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复：【同人部落〓无水】MoonHeart（依赖♂复仇♂释放）

过了今天晚上，或许一切，真的会有转机。只是心悸，没什么大不了的。
很多时候，很多人，我们不相信所谓的命运，其实不相信，也是不怀疑的另一种表现。
傍晚的时候，李易峰接到一个电话，他的一位病人要自杀，说只想见他一个人，说只有他可以理解他。
这个人痛苦绝望想要轻生，最后那一刻到来前想到了自己的心理医生，原来这个世界上有人真的理解自己，这个人，只不过是与自己的生活无关而已。那么最后一刻，这个人希望这唯一理解他的人可以和他产生联系，可以让他知道，在他的生活里，有人懂他的苦。只是心理医生理解的不是特定的某一个他，而是我们。
“去吧，峰，你应该去的，你对你的病人有责任，这是作为医生的职责。”汤圆还没有下锅，水到是快要煮开了。“我给你去拿块蛋糕路上吃，晚上回来我们再一起吃汤圆，看……月亮。”
“宝贝，你……一个人在家，我会担心的。”今天很特殊，自己不能离开的。
“那个人需要你，峰，他快要死了，而我一直在这里。我……不出门。”
“你保证？乖乖呆在家里，不要出去？等我回来？我办完事情马上回来。”担心地抓住某人的肩膀，手很用力，像不用力抓，这个人就会跑掉一样。“如果心脏不舒服，就……打电话叫井柏然过来。”
“不用，还有花小乖呢。而且我保证，不出去。”
其实一个人守不住的不是自己对他人的承诺，而是对自己的信任。
李易峰出门，乔任梁拉上了屋子里所有的窗帘，不看电视不上网，开着音响，听着古典音乐，拎了一个拖把开始满屋子拖地，然后他还准备把所有的家具都擦一遍。忙起来，这样，就会忽略很多事情吧。
这一天夜晚的月亮，又圆又亮又大，高高地挂在黑色的天幕上，招摇而迷幻。
当《月光曲》响彻客厅的时候，乔任梁猛地震了一下，心疼得厉害，他只能扶着桌子才能站稳。心脏在砰砰乱跳，脑袋也胀胀地疼，但是一定要坚持，不可以出门，不可以开窗。
强烈的心理暗示，不可自主的机体反应，对满月自己会嗜血的迷信，不是种信仰，而是种疾病。
乔任梁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整个人气闷得快要晕厥，迷迷糊糊地走进自己的卧室，摔倒在了床边。
床底躺着的那个盒子，像是潘多拉的魔盒，打开了，就再也关不上了。
擦得干干净净的瑞士军刀就横躺在那本封面滴了血的《飞鸟集》上。了解你，接近你，为的就是抓住你，抓住自己。以前的乔任梁，是一个一直在等待死神光临的人。他的生命里，没有追求，他的眼里，没有希望。留下这样一个人，就是要唤醒他沉睡的灵魂，敲醒他失落的心灵。
如果我是有选择的，为什么，阻挡不了自己？克服自己恐惧唯一的方式，就是去面对它。


“不要提他。”然后是一声低吼，还有第一个人更响的叫床声。
“好听不？”
“峰不会爱你。”他不是唯一一个叫他峰的人。而那句“不要提他”被大脑反复放大，把扎在心里的东西猛地拔了出来，又扎了进去。他的峰是被他伤害的，被他逼迫的吗？所以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这和自己与井柏然的事，有多大的区别？还是，统统真的只是托词而已？有资格怪他吗？
“爱？哈哈，你真是个单纯的家伙。”那人将手机放回，带着观赏橱窗物品的心情看着乔任梁。“爱是奢侈品，我不染指，我要的就是他这个人。你放不了手也不怪你，我也放不开，放不开的人很多，以前也不是没有人为了他的离开要死要活。所以……反正易峰现在和你住在一起，你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况且……你自己也不是只有易峰一个人的，不是吗？大家都是男人，别那么别扭。”
“你不懂。”乔任梁转过头，眼睛有点湿润。“别再这样下去了。”
“对我来软的没有用，小美人，不过，哥哥我倒是可以帮你一个小忙，就是……教你几招。不能让易峰受委屈了，懂吗？这是我们的责任。”说着，手伸进乔任梁的衣服，抚摸上胸前的圆点，用指尖轻刮了一下。
“嗯。”身体动了一下，轻松地让呻吟声小声地溢出口，就是要让人听到的。
“声音不错啊，心都被你弄痒了，可惜，我和你的位置一样，不然就直接把你压倒了，妖精。”
“别再找峰，我就当今天晚上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乔任梁闭着眼睛，强迫着自己镇定下来。收在眼底的除了黑黑的小区，还有远处天边那个黄黄的圆盘。心脏又疼了，疼得他放在口袋里的那只手不自觉得抓住了那把冰冷的军刀。“答应我，别再找峰，也别来找我，别出现，去过你原来的生活，离我们远远的。”
“你怎么了？病怏怏的样子真是……我改变主意了。”感觉那人抚身上来，跨坐在了乔任梁的腿上。因为是在车里，人贴得很近，姿势不舒服，被压得更加透不过气。“我现在很想知道，易峰为什么宝贝你。”
乔任梁猛地睁大眼睛，就看到身上的人开始拉扯他的衣服。
“要我离开峰，那拿你自己来换啊，让我也尝尝骑着别人的滋味。”
“住手。”乔任梁一把抓住伸向下身的那只手。“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马上给我离开。”
“真以为我对你有兴趣？”那人重新爬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该说的我都已经讲明白了，你最好聪明点。”
“蠢的人这里有一个，但……不是我。”乔任梁转身靠向那人，嘴角挂上一抹诡异的笑容。“你自找的。”
夜已经深了，月亮很圆很亮，心灵在召唤，我们回家。


43
挡风玻璃上，喷溅上了大片的红色血迹。
驾驶座上的人捂住自己的脖子，瞪大了眼睛，不停抽搐着，血，不断从指缝里飙出来。
乔任梁站在车前，看着车里的有些混乱的场面，不过，比上次在酒吧后巷里好多了。
低头看看自己，只有手上溅到了血，伸出舌头舔了舔，腥腥的滋味让人畅快。
那两个隐士准时出现，接手了这个案发现场。
乔任梁没有多看一眼就离开了，只是没有回家，而是独自一个人像个夜游神一样在E城的街道上瞎逛。他知道身后有隐士跟着，是老头子派人来保护他的。不知道老头子现在在想什么，他的天使，是再也见不到了吧，其实，他的那个天使本就没有存在过，也无所谓失去了。
天上的月亮似乎更大了，明晃晃地，借着太阳的光亮着，心却半点不慌。小时候爸爸曾经对他说，每个人看到的月亮的大小都是不一样的，胆子大的人看到的月亮会很大，胆子小的人看到的月亮就很小。所以对不同的人，月亮可以像一个圆盘，也可以像一个铜板，甚至是像一个脸盆。
不想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乔任梁很想找个人来责备一下，可惜没有，从来没有。
他知道自己的两次杀戮和小米的是不一样的，他的更多像是激情犯罪。如果他们不是在满月出现，不来骚扰自己，刺激自己，那么也许真的，所有的事情都不会发生。他只是一个在月圆之夜会心悸发作的有心理阴影的病人，而不是一个在月圆之夜就跑出来随便杀人的疯子。
所以，现在的乔任梁，即使一样沾染了鲜血，也离他的那个小米很远很远。那个小米，他从不曾有机会去认识，那个被付辛博，被李易峰，被扎西，被闫安，还有被Ju爷牢牢抓着的小米，从不曾靠近过他。
但是，总得抓住些什么，想要什么人，来告诉自己，来解答疑问。
找到你，找到我自己。
满月，小米，还有李易峰，都是乔任梁的临界点，是扎在心里和肉长在了一起的刺。
心里很乱，脚步很乱，跌跌撞撞地随时都有可能倒在地上。不想那些隐士跑过来救自己，不想回到老头子那里，看着他眼底掩藏着的那抹绝望。现在李易峰应该已经回家了，那个病人也回家了吗？大家都回家了吗？车里的那个人回不去了，他的家人会怎么样？那些被小米杀害的人的家属，乔任梁是曾经接触过，他们，现在看来，更多的像是上个满月，乔任梁在新的一天睁开眼睛看到的老头子。
还要回去吗？一定的，不是吗？乔任梁离不开李易峰，已经再也离不开了。只是……骗我吧，就让我相信我需要相信的事情，其他的一切，不想看到的，都不存在，就这样，骗自己吧。
漫无目的地走在夜色下宁静而寒冷的E城，遇到第一辆空的的士就打车回家。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回报乔任梁对那召唤的回应，在看到那辆等待中的出租出现的那一刻，手机响了。不是李易峰的，却不是李易峰的。乔任梁呆呆地看着屏幕上那个熟悉的名字，你，来接小米的吗？
付辛博的短信很简单，只有“我已经到E城了。”这几个字。
好吧，今天，把小米还给你，哪怕只是一个晚上，想你知道，想你重新拥抱住他，然后我就拥抱住了自己。
一个电话急急地过去，问他在哪里，想要见他，立刻，马上。
天空已经破晓，元宵节过去了，满月也过去了。
是过去了，是有些事情不一样了，虽然不是想要的那一个。
和付辛博在旅馆的房间里相见，面对面地站着看对方，很久地只是那样看着。
乔的影子在小梁的身上晃来晃去，分开又重叠。付辛博觉得自己的眼睛花了，心也花了，看不清分不明，直到那撩人的小爪子扶上自己凉凉的脸，直到那鲜润的红唇堵上自己的嘴。
“你在做什么！”反应快而猛，一把推开靠在身上的人，往后退了一步。
乔任梁被推得撞在了墙上，眼睛还是死死地盯着付辛博，像要把他的皮囊看穿一般。
“你知道你刚才在做什么吗？”付辛博慌乱地擦了下嘴巴。“以后不许你再这样。”
“辛博哥哥，你真的觉得我和小米，不一样吗？”乔任梁重新站到付辛博跟前，相距半臂。
“不是觉得，是你们本来就是不一样的两个人。”付辛博看上去像是生气了。“也别再说奇怪的话。”
“小米回来了，你相信吗？”乔任梁垂了下眼皮，再次抬起时，眼里放着光，眸子闪亮着，如同宝石。
“不，不会。”付辛博逃避似的往后退了一步，结果撞到床沿，一下失去重心摔坐在了床上。
“我看到了，在你的眼里。看到了，你的乔。”乔任梁慢慢向前俯下身体，嘴角微微上扬。
“乔回不来了，无论怎么样，乔都不会回来了，任何一种形式都不会！”
“你怎么那么肯定，没有试过你怎么知道他回不来！”分开腿跨坐在付辛博的腿上，手环上脖子。
“小梁，我不需要你来回报我，用这样的方式回报我，你明白吗？”口中反对着，手却没有跟上。
“我没有回报你，我只想让你再看到他。辛博……抱我，抱我，你就可以看到你的乔了。”
“你疯了吗？你是小梁，你是辛博哥哥可爱的小梁，不是乔！”抓住身上人的肩膀，却没有推开他搂住自己的手臂，没有推开正坐在自己身上的人。理智主导着，辨别着一个人的可为与不可为。
“辛博，你不确定的，不是吗？”没有再给付辛博争辩的机会，再次用自己的唇封上了那狡辩的嘴。
抱我吧，放开自己抱我吧，你会知道，我从来没有骗过你，如果有，这也是第一次。
灵巧的小舌窜进自己的口中，绕着自己的舌头翻转倒吸着。想在推开身上的人，却像是有一股反作用力在搞破坏，居然伸手将身上的人紧紧抱住，夺回了主动权。
两年了，这个人的味道自己只能在梦中回味，现在就真实地在自己怀里，闭上眼睛，用鼻子吸着，一样的。除去香水，这个人越渐散发出来的属于他自己的味道是并不陌生的。难道同卵双胞胎的体味也是一样的吗？闭上眼睛，只是用感觉在体验现在的经历，这个怀里的人，想要，很想要。
“辛博。”分开吻得红红的唇，轻唤了一声看看反应。
“怎么？”额头靠着额头，两个人都努力顺着已经乱了的呼吸。
“抱我。”身体向前用力一靠，趴在付辛博身上，手支着床面。“我也是你的。”
心很冷，像是怎么也暖不起来。想要拥抱，想要温暖，谁可以给自己？不想像那两个人一样冷掉，因为他还活着，还在呼吸，还想要幸福。剥夺了他人幸福可能的人，还会有幸福的机会吗？
心只是冷了，在天上看着自己的小米，哭了。


也许是被疼痛感刺激了，这一次的xing’ai更加猛烈。
“叫我。”将腰上的一条腿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双手托起那软软的腰身，更深地zhuang’ji进去。
“辛博。啊……”听话的回应，控不住的shen’yin，怎么心却又开始疼了起来？
对不起，小米，原谅我吧。
“你……要怎么回去面对李易峰？”
乔任梁不语，侧着身子缩在床边，眼泪已经干了，就是冷。
“他爱Kimi，是不是？因为Kimi爱我不爱他，所以他就……拿他换你，是吗？”
付辛博将被子盖在乔任梁身上，然后将他抱住，轻轻隔着被子拍打着他的肩膀。
“你知道了是吗？所以你才会来这里？……你不是乔，小梁，你是你自己。”
将没有反应的人翻过来正对自己，揉了揉那手感相同的发丝。
“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你有从我的眼睛里看到乔吗？没有，对不对？”
红红的眼睛里又含满了水。可怜的模样就像小时候在他们住的小区里，追着辛博哥哥乐呵呵跑的小梁不小心摔倒了，委屈地揉着破皮的膝盖，眨巴着大眼睛闪着泪，就是不掉出来。
“想哭就好好地大哭一场吧，你还是辛博哥哥的好小梁。今天，是我们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我要了你，是因为我想你不要再愧疚下去，你不欠乔，不欠我，你欠的，只是你自己。……告诉我？小梁什么时候，之前，现在，有为自己活着，不是为了让身边的人不担心，不是为了让身边的人不讨厌你？”
“你真的……不怪我们任何人吗？”
“我不怪你，但其他人……小梁，我们总是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承担责任的。”
“你会……对峰……怎么样？”乔任梁紧张地抓住了付辛博的手。“别……伤害他。”
“你爱上他了？是吗？……一开始就爱了，所以才会愿意留在他身边，不是吗？这点，你和乔很像，他也是认定了就不会改的人，再困难也要和那个人在一起，多一秒，就是一秒。”
“辛博哥哥，我……真的爱李易峰，可是……我爱不了，我是说，好累。”
“这个我帮不了你，小梁，要看你，看他，看你们。”付辛博将裹在被窝里哭泣的乔任梁揽在怀里，就像小时候他常常做的那样，哄着这个脆弱的小娃娃。“我和乔，我们的未来已不存在。但是你不一样，你还有很多明天，还有很多的机会，所以……请好好生活下去，我想你……幸福。……睡吧，辛博哥哥在这。”
“辛博哥哥。”乔任梁叫一声，靠近付辛博的怀里，闭上眼睛安心睡了。
这个漫长的夜晚，乔任梁做了一个梦，这个梦很长，从李易峰出门开始就没有停过。
如果真是一个梦，该有多好？
觉得我不像小米吗？因为一直我对小米都认识错了，或者从来没有认识过他。
你的乔，只是你一个人的，那个他，不像我，不像任何时候的我，因为不是。
但我的手上，也确实沾染了鲜血，这，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幸福，多美好的词啊。


45
上午付辛博把乔任梁送到小区里就离开了，因为他不想见到李易峰。
“别恨峰，他……也一直在惩罚自己。”
“我和他们的事情，我会找到好的方式解决的，别太担心了，小梁，我不会故意去害他们。”
“我懂。”乔任梁很想在拥抱一下付辛博，却只是微微笑了笑，便目送他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昨天晚上停着那辆车已经不见踪影了，不知道他们是用什么办法拖走的，真的很厉害。如果没有Ju爷，现在的乔任梁如果不是在逃亡，估计就已经在警局了。哦，还是张超，他，还会帮这样的梁梁吗？
乔任梁打开门的时候，李易峰没有如他期望的那样出现在门口将他拉进门。
“你回来了？”开口的人不是李易峰，而是井柏然，他现在和李易峰一起坐在客厅里。
“是啊。”乔任梁转身关上门，默默做了两个深呼吸，换了一个笑脸走了过去。
三个人相互看了看，分析着现在的局面。
早上井柏然来的时候，李易峰正想出门，说是刚从Ju爷那里过来，给他们带了点东西。
“咦，你这么早要去诊所？乔任梁呢？”
“他……出去了。”李易峰没有告诉井柏然，他出门就是要去Ju爷那里，顺便把乔任梁接回来，因为他给他发短信说自己在Ju爷那里，陪他聊天过元宵。因为，乔任梁撒谎了。
“这么早？……也好，我有些话要对你说。”井柏然直接走向客厅，不等李易峰招呼就自己坐了下来。
李易峰关上门，走过去坐在了井柏然的对面。现在的井柏然不再是他所知道的乔任梁那个放不下的和他一样单纯的宝，他的眼里，带了他不曾察觉的世故。
“乔任梁知道你在帮Ju爷做事吗？是你自己要求的？”
“他不知道，我没有告诉他。”李易峰如实回答。“不过……我想他知道。而且……我也知道你们的事。”
“是吗？我们从来没有想过要瞒着你。”
“你还想那样继续下去吗？继续让他愧疚，让他不安下去？”
“我有那本事就好了。”井柏然自嘲地笑了笑，很快又严肃起来。“Ju爷有些生意，我希望你不怕碰，为了自己，更为了乔任梁。他很爱你，不会离开你的，所以……你也不要离开他，不光是说你自己的意愿。”
“怪不得宝贝怎么都不愿意和你结束，你很了解他，因为那样的理解给他带去快乐。我也了解他，却因为这样的了解不断地给我们制造障碍和麻烦。但我放不开他，因为……我也爱他。”
“既然是这样，那我就放心了，我还以为……你爱的还是Kimi呢。”
你真的是个傻瓜，如果宝贝爱你，你们一定会比我们现在幸福吧。一想到这里，李易峰就想抽自己。什么时候自己变得那么没有自信，说了要给宝贝幸福，连心脏都能为他拿到，为什么给不了幸福？
不敢猜测乔任梁去了哪里，很怕，比那次在医院里等手术灯灭掉还要怕。
“宝你怎么来了？新工作还适用吗？”乔任梁犹豫了片刻，坐在了离他们一样远的位置上。
“还不错，Ju爷没有给我太大的压力，还有不少人会在边上教我。你呢？一早去哪儿了？”
“我……”乔任梁看了眼李易峰，他正盯着自己，眼神里有疑惑又有担忧，还是担忧多点。“本来我是想去看Ju爷的，后来……辛博哥哥回来了，我帮他找了旅馆，和他说了说话，说着说着，就睡着了。”
“他也来E城了？你们……还好吧？”井柏然小心地问道。
“当然不可能和以前一样，不过辛博哥哥很明理，他……没有怨我什么，还叫我不要太责备自己。”
“怎么不让他上来坐坐？因为我吗？”李易峰说着走了过去，在乔任梁身边坐下，伸过手将乔任梁揽进自己怀里。“他恨我，对吗？我能理解，其实两年前我们就已经谈过了。……你答应了会原谅自己的，宝贝。”
“他们从来没有过机会。”乔任梁闭上眼睛，没有顺势像以前一样靠在李易峰身上，而是把头转向了另一边。睫毛微微颤动着，连着那抿起的双唇，紧握在身侧的拳头，都在述说着内心正经历着的一场斗争。
井柏然将一切收进了眼底，李易峰的无奈，乔任梁的挣扎，还有自己的矛盾。


幸福，真的还在好远的地方。
老头子一个人坐在那张陪伴他到过很多城市的书桌，拿着桌上那张照片久久看着。照片背后，其实还有另外一张照片，是Kimi的，是Kimi成年生日那天，他们一起拍的，一样的姿势，一样的笑容，一模一样的两个孩子。自己很早就发现了吧，就是不愿意承认，原来，我们所有人，都被魔鬼的伪装骗了。
你现在应该知道了吧？冷下来，流光血的身体，再也温暖不了了。
扎西在门口，迟疑了片刻始终没有去敲老头子书房的门。隐士凌晨的时候又送来那样一具尸体，还是和以前一样被处理，只是那伤口，还有送来的时间，让扎西心慌。巧合吗？
那两位隐士，是直接受老头子指挥的，所以，动手的人对于老头子，一定很不一般。这样不一般的人，世界上只有一个。扎西不敢再猜测下去，那唯一的结论太讽刺，他拒绝接受。
“扎西少爷？你找Ju爷？”一位隐士走到扎西身边。“怎么不进去？”
“没什么，不想打搅Ju爷，小事我还是自己处理。我先回去了。”扎西点了下头，转身离开。
隐士看了扎西的背影一会儿，敲门进了老头子的书房。
“那孩子走了？”
“Ju爷有事要找扎西少爷？我去把他叫回来？”
“不用，该来的时候，他自然回来。”老头子把相框重新放好。“事情办好了？”
“办好了。”
“晚上还是老样子，找个孩子陪我吃饭。”
“是。”
寂寞的人，无论到了哪座城市，那座城市对于他，都是空城。
“昨天工作了一天，有点累，我先回去休息了。”井柏然适时地站了起来。“Ju爷说那是从海南岛带来的新鲜热带水果，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就是吃得开心，让我给你带了，别忘了吃。”
“谢谢宝。”乔任梁也站了起来。“送你到门口。”
“好。”井柏然对也站起来的李易峰笑了笑。“再见。”
“再见。”很客套，就差没有握手而已。
门口的两个人，没说多余的话，只是含笑着望着对方，挥手告别。
乔任梁不知道井柏然是不是真能走出自己心里的那道门，他努力想要在他转身离开后就把门关上，但是一次又一次，门总会被意外的障碍卡住，即使合上了，也锁不住。
井柏然不知道自己这次离开后，下次还有没有机会再回来。他也想过不再回头，却每一次都会听到身后传来的轻轻的抽泣声。不忍心让这个自己爱着的人过得不开心，所以一次次回来，直到他再也不需要自己。
李易峰不知道他和乔任梁之间还会有多少人来了又走，走了又来，不知道最后是不是和每次一样，还是只有他们两个人，互相牵着彼此的手，等待下一个日出。
我们不是绝望，不是胆小，不是矫情，只是，想要自己和自己爱的人，快乐，一直快乐下去。


如果这是一个误会，如果李易峰只是和那个人最后摊牌，从此再也不见，这样的如果该怎么验证？
这样可能的误会是乔任梁自己找来的，却没有冰释的机会，因为那个人，被自己杀了。
心理上，李易峰保留着对Kimi那么多年的爱，生理上，李易峰从来都不缺床伴，那么，还要乔任梁做什么呢？还要留下乔任梁在身边做什么呢？依赖自己，寻求那种失而复得的感觉？不曾得到过Kimi的爱，所以不会失去，那么又如何用乔任梁的爱去弥补那未曾失去的东西？没有空缺，如何填补？
偷偷地看着李易峰望向这里的惊讶，然后是突然的顿悟，只在一秒之内完成了转变。似乎无论你在看谁，从何处而来，去寻找什么，最终你的目光，你的脚步，都会停留在我这里，而我，难道不也是这样的吗？
李易峰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这里看到乔任梁，他坐在角落，毫不避讳地看着自己，那眼神，有如一个躲在门口等待大人夜归的孩子，矛盾着，期盼着，害怕自己在家做的坏事会被发现，更害怕这个可能会惩罚自己的人不再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不再出现在门外的最后一个路口。还没有能力权衡利弊，没有能力计算得失，只是本能地知道，自己想要看到那个人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将自己怀抱住。
在早上乔任梁回来之前，李易峰来这里见这个人，为的，是宣泄，而现在，他来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摊牌。我们的身体不是每次都会出卖我们，却常常会告诉我们真相，那些我们不想知道的和一直都明白的真相。不会忘记自己在最忘情的时候脑子里闪现的那张脸是谁，那不可控制溢出喉咙的名字是谁。心里是有不甘，甚至愤怒，闻到自己宝贝身上属于其他男人的气味，就像一头雄狮在自己的领地里嗅到其他雄狮的味道一样，根本不可能平静地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过。要反抗，要发泄，本能地，不可避免地，这是因为原始的占有欲，也是因为爱的唯一对应。也许，李易峰是在找一个原谅乔任梁的借口，现在，有了。
我们之间，有过误会吗？那么，有化解的机会吗？不管有多少东西阻隔在我们之间，我还是会一步一步靠近你，而你，还是会乖乖地坐在原地看着我过来，于是，这样的我们之间，为什么不能有幸福存在的空间呢？有的，不是吗？我们之间，谁也不欠谁，谁也没有对不起谁，我们的视线里，永远有对方。
“来了很久了？”李易峰在乔任梁的对面坐下。
“不久，只坐了一会儿，你看，水还没有喝掉半杯呢。”乔任梁双手握着杯子，垂着脑袋，只有眼皮抬着，直直地盯着李易峰的脸，几乎都要忘记眨了。眼睛慢慢泛出红，慢慢盛满水。“你来了？”
“是啊。一起吃饭吧，我还没有在这里吃过饭，听说这里的火锅很有特色。”
“行啊，你定吧，你……比我了解你更多地了解我，我们……一定都会吃满意的。”
“宝贝，看到你在等我真好。”李易峰抓住了乔任梁的双手，那双手冷冷地，要捂捂才会热。“冷吗？穿那么少就出来，让我来暖暖，很快就会暖和起来的，再也……不让它冷了。”
“我一直都是这样的，体温有点低，你知道的。”乔任梁挂着淡淡的笑。“峰，我们还是回家吧，我想吃你做的菜，不想在这里。你……喜欢这里吗？说了，要我等你的，我来了，所以，一起离开吧。”
“好，我们回家，不过，先一起去买菜，手，要一直给我牵着。”李易峰将握着的手拉在唇边，轻轻吻了吻。
“一直给你牵着。”乔任梁点了下头，感觉徘徊着的脸上唯一暖暖的东西就要逃出来了。
“然后你也要一直抓着峰，好吗？峰不是一个方向感很强的人，他，也会走错路。”
“只要我们一起，错了，也是在一起的。”
当李易峰牵着乔任梁的手离开这家餐厅的时候，天空突然飘起了雪花。
洁白的雪花落在他们发上，眉上，肩上，牵着的手上，也落在屋顶，落在车辆，落在行人，落在地面上。
“终于看到E城的雪了，还以为E城不会下雪呢。”
“如果雪积起来，我们一起去堆雪人？打雪仗？”
“你多大了呀你。”
李易峰没有回答抬，头望着雪花纷飞于眼前的乔任梁，转过他的肩膀，在他粘了雪花的鼻尖上落下自己温暖入骨的吻。这个，是乔任梁独有的，不与任何别人分享，即使是曾经抱其他人的时候。
街边，翩翩舞动的雪花间，两个身影紧紧依靠着，就像橱窗里看到的那个静立的水晶球。


47
闫安现在载井柏然的次数比较多，就像以前在B城他带着Kimi一样。
这两个孩子的话都不是很多，不过说出口的却没有一句是客套的假话。不是撒不来谎，不是不想骗人，也不是不想说话，只是有自己固执的坚持。
“柏然，能问你一件事情吗？”唤回看窗外雪景的呆呆的井柏然。
“什么事情？”井柏然回过神看着闫安。
“乔任梁在月圆之夜，有什么反常的举动吗？”问题简明而直接。“除了你告诉过我的心悸。”
“月圆之夜？我不知道，听李易峰说，那些夜晚，他总是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谁也不见。”如实地回答，没有隐瞒，也没有什么自己可以去隐瞒的。“为什么那么问？有什么事情发生吗？”
“如果知道有什么事情发生，我就不来问你了。”
“你……知道为什么Kimi对月圆……会那么敏感吗？”
“Kimi为什么对月圆反应那么强烈我不知道，我唯一知道的是……”闫安深吸了一口气。“有件事情，确实很少有人知道。所谓的Kimi与乔任梁的区别，其实是一个假象。妖娆魅惑是Kimi的伪装，就像弱小的动物为了保护自己不被猎食者捕获，给自己披上亮丽扎眼的外衣，毒得艳丽。小时候，Kimi的家人说Kimi的眼里有和乔任梁不一样的东西，不一样的人当然会有不一样的东西，所以为了保护自己，为了不当乔任梁的影子，为了获得更多的注意，Kimi深化了那样的区别。我会知道这个，是个偶然，不过我想，扎西应该也会有所察觉，毕竟他和Kimi呆的时间比我久，那个小小的Kimi，躲在角落里眨巴大眼睛的一脸茫然的小Kimi，真的，很可爱，很讨人喜欢。……不知道，付辛博有没有机会看到这个真实的Kimi。”
“所以其实乔任梁和Kimi是没有区别的，对吗？”
“两个人，怎么会没有区别呢？只是……”闫安特意看了井柏然一眼，那一眼除了担忧还有无奈。“如果我们大家在一开始的时候，就搞错，搞反了呢？……你……也想到什么了，是吗？那个小米，你曾经认识的那个小米，还在你记忆的深处吗？小米的小宝，还记得他吗？”
“真的答应Ju爷了？能问问是为什么吗？”
“这样的问题真傻，你应该说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而不是可不可以问为什么。”
“真的我问对了问题，你就会告诉我答案吗？”
第一次行动的那个晚上，闫安在Kimi的房间里等他准备好，看着他站在镜子前带着那条已经属于乔任梁的围巾。这是一个月前，他们在街上的时候看到的，当时Kimi立刻从车里跑了下来，把它买了下来。
“闫安，这一天，其实我们都早就看到了，不是吗？”Kimi轻轻摸了摸脖子上的围巾。
“不是的，Kimi，你可以说不，你可以的。”闫安一个激动，上前抓住了Kimi的手。
Kimi看了看闫安，又看了看抓着自己的那只大手，眼神却呆了。
“Kimi，如果你自己不愿意，没有人可以逼你，千万，不要做错事情。”
“谢谢你，闫安。”Kimi将自己的手慢慢抽了出来。“有时候，你只有彻底沉进去，才能出来。”
“如果那个人知道了，他会伤心的。”
“他不会，他不会的。”Kimi重新转向镜子，抿着嘴看着里面的自己，又一次出了神，那美丽的眼睛里，满着，亮着，在瞬间灰暗下来，顷刻间又再次明亮。“他会认得我，即使我披着恶魔的外衣，在最初的恍惚之后，他一定会看到真相。……闫安，我不怕把自己赌进去，我只是想知道，我和那人，谁飞得更高。”
像水晶一样透明而脆弱的，不是这个孩子，而是我们所有人的心，曾经都是如此的我们的心。
闫安记得那天晚上回来后，Kimi一个人在浴室里冲了很久的冷水澡，甚至还在浴室里面睡着了。闫安把他抱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滚烫的。8月的天，正直热夏，烧起来，却比其他时候更加厉害。
高烧中的Kimi醒来，又是哭又是闹又是在床上打滚耍赖，就想一个5岁的小娃娃。Kimi看不到自己迷糊中的模样，统统交给闫安帮忙收下了。那么为难自己，做着会让自己不愿意清醒过来的事情，为的到底是什么呢？有人说无知是一种福，怪不得很多时候，发疯对当事人像是一种另类的救赎。不知道，不感受，就不会痛，没有是非，没有准则，就不会不安，只是我们都知道，我们，不可以这样。


满月杀手对于警方，是一个连环杀手，而Bloody-moon，对于Kimi自己，是一种身份的解脱。
于是，接下来，每次Kimi完成任务回来，都会去冲冷水澡，第二天都会如常的高烧。怀抱著那个发烫的迷糊的人，闫安的眼睛湿了一次又一次，却没有浸透脸颊。
沉睡中挂在嘴角的那一抹微笑，到底隐藏了一个怎么样的秘密？心，在那一刻，真的安稳了吗？
“回家，回家……”低低的呢喃在这个睡梦中的人的口中蹦出，渐弱，消失，然后一片沉寂。
在族里的孩子，是如何定义“家”的呢？闫安不知道，也猜不到。
井柏然已经回忆不起来和Kimi的那一次儿时的促膝长谈，那个Kimi很模糊，就是觉得依旧亲切。而和乔任梁的促膝长谈，井柏然每一次都记得，每一个字都记得。他认真说话时的模样，嘴唇的形状，嘴角的弧度，眼珠的移动，眼神的转变，全都历历在目。不知道Kimi存在的乔任梁，或许就像伪装前的Kimi，没有生死的桎梏，没有你我的混淆，没有天使与魔鬼的骗局，他们，活得像任何一个那个年龄的人。
“宝，你想你的爸爸妈妈吗？想过在街上的某一刻，某一个和你擦肩而过的人，可能就是你的亲人。”
“如果他们对我的人生很重要，我一定会在最合适的时候遇到并认出他们。”
一起躺在阳台铺了席子的地板上看头顶小小一块天空里的星星，还是数不清楚数量。
“为什么你老是那么有道理呢？”乔任梁不服气地撇了撇嘴。“你比我小哦。”
“我经历的比你多。”井柏然有点小得意地笑了笑，看着触手可及的那张让自己留恋脸。“道理要知道那么多做什么用？开开心心地活着，过自己的小日子，就像我们现在，每天都有时间停下来，欣赏星空。”
“宝，嘻嘻，真想抱抱你，再捏捏，再亲亲。”乔任梁说着，就将不安分的爪子扬起，捏上井柏然脸。“我喜欢学生，喜欢他们的单纯，喜欢他们的善良，喜欢他们的直接，真的，喜欢。”
“好了，我知道你是在向我表白。你喜欢我么，我早知道了。”
乔任梁愣了两秒，然后哈哈大笑起来，然后刚还装着严肃的井柏然也跟着笑了起来。
这样的场面，乔任梁自己可能早就忘了，也没有什么要记住的意义，因为这样的夜晚很多，两个人说着说着就开始笑起来，甚至打闹起来，就像，在我们成长的过程中，幻想过的那个朋友又回到了我们的身边。
“Ju爷是不是提到什么？”
“这个月圆的晚上，又收到一具尸体，处理的人是Ju爷直接指挥的隐士。Ju爷的隐士，从来不为任何少爷做事情，只为Ju爷一个人。而之前这样的事情，都是交给扎西的，这次……”
“为什么说‘又’？还有，能告诉我那些尸体，就是Kimi以前杀的人的尸体，都这么处理了吗？”
闫安将车停在了路边，离两边的路灯的一样远，离灯光最远。
“柏然，我很怕，我怕乔任梁……已经开始了，那个他以为的Kimi，其实……就是他自己。”
我们害怕黑暗，害怕躲在角落里的怪物，害怕看不到自己的身体在光下的投影，害怕因为得不到光照而萎缩的心再也不习惯光明，害怕那把自己吓到打趴下的东西其实就如同黑暗一样只是缺少了光照。
黑暗之中，看不到的，除了恐惧，还有希望，还有，能被我们抓住的手。
只是，怎么样才能找到它？怎么样才能在抓住它之前，还想要抓住它？


“你放心。”李易峰睁开眼睛对付辛博笑了笑。“连那件事情都做了，为了宝贝的幸福，我会竭尽所能。”
“能说得明白点吗？”
“谢谢你，付辛博，你点醒了我。”李易峰站起身，与付辛博面对面站着。“对于Kimi的事情，真的很对不起，我知道无论我说什么，对你都会像是讽刺，但我真的很抱歉，即使我并不后悔那么做了。”
“我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小梁，而且小梁也不用谁去惩罚他，他自己就已经把自己害得很惨了。”付辛博叹了口气。“不过有句话我还是要你再听一次，人都是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的，谁也替不了。还有，小梁是一个很有自己想法的人，他留在你身边不走，是因为他不想，而不是因为……你不想。”
“还是……谢谢。”李易峰伸出手，等待付辛博的回应。
“这个……就免了吧。”付辛博环顾了一下他所在的办公室。“环境不错。”
“是啊，能让人安静的地方。”李易峰收回了自己的手。“宝贝可能会来这里帮忙，他对于心理学，很有天赋。有的人天生就会其他人需要花很多年专研的东西，这点我还挺妒忌他。”
“小梁是个很好的孩子，善解人意，又识大体，而且很漂亮，和乔，一模一样，所以……”付辛博露出一个让李易峰翘不起嘴角的微笑。“我并不认为，我们没有那样的可能。”
“这属于威胁的范畴吗？”
“随你怎么想，我只是这么说一句罢了。”付辛博拍了拍李易峰的肩膀。“再见，李少爷。”
看着付辛博脸上更加诡异的笑容，看着他走到门口后那次额外的回眸，他是真的有所计划和行动，还是在虚张声势，李易峰吃不准，他的心现在还没有完全平复，在意识到自己早就爱上了乔任梁，意识到乔任梁现在的处境比心脏手术前还要危险时，他根本不认为自己可以那么理智地镇定下来。
对李易峰的最后第三句话，是付辛博随口那么一说的，出口后自己听到，惊讶程度不亚于李易峰，现在仔细一想，却也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既然乔和小梁本没有区别，那么乔不再存在后，为什么就不会爱上小梁呢？一模一样的两个人，还有那颗Kimi说了会一直爱他的心，还有乔任梁的负罪感，还有他为了李易峰而想成为的那个Kimi，重生后的乔任梁，有太强的可塑性。
送乔任梁回去后，付辛博躺在床上思考了很久，想到了很多的事情，这样的思维活动都是伴随着乔任梁还残留在枕边的气味进行的。新的科学研究发现说，人类是通过自己的鼻子在寻找另一半，那么对于付辛博的鼻子来说，乔任梁和Kimi，是一个人，就是他要找的那一个。
被付辛博揭露了真相的乔任梁，无辜而慌张的眼神里，一闪而过的，是属于乔的东西。
肩头，乔任梁咬的牙印已经结痂了，不是很深，应该不会留下疤痕，只是现在，付辛博倒是希望，它可以一直留在那里。看得到的疤痕总是比那看不到的疤痕更加容易被治疗。
弥补或许是可行的，空缺或许是存在的，只是不是在那个人的身上而已。


“他们不一样，扎西在外面混得更久，比李易峰成熟，而且……似乎没有牵绊。”
“没有牵绊？有这样的人吗？你是不知道，还是不想说？”
“扎西……喜欢Kimi，只是你知道了，和不知道，有区别吗？不能利用的信息都是无用而多余的。”
“唉，这件事情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完结了。”王传君再次拿起手机播出那个依旧不在服务区的号码。“该死，看来还是要去和李易峰联系一下了，不能拿小可爱去冒险，你说，对不？”
AS没有回答，只是笑了，这样的笑，王传君很明了，开始有些不好意思，现在倒是得意了起来。像他自己说的，如果没有什么可以牵绊住我们，如果没有什么可以改变我们，那我们的人生也太过于悲凉了。
乔任梁慢慢醒过来的时候，自己在一个陌生房间的床上，脚上有链条，连着墙壁上的管子。
“饿了吗？想吃点什么？”扎西从暗处走出来，坐在了乔任梁的床边。
“你要软禁我？”乔任梁拉了拉脚上的链条，想问这是哪里，为什么要那么做，却没有开口。
“我是要帮你。”扎西伸出手要触摸乔任梁的头发，被他躲开了。“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只是想救你。”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救我？我有危险吗？”乔任梁往后挪了挪，和扎西保持两个身位的距离。
“回答我，这两个月圆的晚上，你是不是出去杀人了？”
“不知道你说什么。”乔任梁曲起膝盖缩在床头，双臂抱住自己，目光呆呆地看着地面。“不知道你说什么。”
“乔任梁，不要逃避！”扎西扑过去将乔任梁拉起来。“看着我，回答我，你是不是杀人了？”
“不知道你说什么。”乔任梁低着头，眼睛一眨不眨，人僵僵地，没有回应。
“我知道你杀人了！”扎西捏住乔任梁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看自己。“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月圆之夜跑出去杀人，你以为你这样做，Kimi就会回来吗？难道在你的眼里，Kimi就是一个杀人魔头吗？”
“说了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乔任梁瞪着扎西，瞳孔放大，却没有光。
“我会帮你的。”扎西松开乔任梁，任由他软软地倒回到床上。“我一定会帮你克服的，乔任梁，我不会再让自己错一次，不会再让自己做一个无用的旁观者，你……是这个世界上和Kimi最近的人。”
乔任梁没有回答，侧着身体缩在床上，紧紧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你先睡吧，晚饭我会让人送过来。”扎西拉开一边的被子盖在了乔任梁的身上。“睡吧，睡着了，回到小时候，回到那个你快乐的年龄，回到那个你还梦想的年龄，回到那个你毫不怀疑自己是谁的年龄。”
“回不去了。”乔任梁轻吐出四个字，睁开眼睛望了扎西一眼，那一眼，绝望里带了抱歉。
“回得去的，相信我，孩子。”扎西俯下身，温和地说着，温和地抚摸着乔任梁的脸颊。“这次，我帮你。”
夜，带着月光，跃进开着的气窗，蒙上床上安睡的如同婴儿一样的人儿。


“我是在帮助他，帮助你们，难道你也不清楚吗？”扎西对着闫安大声喊道。“那两个小子被感情冲昏了头脑，完全看不清楚状况，你也跟着他们一起犯糊涂？Ju爷什么心思，你不知道？他真的关心乔任梁吗？真的关心Kimi吗？爱他们？全他妈是狗屁话！那个人根本不会爱。”
“扎西，冷静点。”闫安示意其他人都后退。“你听我说，这件事情急不来的，不是你说了，做了，就会有帮助的。万一出了岔子怎么办？你想过吗？成功率有多高，你算过吗？乔任梁的情况，Kimi的情况，你完全了解吗？是一样的吗？你不确定，不是吗？你不是在帮他，你就是冲动，就是莽撞。”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井柏然听不下去了，将乔任梁搂在自己的怀里。
“他杀人了！”扎西盯着乔任梁说道。
井柏然一下子僵住了，呆呆地低下头看在他怀里的乔任梁，那眼神让乔任梁害怕。
“他杀人了，月圆之夜，你明白其中的含义吗？”
“你真的杀人了？”能听出井柏然的声音都有些颤抖，搂着乔任梁的人都有些颤抖。
“宝，我……”乔任梁看了看井柏然，又救助般无奈地望向闫安和扎西。
“你杀人了？为什么？”井柏然转身抓住了乔任梁的胳膊，手指很用力，几乎都要扣进肉里。
“疼，宝，你抓得我好疼。”乔任梁挣扎着想要挣脱井柏然的束缚，反而被抓得更紧。
“你说话啊！”井柏然用力一摇，将慌乱的乔任梁推撞在了墙壁上。
“宝。”忍着身体的疼痛，乔任梁扶着墙壁，泪汪汪地望着井柏然苍白的脸。“宝。”
“你为什么要杀人？你怎么可以杀人呢？我该怎么办？那个乔任梁该怎么办？”
“不要说了，宝，别说了。”乔任梁抱着头靠着墙上，不敢再睁眼。
“好了，柏然，这件事情我们回去后再慢慢说。”闫安走过去了拍了拍井柏然的肩膀。“先回去。”
“总有一天你们会发现，我的方法，是最好的。”扎西说道。
“你也回去吧。Ju爷真的在等你。”闫安说完，扶起无力的乔任梁。“我送你回家。”
乔任梁点了下头，由闫安扶着从井柏然的身边走过，谁都没有回头，谁的眼里，都装不下那么多的泪水。
接到任务带井柏然去接乔任梁，地点是在扎西的一个秘密基地，闫安心里打着鼓，只能看情形办处理，事情变化太快，幸好李易峰没有跟着一起来，不然真的要乱了。
怀疑乔任梁杀人，到现在确信，心情是完全不同的。Kimi不会回来，他很清楚，扎西也很清楚，不清楚的人现在，也该有点醒悟了。只是这之后，他们所有人，又该何处何从？
大脑皮层电击治疗，对于乔任梁，就像两年前的换心手术，真的可有可无。而对于剩下的人，真的非同小可。只是这一次，乔任梁还会那么由着他们来为自己做出决定吗？
又是一场雷同的拯救行动，他们仍将倾尽所有，换来的东西，和幸福，关系会更近吗？


52
卧在床上，趴在李易峰怀里沉沉地睡着了，手还是牢牢地抓着李易峰的睡衣不敢松。皱起的眉头被一次次抚平，又一次次皱起。梦里的场景乱七八糟，心被揪起又放下，揪起又放下，长得怎么也做不完。
李易峰紧紧地搂着怀里的宝贝，时不时低头吻一下那乌黑的软软的头发，关注一下他的睡颜。花了好久才把抖着的人温暖平静了，当下一次这样的时刻到来的时候，他还可以守在他的身边吗？
“峰。”打开门迎接扑进来的自己的宝贝，听着他细细柔柔地叫自己，什么都不重要了。
“乖，到家了，峰一直在这里等着你回来呢。”将人抱着拎进屋子，感觉比以前沉了，不是因为长了肉，而是他把整个人的力都压在李易峰的身上。“小懒虫，又耍无赖哈。”轻拍一下身上人的小海臀。
“峰，我把宝丢了。”乔任梁环挂在李易峰的身上，哭了起来。“宝丢了，我……也找不回来了。”
“不会丢的，宝贝，只要你自己愿意抓住，永远不会丢的。”
“把我找回来好不好，峰，帮我把我找回来。”
“好，把你找回来，然后，陪着峰，我们一起，永远都在一起。”
“你……要和那个乔任梁在一起？”乔任梁抬起头，惊讶地看着李易峰。
“对，从来都是，是我……没有看清自己。”李易峰伸手轻抚乔任梁的脸颊。“一直都是你。”
“不是小米？”
“不是小米，怎么说呢，其实我也喜欢小米，就像你那个辛博哥哥喜欢他的小梁一样。”
“那么……小米，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小米是个什么样的人不重要，重要的是在你的意识里，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乔任梁重复了一遍，将下巴搁在李易峰的肩膀上。
“好了，先去好好睡一觉，然后再慢慢想。”
“我要你陪着我。”
“赶我，也不会走的。”
怎么还是做噩梦呢？身上没伤，就是脚踝处有淤青，似乎是被什么东西栓过。洗澡的时候小心地揉了揉，换来了弱弱的低吟声，送上亲吻作为安抚。为什么那么多人保护着你，还是会让你受伤呢？
回来抱着自己哭，说的是把宝弄丢了，又好气又好笑，有了峰，还要宝做什么？果然是小娃娃一个，贪心。
不想去问为什么，发生了什么，只是想守着这个人，慢慢地进行治疗，慢慢地让他放下心里的幽灵。那个幽灵不是Kimi，不是他自己，只是一个对Kimi如同圆月一般不可抗拒的幻想。
以后的月圆，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守在你的身边。
井柏然的那个眼神在乔任梁的梦里反复出现，被不停放大，醒不过来，说不出口，不知道该怎么去和他的宝解释，还需不需要那样的解释。杀人，有借口吗？井柏然那一刻的眼神里，带着他眼里从不曾经有过的绝望和退缩，那眼神就像老头子在他杀人的第一个夜晚陪伴他时所有的。
“宝，宝……”呼唤出口，自己的心疼，听得人更疼。
乔任梁更紧地皱着眉头，更深地往李易峰的怀里钻，就像一只土拨鼠，急急遁入低下的洞穴躲藏起来。
“峰……”换了一个名字，眉头舒展开了一点。“爱我。”
梦里的影像颠倒着，看不清楚脸，听不到声音，自己就像被扔在了空空的黑乎乎的街道上，蹒跚着前行，找不到一个人，找不到一个出口，只是一步步挪着，身边的景象褪去又出现，褪去又出现，就像是在一个圈圈里打着转，永远出不来，哪里都是起点，哪里又都是终点，被绕了进去，迷失了方向，迷失了自己。
“宝贝，别睡了，醒过来。”李易峰忍受不住，将乔任梁拎起来摇醒，还拍了拍他的脸颊。“醒醒！”
“峰。”乔任梁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又困得合上，又再次被摇晃着睁开。
“你做噩梦了，宝贝，别睡了。”李易峰从床上爬起，也将乔任梁拉了起来。“我们说说话。”
“峰，困。”乔任梁靠着李易峰的肩上，睡眼朦胧，不知道是真很困，还是潜意识装困。
“井柏然在客厅里。”
“什么！”乔任梁一下子打了个激灵，醒了。


“吓唬你呢，还真当管用，你是想气死我还是想酸死我？”
“峰，我……”乔任梁垂下头，心虚地不敢抬起，尽管眼前人的眼里，只有爱意怜惜没有半分半毫的责备。
“我想明白了，咱们要把话说清楚，不然永远不会睡踏实的。”李易峰捧住乔任梁的脸，让他面对自己。“别躲了，你的事，我的事，你知道，我知道，我们还躲什么？今天，就说开吧，好吗？”
乔任梁愣愣地看着李易峰装呆，没有说话，只是眨着眼睛，分析着目前的形式。
“好，那现在你听，我说。”李易峰和乔任梁重新在床边坐下，手相互握着，温暖着。“Ju爷和我提到了一些事情，我们分析了满月对Kimi的影响，你来听听，是不是我们分析的那样子。……”
“所以在月圆之夜，他会觉得很孤独，觉得被遗弃，所以才会找那样的受害者？”乔任梁转了转眼珠，思考着李易峰刚才说的话，有点道理，不像是忽悠自己的。“可是，不是所有人在他的处境里都会成为一个像他这样的人的，不是吗？记得你和我说过，有研究认为多带一条Y染色体的人更具备暴力倾向，却不是所有多一条Y染色体的人都好斗到不能自控，要成为一个连环杀手。我打比方。”
“Kimi不能自控，诱因是他的成长，族里的环境很复杂，人际关系也很诡异，那么小就在那里混，要站住脚，要活下来，一个孩子要隐忍很多，要承受很多，所以Kimi是太多因素的产物，他是一个特例。”李易峰一边说一边轻揉着手里渐渐暖和起来的手。“还有一点我们以前不知道的就是，Kimi，如同他的这个名字，都只是一个伪装，不是乔，不是小米，Kimi……其实并不存在。”
“我糊涂了，峰。”
“Kimi是一个假象，用来包裹乔，包裹小米，也用来保护那个真实的自己，就像……你现在做的那样。套着一个Kimi的外壳，扮演着他的角色，扮演着那个根本不存在的人。”
更糊涂了，乔任梁觉得头开始疼起来。
“真实的Kimi，付辛博没有向你透露吗？真实的Kimi，你的小米，很像那个你存在井柏然那里的乔任梁，所以，要怎么把那个乔任梁找回来，你清楚了吗？不是抓住井柏然不放，不是抓住Kimi的影子不放，不是抓住自己心里的愧疚和不安不放，不是抓住对我们所有人不能报的仇恨不放，而是原谅自己，重新开始，继续生活。这样的话，我们反复说过，你反复听过，反复点着头，可你没有做到。”
“所以，没有天使，也没有魔鬼？没有因为一个善良就邪恶的另一个？”
“没有，从来没有。”李易峰目光坚定得让乔任梁觉得这个人在给自己催眠。“要找回乔任梁，先把真实的Kimi还给我们大家，那个我们从不曾有机会认识的乔小米。”
“峰。”乔任梁抱住了李易峰，像抱着自己的一个好朋友，没有暧昧的成分，没有引诱的成分，没有任何会让人骚动的情欲，只是拥抱一个对自己很重要的人。“谢谢你，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对不起，宝贝。”李易峰也回抱住了乔任梁，安抚着他的后背，如同环抱一个孩子。“我们都太过于自作主张，伤害了你和小米，没有把你们的意愿考虑在内，原谅我，原谅我们，好吗？原谅自己，好吗？”
不是第一次听到李易峰要自己原谅，却是第一次，感觉到了其中的真意。
“原谅你，原谅你们，原谅自己。”乔任梁闭着眼睛，平静地呼吸，闻着李易峰身上让自己舒心的味道。杀人的事情，李易峰知道了吗？乔任梁不敢开口，贪婪地享受着此刻的释怀，此刻的安宁。
不会再……杀人了，不会了。乔任梁在心里对自己，对李易峰说。


老头子的书房里，扎西坐在之前李易峰坐的位置，两个人互相看着，嘴角挂了笑，笑里藏了剑，剑上抹了蜜，蜜里掺了毒，只是毒的不是对方一个，还有自己，还有所有在周围的人。
“你知道大脑皮层的电击治疗会有什么后遗症吗？”老头子开口。“你知道为什么我没有给Kimi做这样的手术吗？你觉得你的那个医生可靠吗？如果手术失败怎么办？这些问题还都是最基本的问题，你都有想过吗？那个人不是杀害Kimi的人，那个人是Kimi的亲哥哥，那个人的身体里，有Kimi的心脏！这样，你还不愿意用脑子好好想一想吗？大脑皮层啊，能就那么随便吗？你以为你在拍科幻片？……扎西，你是果敢，是冷静，是沉得住气，忍到现在，知道你不容易。知道为什么没有让你去处理那两具尸体吗？”
“对不起，是我太冲动了。”扎西站起身，对老头子欠了欠身。“Ju爷你想怎么处罚我，我都没有意见。”
“坐下，这里没有外人，不用那么计较身份，何况在你心里，我也不是个值得尊重的家伙。”
“我不敢那么想，这是真话，只是乔任梁的事情实在是……叫我无名火起。”
“坐下吧。”老头子挥了一下手。“坐下好说话。告诉我，你在想什么？这次，我给你机会说。”
“Ju爷，你一开始就知道事情会这样吗？”扎西坐回，收住了脸上所有的表情。“遗传基因完全相同的人，命运也会很雷同吗？你真的到现在还认为那个乔任梁，就是你的天使？他不是，Kimi才是。”
“对你，对我，天使，都一样是个概念。”老头子摆了下手。“说点实在的，你有去调查那个什么手术吗？其实现在还不确定乔任梁的情况是不是和Kimi的一样，你知道第一个死的人是谁吗？把你们从B城带来了，又何必再派到别的地方去做事呢？你认为我是那么反复的人吗？”
“原来是他。”扎西陷入了沉思，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重新面对老头子。“他一直对Kimi都有想法，但他也知道Kimi死了，知道乔任梁的存在，不会把人认错，除非……那个白痴自找的，对吗？他拿对付那些人的那一套来对付乔任梁？妈的，我早应该教训他。”
“那是我的失误，以为帮他挡掉了所有人，结果……第二个人，你也知道，他以前跟过李易峰。”
“我不知道是哪一个，他是不是也把乔任梁当作Kimi了？到底怎么回事情，你干什么还瞒着我！”
“帮我点支雪茄。”老头子的脸上挂着扎西绝不熟悉的笑容，这笑容不让人发寒，只是让人心凉。
扎西犹豫了一会儿，习惯地拿起桌上的雪茄盒，拿出一支，那是他为他准备的，上好的独一无二的一盒雪茄。已经消耗掉一支半了，今天过完，估计可以变成两支。老头子很少抽，每次抽得也不多，除非是在做一些重大决定或者是有什么烦心的事情的时候。扎西不知道自己在完成这个吩咐的时候是什么心情。
“谢谢。”老头子叼着雪茄，眼里还是慑人的光，嘴角确是温和的笑。“味道很特别，你一定花了很多心思在这个上面，我……不讨厌。好了，言归正传，你觉得李易峰这个人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扎西摊在座椅里，双手互相抓着，掩藏这心里的慌张。
“你知道他在帮我做事，如果我让他来继承我的位置，你觉得，合适吗？”
“那乔任梁怎么办？”这样的问题一出口，扎西自己先愣了一下。“难道你不想他带着乔任梁去过平静的生活吗？他……应该是很爱他的，对吧？”连Kimi都下得了手，这家伙够狠的，怎么不合适你的位置？
“他们两个人的事情，要他们自己解决，我们……都插不了手。你和易峰，都是我的骄傲。”然而最骄傲的那个已经不存在了，还有什么可以责备的呢？“扎西，如果我们一开始，就错了呢？还有机会改过来吗？”
“关于那个治疗的资料我会全数交给你，以后，不会再轻举妄动了。我……也不会故意再和李易峰过不去。”
“今天就这样吧，有什么事我会再通知你，好好去洗个澡休息一下，以后还会有很多的事情需要你。”
“我明白，Ju爷。”扎西起身，颔首，转身离开了书房。
老头子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很享受地吸着那支掺了不少重金属元素的雪茄。
弓对即将离弦的箭说，你的自由就是我的自由。——《飞鸟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