勇,死而不惧为坚,虽然以一瞬之差败给赤练,但是这场打斗足以体现她强于常人的心志与实力。在这段时间的观察中,此人谦而不卑为礼,恭而不谀为傲,杀伐决断又不枉济世仁心,八面玲珑又不失真性情,是块好材料:“叶姑娘身在儒门,却可以摒弃世俗偏见,去其糟粕依心而行,日后必可有一番造诣。”
                    “盖先生谬赞,只是子栖这手剑法并不是儒家的师尊们教的。”盖聂果然开始套她的话了:“子栖拜入儒门未及两月,连经典章句都跟不上,又谈什么剑法。能有此番武艺不过是因为子栖自幼骨相奇特,写字饮食都惯用左手,所以得了个机缘罢了。”巴清一向主张顺从个性,所以从未逼叶子栖像别人一样以右手作为习惯手,但是正是因为这种不一样,会让叶子栖怀疑自己是不是不正常,是不是自己就是因为这个才被抛弃的,所以在她的左臂断了之后,她果断的放弃自己练了七年的左手剑,改修匕首,并再也不曾与人提起她曾是个剑客。
                    “这么说,叶姑娘不只是儒家弟子?”
                    “子栖的师从过往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子栖此刻与先生同行,是可以信赖的人。”叶子栖笑了笑:“否则的话,此次机关城之行,三师公又怎会叫上我呢?”
                    若是真正的无痕大概不会这样坦率吧,这个女孩子,虽然武学资质只是人中上品,算不得鬼谷派所认可的奇才,但小小年纪所拥有的见地性情的确符合了师父当年选择他和小庄的标准,若是让她来做他们当年的那道选择题,她又会怎么做呢?盖聂想毕,开口问道:“在下有一道题想要考考叶姑娘。”
                    “假如,你现在站在一条笔直的甬道中央,你的身边有两条玄虎,是鬼谷最凶猛最迅捷的猛兽,比普通的猛虎要巨大三倍。一会,关住他们的闸门就会打开,这两头玄虎将被同时放出牢笼进入到通道中。通道没有任何岔道,两端各绑着一个人,玄虎此前已经被饿了三天,一旦放出,必然会奔向通道两端绑着的人。没有人可以拦住两条背道而驰的玄虎,如果是叶姑娘,会怎么做?”
                    “盖先生可真是会难为人啊……”叶子栖摸了摸下巴:“要我在几乎是不可能的情况下救两个人。”
                    盖聂想告诉她这个问题只是想让她做出决断,并不需要她救下两个人,可是看着少女蹙眉沉思的样子,他又将话咽了回去。
                    “有办法了。”叶子栖展颜:“我会先尽快击杀一头玄虎。”
                    杀伐决断,是和小庄一样的人。
                    “然后在另一头玄虎到达囚犯之前划伤自己,用血液的味道将它吸引过来,再加以击杀!”
                    盖聂一愣,为达目的,竟不惜自戕吗:“击杀一头玄虎已是不易,你认为你可以在一场搏斗之后带伤击杀另一头玄虎吗?”
                    “它只是饿了,我的身边正有一头倒下的尸体,它为什么要吃我?有血和食物分散注意力,玄虎的实力也会下降吧。况且,在那个时刻,我的位置想毕与先救下来的囚犯更近一些,如果它真的想吃人,那我就先杀了那个囚犯给它当食物吧。”叶子栖看向盖聂:“子栖的答案可让先生满意?”
                    “叶姑娘的答案,的确很出人意料。”盖聂点头称赞,为救不相干的人可以以身投虎,唯有大仁之人,才可以做到吧。
                    然而盖聂想多了,他虽然见多识广,却并不了解隐卫这种极度稀缺的职业。
                    隐卫与谋士一样要以一当百要掌控全局,与杀手一样杀戮嗜血。但是他们最大的不同在于:谋士身在局外,是下棋的人,他们的手是干净的,即便是全盘倾覆,也可以全身而退;杀手为棋上走卒,并没有什么举足轻重的地位,稍有纰漏就会被毫不留情的抛弃;而隐卫身在局中,是会走路的棋子,不但要谋划一切,而且每一步都踏着无尽尸骨,为了棋局完胜,甚至需要为自己走一步死棋。


                  来自Android客户端78楼2021-04-07 14: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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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我们要去城中何处?”
                      “有间客栈。”
                      什么!一直以来叶子栖只知道有间客栈负责小圣贤庄的饮食,竟不知道那里还是墨家据点,到底是掌柜的不信任她,还是他神经太粗,没把这事当回事忘跟她说了。叶子栖回想了一下自家掌柜的那大条到人神共愤的粗神经……应该是第二个吧。
                      “太好了,这条路我最熟了。”叶子栖抬手勾画出一条官兵最少的路径:“进城之前我们的还要做一件事。”
                      “易容。”叶子栖看着有些犯难的众人:“这个就交给我吧。”
                    两天的时间弹指而过,叶子栖拿起粉底炭笔,依次给每个人画好了妆,然后一个人坐在马车里。
                      车声辚辚,晨风吹起窗帷,露出天边绚烂的红霞,叶子栖探出头,隔着荒凉古道遥遥看见桑海城被时光打磨得平滑斑驳的城楼,竟有一种游子归家的疲惫感。
                      子衿,取蓝,濯园,海滩,院子,青石台……这些再平常不过的人和物,竟在不知不觉间融进了心头最柔软的部分,朝堂深似海,化谍命堪忧,不知不觉间,濯园竟成了她唯一能喘息的地方。
                      只可惜,在小圣贤庄时那段平静读书的日子,那些不带一点功利所结交的朋友,那些很少掩饰的坦诚,那些问心无愧的自在,那些无需辗转的夜晚……怕是以后再也不会有了。
                    叶子栖掀开车帘,坐在驾辕上,看着血红夕阳下的城楼,深吸一口气:“我准备好了。”
                    我准备好了,张良。
                      


                    来自Android客户端80楼2021-04-07 14: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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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八章
                      烽烟再起
                      马车停在有间客栈门前,易容过后的众人依次下车,进入客栈与庖丁一番寒暄,贵客临门,关门落锁。
                        “哎呀,你们这个样子我实在看不习惯。这里安全,你们还是别装扮了吧?”
                        众人闻言各自卸妆,叶子栖看着庖丁看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由笑出声:“掌柜的,你没认错人。许久没见想不想我啊?”
                        “栖丫头,你怎么也在这里!”
                        众人一愣:“子栖认识丁掌柜?”
                        “子栖未拜入儒门之前,曾被丁掌柜收留过一段时间。”叶子栖向众人解释道。
                        “儒家讲求‘君子远庖厨’,又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子栖姑娘是怎样做到的?”少羽不由得对这个少女佩服起来。
                        “这就是你没文化了吧,‘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这句话其实是孔子对弟子子贡说的话。‘女子’通‘汝子’是‘你’或者‘你们这些人人’对意思,‘小人’也不是那种卑鄙小人,而是指小孩子。这句话的意思是:孔子对子贡说:‘你们这些小子和小孩子一样是不好教养的。传授给你们浅近的知识,就不谦逊;传授给你们深远的知识,就有怨言。’这只是教学之间的随口玩笑,并非是像后人所言,对女子心存偏见。”叶子栖没提当年在雨中久立才得以入门的事情,为伏念开脱道:“至于以前不收女弟子,只是因为没姑娘家有胆子前去拜师罢了。”
                        “什么大人小人的,说的我头都大了。”天明捶着脑袋,小声嘟囔着。
                        “就是啊,我说栖丫头,你才拜师几天啊,怎么变得跟那帮书生一样学究。”
                        “天天和他们待在一起,于是就被感染了。”叶子栖吐了下舌头。
                        “什么感染,我看你那是污染~”天明碎碎念着。
                        一道探寻的目光落上脊背,叶子栖余光瞟过去,看见楼梯转角处站着一个店小二打扮的清瘦少女。
                        蹩脚的易容术,叶子栖玩味的勾起嘴角。
                        不过,是个漂亮的姑娘。
                        余下的时间叶子栖一直默默地听着众人讨论驻军海防,以及秘密据点。
                        增兵?禁海?封道?蜃楼起航,似乎比计划的时间提前了许多,难道陛下等不及了?寻仙炼丹长生术,陛下虽一直关注着,却从没像这样急迫过,会不会……是不是他的龙体出了什么问题……叶子栖如此想着,担心不由爬上脸庞。
                        “子栖姑娘这般沉思,可是对着锦囊里的图画有些思路?”范增的询问将叶子栖从思忖中打断,她起头,看着桌上放着的三个木片,图画笔势很像那个人。
                        “子栖也是儒家弟子,子房留下的东西应该只有你解得开了。”
                        叶子栖心不在焉的应着,却只顾着望着第一个木片发呆:出门三月,陛下从未给我下达过一个命令,难道是遭遇了什么不测?
                        “看了这么半天,你到底想到没有啊。”巨子大人不耐烦了。
                        “哦哦,”叶子栖回过神,视线聚焦处,只觉得那几何图形很是熟悉:“掌柜的,你不觉得这第一张图的排列,挺像咱们这的……”
                        “丁掌柜,茶点准备好了。”伪装的并不好的声音打断了叶子栖的话,她抬头看了看那个瘦弱沉默的少女,向她微微一笑。
                        少女淡淡看了叶子栖一眼,放下茶点转身离开。
                        叶子栖深深感觉自己那一颗迷倒万千少女的登徒子之心受到了伤害。
                      食盒的谜语被解开,叶子栖心念咸阳情况,借口要回小圣贤庄换套衣服洗去风尘,先行离开。
                        安西镇军和龙虎/骑兵这样的大部队都出动了,听说蒙兄也要来?看这架势,此次驾临的至少是三公以上级别的人,会是谁呢?
                        绸缎庄依旧没有咸阳的消息,甚至连花边新闻都没有。重臣驾临陛下不可能不通知她,叶子栖此刻可以断定,是她的消息网出了问题。可是是哪里脱节了呢,咸阳宫?还是……巴山内部?!
                        心脏开始狂跳,叶子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心神不宁的时候了。
                        连巴山都有了嫌疑,现在她真的是孤身一人了。
                        必须尽快联系上大秦的人,无论这次来的是谁!
                        小圣贤庄的边门近在眼前,往前一步,就是敌营。叶子栖握紧双拳,平静了一下心绪,抬腿走了进去。
                      今天的小圣贤庄安静的有些不正常,明明不是上课时间,校园里却没有一个行人。
                        听说有大人物要来桑海,看来这位大人物已经来了。叶子栖眼中划过一丝了然,回了濯园,换上那件重要场合才穿的红白儒服,散开头发佩上香囊,给自己画上淡淡的妆。作为儒家唯一的一位女弟子,她可不能给“师门”丢人啊。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到子衿,搞清楚她不在的这段时间内都发生了什么。以子衿好清静的脾性,现在想必不会在前厅凑热闹,该不会是在寝室睡觉吧。叶子栖这样想着,叩响了三省屋舍的门。
                        “张良先生。”门忽然被推开,一身儒服的少羽一愣:“叶……姑娘?”这大概是认识这么长时间以来,他最真心实意叫这位兄台“姑娘”的一次。
                        只见眼前人一改之前假小子一样的装束,淡妆素裹,半束云鬓青丝飘扬,黛笔淡描,胭脂轻点,朱唇抿上口红,修身儒服清雅又不失艳丽,勾勒出有致体态,尽管身高依旧是高耸入云,却非但没有减轻这姿色,反倒是衬出一种不同于旁人的傲气与英武。


                      来自Android客户端81楼2021-04-07 14: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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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姑娘……果然帅极了!
                          “少羽,天明,你们怎么在这?”叶子栖一愣,包庇收容叛逆,张良难道不想活了吗。
                          “是张良先生带我们来的。”叶子栖目光扫过床头名牒,了然一笑,像两人一揖:“那么,子羽子明,以后我们就是同学了。”
                          “二位以后叫我子栖便好。”这下儒家麻烦大了。
                          “子栖,你真是女的啊。”天明摇摇晃晃的从帷帐后面走出来,未及迈开步,就被耷拉到地上衣袋绊了个跟头。
                          “这很值得怀疑吗?”叶子栖低头看了看自己。
                          “没有没有,别听那小子瞎说。”少羽赶忙把话接过去。
                          叶子栖向少羽礼节性的一笑,转过头颇为无奈的看着天明:“仲由曰:‘君子死,冠不免。’说君子即便是面临死亡也要衣冠整齐。要是他老人家知道儒家收了你这种连衣服都穿不好的**,估计得气得翻身。”叶子栖叹了一口气,走过去俯身为他系好衣带。“我们走吧。”
                          “去哪里?”
                          “议事厅,”叶子栖推开门:“前来造访的大人物就在那里,你们不打算去看看?”叶子栖不知张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知道自己此刻仍是他计划中的一部分,想要洞察他的目的,唯有暂时配合。
                          而且也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去议事厅,给大秦的人传信。叶子栖这样想着,不动声色的将一早写好的字条塞进袖中。
                        叶子栖远远看见了人群外围倚着树干发呆白衣少年,甩开身后两人,快步走过去:“没想到你会在这里。”
                          “公孙名家百年一遇,这种时候我要是再好清静,可不就亏大了。”子衿闻言看向叶子栖:“游学怎么样?”
                          “很刺激。”叶子栖苦笑,将话题转到身后赶来的两人身上:“这是子羽和子明,新同学。”
                          “子栖回来了,太好了,这下有救了!”还未待几人说什么,叶子栖就被沸腾了的人群推搡到前排。
                          “什么情况啊?”叶子栖一头雾水的看着前厅里依次坐着的齐鲁三杰、相国李斯、国师星魂、贤者楚南公、和拿着面具顾盼生姿的……公孙玲珑。
                          然后就听到众儒生七嘴八舌的讲述他们如何在辩合中被啪啪打脸一脚掀下擂台……
                          “所以……你们……让我去?”叶子栖一脸懵。
                          “子栖不会是想在这种大事上认输吧。”子蔡的脸上第一次不见了敌意:“儒家绝对不可以在这件事上丢脸,靠你了。”
                          眼里肥硕的身躯终于察觉到了少女的存在,抛来一个倨傲的眼神:“小女子久闻儒家收了一位才貌双全的女弟子,谁道现在看来,倒是外面那些人太没见过世面。”她眼波盈盈转向对面落座的三位师公,兀自嗟叹:“也怪不得张良先生一看见奴家就心猿意马了。”
                          叶子栖看着张良堪称奇妙的表情,努力憋笑,心里直呼活该: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寒意爬上脊背,叶子栖感到好多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调整好表情回过头,看见李斯正皱眉看着她。被认出来了?距离这么远,应该不至于。叶子栖定了定心,别过视线,对上了寒意的来源——那个阴阳家阴阳怪气的阴阳先生。
                          明明只是气质上的阴暗,叶子栖却看不清他的脸,只是清楚的感觉到心脏莫名其妙的窒了一下,一种不知所起的负面情绪沿着心脉一点点烧了起来。叶子栖不知该如何描述这种感情,像是悲伤,像是愤怒,或许还有一点排斥和一点渴望一点嫉妒一点感动,一点……不知缘由的恨?
                          真是莫名其妙。
                          星魂歪着头,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个有胆子和他对视的女人,轻轻“呵”了一声。
                          袖子被拉了一下,叶子栖低头,看见天明贱兮兮的对她笑着:“那个胖大妈这么调戏张良,我都看不下去了。”
                          “关我何事。”叶子栖哼了一声,却还是向公孙玲珑一揖:“都说容貌与才情不能共存,先生姿容靓丽,学生甘拜下风。”
                          坐席上传来一声轻笑,叶子栖和颜路同时嗔了张良一眼。
                          估计是从未被人顶撞过,公孙玲珑的面色并不是很好,镶金面具在空中绕了一个圈,直直指向叶子栖:“看来儒家也是有几个会说话的,那就请这位姑娘来和我比一场吧。”
                          “学生才疏,不敢请先生赐教。失礼了。”身后响起一片“嘘”声,“子栖平时不是挺厉害的吗,这么关键的时候怎么能怂呢!”
                          和公孙玲珑辩论,输了是打儒家的脸,赢了是打大秦的脸,我毕竟是大秦的人,想扇她也不能亲自动手啊。叶子栖虽然想联系上大秦,却怕伪装被李斯认出来,匆匆向诸位一揖,挤回人群中。
                          蓝发少年看着女子的背影,玩味的勾起嘴角:真是有趣。
                          不知怎么,这个从未谋面的女人会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
                          临阵脱逃实在令人不齿,顶住众人鄙视的目光,叶子栖退到一边,摸着下巴想着如何在幕后操控,给这个公孙玲珑致命一击。
                          摇铃声悠悠响起,众儒生闪出一条道来,让白马走进前厅,在地毯上留下一个个铜钱一般的蹄印,子衿一声长叹。
                          “怎么了?”叶子栖不解。
                          “今天是取蓝值日,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这条洗地毯是我们俩洗。”叶子栖惆怅望天。
                          “三师公的画上画的明明是黑马啊,怎么变成白的了?”天明问。


                        来自Android客户端82楼2021-04-07 14: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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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公孙龙子•白马篇》!”一经天明提醒,叶子栖恍然大悟,尽管意识到自己又一次被张良算计成了棋子,但还是不由得从心里佩服起这个人:用黑马等价置换白马,张良真是太有才了!
                            “什么龙啊马啊的……真搞不懂你们这些儒家弟子……”
                            “我有办法了!”叶子栖打了个响指: “子明,子羽,你们过来。”四个人围在一起,叶子栖轻声支招:“在六艺馆里有一匹快老死了黑马,你们把它牵来……”
                            “行啊,子栖,这么损的招都能想出来。”子衿拍着叶子栖的肩。
                            “你们快去吧。”叶子栖抬起头,正巧看见张良隔着人群对她一笑,叶子栖冷冷瞥了他一眼,别过头:明明办法是她想的,却不得不佩服这个家伙的谋划,真是不爽啊。
                            利用我就算了,还笑得这么明目张胆,难道你心里没有一点惭愧吗!叶子栖鼻子一酸,心又隐隐的痛了起来。
                            “我有些累了,下午帮我请个假。”叶子栖拍了拍子衿,径自离去。


                          来自Android客户端83楼2021-04-07 14: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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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九章
                            山有木兮
                            平静湖水倒映着叶子栖的脸,那种隐忍忧伤的神情让自己都感到陌生,我还是以前那个无忧无虑的叶子栖吗?
                              不知不觉间,她在改变着这个陌生的城市,改变着身边这些陌生的人,而这座陌生的城市,这些陌生的人也在不知不觉间改变着自己。师父说,隐卫杀敌,自损八百,是自古定式。她却一度天真的期盼上天会眷顾她这个偏向虎山行的倔强后生,让她可以一次又一次的有惊无险的全身而退。
                              手指搅碎了湖中倒影,叶子栖用湿手揉了揉眉心,站起身来,嘴角挂上一贯玩世不恭的笑,调侃着自己:“什么时候变这么多愁善感了,没出息。”
                              自损八百又如何?只要那些碍事的感情不会影响自己的选择判断,就足以杀敌一千。
                              生为匕首,怕的是生锈,又何惜自伤?
                              似是感受到身后浓重的寒意,叶子栖回过身,走上青石路,迎着那人的目光,低头拱立:“见过星魂大人。”
                              收在袖中的字条藏在指缝间,这也许是个机会。
                              位卑者见尊者,礼应拱立一旁,待其经过后方可随行。
                              凝重的寒意渐渐逼近,邪气的声音呼在耳畔:“抬起头来。”
                              “学生不敢违礼,国师恕罪。”许是察觉到了危险,叶子栖依旧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却是借着行礼的姿态做了一个防守动作。
                              儒家讲求天地君亲师,就是国师杀了她,也是不能还手的……而且,就是还手,她好像也打不过他吧……叶子栖心中惴惴,心里祈祷这这个染发纹身的不良少年赶紧哪凉快哪呆着去。
                              “是吗?”邪气的声音像一抹蓝色的轻烟将她包围,叶子栖只觉得呼吸一窒,紧接着脚下腾空,身体重重的撞在了一棵古树上。
                              星魂的手紧紧卡在喉间,力气大得似要捏碎颈骨,叶子栖的脚无力的在空中乱蹬着,借着这个角度,叶子栖终于看清了他的脸,明明素未谋面,却显得那样熟悉。
                              “违逆我难道就不是违礼了吗?”同样纯黑到不掺一丝杂色的眼睛,流露出无尽寒意。叶子栖只觉得喉咙灼烧一样的痛,挣扎渐趋无力,本能的抬起手去掰星魂的手指,少年感觉到猎物的挣扎,手上的力道愈发加大,手指摁住蛇咬出的血洞,捏得刚结好的痂碎裂,鲜血顺着苍白的皮肤一路滴淌。
                              “国师……大人……咳咳……还真是咳咳咳……自以为是啊。”叶子栖憋的得头都要炸开,喉咙再也发不出声音只能干哑的喘息着。手背传来一阵灼痛,星魂看着少女指尖不断异化的皮肤,眼神中燃起一丝兴趣:“六魂恐咒?呵,徒劳的挣扎。”
                              “孩子,住手。”苍老的声音在脑海中回荡,叶子栖的感觉到星魂的力气一顿,垂眼看着他一样震惊的神色,他也听到了?
                              “星魂大人这是在做什么?”
                              “相国大人。”卡着喉咙的手一下子松开,叶子栖跌落地下,喘息着叩拜于前:“学……咳咳……学生拜见相国大人。”
                              “小圣贤庄是读书的地方,国师可不要忘记了。”
                              “自然不敢。”蓝发少年单手背后,叶子栖的血顺着苍白的指尖滴淌而下。
                              李斯绕过星魂,居高临下的看着伏在地面瑟瑟发抖的少女:“你就是子栖?快起来吧。”
                              “回相国大人话,学生……腿软了。”指尖灼烫的厉害,叶子栖却无心顾及,只顾着低下头尽量让头发挡住脸。端得是叶子栖反应快,死里逃生还不忘扯谎回避李斯。
                              作为陛下身边的红人,再加上一副放浪不羁的好性子,叶子栖在朝堂上很吃得开,平日里下了早朝,高官们组个队去喝酒逛青楼,点曲子讲段子她总是最积极的那个,李斯只道她年少轻狂还总不忘提醒她收敛着点……
                              回想起她临行前跟扶苏摊牌顺便告别时,对方那毁三观的表情……叶子栖抖了抖,要是让她李兄知道鼎鼎有名的大秦老司机无痕大人是个小姑娘……她她她还有何面目回去面对满朝文武!!!
                              “相国大人,国师大人。”熟悉的声音在身边响起:“发生了什么事?”张良余光看向一边跪着的叶子栖,只见暗红色的血顺着修长的脖颈一点点流进领口,心疼的不得了,恨不得现在就把他拉进自己怀里好好安抚。
                              “学生不该出言顶撞国师,请国师大人恕罪。”大秦和儒家当然不能撕破脸,叶子栖连忙接话。
                              “又不是什么大事,星魂大人何至于此。”李斯向张良一揖:“李斯在此替国师向张良先生赔不是了。”
                              “大人言重了。”张良自然不好不给李斯台阶,只能深揖还礼:“是小圣贤庄管教不严,贻笑大方。”
                              “无妨。”李斯看了眼依旧伏在地上发抖的女学生,本以为小圣贤庄选中的女子会向巴清一样成为一代传奇,谁料竟是这幅样子,这般没有胆识魄力,又怎能有所作为,看来果然不该对女子抱太大希望。掩住眼底不屑,说了声:“不打搅了。”然后和星魂前后离开。
                              擦身而过,星魂冷冷扫视着那个伏地发抖的女子,只见她此时已经抬起头来,和他同样漆黑的眸子里,是与卑微姿态极为不符的挑衅。
                            “子栖没事吧。”两人走后,张良急忙蹲下身,想要将人扶起。


                            来自Android客户端84楼2021-04-07 14: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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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2-28 01:29: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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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事,多谢三师公解围。”叶子栖语气冷淡,掏出帕子捂住伤口,推开男子伸来的手,扶着树干站起来,也许是在地上趴了太久,站起来的时候只觉得眼眶一疼一片漆黑,整个人重心不稳直接向后倒去。
                                温暖的怀抱包裹住她,视线重回清明,叶子栖看见张良尽在咫尺的脸。
                                “子栖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遇见时,你也是这样倒在了良的怀里。”温柔的气息吞吐在耳畔,叶子栖想挣脱,却被那人扣住了穴道:“三师公请放开。”
                                “你知道吗,我差点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张良他撕下儒服里衬,小心的为怀中人包好伤口,不经意间竟红了眼眶。自机关城一别,叶子栖的音容笑貌时时刻刻出现在他的脑海里,打搅得他寝食难安。张良不知道这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情愫,只知道她躺在机关城里时那张没有血色的脸,和三年前盯着张府大门死不瞑目的弟弟、烈火中一点一点化成灰烬的韩王宫、被划开咽喉一同推进颍川的白衣女子,一同构成了他最不愿意回忆的画面:“那时候,我真的很害怕,我怕我会失去你。”你不知道,刚刚我在议事厅看见你就好端端的站在我面前,心里是多么幸福。
                                “原来您还在乎子栖的死活啊,”叶子栖及讽刺的一笑:“差点死的人是我不是你,你会有我害怕吗!”尽管之前一再警告过自己待会见了张良一定要冷静对待,尽可能的利用他的情绪波动套出自己想要的信息,可是……在张良说出他害怕的一刹那,叶子栖的情绪还是不可控制的爆发了。她死命从张良的怀里挣脱出来,红着眼向他咆哮。
                                “拖我下水拖巴山下水,这一切不都是你算计好的吗!你考虑过我被你出卖时的感受吗!你知道被蛇缠着脖子那种恶心窒息的感觉吗!你知道我被绑着手脚挑战赤练的时候我有多紧张多害怕吗!你知道当你被蛇群缠住,它们的牙齿咬破你的静脉在你的血液里面放毒的时候你有多么痛苦吗!你根本不知道!你可以找借口说是我主动跟你走的,你可以说你没想到我会被掳走,可是你为什么要在我半死不活的时候丢下我一个人!”叶子栖越说越委屈,到最后声音竟然带了哭腔:“你知不知道,我好不容易从鬼门关爬出来,醒来一看周围都是不认识的人,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你知道我心里多慌多无助吗!***以为自己被世界抛弃了啊!”
                                “是不是你以为我有巴山罩着就不会出事了?其实你一开始就没打算让我活下来对吧,你在乎的只是怎样将巴山拖到你的计划中!死人多好控制啊,借着血债你想怎么摆布巴山就怎么摆布,根本不需要算计我与你合作!”说到无力处,叶子栖终于崩溃,抽噎起来:“我本以为看在师生一场的情分上,你可以对我网开一面,终究还是我傻……”
                                张良看着这个平日里嚣张跋扈的少年,此刻竟毫不掩饰的向他暴露自己软弱阴暗面竟有些不知所措。张开双臂将不停抽泣的人揽入怀中,柔声安抚着:“子栖,我知道错了。我并没有想到你会来,真的,最开始我并没有想带你走。我只是以为,这是你的计划,所以才…”我以为,我们之间的算计只是礼尚往来。
                                “我凭什么信你?”透过眼泪,叶子栖看见张良深褐色的眸子里清晰的映着自己的倒影,她忽然发现,其实她想要的只是一个解释,真的也好骗她的也好,只要轻轻一句他并不想害她,就可以让她忘记一切所受的苦难,一如既往的死心塌地。
                                这就是动情吗?明明心已经低到了尘埃里,却依旧要昂着头做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我会证明给你看,用以后漫长的时间证明给你看,用未来我们经历的无数事情证明给你看,我会保护好你,不再让你受到一点伤害。”环住身体的手臂一点点,紧紧环住自己,叶子栖感觉到张良微微加速度心跳:“子栖,愿意给良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吗?”
                                “我……”答应的字句在舌尖打转,终究是被吞了回去,叶子栖很清楚自己的心思,更清楚自己的处境,她闭上眼睛:“三师公,你现在所看到的并不是最真实的我,如果你真的了解我,就会明白,我们之间根本没有任何机会。”
                                “张良,我们之间,隔着的,是这个世界。”叶子栖睁开眼,漆黑的眸子平静无波。
                                “只要你给我机会,”张良抱紧了单薄削瘦的少年,声音有些哑:“我不在乎这个世界怎么看待我们。”你是男孩子又怎样。我喜欢的是你,不是这个世界,更不是天道伦常。”温热的气息吞吐在耳边:“子栖,你可以先不答应我,但你可不可以,不要急着拒绝我?”
                                不答应也不拒绝,那我们之间算什么?叶子栖摇摇头,但拒绝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她只觉得心脏像被一只手紧紧攥住,漫溢而出的是极为酸涩的贪恋。
                                叶子栖泪如雨下:“好,我不拒绝你。”
                                陛下,对不起。
                              “三师公,你怎么在这里?诶诶诶那不是子栖吗,他们怎么——”天明的声音响彻身后,叶子栖推开张良,擦干眼泪,背着那道声音,慌忙离去。
                                “小子,就你话多!”少羽万分尴尬,赶紧捂住那小子的嘴狠狠敲他一个暴栗。回头见看见子衿,只觉得他脸色万分苍白,不由担心到:“你没事吧。”


                              来自Android客户端85楼2021-04-07 1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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