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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写意天下-0429>【推文】《将军令》作者:偷偷写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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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死他了?!
  陈则铭脑中有些空白。然而剩下的神智却告诉他,他下手还是避开了他的要害的,他还不能也不会杀了他。
  隔了片刻,他迟缓地挪动脚步,上前查看。
陈则铭伸手拨开了萧定的发,看到他紧合的双眼和苍白的脸。
  陈则铭保持这个姿势怔了片刻。
萧定突然睁开眼,扯住了他的腕,陈则铭没有动弹,他还沉浸在一种震惊当中。
  直到脖子上的那股疼痛传来,在他自己觉察之前,陈则铭已经一拳打倒了一口咬住自己的人。
  萧定也是下了狠劲的,陈则铭摸着伤口,手指上温热粘稠。再咬偏点,自己就该死了,他见过这样死在狼吻下的伤者。
  萧定倒在地上,斜着眼看着他,那是活象一匹孤狼的眼神。
  看到陈则铭再度抬起鞭子,他的眼神还是露出了一丝惧色。人其实是可以被暴力征服的吗?
  陈则铭被他的神色打动,那种刚刚被强行压制下去的疯狂突然更汹涌地冒出来。
  我和你是一样的,那又有什么关系。
  他将他拎了起来。


167楼2012-05-12 11: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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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定全力挣扎扭动着,象是不甘心接下来的命运,却发觉自己已经被压得不能动弹。
      陈则铭附身看着他,露出了奇特的笑容。
      他们彼此对视,眼中是赤 裸裸的征服和抗拒。
      他将手伸入他双腿间,探入他胯 下。
      萧定呼吸猛地停顿,努力后退,陈则铭的双膝立刻加大了力量,将他完全锢死在原地。
      萧定始终没有呼吸,直到那只手指探入他体 内。
      那宣告着一个结束和一个开端。
      他身体剧震,死死看着头顶上的人,似乎要把对方的样子刻到心底去。
      陈则铭居高临下看着他,冷冷的表情,眼中却是不知名的狂热。那泰山压顶般的气势似乎要将他整个压垮。
    陈则铭只做了极简单敷衍的扩张,便挺身进入了他。
      那个瞬间,萧定如同被刺中一般,骤然蜷起身体,双手紧紧拳了起来,那股猛力将缠在床架上的鞭子扯得笔直,扯得手上青筋暴露,双腕处被勒得没了血色。
      陈则铭因为他脸上从未流露过的屈辱和痛楚觉得新奇,这样的表情诱发出他更大的兴奋,他伸出右手钳制他的下颚,他不许他避开,他要看清楚他每个表情。
      在心底他明白这样做法的荒唐,然而那个呼声太微弱,已经失去常态的他不可能被那个声音制约了。
      萧定无法别开头,反而睁开了眼,在他一波波的冲击中,他明明痛苦之极却笑了起来,“你不知道我原就爱男人吗?”
      他低声道:“你不过是在满足我,你能做的就只有这个了。”
      陈则铭注视着他,“……那就让你更满足些。”
    他凶虐地刺入他。将他的脊背狠狠顶到床架上去,坚硬的木杆一次次陷入他的肌肤里,扯开那些鞭痕,在他的背上印出一片片的血色斑斓。
      萧定不再言语,始终保持着那个古怪的笑容,似乎是浑不在乎,额间却布满冷汗。
      陈则铭低头看到两人交 合处流下的鲜血,突然附身到他项间,狠狠张牙咬住了他的咽喉。
      萧定浑身僵硬,紧紧握拳,最终放弃了挣扎。
    作者有话要说:啊,我终于写出来了,这次跟平时总有些不同了吧~~


    169楼2012-05-16 1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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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1-04 03:11: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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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余看看屋门,虚掩的门页中透出一线灯光,在如墨夜色中宛如晨光,他犹豫片刻,“要不,我去找太医要些药来……”
        陈则铭看着他,突然道:“你跟太医怎么说?”
        陈余并不迟疑,“我便说是有兄弟摔伤了,出了血。”
        陈则铭沉默片刻,“你现在是什么职位?”
        陈余摸头道:“蒙独孤将军抬爱,小人刚升为队正,管几十号人。”
        陈则铭道:“你处事不俗,队正不算什么。”
        陈余笑了笑,“小人只求尽力而为。”说着,便要去求药。刚走了两步,却被陈则铭喊住,陈则铭沉吟片刻,“你再带些干净衣物,打盆热水来。”
        陈余怔了怔,连忙也应下了。
      陈则铭避开所有人,亲手清洗和上药,这事情不能为人所知,所以哪怕对方血流难止,也不能叫太医。
        他不知道瞒得了多久,只能能拖多久便是多久。
        萧定中间清醒过,瞅着他笑一笑又昏过去。
        那笑是幸灾乐祸的,是冷眼旁观的,是等着他遭报应的。萧定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悄无声息的死去,他是一定要闹腾够本呢。
        陈则铭也有些佩服萧定的硬气了。
        这个人天生贵胄,应该是从来没挨过打的。这顿鞭子连五大三粗的壮汉也得个把月才能下得了床,这个人却满心还想着嘲笑。
      陈则铭也不气恼,他只是有种从心底到指尖的冷意。
        他不是怕死,但他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有个体面的死法,家人能以自己为荣。而不是为自己所累。
      他用白布仔细包扎好萧定脖子上的伤。
        那是他愤恨下咬的,他当时唯一的念头就是折断眼前这个人,让他屈服。然而现在他清醒了,折辱这种事情,并没意义。
        暴力只能发泄怒气,死亡才能改变局面。
        他平静地看着那张昏睡中的容颜。将手掩到那口鼻上,感受着那沉重的呼吸。
        只要狠狠压住不放,就可以了。
      他却把手又拿了下来,他还有侥幸的心理,希望能混过去。
        那么萧定就不能有事。
        就这样一直坐着,天还是泛白了。
        陈则铭命陈余小心照顾,不得走露风声,同时给了他银子,让他到御赡房打点打点,请对方送些好东西来。
        他要把他养得好好的,再做打算。
        


      171楼2012-05-16 16: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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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明白自己是绕不过也敌不过这个人了。
          他就是一道坎,哪怕自己做的再辛苦,忍得再苦闷,命里注定会有这么个人出现,压着你,堵着你,把你手中的一切统统毁掉。
          你有怨言又有什么用?这是命。
          他突然深刻地体会到了杜进澹的老谋深算,比起他们自己在政治上还是嫩了,战场的兵戎相见,比起这些实在是太直白太简单。
          所以他才能如鱼得水。
          他渐渐明白,和良心道义这些比起来,原来有其他的东西更重要。
          这样的祸根是不能留的。
          他暗暗地,平淡地起了杀机。开始静静地等待,等待这件事过去,等待机会的再次来临。
        朝中一直没什么动静直到数日后,一次早朝中,殿帅朴寒上奏,说看守废帝的老宦官居然无故死了,这事情实在可疑。
          陈则铭与杜进澹对视一眼,彼此都没作答。
          朴寒道:“那宦官曾任内官监太监,在宫中数十年了,也算老人。以往并不曾见有什么病痛,怎么废帝被关数月,那宦官突然便猝死了呢?这消息传了出去,天下人难免生疑,对万岁声誉有损啊。”
          杜进澹出班,“已有太医验过,说是中风……这本来是宫里头的小事情,外人捕风捉影也就罢了,不知道朴将军在朝堂上特意提出,到底是什么意思?”
          众臣都看陈则铭。
          陈则铭面无表情,心知道这疑心是指到自己身上来了。
          本来他是不需要惧怕的,杜进澹既然暗杀,想必自然要安排得妥当。
          可问题是自己后来对萧定的施暴太过莽撞,这是个包不住的祸胎。
          杜进澹现在不知道有没得到消息,那太医也许提到了有人半夜要伤药的事情……可纵然知道,杜进澹也未必包得住。真要追究下来,只需此刻派个人去查看,萧定身上鞭伤一露,再开口说上几句,自己就再逃脱不了了。
          他心中发凉。
          突然又想起那一夜萧定醒来后,面上热切期待的笑容,忍不住紧紧咬牙。
          朴寒道:“废帝被禁一直都是魏王派亲信在看守,众所周知,当初是魏王领头起兵,两人间难免有些旧仇……这些都是旧事,如今是万岁请废帝在静华宫忏悔思过,若是有人关口犯禁,却是对万岁不敬,不追查一番难服天下悠悠之口。”
          陈则铭转过身,冷道:“总而言之,朴将军是疑心本王抗旨杀人。”
        朴寒怔了怔。
          他两人从来不和,殿前司被削权后,他看陈则铭就更有点眼中钉的味道了。
          前几日得了这个消息,朴寒便觉得有些蹊跷。他也明白新帝是个少年,为人懦弱,这事情十之八九该是陈则铭怕日后有患抢先做的,是以在朝上提了出来。也是让对方躲无可躲,没想到对方没有半点心虚,反正面迎上来。
          这想法原来是没经证实,不过是借力打力,给对方一个教训,念到此处,他心中也是顿了一顿。


        172楼2012-05-16 16: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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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很快朝中又起了风言风语。
            陈则铭颇感无奈,当年萧定为帝时,他被这么说还情有可原,如今换了萧谨为主,流言的内容居然还是大同小异,也是奇怪。
            或许在大多数人眼中,你错过什么远比你做过什么更重要。
            萧谨竟然在这关口,请求他每日来宫里来教授自己骑射。少年天子身居深宫,大概听闻不到那些东西,所以毫无顾忌。
            陈则铭心中有些踌躇却很快应允了,对方在关键时刻投以桃李,他就该还以琼琚。
            清誉这种东西,他早不该在乎了。
          然而,当萧谨找到空挡,私下问他,那日自己说得好不好时,看着对方眼中带有试探性的期待,陈则铭还是有些怔住了。
            那种如同孩子在等待夸奖般,毫无防备的神情,让他心里微妙了起来。
            陈则铭迟疑了片刻,笑道:“陛下说得很妙,是以对方完全没有质疑的余地。”
            萧谨忍不住笑,随后又急忙掩饰。
            陈则铭看着他,他看不出萧谨的笑中有作伪的成分,联想到事后,小万岁果然不曾有任何私下追查的举动,他心中突然有些感慨。
            不论萧谨是不是人小鬼大,这等年纪就有了这样的心机,还是本身就想法单纯,事实是,这样的纵容确实给了他生机,也摆明了对方的立场。
            那么他还是应该报答的。
            于是他开始重新审视萧谨。
          萧定保住了性命,但鞭伤太重,暂时还下不了床,一身伤只能慢慢将养。
            陈则铭命陈余贴身照顾,其他人等不得接近,连萧谨派过来的两名小宦官也被安排了清扫之类的杂务,不得入殿。
          萧定睁开眼的时候,正巧是早晨,太阳照在雕刻精细的窗子上,一寸寸的移动,分外清爽。
            他第一个念头是身上好痛,这样痛真不如继续昏迷,第二个念头便是自己的命保住了。
            天亮了,韩有忠的死应该也就传出去了,姓杜的再狠再权势滔天,这个风口上也不可能再下第二次毒。
          萧定大声叫喊,叫了半晌,一名黑衣军士终于跑进来,萧定也不骂他,只道:“我饿了,拿东西来吃。”他昏了数日,早已经饥肠辘辘。
            进来的正是陈余,闻言连忙把剩的粥端过来喂他。
            萧定很想狼吞虎咽,他觉得此刻自己可以吃下一头牛,问题是脸上的鞭伤已经结痂,嘴一动便扯着难受,只能异常斯文地吞下那些粥。
            他在心里将陈则铭的先辈问候了无数遍,异常后悔当初将陈睹老夫妻屡次封赏的决定,这貌似忠厚的老两口分明养出了个貌似忠厚的疯子来害他。
            吃完了,陈余正收碗要走,却听萧定有气无力道:“太医……,我伤口痛,找太医。”
            陈余看他一眼,恭敬道:“王爷吩咐,不许找太医。药小人已经上过了。”
            萧定觉得最后一口粥噎在喉里,怎么也咽不下去。他很想问,有个地方上了没,但到底问不出口。
            陈余行个礼,转身出门。
            屋子里一下寂静下来。
          萧定动动身体,确定短期间自己是无法起身了。
            他想到当初自己也是用鞭子打过陈则铭的,还真是报应不爽。
            好啊,他想,他一样样都还回来了,这个人狠哪,自己当年怎么就没看出来,居然坐视着他得了势。
          屋子里总是一片死寂。
            除了上药送饭,没有他的呼叫,那兵士很少进来,这屋子里的无声就如同一块铁板,从来打不破。
            一个人躺在床上的日子太难受,他开始数屋子里的老鼠,这殿中似乎住了一窝的灰鼠,两只大的,六七只小的。
            他看着它们在满是灰尘的桌角下肆无忌惮地穿来穿去,探头探脑地找食物,一看就是大半天。
            韩有忠死后,这屋子没人清扫了,可他分明听到每天早上,外头都有扫帚扫地的声音,他很想将那人叫进来,把这屋子给弄干净了,但每次努力时,满身的伤口都被牵扯得生痛,更别说发声大喊。
            他于是放弃了。这种感觉似曾相识,满世界都很热闹,就独独自己所在的地方被人忽视了,忘记了。
            他有些惶恐。


          174楼2012-05-16 16: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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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摸着腰间,那块玉牌没带在身上,那天晚上取下来放在枕头下了。不会被宦官给偷掉吧,他很懊恼自己的失误,这样重要的物件实在该时刻带在身上,哪怕睹物思人的伤心也比丢失强。
              杨粱杨粱,他低声念着这个名字,似乎又看到那个高大英挺的少年面对自己有些调侃的笑。他微笑起来。
              日子久了,他会有些恍惚,似乎自己也是个少年,焦躁惊慌,不可终日,等待着废太子的旨意下达。
              他要很认真的想,才能意识到那个人已经死了,死去了很多年。
              外头已经没人等他成功了。
            伤痛熬不住的时候,他就不停的呻吟。
              那些充满怨气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是身边另有别人,他反感觉安心了些,然而那些低吟还是会一下子散掉,不过总比没有声响强。
              一切都重来了,都是因为那个人。
              他用手指把陈则铭这三个字刻了一遍又一遍,重复的描写将手旁的被褥划破了一个洞。
              将来在圣旨上,他要将这三个字写得触目惊心。
            等慢慢能起身,桌上那两个馒头已经被老鼠吃了个干净,连碎屑都找不到,不过他仔细观察过,大小老鼠一只也没少。
              那么下毒的只是杜进澹?
              萧定想了半晌,又推翻了自己的理论。
              这两人就是一伙,不管是宫变还是下毒。
            陈则铭来静华宫看过好几次,每次都是在窗口站一站便走。
              他掌握着萧定的所有情况,包括康复了几成,今天起了几次身,甚至吃了多少东西这样的琐事,却不愿意与这个人再正面交锋。
              这一日,他问明了萧定已熟睡,方到屋中探了探。
              尚未走到床前,已经望见对方圆睁的双眼。
            萧定正盯着床帐出神,听到脚步,将目光瞟了过来。
              陈则铭立刻住了脚,手扶头盔,暗下恼怒,陈余这小子做事不够老练,事情都没闹清楚,就说他睡了。
              两人遥遥对视了半晌。
              竟然都没太多表情。
              随后,陈则铭微退了半步,转身离去。
              萧定又将头转回去,看着帐上那条已经干透的血痕,笑起来,这真是个奇特的局面啊。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其实写的也是这些内容,不过不满意,所以没贴
            今天改了改,小渣部分是重写的,感觉比较合适一点,感谢大家积极回帖


            175楼2012-05-16 16: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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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6、萧定嘿嘿直笑,兴趣盎然地看对方走出了门,才将剩下那杯酒一饮而尽。
              陈则铭在床上辗转难眠。
                他不打算再对萧定动武了,真正动手前,意气之举都是不必要的。然而他还是有种难以遏止的痛恨。
                旁人这么说,他未必能有这样大的愤慨。
                他很想掐着萧定的脖子狠狠捏下去,当初难道不是他将自己拖进这个泥塘的吗,如今摆出这副上岸观风的姿态,是自视清高还是不知廉耻。
                朦朦胧胧他听到似乎有人在耳边轻轻笑了一声,那似有似无的气息微微喷到他的耳垂上,他战栗了一下。
                突然远处有人轻描淡写地在调笑,“若是想朕不追究,那便过来让朕香上一香。”
                陈则铭大吃一惊,颤了一颤,心中砰砰直跳。
                这是什么地方?他一阵阵的昏眩,又似乎有几分清明。这话多年前听过的,可那是多年前啊。
                ……是梦境?
                他安心了些。
                然而那种闻声而至的恐惧并没消失,反越生越多,竟然如黑烟般蔓延到铺天盖地,将他笼在其中。他伸手不见五指。
                这是什么?这种惊惧是怎么回事?他慌乱地急于思索,却如同瞎子摸鱼,一无所获。
                远处有人答:“万岁,这,这未免太荒唐……”声音犹豫,好生熟悉。
              陈则铭开始挣扎,满头大汗。
                他试图挣脱这个古怪的梦。那么久远的事情,记起来又怎么样,忘记了又能怎么样?他已经是现在的自己,再不可能改变。
                面容尚年轻的萧定佯怒抬手,猛拍龙椅。
                “……啪!”
              陈则铭浑身一震,猛地睁开双眼。
                一切突然消隐。
                他扶额坐起,半晌出不得声,身后冷冰冰的,却早已经汗湿重衣。
                那声音尤在耳旁。
                “……嘭嘭!”敲击声坚持响着,陈则铭张皇四顾,突然意识到那并不是梦境在延续,而是有人在敲门。
                他定了定神,“什么事?”
              门外答话的是管家顾伯。
                顾伯素来性子稳重,此刻分明已经午夜,这门却敲得如此急促,显是出了大事,“……王爷,宫里传消息出来,说静华宫进了刺客……”
                陈则铭大惊,立刻翻身而起。
                顾伯的声音听起来惊慌之极,“……听说废帝,废帝被刺身亡!”
                陈则铭扯袍子的手突然僵了。
                他难以置信地回头:“……什么?!”
              秋夜从来漫长,待陈则铭飞马入宫,到达静华宫的时候,梆子还只敲到四更。
                消息还不曾外泄,宫中并没什么异样,只是静华宫外队列森严。
                来报的将士早在路上,已经将情况说了一遍——陈余夜间领人查看时,发觉屋中地面躺着一个人,进屋才看出来是萧定被人斩了头颅,弃尸于地。陈余立刻着人追赶,并派人递条子,出宫急报。
              陈则铭踏入那屋子,第一眼便见到了地上的尸首。
                那身上穿的甚至还是晚上见面时的袍子,想必还来不及上床便已经遇刺。
                陈则铭几乎是立刻转过了视线,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砰砰直跳,那喧天的声响震得他脑中发胀,异常难受。
                这么木木地怔立半晌,直到独孤航低声叫他,“大人?”
                陈则铭如梦初醒,镇定了片刻,回道:“……这下子麻烦大了。”
                说完又迟疑了一会,“……你去查看伤口。”
                独孤航应声。


              178楼2012-05-16 16: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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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是怎么发生的,是杜进澹下的手?为什么事先没半点症状?陈则铭心中乱成一团麻,可又空得全无一物。
                  他一直暗中计划要杀萧定,因为没找到万全之策,是以始终隐忍不发。
                  可真有人赶在了自己前头,那种冲击性带来的震惊居然远远大过了其他感受。甚至……,其实那感受也不全是震惊,更近乎一种空洞,似乎自己一生该做的事情,一直想达到的目标被抢先终结了,他有些无所适从的无措。
                  瞥到尸首上那一身染血的袍子,陈则铭低下头,拿手撑着椅背,最终颓然坐下。
                太阳处猛然刺痛起来,他咬牙般抽气,闭上了眼,那种痛楚是一轮一轮地,象斧子在一斧一斧的斫,此消彼涨,无穷无尽。
                  他扶住头,五只手指深深掐入额间发中,手背上青筋暴起。
                  汗滴流到他的眼角处,再从长长的睫毛上滴落下来。
                  他突然想起那个梦。
                  ……你是在索命吗,陛下……我这条命要不要赔给你?!
                “大人?”
                  陈则铭迟缓地抬头,满额的汗,脸色苍白。
                  独孤航吃惊地站在他跟前,“大人?你怎么了?”
                  陈则铭摇摇手,有些吃力,“旧疾而已,突然发了。说吧。”
                  独孤航对门外兵士道:“快去找太医来。”
                  陈则铭骤然怒道:“快说!”
                  独孤航吓了一跳,也不敢再拖延,连忙禀道:“死者死于背后的刀伤,一刀致命。头是死后被硬砍下来的,从刀口上看,砍了两刀才断,也就是说凶手的刀只是常器。”
                陈则铭复又撑住头,在那太阳穴一跳一跳的抽痛间听到这样的话,实在不是什么享受。
                  他脑中骤然勾勒出夜深如墨的屋中,刀光如水的一劈。那头咕噜噜滚落下来,翻转着露出面部。
                  陈则铭倏然一惊。
                  正听到独孤航道:“……可有一点我不太明白,死者手掌上有些薄茧,……难道是早年练习骑射留下的?”
                  陈则铭猛然起身,走到那无头尸首前,蹲下身,摸了摸那手掌,不禁愣了愣。伸手拨开尸首衣领,盯着毫无痕迹的半截脖子看了半晌。
                  他突然道:“陈余呢?”
                  独孤航往身后看去,一名兵士答:“追出去了,尚未归队。”
                陈则铭缓缓起身,“他们几个人?!”
                  兵士答:“两人一队,只他一队未回。”
                  陈则铭冷笑一声,厉声道:“此刻天还未明,宫门不开,人还在宫里,给我仔细地搜!与陈余同行的那个,只能活捉……禁用弓箭!!”
                萧定看着身前的陈余,“我们在等什么?”
                  陈余转过头,恭敬答:“等人接应。”
                  此刻月头已经偏西,启明星起,两人藏身处虽然偏僻些,远远还是看到黑衣武士不时列队而过。
                  两人穿着相同的黑色盔甲,躲在这里已经一个时辰,该接应的人还没到。
                  再过片刻,穹空一亮,天下大白,却是一切都白做了。
                几个时辰前,萧定熄灯上床时,陈余领人进了屋。一进来便将自己带来的兵士敲晕了,随后请萧定换下衣物。
                  萧定有些惊讶,却只是狐疑打量对方,并不做声。
                  陈余朝他抱拳,“万岁,小人受杨公子所托而来。”接着拿出贴身的一封书信,萧定展笺看过数遍,认准了果然是杨如钦笔迹,这才惊喜起来。暗道,杨如钦这小子能耐啊,这条线居然埋得这样近。
                  那士兵不过因为身量与萧定颇为相似,却被陈余拉来做了替死鬼,死得算是相当冤了。死后还要被陈余砍下头颅,全尸不保,想必九泉之下亦难瞑目。
                  陈余连斫两次方得手,相当不满,“这佩刀太钝了!”
                  萧定心道,果然是武人。


                179楼2012-05-16 16: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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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1-04 03:05: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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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如钦的计划颇是周详,先是陈余救人,并用相似的尸体顶替,拖延时间。另一方面还安排了宫里人接应,趁乱将他送出宫门。据说宫外已备有马匹,一出宫立刻可以逃亡。
                    可等了半晌,接应的人还不见踪影。
                    萧定心中开始泛疑,难道是陈则铭设了个圈套故意让自己跳。
                    他不动声色瞥着陈余,见后者也是满面焦色,看不出伪处,又有些不能断夺。
                  突闻前方有人喝道:“什么人?!”
                    两人都是一惊,却见是几名宦官被巡逻的黑衣卫队挡住。为首宦官道:“我们是朝房的,快五更了,待会上朝大臣们都要来了,故而先去打扫。”
                    领头卫士扫了扫他身后数人,将面貌仔细看过,“魏王有命,宫中捉拿刺客,天亮前不许随意走动。”
                    那宦官为难,“可,可若是不清扫,上头怪罪下来……”
                    那领队也不管他,一把将他推了回去,“有刺客惊了驾不比这个重要?”
                    那宦官神色为难,又争了几句,那黑衣领队只是赶人
                    宦官往四周望了望,跺跺脚,只得无奈退走。
                  萧定心道,这自然便是接应的人了。
                    这么一想先前那疑心才去了大半,既是宽心又是焦急,宽心的是总算高墙外还是有忠心之人,可眼见事情成败一线间,生机便在眼前,却偏偏不能伸手去抓。
                    陈余回过头来,满脸恨色,握拳咬牙道:“拖到此刻才来,真是阉人不足以托事……”
                    两人无奈又退,企图再谋他策。
                  谁知此刻天际已经开始泛白,此地开阔,那领队一眼瞥过去,见到隐约人影一晃,立刻拔刀,,呵斥道:“什么人?!”
                    陈余一把推开萧定,“请万岁先行!”返身迎了上去。
                    萧定急奔几步,正想回头,听那杀声已经逼了近来,更加惊骇拔腿奔逃。
                  宫中沉寂,本来此刻该是宫人们起床的时间了,不知为何却是四处无声。
                    萧定渐渐缓下脚步,镇定片刻,心道实在不该浪费了时间等那些阉人。
                    他此刻终于能相信陈余确是杨如钦派来的忠士,暗中极是懊恼,若是早下这判断,便该带着陈余直接往萧谨寝宫里去,或者生机更大。
                    他一人行在宫墙之间,也不敢踏得重了,可周遭实在太静,任他放轻脚步,声音还是细微可辩。
                    突然前方巷口转来一队兵士,正朝他行进而来。
                    萧定大惊,此刻前后无处遮挡,只得硬着头皮走过去。
                  对方首领见到他,喝道:“哪一队的?”
                    萧定沉着稳道:“陈对正手下,前方发现刺客,让给王爷报个信。”
                    那人点头,回首叫道:“回禀王爷!刺客找到了!”这声一出,萧定头皮也麻了,毛发直竖,暗呼怎么偏偏这样倒霉!!!
                    却听马蹄声由远及近,瞬间便到了巷口,一人黑袍精甲,胯 下骏马也是通体漆黑。见巷道狭小,那马人立而起,咴咴长嘶一声。
                    居然敢在宫中行马!!萧谨这混小子到底给了他多少特权。
                    萧定心中暗骂胞弟之愚蠢,急忙低头,闪到队中。
                  只见陈则铭往这头看了一眼,纵马而来。
                    众人都闪开,贴墙而立。
                    马蹄从萧定面前驰骋而过。那一刻,萧定浑身都僵硬了,见人过去,才不自禁瘫软了些,靠在墙上忍不住暗中庆幸。
                  那马却停步,的的蹄声骤然消失,众人都惊讶看过去。
                    萧定咬牙,看来还是没这个命。
                    陈则铭望着前方,似呆滞了片刻,慢慢拨转马头,踱了回来。
                    那马一步步前行,最后在萧定跟前停下。
                    众人都注视这两人,那兵士首领也觉察了异样,大是庆幸,难道这便是刺客?幸好不曾错过。
                    陈则铭伸出马鞭,顶住萧定下颚,强迫性将他的头逼得抬了起来。
                    两人彼此对视了片刻。
                  陈则铭冷冷道:“你要去哪里,……万岁?”
                    萧定抬着头,面对众目睽睽下也敢如此无礼的曾经的臣下,他有些怒不可遏了,他用一贯阴冷的目光逼视对方,火苗在他眼底窜动,带着怨毒狂暴之色。
                    然而他最终低眼收敛了锋芒,片刻,突然抬头笑道:“长夜无聊,随便逛逛。”
                  作者有话要说:鼓掌欢迎米酒汤圆tx为小渣tx绘的黑皮和谐图~~~


                  180楼2012-05-16 16: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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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7、陈则铭收回马鞭,“……那游兴也该尽了。”说着挺身跃了下来。
                      萧定冷笑了一声,也不看他。
                      陈则铭招手,立刻有人跪下来,俯身在地。
                      陈则铭勒住辔头,做出请君上马的姿势,毫不避讳地直视萧定。他的眼中有些压抑着的恼怒和警告,似乎又还有些别的什么。这复杂的神色导致他的举动中的敬意并不显得特别多,更显出他的意图中,比请求更多的是命令。
                      萧定是非常讨厌受人号令的,但同时也明白此刻的任何反抗其实都毫无意义了。他踏着那马夫的脊背,翻身上马。
                      马夫连忙站起,伸手要接过陈则铭手中的缰绳。
                      陈则铭摇手,示意自己来。
                      萧定看见这一幕,怔了怔,心中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真正去扑捉的时候,却又如飘雨入地,遍寻不见。
                    此刻有军士来报,“陈余抓到了。”
                      萧定没什么表情,只是微微仰着头,看着远处渐渐白起来的天空,天终于亮起来,但云层厚重,却还是看不到太阳。
                      他挥开那点难得的迷惑,复又坚硬起来。
                      萧定低下头时,看见站在马旁的陈则铭正注视着自己。两人目光相触,陈则铭不着痕迹地转开。
                    而接下来的事情让萧定更加的勃然。
                      内府是对宫中宦者内侍处罚用刑的地方,萧定幼年贪玩曾经来过,被当时的皇后训斥了好几天,指责他自折身份。此后便到得少了。
                      陈则铭牵着马,一步步将他引到了内府前。
                      从洞开的大门看进去,堂中阴暗难见天日,显然不是祥地。
                    陈则铭请他下马时,萧定也不犹豫,干脆利落地跳了下来。
                      “这么快就想严刑逼供了,魏王千岁未免太心急了些,”他朝他嘲讽般笑一笑,“还不赶紧去小皇帝那里先请一道旨来。名正了言才顺,打的时候才能安心,魏王你位高权重,行事原来该更多几分小心啊。”
                      陈则铭看了他一眼,“对一个奸细行刑,这样的事情尚在臣的职权范围中。”
                      萧定立刻立住了脚。
                      却恰听内堂传出来一声惨叫,撕心裂肺,萧定怵然而惊。
                      此刻堂内受刑的自然该是陈余。
                    萧定并非心软之人,也不是看不得血的胆怯之徒,可这分明便是杀鸡给猴看,存了威慑之意,进去了徒然受辱而已。
                      萧定转身,却被陈则铭伸手拦住。
                      萧定冷冷看着陈则铭,“这样污秽的场面,你拖我来做甚?”
                      陈则铭眉头一皱,“他因你受刑,你却说污秽?”他眼中突然伸起怒气,似乎被触痛了什么。
                      萧定打量他片刻,嘴角微勾,嘲道:“他是为我!……所以无论成败利钝,早该有所觉悟。他为臣我为君,为君者若是单为一个臣子的恩情便全心以赴要死要活,怎么做君!”
                      陈则铭无言,半晌终于笑道:“好个凉薄的为君之道。”
                      萧定也笑起来,那目中却是一片冰凉:“认真教你的小皇帝,做皇帝跟做忠臣是不一样的。别带岔了路。”
                    说完,绕过陈则铭,却被他猛地拉住了手腕。
                      萧定扯了两次,却哪里敌得过陈则铭的猛力,陈则铭似乎咬牙切齿,手中越掐越紧,萧定脸也青了,痛得落汗,却并不吭声。
                      堂后惨叫又起。
                      萧定突然伸手将陈则铭的头搂近,也不顾另一只腕被折断般的痛楚,在他耳边低声道:“我知道你不甘心……你这个人看起来老实,其实骨子里一股子一定要撞墙的拗劲。”
                      他笑了笑,“过几天终于可以名正言顺杀我了。高兴吧?”
                      陈则铭被他搂住那一刻,立刻退了半步,却不知为何没能退开,听了这几句,他张了张唇,脸色时青时白,变幻不断,终于什么话也没说。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几张米酒画的q图,等会传上来


                    181楼2012-05-16 16: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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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时,陈则铭也明白自己放过了一个天赐良机。
                        他本来就此可以杀了萧定,并以协助废君出逃为借口,顺藤摸瓜牵出一批人,这些人既然都是难忘旧主的,也就是说,恐怕都将是他未来的敌人。
                        而这一些,原本都可以在青天白日众目睽睽之下做。
                        对于政事,最难求的就是理直气壮,理字加上权字,那便是无往不利了。就如同战场上的十倍于敌。
                      可他还是放弃了,放弃的唯一原因便是,他想不顾一切保住这个人的命。
                        为此,他毫不犹豫推翻了自己先前的决心。选择欺君瞒上。
                        这样的谎言一个是不够的,谎言之后还需要无数的谎言来弥补。一个套一个,除非他能永远得势,否则必然有行差踏错被人揪住不放的一天。
                      陈则铭有些惧怕,这样的疯狂,真正的理由是什么?
                        是怕成为千古罪人吗。是因为从头至尾,真正让他钦佩的君主依然是那个可恨可憎的萧定,而并非仁厚天真的萧谨吗?
                        这些固然都是缘由,可他也隐约知道,不全是如此。
                        那股发自内心,将他措手不及推离轨道的巨大力量,那股完全忽视理智的冲动,他惧于也不能去正视。他默默将它忍下,等着它平息。
                        幸好复发的头症成为了他的借口,然而他还是有种惊慌不定。
                      他恨上了陈余,他为什么要挑一个身形这样像的人。
                        他别的人可以不杀,但指示这一切发生的幕后人却是一定要揪他出来的,他要将这个人碎尸万段。
                        但陈余也是个硬汉子,他亲自上阵狠抽了他几顿,陈余那张口就是撬不开。
                        陈则铭也不急,他可以留着这个人,慢慢地折磨。迟早有人做贼心虚,要按捺不住跳出来。
                        他派人查出陈余来历及近来交往人物,令人吃惊的是,此人居然五年前已经入了黑衣旅,陈则铭忍不住掩卷暗惊。
                      陈则铭反复想过几次,已经将这计划想了个八九不离十。
                        这次的出逃宫中必然有人接应,这个人地位还不能太低,否则光凭一个陈余,纵然武功顶了天,也没法将萧定从守卫森严的宫里带出去。
                        他也估摸得到策划这一切的人是谁。
                        杨如钦回来的时机太巧了,这样的手段也似乎是他所有,只是牵扯进去的人不知道有哪些。
                        筹备这些的经费杨如钦是出不起的,与宫中联络这样的事情,他一介平民也做不到,必然有高官大员参与了这项计划。想到此,陈则铭隐约觉得头痛。
                        杨如钦本来是怎么打算的呢,萧定逃出宫,是隐退山林,等待时机,还是择地另立,却不是陈则铭能预料的了。
                      当日,陈则铭派独孤航领着一队人去抓杨如钦。
                        杨如钦一直落脚在京都华安寺中,这些都是对方露面后早已经探听好的。
                        独孤航领命的时候有些惊讶的样子,“杀?”
                        陈则铭注视着从小带到大的这个孩子,为他的表情觉察出些异常来,却只装不知,点点头,“杀!”
                        随后的行动中,他暗中另安排了一队人马跟随独孤航,独孤航并没什么异动,然而最后的回报却还是独孤航领军到达时,杨如钦早已经逃之夭夭。
                        这种结果倒没出陈则铭的意料,杨如钦也是个聪明人,得知消息立即败走,很是正常。
                        陈则铭放下心来,独孤航那一刻的神情或者只是对他行事风格的骤然变化有些难以适应。
                      陈则铭终于还是将萧定拉去看了陈余受刑。
                        看着陈余血肉模糊不成人形的样子,萧定的脸黑得像锅底,毫无表情。
                        陈则铭有些冷笑,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神情倒让他觉出了快意,让他觉得自己这一切到底没白做,风险没白冒。
                        他觉得有什么开始扭曲,却固执地并不回头。反松了口气,似乎自己一直期盼的其实就是这样一天。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第二部到底在纠缠什么,汗
                      第一部请大家当小说看,第二部请大家当耽美小说看,差别其实就在这里,汗~~~~


                      183楼2012-05-16 16: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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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陈余不肯说,并不表示这事情便没法追查下去。
                          没多久,卫士便找到了当夜去清扫朝房被挡的那几名宦者。
                          稍一用刑,几名宦官立刻就招了.说是那一夜直殿监太监打发他们去接应两个人,着他们将人带出宫,因为并没说明对方身份,他们也不知道要出宫的是什么人。
                          陈则铭立刻命人将直殿监太监李明抓了来,仔细拷问一番。
                          这李明也是名老内侍了,和韩有忠肆意取贿不同,从来很是自律,在宫里头口碑甚好,也不勾党接派。是以在萧谨上位后,被提拔做了直殿监太监。
                          陈则铭倒也没想到会是这个人。
                          李明被拷打一番,到底支持不住,全盘说了出来。
                          这救萧定的计划果然是杨如钦定的,原本在陈余救人出来后,李明就该亲自出面,以他随身腰牌趁乱将人带出宫门,与外面埋伏的人会合。
                          没想到,李明人年纪大了,事到临头却惜命起来。
                          那一夜他踌躇良久,始终不敢涉险。左右为难后,反想出个自以为万无一失的对策。等到了近四更,才派手下趁着清扫朝房时,将萧定两人带出去。自己却隐在背后,并不出头。
                          在他思量中,杨如钦那计策实在太险,若是不成功,自己富贵身家便全陪在里头了,反到是自己这个改动,可进可退,保险甚多。
                          却万没想到,别说出宫了,连人都不曾接到,手下就被黑衣旅挡了回来。
                          虽然后来几天中,宫中依然是波澜不惊,可他估摸着萧定那逃离计划只怕是失败了,这平淡无波下面便是惊涛骇浪啊。
                          他也暗自庆幸,幸好自己没傻到亲自出面,否则逮个正着,岂不是没命了。
                        如此惶惶了数日,不见事发,李明正琢磨该如何对那几名小宦官暗下杀手才能不留痕迹时,却在这当口便被揪了出来。
                          “那小子害我,那小子害我啊!!”
                          李明后悔不迭,陈则铭问,“那小子?”
                          李明答:“是我远方姨妈的儿子,就是刑部尚书吴过。是他许我,将来事成让我做司礼监大太监!我,我老糊涂,一时间就答应了……”
                          陈则铭有些怔住,随后却古怪地笑了笑,突然板起脸,“满口胡言,给我往死里打!”说着起身欲走。
                          木杖起落间,李明忍着剧痛,大喊:“就是这样多了,真没了!!王爷王爷!!饶命啊!”
                          陈则铭充耳不闻,快步离去。
                        独孤航蹲下身来看这无须老者,似是怜悯:“废帝那一夜遭人暗杀,险些没命。万岁已经决意明查,你却说你是要救废帝,这样颠倒黑白,胡乱招供可不是自寻死路吗?”
                          李明大惊:“啊,怎么会,可,可吴过明明跟我说……”话还没说完,板子已经狠狠再落下来,李明连声惨叫,“我招我招我重招!别打了别打了!”
                          之后的李明,又被审了数次。
                          主审每次必定换人,说错了必定重刑,李明实在熬不过了,便满口胡说起来。
                          到最后,已经将这刺杀废帝计划已经说得活灵活现,甚至陈余,他也承认是自己带入宫来的,主谋就是吴过。
                          各种细节他在没挨打的时候也都赶紧想圆,生怕被主审听出破绽,又是大刑。这么日以继夜地编,编到最后连自己也几乎信了。
                        吴过见到下人惊慌冲进来通报时,并没多少意外。
                          他也没有逃走。
                          反添了几笔,将桌上那幅字写完了,端详一番,颇觉满意了,才将手中狼毫搁在笔架上。
                          此刻,喧嚣声已经到了庭内,抬头见到窗纸上映出外面人来人往的,都是负剑着甲的武士。
                          待一切落定,吴过才走过去,打开门。
                          正站在院中的少年将军转过头来,“刑部尚书吴过?”
                          吴过扫了一眼,屋前屋后已经包围得水泄不通。
                          妻子抱着儿子被兵士们阻在庭外,无法入内,她不住颤抖,看起来似乎已经无法继续支持。
                          吴过微微颔首。
                          


                        184楼2012-05-16 16: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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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 箫谨搭弓便要射,仔细瞄准了半晌。那内侍看着那雪亮箭头指着自己,却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渐渐地只是面无人色,。
                            箫谨急道:“哎哎,你别动啊!动来动去怎么射?!”内侍听到这话,表情更加僵硬,脸色青中带白,似乎立刻便要栽倒了。
                            陈则铭伸手挡住箫谨,示意箫谨稍等。接着从自己箭筒中抽出一支箭,拿在手中微微停顿了片刻,这才递了过去。
                            箫谨收弓,见手中那只箭竟然已经被掰去了箭头,不由郁闷,“不用如此,朕的箭法已经大进了。”
                            陈则铭道:“铁箭所指的,只该是敌人。”
                            箫谨点点头,全神贯注再度满弓。内侍的脸色才恢复了些,满是感激地看了魏王一眼,到底还是害怕,只得趁人不注意慢慢抬起袖子挡在脸前。
                            正是这时,杜进澹跟在宫人身后进了射场,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箫谨一箭出手,正中帽顶,因为没了箭头,箭支弹射开来。众人连声喝彩,只赞叹此箭好准头。箫谨也是难免得意。
                            陈则铭道:“果然长进许多,恭喜万岁。”
                            箫谨听了这话更加满面笑容,转头看到杜进澹,奇怪道:“爱卿怎么来了?”
                            杜进澹微微欠身,“万岁,是礼部提了个折子。”
                            箫谨有些不满,“朕正习弓箭,还没完呢。”
                            陈则铭道:“既然是正事,应当先处理。”箫谨叹了口气,将弓箭递给身后宦官,朝杜进澹道:“什么事情?”
                            见状,陈则铭适时告退。
                            箫谨探头看他背影,只觉得满心遗憾。
                            他学这个学的时间不长,成果却不错,于是满心便以为自己于此道实在是有些天分,很是沾沾自喜。如此兴头上,突然就要收手只感意犹未尽。忍不住又问杜进澹:“老爱卿觉得朕方才那一箭如何?”
                            杜进澹赞叹道:“果然绝妙,只可惜……有一点不够完美。”
                            箫谨忙道:“是哪里?”
                            杜进澹道:“以陛下精准箭术,其实不去箭头才更精彩……众人都屏息观看时,这一箭飞出去方有那种与无声处听惊雷的效果啊,何况越是生死悬于一线时,也更显出陛下主人生死的威严哪。”
                            箫谨半晌不做声,末了道:“魏王说箭不能对自己人,朕觉得也有道理。”
                            杜进澹恍然,“陛下真是从善如流,确实是臣思量不够,及不上陛下宅心仁厚。”
                            箫谨复又露出笑容,“老卿家也是好意,朕知道了……,那折子呢,拿来朕看。”
                          陈则铭在宫中绕了一周,抬头一看却是信步走到了静华宫。正要绕道,却被独孤航看见,急步赶了过来,“大人,今天怎么来了?”
                            陈则铭立住:“顺道来看看,那个人这几日怎么样,可有异动。”
                            独孤航直接道:“大人是问吴大人被斩之后吗?”
                            陈则铭静了片刻,终于含糊恩了一声。
                            独孤航道:“只见他每日里念佛吃斋,倒是没什么不同。”陈则铭颇有点气恼又有些好笑,独孤航此子其他都好,就是做事情有时候就是太直了些,不懂得为人留余地。
                          陈则铭摒开众人,行至屋前,果然见侧厢房中烟雾缭绕。凝目看去,萧定并未端跪佛前,反毫无敬意地斜靠在一张椅中,低垂着眼,随意翻着手头的书,面上的神情与其说是专注,不如说是寂寥或者黯然。
                            觉察到目光,萧定也抬眼。
                            视线交汇处,那面上的神情瞬间就变了,方才寂寥似乎只是夜空里的烟火,稍纵即逝,他眼中再露出警惕的神色,身体却丝毫不曾动弹。
                            又隔了片刻,他从嘴角处微微抿出了一线笑。


                          187楼2012-05-16 16: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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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则铭仔细盯着他的每一个变化。
                              萧定收回目光,敛神垂眼,端起佛经,一字字看了下去。
                              陈则铭迟疑片刻,踏入门槛,萧定头也不抬,“你来干嘛?”
                              陈则铭不语,静了片刻才道:“……巡视。”
                              萧定笑容更深,明显露出了不屑之色,却还是只看着那佛经,并不继续答话。
                            陈则铭皱眉,突然觉得方才实在应该及时返身避走。可此刻再这么做,却是白白给了对方一个在背后嗤笑的机会。
                              他握着剑,往前踏了几步,左右看了看。看得很索然。
                              屋中什么也没有,能有什么,独孤航领重兵守着门口,没什么不放心的。
                            正要退出,却见萧定不知何时已经将书放下,盖在腹部,饶有兴趣地转而看他。见他望过来,萧定突然朝他招手。
                              陈则铭惊讶看着萧定。
                              萧定却不死心的继续示意,让他过去。
                              陈则铭心道,他这是什么意思?犹豫了片刻,却还是移步弯身,将耳俯了下去。
                              萧定轻声道:“你还真过来了?”
                              陈则铭瞥他一眼,“你还能闹出什么。”
                              萧定笑,“我方才见你在这屋里转来转去,突然发觉了一件事,……奇怪了,这么多年,我居然就没注意过……”
                              他顿了顿,用更低的声音道,“宫里人说的不错……魏王确实好颜色。”
                              陈则铭微凛,正要起身,颊上突然一暖,却是对方的手摸了上来。
                              陈则铭心中大震,几乎是立刻侧过了头,抬臂挡开那只手,退了半步。纵然如此,却还是被对方在脸上小掐了一把,
                              萧定呵呵直笑,将那只手收回来,顶在唇上轻轻触了触,双目紧紧盯着陈则铭,似乎要看清楚他的反应。
                              陈则铭下意识用手背摸了摸脸,见到对方眼神炙热,挑衅中带着嘲弄,分明是准备看戏了,满腔恼怒不禁消了大半,反觉得啼笑皆非,半晌无言。
                              正转身欲退,却听萧定在身后悠悠接着道:“……只可惜是个**!”
                            陈则铭猛地停下脚步。静了半晌,缓缓转过身来,“你也只能这样了,陛下。”


                            188楼2012-05-16 16: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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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1-04 02:59: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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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则铭听了半晌不语,“那少年是真傻还是假傻?”
                                周子才忙道:“回禀魏王,确是真傻。”
                                陈则铭颔首,“那不结了。人才难得,怎么能为了愚子的一句胡言就杀了。再说贼星本来便是指流星,何必非要牵强附会一个意思出来,传出去冷了民心。”
                                周子才大喜,“可圣上面前有人说……”
                                陈则铭道:“万岁那里我自然会禀明前因后果,万岁年轻虽幼,但有仁慈之心,想来不会深究。”
                                周子才赶紧称谢,欢喜而去。
                              萧谨应对这种腹诽心谤的事原本头痛,听陈则铭说得有道理,立刻叫刑部放人。
                              日子过得飞快,几场大雪之后,元旦将至。
                                每年这个时候都是万岁大摆宴席,受群臣朝贺,今年自然也不例外。
                                萧谨吃到一半,突然想起胞兄一人在冷宫中冷清可怜,便叫人往静华宫也赐了些膳。
                                杜进澹道:“万岁真是仁厚之主。”众臣纷纷赞同。
                                陈则铭心中突然颇不是滋味,摆在面前那佳肴八珍也有些食难下咽起来。听着身侧丝竹震耳,钟鼓喧天,却忍不住总是走神。
                              待宴席将尽,萧谨已经喝得大醉,连赐了陈则铭三支如意,仍不肯罢手。陈则铭哭笑不得,让宫人扶着他往后宫去了。
                                这厢众臣也已经失了常态,欢呼跳跃者有,潸然泪下者也有,倒地而眠者更不在少数。
                                倒是杜进澹虽然两颊通红,却两眼放亮,很是清醒,凑到他跟前说:“万岁爱惜之心可见了。”
                                陈则铭看着他腰间玉带,“大人得的也是件宝物。”
                                杜进澹连连摇头,“那还是比不得比不得啊……”说着也倒了下去。
                                陈则铭让人将那几支如意收起,犹豫了片刻,走了出去。
                              静华宫外的墙头积雪未融。佳节在前,兵士们守在门口倒并不见懈怠。见陈则铭到来,纷纷行礼。
                                独孤航也在百官之列,是以仍在殿上不曾回来。
                                陈则铭步入冷宫时有些迟疑。上次打过萧定后他便再没来过这里,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却有一定要看看他的念头,但真见了面能说什么呢。
                                门只是虚掩,陈则铭伸手,风从门缝中呼呼吹出来。这样冷的天,静华宫的屋子也不挂棉布帘子。
                              他轻轻在门页上推了一下,门带着一种悠长沉闷的声音打开。
                                桌后,正独自给自己斟酒的萧定怔了怔,抬起头来。
                                


                              191楼2012-05-16 16: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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