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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First Love°|『改文』我家小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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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设定爱了,楼楼加油❤️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117楼2020-02-09 0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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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看,謝謝樓主!


    来自Android客户端118楼2020-02-09 15: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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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1-26 05:24: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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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6
      戎装矫健的影子出现在烈日下的院中,来者手虚摁在佩剑之上,脚步里夹杂甲胄轻撞的声音。李泰民双目一亮,紧赶着就要趿鞋下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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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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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慌什么。”李珍基笑道,大手伸出又把他按回去,“我路过来看看,碰巧你就醒了……伤好得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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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句话一半是在问泰民,一半又似是在问娜恩。她颔首恭敬地回答:“烧已经退了,伤口也开始愈合,大的问题没有,剩下的便是需要静心疗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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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娜恩微笑,“他身体好,应该能康复得很快。”
      ·
        “那我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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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泰民不在意道:“早说过我没事,这点小伤……”
      ·
        李珍基的余光扫过来,看不出喜怒,他话音还没落,后脑勺便挨了一记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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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泰民“嘶”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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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还好意思提!”他下手没轻没重,每说一句就在他脑袋上抽一下,“让一个姑娘家跑十里路去给你送信,你这办法谁教的?很能耐啊,是想上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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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泰民被他抽得简直抬不起头,好容易挣扎出口气:“那她不也送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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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说这天底下李二公子还有惧怕的人,估摸着也就剩大司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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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珍基一掌摁住他后脑,“回京什么没学成,倒是会顶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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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人家安少卿塞在马槽里,亏你想得出来!你拍拍屁股跑了,要是再有人前去搜,岂不是白送一颗人头!”
      ·
        他振振有词地反驳:“他能活着就不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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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珍基揍累了,最后狠按了一下松开手,娜恩忙上前扶住泰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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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紧吧?”她几乎压着嗓子悄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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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者白了她一眼,带了些委屈别过脸,“没死呢。”
      ·
        “安公子已经送回安府医治了。”李珍基活动手腕,转身背对他们,“安司空那边这次理亏,又是自家惹出的麻烦,倒不敢在陛下面前卖惨。”
      ·
        眼看对方瞧不见,方才挨了数下毕竟意难平,李泰民迅速画了只王八打算贴在其官服之上。
      ·
      娜恩暗吸了口凉气,一个劲儿的拦着摇头,却也挡不住他拼命作死。
      ·
        “禁军在三十里外的俞桥镇上抓到了巴鲁厄身边的伴当……嘴却是硬得很,一口咬定是你挑衅在先。眼下大理寺和鸿胪寺还在联审这件案子。”
      ·
      他负手而立,望着墙上所挂的画像缓缓道来,身后两个人正拉开一场消无声息的持久战。李泰民胸前的伤未痊愈,不好挣扎得太厉害,只把那张王八来回在双手交替。娜恩抢不到,站在床边低头挤眉弄眼的朝他使眼色。
      ·
        夏荣则满脸新奇的看好戏。
      ·
        “虽说你贸然杀了折颜部大王爷会造成不小的麻烦,但毕竟在如今这般时局之下,也算是为大韩平定北方乱局扫清了一个障碍。”
      ·
      李珍基顿了顿,“我已向陛下奏秉,提封你为武威将军。”


      IP属地:湖南119楼2020-02-09 16: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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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泰民正将画纸高高举起,戏谑的笑意还未及收敛,耳边猛然像是劈过一道惊雷,他胳膊停在半空,怔忡地转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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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什么?”
        ·
          李珍基慢条斯理地侧身看他,“我说,我已提议陛下,封你为列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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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坐在床沿,好似仔仔细细的回味着这陌生的几个字。“武威将军……将军……我能当将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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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泰民把他手里的王八随意一扔,蹭的一下站起来,若非伤口牵扯,只怕能在原地立蹦上一丈之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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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能当将军了!”
        ·
          他手无足措的乐了片刻,最后握住娜恩的肩膀,喜不自胜的重复:“你听见没,我能当将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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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娜恩被他的喜悦所感染,跟着含笑点了点头。
        ·
          巴鲁厄的事在突厥与大韩之间掀起了一场不小的风波,死的毕竟是折颜部大汗的亲兄弟,谁也说不准对方会不会一怒之下出尔反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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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使臣出发在即,局面变得左右为难。
        ·
          幸而折颜部那边的亲使来得很快,带了大汗的文书,礼貌性的表示两国交好贵在诚意,巴鲁厄反叛在先,早已是突厥的叛徒,死了就死了,大韩陛下不用太过介怀。
        ·
          折颜部率先认怂,事情便好办起来。
        ·
          六月初时,左佥都御史胡大人按计划带着咸安帝的圣旨往前北上受降。
        ·
          而对于李泰民,安家依旧耿耿于怀。
        ·
          说来倒也情有可原。
        ·
          儿子被揍了个半死,罪魁祸首没吃多少亏,反而还给升了官,只是一想就能气到当场咽气。安司空不肯善罢甘休,于是升职的谕令便久久下不来。
        ·
          李珍基独自周旋于其中难免吃力,不料就在此时,吃了好几日瓜的武安侯竟漫不经心地拉了他一把。
        ·
        “我大韩的男儿,为这江山流尽鲜血,封个将军又有何妨。万里古长城下,多少人黄土埋骨,多少人英年早逝,连这长安故里的一草一木都碰不到。”
        “安司空不上战场,怎知一将难得的深意。”
        ·
          他字咬得缓慢,甫一说话,在场的文官连大气也不敢出。
        ·
          安天禄只能把他望着。
        ·
          李秀满掖手而笑,“知道司空是爱子心切。我听说,两个娃娃好像是为了一位姑娘才起争执的。”
        ·
          无端被揭短,后者又是局促又是吃惊,一脸的恼羞成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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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秀满却朝天子轻描淡写地一笑,“少年爱美人,无可厚非。”
        ·
          “按理,安少卿此次也算有功,总不能叫他空手而归。这么着,我替司空保个媒。”他略一思索,一副打商量的表情,“不如……就许我李家的小外甥女与安大公子为妻,司空意下如何?”
        ·
          话问的是安天禄,却是朝着天子说的。
        ·
          显然根本就没打算听他的回复,这婚事基本已是板上钉钉。
        ·
          安家吃了一口哑巴亏,知道李秀满要插手,也就不敢再吭声。于是,牵扯了三家的这场风波终于在武安侯的一句话中尘埃落定。
        ·
          唯有李珍基面色如旧,甚至隐约带着犹疑。


        IP属地:湖南120楼2020-02-09 16: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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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盛夏,烈日如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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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娜恩拿着一块才打好的半边黄铜面具,给面前的小少年戴上,尺寸刚刚合适,她左右瞧了瞧,很是满意地一笑。“挺漂亮的,你看怎样?”
          ·
            她接过婢女递来的铜镜照给他瞧。
          ·
            遮住了左脸的畸形容颜,镜中的男孩儿清秀安静,一双眸子水灵灵的,显得有些无措。
          ·
            “嗯……嗯……”他点了半天的头,才支吾说,“谢谢……”
          ·
            娜恩去揉他的脑袋,温和道,“我已经和姑母谈好了,往后你就留在医馆帮忙吧。”
          ·
            “工钱每月会支给你的,什么时候想走了,随时和掌柜说一声便成。”
          ·
            少年紧抿住唇,很坚定似的看着她,“我不会走的。”
          ·
          “好啊。”娜恩笑笑,一时也未把这句承诺放在心上,只随口叮嘱,“平时得空了要认真学医,陈大夫的医术很高明的,学个三五成,往后行医糊口不是问题。”
          “嗯。”
          ·
            娜恩领他掀帘子出去,门外正踩凳子找药的伙计伸头唤道:“镒勋,快去碾药了,我腾不开手。”
          ·
            男孩忙应声:“就来。”
          ·
            茶寮里的那个小少年被娜恩找李珍基要了过来,她对那日的出手相助感念在心,也同情他无家可归,索性便收留进医馆,算是了却一桩心事。
          ·
            娜恩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铺好纸笔和干净巾子,示意等候的病人前来。正诊脉之际,长街上唢呐欢腾,锣鼓喧天,她一转头就看见艳红的队伍喜气洋洋的走过,两边都是等着捡果子捡铜板的孩童。
          ·
            婢女凑到她耳边小声提醒:“姑娘,是安公子娶妻。”
          ·
            娜恩目光微闪。
          ·
            数日前,从父亲口中得知,武安侯已经做媒,把崔尚书的长女嫁了过去。她至今不解安家人的古怪举动,但直觉告诉她,安宰孝并非是个能托付终生的良人。娜恩没见过那位大家闺秀,想来应该是个知书达理,温婉贤惠的姑娘。
          ·
            也不知道对她而言究竟是福是祸……
          ·
            八抬的花轿精致奢华,身后跟着同样红衣喜庆的丫鬟仆人们,掀起一股晚霞似的衣袂飘飘。
          ·
            就在迎亲的队伍从视线里行远时,她忽然看到街对面站着的一个笔直如松的身影,是习武之人的打扮,石青的箭袖劲装,手里长剑紧握,英挺俊朗的眉眼间含着深深的神伤,正定定地,望着花轿离去的方向。


          IP属地:湖南122楼2020-02-09 16: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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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忙完了手里的活儿已是下午,娜恩估摸着泰民应该快睡醒了,于是收拾好今日的伤药打算出门。临行前,镒勋从屋内疾奔而出,他方才大约是在吃饭,嘴边还沾着饭粒,一手拎过她的纸包。
            ·
              “你也要去?”娜恩问道,“这就不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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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抹嘴,先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
            ·
              她同婢女相视一眼,各自都忍不住微微一笑,娜恩还是劝道:“你正长身体呢,要多吃多睡,这样才能长得又高又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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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镒勋闻言似乎是犹豫了下,忽然说:“你……等我一会儿。”
            ·
              他跑回里屋,很快,叼着张肉饼匆匆折返,边吃边道:“这样可以吗?”
            ·
              实在是听话得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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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娜恩看见他风风火火的模样,只觉得有一股少年人的朝气蓬勃,不禁笑道:“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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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府还是老样子,东院和西院泾渭分明,一边住着李老爷,自带一股古板威严的气息,另一边住李泰民,从门到缝都写着无法无天,连墙头的树也生得张牙舞爪,和主人家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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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娜恩还没进院子,回廊上就看见李泰民、金起范、金钟铉,三位好兄弟并排走过来,一路闲谈,却气势汹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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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娜恩姑娘!”金起范眼尖,张嘴叫了声。
            ·
              她愣了一愣,还未开口,对面的李泰民看见她,一脸“好事大家一起来”的表情,“你来得正好,我们刚要出去,省得再去叫你了。”
            ·
              娜恩被他拉住手腕转过身,听着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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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哪儿?”
            “安府。”
            ·
              她一头雾水:“安府?……安公子不是今天成亲吗?怎么,你收到请柬了?”想想都匪夷所思。
            ·
              “不是。”李泰民说起这个,两眼发光,简直可以用兴致勃勃来形容。
            ·
              “我们去砸场子。”


            IP属地:湖南123楼2020-02-09 16: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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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7
              娜恩越听越不对劲,脚步顿时停住,“砸什么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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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然是安宰孝成亲的场子。”他语气理所当然,甚至还带了些千载难逢,机不可失的喜悦,“据说他娶的还是当朝尚书的女儿,届时在座的都是达官显贵,我们这么一闹,保管让他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
                说着李泰民挽袖子就要走。
              ·
                “等等!”娜恩拉住他,不解地劝道,“这件事不是已经结束了吗?人家好好的成个亲,你又何必再去节外生枝。”
              ·
                李泰民似乎没料到她会反对,飞扬的眉峰逐渐颦起,“谁说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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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非安家在朝上数次阻拦,我受封的谕令能等到现在才下来?是他们自己欺人太甚在先,我不过有仇报仇而已。”
              ·
                娜恩凝着眉眼摇头:“李珍基将军正是想借用此次联姻让你们两家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你眼下跑去捣乱,那不是在打他的脸吗?”
              ·
                李泰民轻轻抿唇,冷声道:“他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我可没说想!军职本就是我应得的,谁要看他们的脸色?”
              ·
                这阵势见着有些不妙,眼看快吵起来了,金起范刚准备上前劝架,钟铉却悄悄拦住他,目光示意其别乱插手。
              ·
                “李泰民,做人不能太咄咄逼人的。你这样冤冤相报,没完没了,几时是个头?”
              ·
                “那就没完没了好了!”李泰民甩开她的手,无端被泼了盆冷水,他情绪一团乱,“我要是不咄咄逼人,他们才会蹬鼻子上脸。”
              ·
                娜恩深觉他实在是太固执了,“可崔家小姐于你有什么仇?”
              ·
                “一个女孩儿家这辈子成亲就一次,你只是为了报复安宰孝,有没有想过她怎么办?”
              ·
                “她怎么办用得着你操心?”他手紧握成拳,火气一上来,冲口而出,“左一个安家,右一个安家,既然这么喜欢替他们说话,你当初找我帮什么忙,直接嫁过去不是挺好吗!”
              ·
                娜恩被吼得一震,没料到他会是这么想的,一口气堵到胸腔,耳边疼得嗡嗡作响。“你……”
              ·
                “我什么我?我说得有错吗?”见她神情不对,猜想是把她说哭了,李泰民忍不住心烦意燥,“成天就知道哭……你除了哭还会干什么?”
              ·
                话音刚落,当她蓦地抬起头来时,李泰民就知道这句话讲得重了。
              ·
                他迟疑了下,上前一步想过来,但许是之前模样太吓人,镒勋便本能地奔至娜恩面前抬手挡住。
              ·
                李泰民原就没消火,见状不耐地将人一掌拍走,“滚开,没事别挡路。”
              ·
                镒勋常年是食不果腹,身体瘦骨如柴,他手劲又大,只这么一下竟被掀到了地上,面具应声而落。娜恩看镒勋白着双唇手忙脚乱地去遮脸,忙捡起面具跑过去扶他,随后又转头,冷冷朝李泰民望去。
              ·
                他自己也没想到会闹成这样,烦得不知所措:“我不是故意的!”
              ·
              “我怎么知道他这么不禁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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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在解释。
              都现在了,他还在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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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娜恩眼中掩不住的失望,咬着牙缓缓摇头:“李泰民,你简直无药可救。”
              ·
                李泰民喉头一紧,拧眉问她,“你说什么?”
              ·
                娜恩重重道:“我说你无药可救!”
              ·
                记忆里,似乎很少听到她这么大声讲话。李泰民微微一愣,而那双泛红的眼睛正灼灼盯着自己。
              ·
              “是,我承认,这次惹出那么多的祸,都是因为我。你说得对,若一早同意嫁去安家就没这些麻烦了。”
              “我是没资格管你的闲事,我也没资格对你指手画脚。”
              “从今往后,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爱做什么做什么。”
              ·
              娜恩把婢女手里的草药一股脑推在他胸前,“我不会再管你了。”
              ·
                她松开手的同时,偏头从他身边擦肩而过。那包草药倏忽滑落,李泰民不自觉的摊开掌将其接住,又紧紧合拢。他被那最后几个字搅得莫名的心神不宁,总觉得自己应该再说点什么,可是又不知道要说什么。
              ·
                李泰民捏着草药猛地回身,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娜恩已经将镒勋扶了起来,背对着他没回头,似乎轻声讲了几句安慰的话,牵着人走了。
              ·
                一直看着人消失在穿堂,他才把抓得快散架的伤药泄愤似的斜里往墙上摔。


              IP属地:湖南124楼2020-02-09 16: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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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金起范险而又险地躲过反弹的暗器,瞥着好兄弟明显阴沉的脸,试图当个和事老:“那个……其实人家娜恩说得也没错,你要真想出气也不急于这一时,我们可以……”
                ·
                  话没说完,李泰民的目光便横扫过来,他咽了口唾沫,理智的选择闭嘴。
                ·
                  回去的路上,娜恩一直沉默,她许是在认真的想心事,所以忘记了还握着镒勋的手。
                ·
                常年捣药的五指算不上非常细腻,但仍旧温软柔和,他小心翼翼的牵,不敢用力,怕叫她察觉,可动作太轻又担心握不住。
                ·
                  漫漫长街,青石板的小道,黄昏如血般铺在脚边,身后是几条长短不一的人影。
                ·
                  直到行至医馆门口,娜恩才回神似的驻足。
                ·
                冷不防袖子被拉了拉,她默然垂首。
                ·
                  镒勋仰起头很认真,但又支吾地开口:“你……别难过。”
                ·
                  娜恩被那份温柔莫名的安慰了,给了他一个放心的微笑:“一点小事犯不着惦记。”她摸摸他的脑袋,“你呢,刚刚摔疼了没有?”
                ·
                  他极用力地摇头,随即像是在同她做什么保证似的,“我一定会多吃……多睡,以后长得壮了,就不怕被人推倒了。”
                ·
                  娜恩忍不住笑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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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拍拍他的背,示意前面的医馆,“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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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送镒勋进了门,娜恩方叹出口气,让婢女备轿准备打道回府。
                ·
                  饶是赶在坊门关闭前回了家,但和平日比还是晚了些许时候。她面色疲惫地走进偏厅,桌上还未摆饭,孙经历却已正襟危坐,似乎等了她有一会儿。
                ·
                  娜恩一见这个阵势不好,迈过门槛的腿一僵,想溜。


                IP属地:湖南125楼2020-02-09 16: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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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1-26 05:18: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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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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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父早有预料般的出声一喝,她只能老实地低头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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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这身衣衫庄重里透着喜庆,估摸是从安家吃了喜酒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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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安宰孝挨揍并非他们直接动手,但也间接造成了伤害,司空斗不过武安侯、斗不过大将军、斗不过李侍郎,吃了几个月的瘪,总得跟他倒倒苦水,如此一想,这顿酒宴必然喝得不会痛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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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娜恩在厅中站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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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里却难得平静,竟没什么忐忑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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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倒是孙夫人不安地来回瞅他们父女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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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拍桌声乍然响起。
                  ·
                  孙父指着她训斥道:“你看看你!成日里早出晚归,哪还有一点姑娘家的样子!”
                  ·
                    娜恩被拍得一缩,低着头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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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知道隔壁家那小子回来准没好事!”他隔空朝对面骂,“小时候教坏别人家姑娘,长大了还死性不改坏人姻缘,上梁不正下梁歪!李南天自己就是个半桶水,教出来的儿子也尽是惹祸精!”
                  ·
                    娜恩不自觉顺着他目光看了看。
                  ·
                    “你也是!”孙延话锋一转,她立刻收回视线,“圣旨罚他照顾安公子,你跟着凑热闹;被人重伤躺在床上,你也跟着凑热闹。你到底是姓李还是姓孙呐?”
                  ·
                    她依旧一言不发。
                  ·
                    孙延喝了口水,休息了一下继续,“我告诉你,甭管他是当中郎将还是当将军,今后不许你同这小子来往,听到没有?”
                  ·
                    对面的人点点头,说听见了。
                  ·
                    “还有那个医馆,又不是少了你没人治病,犯得着成天跑么!咱们家缺那几个钱呐?从现在起,你在家好好给我思过一个月,哪儿也不许去。”
                  ·
                    她垂着眼睑应声:“知道了。”
                  ·
                    “……”
                  ·
                    不知为何,孙延觉得今日训得有些不得劲,好像差了点什么。
                  ·
                    娜恩等了半晌不见下一句,抬起眼皮问他:“爹,我能回房了吗?”
                  ·
                    对面微怔片刻,道了个好字,等她要往外走又追问:“你不吃饭啦?”
                  ·
                    她闷闷地说:“我不吃了。”
                  ·
                    憋了一下午的山雨欲来喷发得有气无力,眼见闺女走远,孙夫人还在探头张望,甚是不解道:“这就完了?”
                  ·
                    孙延跟着探头看,手捋他下巴上的青须,甚是狐疑,“是啊……我还以为她起码得跟我讨价还价,砍半个月……”


                  IP属地:湖南126楼2020-02-09 17: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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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李府西院。
                    ·
                      花园中辟出一块不小的空地,左右各摆有两张兵器架,早些时候是家将练武的地方,此时演武场上空旷宽敞,只一道枪风在其中咆哮。夕阳下的古树轻轻摇曳,无数片落叶被少年人的腿法激起,满世界的“哗哗”作响。
                    ·
                      李泰民的目光注视在枪锋之上,一滴汗慢慢的从额间滚落。
                    ·
                      ——“李泰民,你简直无药可救。”
                      ——“从今往后,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爱做什么做什么。”
                      ——“我不会再管你了。”
                    ·
                      他面容平静如水,内心火山喷发。
                    ·
                      想不明白自己这么做究竟哪里不对,他明明有理有据,怎么到头来她不帮他?只是想讨回公道,难道有错吗?
                    ·
                      越想越想不通,越想越愤愤不平。
                    ·
                      李泰民一枪.刺出去,已然发现自己打得乱七八糟,他烦闷地把雪牙枪往地上一摔。
                    ·
                      练什么练,不练了!
                    ·
                      回头见那兵器架也不顺眼,抬手一块撂倒。
                    ·
                      兵刃乒乒乓乓满地打滚,雪牙枪无端又被殃及,晃悠了几下显得格外委屈。
                    ·
                      李泰民抱着胳膊犹在兀自生闷气,没留意身后一串急促的脚步声逼近,等他反应过来时,胸前已挨了一记打。
                    ·
                      他有些蒙,一头雾水地看着面前的夏荣。后者的手倒是没停,紧接着一阵连环掌,打得他步步后退。
                    ·
                      “李夏荣——你疯了你,没事干想找点|死|下饭是吗?”
                    ·
                      “你还有脸说我!”夏荣往他胳膊上怼一拳,叉腰兴师问罪,“白天是不是凶娜恩姐了?!”
                    ·
                      李泰民原本正要说话,闻言,刚张开的唇莫名一滞,随即不自觉地抿了抿,偏头望向别处,“平白无故,提她作甚么。”
                    ·
                    “我怎么就不能提她,我提她你心虚了是吧?”
                    ·
                      他急忙侧目扬眉,“谁心虚了?我又没错!”
                    ·
                      夏荣瞅着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恨铁不成钢地简直要跳脚。
                    ·
                      “哥。”她难得讲一回正经话,“对姑娘家不能这样的。”会打一辈子光棍啊。
                    ·
                      “平心而论,娜恩姐对你,那真的算是很包容了。”换了京城别的官家小姐,见他这狗脾气早就翻脸了。
                    ·
                      李泰民抱着胳膊冷哼一声别过脸。
                    ·
                      “你看,帮着你照顾安宰孝,替你跑那么远送信,还每日惦记着给你送药。”夏荣去拉他的袖子,“虽然娜恩姐姐和你从小一块儿长大,可你也不能总用对待你兄弟哥们的那套来对她啊。”
                    ·
                      “人家毕竟是女孩子,女孩儿家的心思很细的,又脆弱,碰一下就会碎。”
                    ·
                      李泰民不以为意地盯她,“照这么说,你的心思也很脆弱?”
                    ·
                      发觉自己的形象被质疑了,夏荣挺起胸膛,“那当然了,我也是女人啊!”
                    ·
                      “……”小丫头片子,*****,也配叫女人?
                    ·
                      他不屑地轻笑一声,摇摇头去捡脚下的银|枪,夏荣趁机伸手去桶他腰眼,“哥,我跟你说的话你记住了没啊。”
                    ·
                      李泰民答得敷衍。
                    ·
                    “嗯。”
                    “记得和人家道个歉。”
                    ·
                      他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
                    ·
                      “最好再买点礼物,负荆请罪……”话音没落,雪牙枪的枪锋已经递到了她脖颈下。李泰民朝他一使眼色,夏荣立马咽了口唾沫闭嘴,乖乖滚了。
                    ·
                      等行出一段距离,她又回头不放心地张望。
                    ·
                      继而暗叹不已。
                    ·
                      这块茅坑石到底什么时候才开窍啊。


                    IP属地:湖南127楼2020-02-09 17: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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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8
                      夏夜里月华如水,院外都是忽高忽低的虫鸣。
                      ·
                        娜恩的小桌靠窗而设,旁边一盏木质的纱灯,烛火从细细绢纱中透出亮光,像是被拉扯出千万缕丝线。她拆了发髻,将头枕在桌上,瀑布般的青丝铺得满背皆是,那双眼睛只漫无目的地盯着烛灯看。
                      ·
                        ——“成天就知道哭。”
                        ——“你除了哭还会干什么?”
                      ·
                        娜恩收回视线,缓缓转过头,埋首在棱角分明的桌面,两手紧搂着双臂,任凭自己的长发流水一样散下来。
                      ·
                        其实她不是不知道这四年的时间改变了些什么。
                      ·
                        他已经可以一伸手就能够到朴掌柜家桃树的枝头,可以领着禁军意气风发地走在汉城的大街小巷,也可以带着一帮人陪他喝酒打架。他有朋友,有师父,有一群肝胆相照的兄弟,有大好的锦绣前程。
                      ·
                        而她还待在四年前的原地里固步自封。
                      ·
                        李泰民走得太快了,快到她已经跟不上步伐,只能远远的落在后面。
                      ·
                        我不会哭了。
                      ·
                        娜恩闭上眼,深深颦眉。
                      ·
                        好似在对谁保证似的,内心里重复道:
                      ·
                      不会再哭了。
                      ·
                        坊墙上老槐树粗壮的枝干遮天蔽日地探出来,浓荫翳然。几阵急促的摇晃之后,李泰民轻松地攀上了高枝,寻得一处安稳的地方落脚坐下。他曲了条腿在树干,另一条悬在半空,手虚虚搭在膝盖上,目之所及,能看见不远处小木楼里发出的灯光。
                      ·
                        李泰民默不作声望了一阵,又有些无所事事,信手摘了身侧的树叶编蚂蚱。
                      ·
                        等编到第三只的时候,对面的光忽就熄了。


                      IP属地:湖南128楼2020-02-09 17: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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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二日,虎豹营有操练,李泰民寅时不到就醒了,躺在床上颇不安定的数时间,甫一听到鸡叫,他蹭的一下翻身而起,火速洗漱穿衣。
                        ·
                          怀远坊门刚开,一个身影牵着马提着枪就冲出去了。
                        ·
                          这会儿西市的各大店铺堪堪营业,集市尚且冷清,李泰民拉着明显没睡醒的起范在医馆对面的茶摊叫了碗馄饨。雪牙枪斜靠在墙,他每吃两口,就不时往医馆门外瞥。
                        ·
                          见那里头的伙计陆续熄灯,开门摆桌椅,陈大夫没一会儿出现在了视野中,撩袍坐在案几前研磨铺纸。
                        ·
                          日头逐渐东升,阳光越照越直,来往的病患开始络绎不绝,连茶摊的生意也逐渐热闹起来。
                        ·
                          转眼,李泰民三碗馄饨都吃完了,握着筷子皱眉注视那街对面。
                        ·
                          “喂、喂——”
                        ·
                          金起范拿筷子在他眼前晃,“大哥,你不是还吃吧?你都吃三碗了,今天的胃口有那么好?”
                        ·
                          李泰民被晃得愣了一瞬,转目去瞪他。
                        ·
                          “时候可不早了,再晚赶不上老赵点卯,早操得绕场三十圈呢!”
                        ·
                          金起范匆匆结了账,伸手过去揽他的肩,“走了,你那么爱吃馄饨,改明儿我给你包几个大的,我擀皮儿可很有一手!”
                        ·
                          李泰民让他半推半搡劝上了马,仔细想想好像也不急这一日,今天碰不到明日再来就是了。
                        ·
                          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一连小半个月,也没在医馆瞧见娜恩。
                        ·
                          起初李泰民觉得可能是时机不对,下午巡完了营溜过来看一回,还是没人。后来又不太死心,干脆中午翘了饭,悄悄纵马回城,但依旧没能遇上。
                        ·
                          白忙活了十来天,李泰民终于耐不住性子,把枪放在马背上,几步跑进店里,左右环顾了一圈,正见镒勋端着碾好的药草,遂上前问道:“娜恩呢?”
                        ·
                          他心大,得罪的人太多,惯来记不住自己惹过的仇。
                        ·
                          镒勋则凉凉地瞥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地转身走了。
                        ·
                          “喂……”
                        ·
                          李泰民没功夫和他计较,另换了个伙计询问,“你们家给人看病的那个女大夫呢?”
                        ·
                          对方想了想。
                        ·
                        “您是指表姑娘啊?”
                        “表姑娘好些日子没来了,似乎……家里有事走不开吧。陈先生也没多说。”
                        ·
                          伙计见他兀自思索,约莫是无话再问了,于是鞠了个躬告退。
                        ·
                          李泰民抿着唇缓然折过身,一步一步走下台阶。
                        ·
                          他眼下愈发肯定,娜恩这是铁了心地有意躲着自己。


                        IP属地:湖南129楼2020-02-09 17: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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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一晃眼,整个六月要到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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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娜恩每日认真地窝在房中发霉长蘑菇,她成天的作息很规律,早起,早睡,除了吃饭休息就是写字看医书。孙夫人不知她从何处着的魔,好似整个人黏在了桌边,早也看书,晚也看书,一盏灯从入夜点到睡觉,几乎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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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妻俩没料到这回闺女能如此老实,观望了一阵后开始忐忑,孙延颇后悔地在屋里深刻检讨,担心是自己话说重了适得其反,这要闷出个好歹来怎么收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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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父爱一向如山,老爹的面子厚比城墙,轻易拉不下脸来,于是只能让孙夫人出面,带她透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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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逢大暑,再有半月便是七夕,城外的圣母庙有大帮信徒赶着去求雨、求姻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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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娜恩一页书才翻开,便被孙夫人从上到下拾掇了一番,拽出门遛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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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汉城夏季的太阳是火辣辣的晒,连带走水也较之其他几个月更为频繁,相比之下,城郊绿树成群,河流汇聚,勉强要多一丝阴凉。娜恩从马车下来,婢女早已在旁撑好伞,她一仰头,正看见圣母庙金灿灿的几个大字辉映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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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座庙是为了祭奠茹太后,也就是林时完的生母而修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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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夫人喜欢带她来这里祭拜敬香,因为她们家也算是和敬德皇后有几分渊源,这是孙夫人一直津津乐道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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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茹太后人生得美,心地也善良,又是杏林世家出身。
                          “那会儿南方闹瘟疫,还是她着手想出来的方子,救西南数万百姓于水火。哪像现在这些大臣,对着疫病束手无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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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娜恩的手被她拉着,一路絮叨走进庙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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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宣宗皇帝是最宠爱茹太后的,光行宫都建了好几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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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夫人跨过门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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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姥姥同太后是情同姐妹,结义金兰的交情,比甄家自家姐妹的关系都还要亲。”
                          “你娘我啊,打小便是她照顾长大的,什么补品、补药,都是太后亲手提笔写的方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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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殿中有尊白石雕像,纤尘不染,鲜洁如雪,像中的圣母眉目清婉,温柔端庄,聘聘婷婷地站在那里,神情好似悲悯地望着芸芸众生。四周是来往祈福的百姓,娜恩在蒲团上跪了,也接过主持递来的香,低头拜了三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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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是圣母庙,寺内上下皆由尼姑和沙弥尼打理。孙夫人同此处的主持是老相识,攀谈起来能说个没完没了,眼见时候又晚了,两厢一合计,便决定在庙里住上一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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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主持貌似是曾经服侍过圣母太后的宫女,如今已年过半百,她为人甚是和善,对娜恩尤其有好感,三人在禅房叙旧时,总忍不住拿目光去瞧她,怅然感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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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表小姐长大了,真是愈发出落得水灵剔透……今年是十六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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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夫人马上解释:“十七。”又叹气,“这丫头拘不住,天天爱往外跑,跟人家学了半吊子的医,就惦记着想去治病当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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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医啊……”老主持默了半晌,反而很欣慰地颔首,“娘娘在这岁数的时候,也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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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惜娘娘去得早,倘若看见表小姐,想必会非常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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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继而又去拉娜恩的手,细细叮嘱,“近来南边瘟疫肆虐,表小姐平日看病时也要多加注意,那些疫病之人身上多有紫斑,若是见了,得立即熏艾防疫……这种病不易治好,切莫勉强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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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顺从地点头,“嗯,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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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夫人在旁听着,默不做声。片刻后才拿别的话岔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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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茹太后杏林圣手,老主持算是为数不多支持宛遥承其衣钵的人,二对一实在没优势,孙夫人只能另辟蹊径。照例是听了一大堆的陈年往事,再追忆一下当年“凤口里兵变”的苦,思一下而今得来不易的甜,两位忘年老姐妹相对抹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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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娜恩着实坐不住了,找了个理由偷偷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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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里,没有香客的圣母庙格外静谧安适。曲径通幽,树影无声摇曳,走在长廊上深吸一口气,五脏六腑都是红尘之外的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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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娜恩掖手垂头,款步出了禅院,遥遥望见婢女等在不远的烛火下,她开口正要招呼,冷不防从背后探出一只大手,迅速捂住了她的口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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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意外来得太过突然,有半刻娜恩的脑子都是空的。


                          IP属地:湖南135楼2020-02-09 17: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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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方动作很强硬目的又特别明确,拖着她直往僻静无人的地方走,那是旧柴房的后门,离禅院几乎是千里之外。后背抵着坚实宽阔的胸膛,盛夏里热气滚烫——分明是个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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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种地方,这种时辰,这种场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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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娜恩脖颈上的汗毛当即竖起大半,内心恐惧得直跳,她挣扎着想掰开来者的手,拍了两下毫无动静,仿佛铁箍一样焊死在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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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急之中,束手无策,她本能的张口往对方的手背上咬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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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娜恩的牙不尖,力道可能也比不上镒勋那一口,但威力依然是有的,她发觉身后的人有短暂的停顿,旋即是更加暴力地把她拉到了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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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猛地一下摁在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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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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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收手的时候腾出了半个字的时机,宛遥刚喊出声,尾音就瞬间被其掌心掩盖。面前的人通身是漆黑的夜行衣,容貌被黑巾蒙住,只一双眸子露在外面,此时正灼灼地盯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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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唔唔……”
                              “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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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食指隔着面巾覆在唇上,低声提醒,环顾左右确定四下无人之后,才蓦地摘下来。娜恩原本惊恐的眼瞬时化作了惊异,她几下拿开对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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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泰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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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穿成这样……”她不可思议地打量过去,感到难以相信,“来这儿作甚么?这可是圣母庙。”半个尼姑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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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泰民正在检查手背的伤,闻言瞥了她一眼又移开,语气带了几分不易察觉的郁闷,“你当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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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这么做,你肯见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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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娜恩听完有些茫然地微怔,半晌才意识到,他可能去医馆找过自己,但这些时日因为禁足和心情的缘故,她连门都未曾出过……嘴边的话忽然有些欲说还休,只好讪讪地咬唇,侧过脸盯着鞋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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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泰民知道她从小就安静,许多时候不那么爱说话,也就不明白眼下的不吭声是个什么反应,他眸中带了几分无措,张口便问:“你还生我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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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个月的时间反省下来,虽仍旧不知自己错在何处,但简单点想,就当全是他不对好了,反正也不会少块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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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偌大一个问题直白抛在面前,娜恩一时竟难以应答,只好顾左右而言他。“我……我先看看你手上的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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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泰民由她拉过胳膊,适才咬得不轻,肌肤间的牙印渗出暗红的淤青,他倒是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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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回让你那么一搅合,最后也就没去砸安宰孝的婚宴。听说他娶了侯爷的外甥女,连大将军见了也得给几分薄面。”
                            “这小子现在活得可好了,成天上蹿下跳的在都察院那儿挑我的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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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里想:这下你总该高兴点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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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悄悄瞅她的表情,还是没什么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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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泰民着急地磨了磨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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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伤药、纱布,娜恩随身携带,不多时就给缠出了朵花,他忽然一顿,手摸到腰背掏出一个东西递在她面前。那是个浓墨重彩的面具,娜恩几乎是一望,眼睛里发出了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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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量面具!”她把李泰民的手丢下,捧起来欢欣地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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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等同于是参加无量山庙会的请柬,做得精致又漂亮。听说每一个走在山梁镇上的人,脸上都会挂着这么一个花里胡哨的玩意儿,相见互不识,很有些前朝鬼市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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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她宝贝得跟什么似的,李泰民凑过去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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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欢吧?我好不容易才弄到,今年庙会人多,这么一个得十片银叶子。”偏偏人家还不肯卖,最后用了一枚玉扳指换的。当然这就不必告诉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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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娜恩新奇地玩了个够本,转来冲他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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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泰民斜睇她一眼,散漫地弯起唇角,“这会儿开心了?嘴巴噘得那么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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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闻言垂眸,愈发抿紧唇,捧着那张大红的面具在指尖转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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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下个月初十可别忘了,届时我和起范一早来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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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娜恩本想应下,忽的记起什么,却委婉推拒道:“不行……我不能跟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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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谈得好好的,没料到她翻脸那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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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泰民一听,眉头就不自觉地一拧:“怎么又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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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娜恩闷闷的侧过身,手里还在把玩那张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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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爹说了,不让我再跟你一起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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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明白自己什么时候招惹的孙延,李泰民只觉被讨厌得莫名其妙:“你爹说的又不是圣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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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他毕竟是我爹。”娜恩摇摇头,“你和金公子去吧,我就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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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言语,盯着那张面具脸沉如水。良久心思一动,开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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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事,我有办法瞒着你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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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为什么,娜恩无端为老父背脊一凉:“……什么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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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别管,总之就是有办法。”


                            IP属地:湖南136楼2020-02-09 17: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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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1-26 05:1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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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
                              娜恩拿不准泰民口中的“有办法”是怎样的一个分寸,甚至一度为孙延担惊受怕了好一阵。幸而老父近来瞧着并无大碍,衣食住行颇为正常,身体也不见有什么异样,她才勉强放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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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等到七月初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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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日天气不错,是个晴朗无云的艳阳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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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经历照例掐着开坊门的时间上轿进宫参朝,一身官服理得整整齐齐,上下挑不出半丝毛病——毕竟干的是以告状为主业的言官,总得先严于律己,再严于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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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娜恩送别完父亲,坐在窗边托腮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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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她也并非就那么相信,李泰民会把这件事记在心上。他爱玩,忘性又大,有时若遇到其他勾起兴趣的事——比如打架斗殴,将一场庙会抛到九霄云外也不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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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此等到巳时过,她就不再等了,拉开抽屉翻出常用的医书和猪皮小人,借窗外的光认真练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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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夏里的风是最奢侈的,偶尔拂过一阵,院中的小竹林便沙沙作响。阳光把树影投在她的书页间,金黄与灰暗交织成一片。针群林立,十二原穴在光影下渐渐成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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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蓦地,一粒石子蹦蹦跳跳地窜进视线里,沿途还拖泥带水,留下些许肥沃的沙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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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娜恩从专注中骤然回神,握着针,偏头望向来处。晨光映出一张飞扬清朗的脸,黑曜石般的星眸里像是有波涛涌动,唇下露出一颗并不明显的虎牙,笑得肆意不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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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看过去的时候,有那么一瞬恍惚自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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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泰民撑着窗沿倾身去打了个响指,似乎对她这样不紧不慢的态度有些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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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什么呆呢?可别说你忘了今天要干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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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言罢,背后就探出一颗头,金起范颇不要脸且热情的打招呼:“孙姑娘,我们来接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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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泰民皱眉把他的脑袋推回去,“谁让你进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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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那不是怕你一个人不好应付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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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金钟铉到底没他俩那么心大,知道进姑娘家的闺房终究于理不合,因而只在府宅外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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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福来得太突然,娜奥恩眼中生出光彩,忙丢下一堆家伙什起身,“你们等等,我收拾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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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还要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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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找点银钱和药膏备用。”娜恩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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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泰民看见她摆的那一摊子,手欠地探头去拿。迎面便是个扎满针的小人,没脸孔,没穿衣,通身死相,但分不清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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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心头有些发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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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至于吧。”
                              “不过就是晚到了半刻,你下手拿这儿玩意儿扎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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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娜恩已装完了钱袋,闻言几步过来抢回手中,眼见东西还算完整,才无语地瞪他:“想什么呢,这是我练针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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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这玩意儿哪里靠谱。”李泰民一副很大方的样子,“改明儿我找个大活人给你练。是吧,起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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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起范被他那一挑眉膈应住了,小声龇牙道:“是个|鬼,就惯会拿兄弟帮你卖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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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月前好好同你讲道理,你还眼红脖子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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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翻了窗,紧接着又翻墙。反正跟着他们总是没有寻常路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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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巷中三匹马,金钟铉早等候多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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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娜恩不会飞檐走壁,爬墙技能很生疏,坐在墙头了隐约有几分怕高。李泰民已经利索地落了地,转目一望,嫌她慢,索性跃回来,一把揽住她的腰,将两个人稳稳的带上了马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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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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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兴致勃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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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毛色纯黑的西北回纥马,高大壮实,李泰民舍不得鞭笞,只抬脚一夹马腹,带着娜恩自窄巷里出去。后面紧跟两骑同样的骏马,没规没矩的几个大韩年轻军官在城中疾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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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朴掌柜院墙上的几株杏花树被他们打得七零八落,怒气冲冲地站在门口敢怒不敢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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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娜恩扒着他的衣衫,从李泰民的肩膀探头往回看,终于想起了自己该忧心的事:“可我爹再过一阵就要下朝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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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放心,他一时半会儿回不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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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宫里有什么要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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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李泰民并不回答,抬眼自她所处的角度望去,视线中是少年人倨傲的侧脸,一副成竹在胸,不可一世的模样。被这份所自信感染,娜恩也就不再多问,后知后觉又记起什么人来:“那我娘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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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正午会让人唤我吃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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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泰民略琢磨了半瞬,“就这个时辰,你娘大概得睡到傍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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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娜恩愣住片刻,反应过来时,总算炸了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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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泰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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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居然药我娘!


                              IP属地:湖南137楼2020-02-09 17: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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