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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写意天下-0429>【推文】《将军令》作者:偷偷写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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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律延大军候了多日,不见陈则铭有任何动静。
  乌子勒几次来问询父王建议,律延都只说继续等,再往下问,却什么也问不出了,乌子勒只得作罢。
  律延与陈则铭交战多年,彼此心思都能猜中几分。
  他自然知道陈则铭想等他先沉不住气,匈奴远到而来,粮草是大问题,自然是比镇守的一方心情迫切得多。
  可想想京中细作,律延却忍不住笑,这一次,先耐不住性子的只怕会是陈则铭。
这一日,一大早便听得远处鼓声震天,乌子勒奔出营帐,极目可见那城楼上隐约旌旗摇曳,更有探子来报,汉人似乎是要开城门出兵了。
  乌子勒急命众将摆阵,心中暗自纳闷,难道对方真要这么硬碰硬地打。
  正想着,律延命人过来,着他仔细看着,别轻举妄动。
  匈奴众将领着大军等了半晌,那城中却动静渐小,偃旗息鼓了。
  乌子勒待到午后,终于明白对方不过做做样子,只得让众人退后休息。
  大军还来不及吃饭,那城中鼓声又起。众将饭不曾到口,又急忙上马。
  如此反复数次,众人苦不堪言。
律延赶将过来,乌子勒满腔怒火,对父亲道:“他这是诈我们呢!明刀明枪不敢打,做这样上不得台面的把戏,敢称什么名将!”
  律延呵斥道:“你若不及时布阵,他便真杀将出来了,打战本来斗的是心智耐力,你做主将的怎么能先失去常态。”
  乌子勒敢怒不敢言,律延见状缓言道:“你若去猜他心思,便是被他牵着鼻子走了。”说完,望望那城楼,露出嘲弄笑容,“不过倒真想不到,以他今时今日的身份,却还能用这般顽童嬉戏般的战法。不拘一格啊……”
  乌子勒不做声。
  律延道:“不服气了,你倒说说这姓陈的到底想干什么?”
  耶禾在旁,连忙出来圆场,“少主初征,年轻气盛在所难免,磨练几次必定不同。”
  律延哼了一声,“我当年不曾初征吗?”想想又道:“朴吕之战何尝不是陈则铭的初征,打的可是漂亮。”
  乌子勒怒道:“父王,你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律延挑眉看他,倒显出颇有兴趣的样子听他往下讲。
  “我若是这守将,上策自然是坚守,硬拼那是下下策!他如此作态,归根结底,还是要出击的,否则不过白费精神,还如不安分守城。”
  律延微笑起来,“哦,他要怎么出击最有效?”
  乌子勒想了想,“……虚晃一枪,先烧粮草!”
  律延露出赞许笑容,微微颔首。
  


221楼2012-06-22 09: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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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则铭信了韦寒绝之言,按捺焦急之心,只命人做出要出击的样子,却只是按兵不动。
      匈奴一日中应声集阵十余次,始终等不到敌人出城。
      陈则铭从城楼往下看,却见匈奴兵马每次列阵,依然整齐快捷,不禁微微叹息。
      他哪里知道此刻真正的主将已经是律延本人。乌子勒已被他调往别处,是以众将行动一丝不苟,全然不敢懈怠。
    到了下午,骤起大风。
      城中又是鼓声大做。
      匈奴正处逆风,飞沙走石,难以睁目,这当口猛听对方鼓响,不由阵脚微乱。
      却是此刻,城楼门洞突然大打。
      两列黑甲骑兵从中疾驰而出,在吊桥上一掠而过,杀气腾腾,直指匈奴军。
      匈奴排阵多次,锐气早有些褪了。
      而黑衣旅憋气候了一天,却是跃跃欲试之时,其锋锐不可当。
      陈则铭低头,见己方黑衣劲旅从城中如箭般射出,源源不断,将匈奴的严阵以待瞬间便搅了个人仰马翻,混乱一团,不禁微笑。
      转头对身旁江中震道:“去吧!”
      那年轻将领低头领命。


    222楼2012-06-22 09: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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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1-02 23:29: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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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9、律延连声传令,匈奴战法骤变。被黑衣骑士隔开的兵士纷纷退后,反将中场让了出来,似要形成包围之势。
        陈则铭频频皱眉,暗中佩服律延应变之快。
        韦寒绝在他身旁道:“这风能持续半个时辰,足够支持到江将军绕过匈奴大军。”
        陈则铭点头,“韦公子算得好准。”
        韦寒绝挠头,嘿嘿笑道:“这不都是小玩意吗?”
        陈则铭笑笑看他,又敛起笑容,抬头看黄沙漫天。
        奇兵已出,能否奏效实在难说,此刻此地却只能苦战了。好在风沙对于敌方己方都是一样的,自己难,对方也难,只看谁支持得久。
      四十里外,乌子勒也见到这风沙,心中不由微惊。
        再看了片刻,才好歹放心了些,在塞外这并不算得特别大的风暴,可他心中惴惴,却有些难安。
        父亲之前病重,好容易能起身了又随军出征。究其原因,其实是因为自己不够稳重,撑不起大局。如此长途跋涉,加上天气恶劣,也不知道若是汉人出军,会不会病发?乌子勒始终担忧着这个。
        他被父亲调来粮营倒无怨言,他也明白父亲是想给他个立大功的机会,以服众人之口。
      他伏兵粮营之外,等了半日还不见人来,忍不住也有些质疑自己先前的看法。难道陈则铭鸣鼓只是扰敌而已?
        隔了片刻,他又重立了信心,不会,今日必然有兵来袭。
        这时风沙渐渐小了,手下有人眼尖,见得一队汉兵偷偷摸摸奔驰而至,此刻已经绕到粮营之后,慌忙来报。
        乌子勒心中大是得意,命手下将汉军连粮营团团包围,势必要来个瓮中捉鳖。
        那些汉兵发觉后,大是惊慌,四处奔走,却被乌子勒亲兵用刀枪逼退。
        包围圈渐渐缩小,再怎么跑也是无处可逃。
        乌子勒纵声大笑,抓了这些人是小事情,可若将他们的头颅带到阵前,给城中守军和敌将却是及其沉重的一击。
        


      223楼2012-06-22 09: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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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搜查杀戮间,有名军士满身鲜血闯入,急驰来报,说是律延军方才被汉人趁风杀乱,如今混战一团,眼见将要败落。而其中律延更是被困,着人突围,急命乌子勒领手下三万军士立刻回救。
          这话一入耳中,乌子勒如噬雷击。回想方才心悸原来如此,不由慌张。
        他留下一千人马,命他们搜到剩下的汉人士兵,立刻斩下头颅,再赶上来,言毕匆匆上马。
          方行到半路,有人叫道,“糟糕,粮营起火了。”
          乌子勒拨转马头,只见身后浓烟滚滚而起,直指天际,不禁惊住。
          反应过来,吓得面无人色。
          再寻报信之人,却哪里还找得到。这才明白中了敌人调虎离山之计。
        乌子勒太阳突突直跳,似乎一颗心便要从口中跳出来。
          他不敢想象父亲看到这浓烟的心情,只一想便有自刎的冲动。
          呆了半晌,乌子勒才勉强想到,该杀了那些放火的人,挽回些许劣势,带着三万人马匆忙杀回。
          待赶到粮营前只见火势滔天,哪里还救得下,又哪里还有敌人身影。
          这粮草是全军性命所在,父王一片信任之心才交由己手,乌子勒想到此处,痛悔难当。抬头看着这漫天火焰,却又不知如何是好。
          正无措彷徨之际,身后呼声突起,震耳欲聋,众人都是大骇。
          转身看,不知何时何处钻出了无数汉兵,早将他们团团围住。
          乌子勒麾下大乱。
        慌乱中,乌子勒只得领军杀出,却正面遇见一将。
          那将浓眉大眼,颇为威武,见众人拥他而退显是头领,那黑袍将军大喜过望,拍马直击而来。
          亲兵纷纷挡上前,却不敌那将勇猛,只片刻,黑衣将已经冲到乌子勒马前。
          战了几合,乌子勒不敌,卖个破绽,转身要走。正纵马奔逃,突觉腰间一紧,却被那将甩鞭缠住,用力将他扯下马来。
          乌子勒在沙中滚了几遭,抬手挥刀将那马鞭砍断。
          那将摆脱众人奔近,当头刀下,乌子勒躲避不及,只得双手执刀挡了上去,哪知道对方刀式异常沉重,重逾千斤。
          乌子勒身体一顿,立时满口血喷了出来,半晌动弹不得。
          那勇将见得手,大笑三声,伸手将他拎上马来,一掌击在他脑后,将他掳了去。
          众亲兵哪里赶得及,都骇得大惊失色。
          


        224楼2012-06-22 09: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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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大人!”
            严青拂袖而起。
            杨如钦仰头看他,不动声色,只是微笑。
            严青静了片刻,见对方反应漠然,忍不住叱道:“……你已经没得朝廷俸禄,一介布衣,怎么敢满口胡柴,污蔑朝廷重臣!”
            杨如钦笑道:“殿帅如果不信,将护卫宫闱的将士多派上几个,说不准还能捞个保驾大功。”
            说罢,拱手告辞。
            严青正要叫人进来捉他,杨如钦抬头道:“我也逃不掉,殿帅何不先趁机看个究竟,看我说的对也不对,再来追查我的过错。”
            说着,又露出他惯用的微笑。
            严青怔住,杨如钦方才所言如果属实,那这便实在是惊天动地的秘密。
            他在官场中打混多年,如今终于得到殿前指挥使这个位置,原来以为已经是到顶了,哪里知道老天竟然又送个机会来。
            如此想着,竟然左右难以抉择,眼睁睁看着杨如钦潇洒离去。
          陈则铭一去多日,萧谨心中总是牵挂。
            他原本就不爱处理朝政,如今没人监管,于是更加的心不在焉。
            所幸杜进澹在此,事事倒也乱不了。
            杜进澹这老臣察言观色本事厉害,这一日到宫中商议政事,见萧谨听得意兴阑珊,心中了然,趁了左右没人时,悄然道:“万岁是想魏王?”
            萧谨只听到这两个字,精神头便来了些,看着杜进澹:“爱卿有什么消息?”
            杜进澹摇头:“消息倒不曾有,只是魏王若明白万岁一片怜惜之心,想必定要感激流涕。”
            萧谨忍不住低声自语,“我要他感激流涕干嘛?”
            杜进澹笑道:“这等恩情不是旁人可以消受,也就魏王那般人品才入得了万岁的眼。”
            萧谨瞥这老臣两眼,脸上微微泛红。
            仔细品味一番,只觉得对方的话似乎另有深意,倒似乎把自己所烦恼的看了个通透。
            这心思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的,真正想明白的时候颇是心慌了一阵,可想着自己到底是九五之尊,想要什么难道还算得上是过错不曾?这才能安心些。
            可陈则铭为人严谨,他对他始终有几分惧怕,并不敢生一丝亵渎之心,怠慢了对方。
            仅仅征战前那两句已经让他一夜不能眠,而当时对方表情不变,似乎根本便没听懂。对于千辛万苦才挤出胆量这么干的萧谨而言,这种结果实在令人沮丧。
            此刻,听了杜进澹的话,他原来低落的心思却又活动了些,似乎旁人并不把这诡异的恋情当一回事,莫非京都原本便擅此风?
          萧谨想了一阵,低声道:“爱卿的意思是?”
            杜进澹也压低了声音,“据老臣所知,魏王……长年不娶妻也是有这样的缘故的啊!”
            萧谨“啊”了一声,一颗心忍不住砰然狂跳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停了几天,今天大开杀戒,来个二更……


          225楼2012-06-22 09: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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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内侍领着杜进澹出宫。
              走到僻静处,那内侍停下脚步,回身道:“大人!”
              杜进澹左右看了看,点点头,压低了声音:“黄公公怎么讲?”
              那内侍悄声道:“近几日宫中警卫越发森严,巡逻的次数也大大增加……黄公公说此刻……怕是难以出手。”
              杜进澹花白的眉头锁了起来,“怎么回事?”
              内侍道:“听说是殿前司下的命令。”
              杜进澹疑道:“严青?……不,”他立刻又否定了这揣测,“他刚上京不久,根基浅浮,怎么可能觉察。该是另有高人提点……难道是陈则铭?”
              他陷入深思。
              正彼此无言,面前的内侍突然弯腰扬声道:“大人好些了吗?请随我来!”
              巷子尽头,正有两名宫人捧着食盒路过,那窈窕身影一掠而过。
              杜进澹见此地不方便,也不再说,收敛了心神。
              两人一前一后到了宫门前,杜进澹回身道:“劳公公为我回句话,既然如此,那我们过段时日再谈。”
            身后便是卫士亮晃晃的刀枪,他如此光明正大地说出来,却并没半个人望向他。
              世事从来如此,你越敢在阳光之下,越没人想得到那是阴谋。
              那内侍恭敬应声。
            萧谨慌乱过后突然起了心思,他想见见萧定。虽然他并不明白自己见到他,可以做些什么。
              之前的他也一直鼓不起这样的勇气,然而此刻的萧谨却有些非如此做不可的感觉了。
              杜进澹说的不一定是真相,那老儿自己也说是听来的。
              他总抱着这样的期望。
            静华宫外守卫森严。
              问询一番后,萧谨得知守护其外的居然是独孤航——陈则铭的爱将。
              若放在从前,他看到这一幕,一定只会赞同黑袍军精明能干,守得如此滴水不漏,让人放心。可事过境迁的现今,这样的郑重其事却分外刺眼了。
              魏王这样做,其实是要保护兄长吗?到底是该放心还是提防?
              他越想便越觉得这样的想法有道理,越想越觉得心头不是滋味,脚下发虚。
              


            227楼2012-06-22 09: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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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步入庭院,那种弥漫不散的檀香让他稍微安宁了些。萧谨的母亲是个信徒,当年王府中也是长久的保留着这种味道。
                萧谨在树下站了一会,这样的冷清倒让他没那么冲动了。
                萧定闻讯立刻赶了出来,见到他,大惊之后,伏地称臣。
                萧谨看着匍匐在面前许久不见的大哥,感到了惊讶。
                此刻的萧定样貌消瘦,神情低落,身上着的也不过普通的衣裳,他似乎在褪去那层霸气后,猛然间恢复成常人,那本来如同剑气般逼人夺目的光芒被磨砺得黯然无光。
                他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盛气凌人的君王。
                落差如此之大,几乎让萧谨颇有些适应不了。他满怀敌意而来,却在见到对方的时候,发觉对方原来早已经狼狈不堪。
                他迟疑片刻后,只能得出一个结论,魏王对这个人犯似乎并不怎么优待。
                他对自己之前的怀疑产生了些许羞愧,魏王的忠心应该不是假的,他骤然踏实起来。
              萧定在地上长跪不起,目中含泪,自称有罪。
                萧谨静了片刻,有些不知所措。这样的萧定似乎打乱了他的全盘计划,让他失落的同时,倒微妙的生了些内疚。
                可这样的大哥也是罪有应得不是吗?
                他心中摇摆不定,然而血浓于水,萧谨最终还是被萧定的萧瑟执着打动,跨上前将对方搀扶了起来。
              萧定并不因此而生骄,他谨言慎行跟在幼弟身后,不多说一个字,更无丝毫逾越。
                萧谨看着对方,时不时地产生错觉,似乎面前这个并不是自己的胞兄,曾经万人之上的上任天子。
                到底要不要问呢?


              228楼2012-06-22 09: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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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谨清楚地知道自己全凭刚才的一鼓作气才会有今天的到访,若是不问,将来或者永远也没勇气问那个问题了。
                  “朕听说……魏王曾是王兄……王兄……入幕之宾,只怕是谣言?”
                  他终于七拐八弯将话题扯到陈则铭身上,赶紧趁机做出漫不经心的神态,将这话含糊甩了出来。心中大松了口气。
                  萧定面上露出古怪的神色,随后似乎有些了然,跪下道:“罪臣当年行事荒唐,曾逼迫过魏王……,不过那已经是十余年前的事情,不过是游戏罢了,万岁若是要惩罚,罪臣并怨言。”说着叩首。
                  萧谨急道:“那么其实是王兄逼迫他?并非……”说着面上一红,几乎被自己将出口的话噎住。再仔细一想,连脖子也热了起来,这一遭真是连魏王的脸也被自己给丢了。
                  羞愧难当的同时,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又很是高兴。
                  萧定抬头,隐约见笑容稍纵即逝,淡得几乎看不清,“是罪臣的错。”
                  萧谨情绪分明明快起来,再也无心耽搁,随便聊了几句,开开心心摆驾回宫。
                萧定瞅着那一干人的背影离去,神情骤然间变了,双目微微眯起,满是讥讽般笑了一笑。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大家回贴~~~


                229楼2012-06-22 09: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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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1-02 23:23: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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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1、方才这几句对答其实大有玄机,萧谨未必体会得出来,萧定却明白自己是在瞬间选择了生死。
                    在这之前,萧谨的突然到来已经让萧定心中大生警惕。
                    他被关在此间一年有半,萧谨从未露面,也少有言语传达,可见对自己并不是特别在意。此刻陈则铭被调出征,对方却突然驾临,就时机而言,太过凑巧,实在是凶兆。
                    之后,萧谨嘘寒问暖,终于结结巴巴将话题绕到魏王的问题上,萧定这才恍然。敢情当下有危机的首当其冲居然不是自己,倒是正权势滔天的陈则铭。
                    萧定不知道这些往事是怎么传到萧谨耳中的,但显然造成的后果是萧谨对陈则铭的信任产生了动摇。
                    根据效果来看,萧定第一个反应便是把始作俑者的问号放在了杜进澹头上。
                    其实这样的结果在萧定看来事不关己,而且实在有些狗咬狗的味道,他若是能够冷眼旁观,一定会当成一场戏看个痛快,完了还要含笑诸多评点。
                    可惜他不能。
                    陈则铭和他虽然各自含恨,现在却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萧定太清楚正因为有陈则铭挡在身前,那些明杀暗杀才没有得逞的机会。
                    虽然他不肯承认,偏偏此刻他们有些唇齿相依的味道,萧定每每想到这个词就禁不住要打个寒战,皱眉恼火半晌。
                    于是他那几句话要护的不是自己,而是陈则铭。
                    只有陈则铭不倒,他才有生存下去的机会。
                  他需要让萧谨相信,陈则铭与自己是绝对对立的,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哪怕床第之欢,也是站在施暴者和被迫者的立场。
                    不过这倒是事实。
                    当然,那之前他考虑过自己的安全问题。
                    可一个君王亵玩个把臣下,传出去也不是什么大事,之前昭告天下烧尽宗室那么大的罪,萧谨也碍于仁厚这两个字没杀自己,那这个什么断袖之癖,更加构不成借口。哪怕萧谨妒火冲天,要动自己,他也得找其他过得去的理由。
                    而那之前,陈则铭应该已经班师了。
                    正是鉴于这样的判断,萧定将事情全揽了下来。
                    出乎他意料的是,萧谨这个傻小子,居然似乎就此除去心结,露出了欢颜。
                    


                  230楼2012-06-22 09: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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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的反应让萧定又下了个判断,这小子对陈则铭是低声下气的仰慕单恋啊。
                      哪怕陈则铭曾在自己身下承欢,只要他不是自愿的,萧谨居然也可以心甘情愿的忽视。
                      他又是好气又是鄙视,萧家居然出了这么个没出息的东西,还做了天子。宠溺大臣也就罢了,可问题是,是这么玩的吗?
                      陈则铭,你还真是能耐。
                      他冷笑不已。
                      这之后呢,他有些想笑,萧谨会做什么,陈则铭会有什么反应,总之未来的朝堂会有些混乱吧,他冷静地猜测将来的发展,不知为什么却还是绕不过心中那点古怪的焦躁。
                    杜进澹也听说了这次会面,老人家不禁目瞪口呆。
                      萧谨是少年心性他不是不知道,可幼稚到直接去问对方,并以此定案,这样的事情也不是常人做得出来的。
                      不用问也知道,萧定如此老奸巨猾的人轻而易举便能将这小子糊弄过去。
                      杜进澹满心懊恼,早知道如此,自己暗下上奏的时候就该将话说得更确定些,而不要那么含糊其辞。
                      他从来觉得越是语焉不详的事情,旁人反越容易被误导,因为大部分细节其实是本人自己根据线索臆想出来的,而人对自己的推断总有种固执的执着。
                      他原是想借此勾起萧谨对胞兄的杀意。要避过独孤航的严格看管杀一个人,到底还是有些困难。何况之前殿前司的调兵行为实在是有些惊到他,使得他策划已久的那项大事临时中断不说,也骇得他不敢有其他的轻举妄动。
                      可魏王离京这样的良机千载难逢,什么也不做坐等时机消逝,实在是种天大的浪费。
                      何况这样的往事,也能顺便勾起萧谨对陈则铭的疑心。
                      他自问这是一石二鸟之计,相当精妙。
                    萧谨却蠢到跑去询问萧定。
                      杜进澹有种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感觉,他不得不承认正是这种够不上级别的直线行为使他的初衷效果大折了。
                    据宫里来的人说,废帝在万岁面前泪流不止,显然正痛改前非。万岁不负仁者之名,还赐了新的佛经,以示奖赏。
                      杜进澹异常恼火,却不能露出半分。
                      他和萧定是隔着一个人,在相互较量,显然对方并未落了下风。
                      自己重权在握,却还是杀不了萧定。
                      这样的挫折,让杜进澹意识到自己必须改变一些行事方式了。
                      萧谨的浅薄,使得他不得不把那些原本深沉内敛,引以为傲的阴谋改得直白浅显些,方可能奏效。
                    而此刻,律延正派出使者,试图以平和的方式结束这场战争。
                    作者有话要说:下午有事情,早些更~~~
                    


                    231楼2012-06-22 09: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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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2、乌子勒是律延独子,于是也有人说该物尽其用。最好能一步做到位,直接打到草原深处匈奴老家,以绝后患。
                        可陈则铭与京中飞鸽传书,几经商议后,却还是遵从后方传来的旨意,同意了律延所遣来使的提议——双方暂停战火,各派使者商议降顺诸事。
                        这样结果,一来是因为匈奴此役其实并未伤及根本,真往下打,对方全无退路后,难免要争个鱼死网破。虽然黑衣旅实力强劲,但也难免两败俱伤,朝中大臣大多并不赞成这种做法。
                        二来陈则铭离京时日渐久,实在心中难安。
                      左右权衡后,他决定见好就收。
                        他自然明白老对手律延的野心不可能就此真正臣服,可用这样的战果换短暂的和平显然已经足够。
                        几日后,匈奴退军。
                        陈则铭又等了几天,待探子回报匈奴大军果然撤回草原了,才命人将乌子勒放了回去。
                        临行前,江中震见乌子勒形容狼狈,神情低落宛如丧家之犬,忍不住大笑,扬鞭指他:“看尔等蛮族敢再张狂!”
                        乌子勒回过头看他,目中恨意尖刻锐利,却是咬牙一言不发。
                      陈则铭手下众将士离京数月,终于大胜得返家乡。
                        大军抵达京城之外那日,远远见到城墙下人潮涌动。众将士都道是家人来迎,难免欢声鹊起,群情激动。
                        陈则铭在马背上看到,心中不由得一动。
                        这时前方兵士已经回马来报:“是万岁带百官来迎千岁!”
                        陈则铭勒紧了缰绳,有些怔忪。
                        远处万岁銮驾候在道中,应对着几里外围观众人难以遏制的喧嚣之声,更显出沉默之下不可轻犯的皇家威严。
                        陈则铭微微吁了口气。
                        此情此景,似曾相识,……又物是人非。


                      232楼2012-06-22 09: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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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銮驾渐近,陈则铭跃下马来,跪倒在地。少年天子欢喜下车,一行人走近,萧谨低身将爱将扶起。
                          陈则铭端详尚矮自己半个头的萧谨,后者早已经红了眼圈。
                          陈则铭微笑道:“臣有幸不辱使命。”
                          萧谨激动感慨,“朕等这天等的好苦!如今终于能见魏王带黑衣旅凯旋回朝,好生开心……天朝威严如今又得大振,实在是众位将士的功劳!”
                          说着招手,身后立刻上来一位内侍,手捧一顶暗赤重锦斗篷。仔细看斗篷上隐约绣着黑色花纹。但折成一团,到底绣的什么也看不清楚。
                          萧谨道:“这斗篷是宫中织造特为魏王赶制,虚置了多日,只待魏王得胜归来之时披上。”说着将那斗篷接到手中。
                          陈则铭行跪礼前,早有亲卫军士为他摘去衣后斗篷,以示尊重。闻言跪倒谢恩,双手高举过头,待接赏赐。
                          萧谨迟疑片刻,抬手将斗篷迎风扬开。
                          那绸缎随风而起,呼啦啦舒卷宛如旗帜,周遭立即哗声四起。
                          陈则铭抬头,萧谨已将那偌大斗篷覆在他背上。并弯腰将衣前带子系起。
                          陈则铭惊讶看着近在咫尺的天子。
                          萧谨目中发亮,似乎很是激动,手指抖个不休,几次用力方将那锦带结好。
                          待做好这一切,萧谨抬起上身,笑道:“爱卿请起。”
                          陈则铭心中感动万分,微垂眼睑。静了片刻,禁不住喉间有些发涩,之前人生中受过的那些憋屈在这一刻似乎都淡了下来,一切终有所值。
                        他起身那一刻,四下喧嚣突然停止,众人盯着道中,不约而同地屏息振奋。
                          那斗篷长至委地,下方绣的却是只黑虎据石昂头,威风凛凛栩栩如生,似乎随时便要抬爪从锦缎上扑将下来。袍内裹住的一身轻甲,英气逼人,正与那黑虎相映成辉。
                          萧谨忍不住抽气赞叹,兴奋不已,得意往身旁看看,一名老太监连忙踏上前道:“万岁圣明,真是让人骇一跳的出采漂亮!”
                        待回到朝中,论资排辈,按功行赏。
                          除陈则铭之外,掳到律延之子的猛将江中震自然是头功。
                          他原本是侍卫亲军马军都虞候,这下直接升至都指挥使。从正五品跳到从二品,连跳数级,算得上一步登天。
                          杜进澹借口调度不便,本有些搪塞敷衍。陈则铭见他弹制打压功臣,心中不悦,步出西班为部下力争了几句。
                          萧谨见他发言,频频点头,满口道有理。
                          杜进澹心下啼笑皆非,由此也看出陛下心中偏向太过,索性顺水推舟,倒也不言语了。
                          如此大行封赏,众人都是喜笑颜开。
                        夜间,萧谨下令摆席华安寺,夜宴群臣,庆贺此战大捷。


                        233楼2012-06-22 09: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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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3、酒至半酣,有太常卿出面启奏,如此良辰,君臣同乐之时,可请出废帝与百官一同畅饮,以显陛下宽厚待人之德。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陈则铭心头猛震,目光已往杜进澹瞥过去,杜进澹坐在桌后,满面含笑,泰然自若,觉察陈则铭的眼神后,杜大人后知后觉地做了个很惊讶的表情。
                            萧谨听了这话,沉吟不言,往左右看了看,很是犹豫。
                            陈则铭连忙出席,“此举不妥。”
                            萧谨心中微震。
                            陈则铭继续道:“请陛下三思。”
                            太常卿奇道:“魏王说不妥,却不说出不妥之处,让万岁怎么三思?”
                            陈则铭微微一笑,“万岁聪慧,为人仁厚,自然有他自己处事的道理。”
                            萧谨心中有些恍然,陈则铭此言原来是为了引导维护他名下“仁君”里的这个仁字。
                            在这满朝文武,一堆人精里头,他虽然不够精明,可太常卿进言到底是想要做什么,却还是心知肚明的,想到到底萧定是自己血脉相同的大哥,而且曾与自己一样是一任君王,他自然而然犹豫了。
                            此刻陈则铭出面说的这些话,诚然是冠冕堂皇了,也给足了他台阶下,却不知道为何,反让他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不舒服起来。
                            杜进澹吐出的那些往事,不得不说在他心底还是划下了些痕迹的。萧定说陈则铭是被迫,可在他看来,眼下陈则铭的行径,却委实是有些回护的意思在里头了。
                          萧谨沉吟片刻,抬眼又见陈则铭目中满是鼓励神色,心中不由一动,强打精神道:“不必如此,想来此乃宫外,诸多不便……着人送些酒菜去即可。”
                            杜进澹闻言,眼神微微动了动。
                            太常卿尴尬退下。
                            陈则铭极是欣慰,也含笑退回席中。
                            萧谨见到他面上笑容明朗,心下震动,暗道只要能博魏王这一笑,天下又有什么事做不得。
                            他本来有些不快,可转念一想无论如何这笑总是因自己而起,与旁人是无关的,想着又禁不住乐了起来,立刻抛开先前那些郁闷的念头,一心只想着这种时候,其实该彼此坐得更近些才好。


                          234楼2012-06-22 09: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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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这举动也不能明显得太离谱。
                              于是萧谨命人将左右相的席位都抬到自己身旁,宣称是要与臣同乐。
                              陈则铭杜进澹两人跪倒谢过恩,杜进澹边起身边道:“这可真是托了魏王千岁的福……”
                              他声音不大,只身侧陈则铭听得清楚。
                              陈则铭讶然转头,杜进澹颤巍巍地笑,“与君同席,这样大的恩宠,可不是常人可以享的。”
                              陈则铭心下不禁有些诧异,却并不开口追问。
                            萧谨与左右相坐在一起,显然兴致高了不少,更与陈则铭频频劝酒,赞他是朝中功臣。
                              此刻夜已经深了,然而时近初夏,纵然起风,大家也不过觉得更加惬意,并无寒冷之感。
                              萧谨于是更当良辰美景,不肯虚度了一刻。
                              却哪里知道,陈则铭在塞外长年以酒抗风寒,是喝惯了酒的,萧谨酒量哪里敌得过他。几轮下来,竟然先醉倒了,刚打个酒嗝,整个人已经瘫软下来,只将头软软靠在陈则铭肩上。
                              杜进澹呵呵直笑,待陈则铭纳闷转头去看,他的神情又单单只是长辈宠溺之色而已,着实有些童叟无欺的味道。
                              陈则铭心中好气又好笑,这少年天子酒量不大,却是不懂节制,每饮必醉。
                              正叫了人来扶,萧谨那手只是扯着他衣袖不放,众人也不敢强力去掰,那随身老太监道:“干脆烦劳千岁将万岁送回宫吧。”
                              陈则铭见不好推辞,弯身将天子搀起。萧谨比他矮了许多,身体也轻,他单手扶着对方也并不觉吃力。
                              这一瞬间,本来心无杂念,却突然脑中一片空白,只闪过萧定喝醉后的样子。
                              陈则铭骇然一震,差点松手。
                              他回京数日,还不曾去冷宫中见过萧定,一来是事务繁忙抽不出时间,二来却是他心中惧怕自己的杂思,不愿去面对这个人。此刻无意中想起来,心头猛跳不已,似乎是一脚踏下去,却发觉足下是个深渊,只是恍惚难明。
                              


                            235楼2012-06-22 09: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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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1-02 23:17: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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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4、走到床前,撩起床幔,见萧定躺在帐内中,合目而眠,睡得正酣。
                                陈则铭怔忪片刻,才终于能从心底松了口气。
                                他没见这人之前,憎恶,悔恨,挣扎种种情绪混乱失控,总在心头往来如织,争斗不休,整个人一刻不得安宁。
                                话说他虽然全力护他,可心底未尝没有让旁人将他暗杀了,才是一了百了这样的念想。在手下屡次传来平安二字的时候,他也不能说是全然没有遗憾的,这人是他一生苦痛的根源,他的种种挣扎也跟这个人脱不了干系,有恨意是自然而然的,可这样的念头却是出自一己私欲,全无半个公字或者形势所迫的因素在里头了。他几乎是立刻便意识到那遗憾后面的丑恶,那源自自他的内心,让他不得不羞愧,以至于汗流浃背。
                                而眼前此人安然如此,他至少不需要再面对这些左思右想的折磨,亦犯不着想若是此人死了自己该如何如何的问题了。
                              此刻屋外月光如水,正探到床前。
                                萧定皱眉翻身,陈则铭抛下轻幔,掩身床旁。
                                听了片刻不见继续动静,探头再看,萧定又沉静睡了。大概是夜风吹着有些凉,他蜷起身子,将头埋在枕中,这时候看起来,倒跟方才萧谨的神情有些许相似。
                                到底是兄弟。
                                陈则铭走至床前,醉眼朦胧中,忍不住要探手出去,却还没触及对方,便已经将手收了回来。他低头看了片刻,渐渐清醒,心中惊骇。
                                那种冲动毫无掩饰,正是他此刻最想做的,然而这举动又是如此无耻,似乎那一伸手揭开的不是别的,而是柄照妖镜,他被它照得纤毫毕见,无地自容。
                                他面上红一阵青一阵,满身汗如雨下。
                                如此怔怔立了一会,见对方冷得缩成一团,陈则铭意识到这正是自己开了窗子的缘故,落魄返身自窗中退了出去。
                              萧定朦胧中听得一声窗响,立刻惊醒,爬起身开窗去看,可探出头去,左右观望,远近并不见半个人影。
                                远处正是晨光将起前,夜色最浓那一刻,兵士在换班。
                                他微微沉吟,不解掩上窗子。
                                他却不曾抬头看,此刻头顶两尺上,陈则铭正使一招倒挂金钩,将双腿挂在梁上,惊险过了此关。
                                宫门前,领队独孤航无意中将目光扫过来,看着魏王如此架势,大是讶然。
                                陈则铭大窘,连忙悄然将食指竖在唇前,做个噤声的手势,独孤航见之会意,不动声色将头转开来。
                                而在他手势之下,萧定遍寻不见人迹,正狐疑关窗。
                                


                              237楼2012-06-22 09: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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