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意天下吧 关注:259,667贴子:15,798,759

回复:<写意天下-0429>【推文】《将军令》作者:偷偷写文

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萧谨经此一宴,也不过是吹些凉风,居然就病倒了。
  太医院就此风寒小症也做了数次会诊,可开出来的药剂吃下去竟然不见成效。萧谨躺了数日,只是高烧不退,更加不能上朝。这么一拖半月之后,萧谨干脆拟了道旨,让魏王暂行代理朝政。
  此旨一出,不少大臣上书以示异议。
  可萧谨却将之一一驳回,恼道:“朕都病成这样了,难道还得每天上朝理政不成?”
  陈则铭推辞两次,萧谨只是不肯,杜进澹则完全不做任何反应。
  陈则铭私下找机会与萧谨暗示几次,自己当初曾反过萧定,此情此景,太过相似,难免让人浮想联翩,实在是不妥。
  萧谨也不知道到底听没听懂,全然不改初衷。
  最终陈则铭只得受命。
  萧谨见他答应,大是高兴,这才道:“魏王既然立我,又怎么会反我?”
  陈则铭才知道他佯装没听懂其实是为表信任之心,这虽然未免太孩子气,也太不计后果,却由不得他不感动。只能尽量兢兢业业,一尽己力。
过了几日,陈则铭翻到一张奏折,却是有人弹劾太子私占宗庙之地。
  此刻太子依然是当初敬王,萧谨年少无嗣,不好明目张胆废掉萧定的儿子,于是此事也一直拖着。可太子已然失势却是和尚头上的虱子,明晃晃摆着的。
  陈则铭自觉愧对太子,对敬王也从来只是派亲信查看而已,并不敢亲自去见。是以政变后两年并不曾与荫荫之子见过面,此刻看了这折子,心中不由大惊,私占宗庙这却是死罪,是谁要置太子于死地。
  左右询问之后,方知道这奏章上了有些时日,是他出征时候递上来的。萧谨不知何故一直不曾处理。
  陈则铭连忙去找萧谨,萧谨正烧得迷糊,看了他来,难受得拖着他只是哭,似乎这样能好些。陈则铭找机会将这事说了,萧谨道魏王看着办好了,说着又翻来覆去道自己好生难受。
  陈则铭安抚了他,可这事情该怎么处理,心中还是有些迟疑。待回到府中与韦寒绝商量一阵,终于代发旨意,将太子重贬为敬王,发放回属地,未应召不得随意入京,所圈之地更是加倍交回。
  此旨一出,众臣哗然,便立刻有骂陈则铭的人站出来。
  陈则铭也不解释,这事情原本越描越黑,犯不着太计较。
  敬王离京之日,他带了亲信便装来送。
  敬王数年不见,已经是个高大少年,神色中有些冷静,很像萧定,但眉目间又有些荫荫的影子。见了陈则铭,敬王笑道:“我明白魏王这是上屋抽梯之计,那占地之罪实在是欲加之辞……可叹如今我朝中已经无人,只能受这污水泼身……多谢魏王援手周旋了。”说着拱手以示感谢。
  陈则铭见他明理,心中大慰。可对方原本身份尊贵,这样落魄实在全因自己,神色间又难免尴尬。
  敬王道谢后,拍马往前赶。他车驾早在前头了,只留一个身负弓箭的劲装少年在途中等他。
  陈则铭见两名少年会合后,扬尘而去,心中到底安了不少。
回到府中,陈则铭总是有些感叹,对韦寒绝道:“你这样人才,却不能为官,岂不可惜?”之前朝中因韦寒绝自小疯癫才放过韦家,若是此刻翻供,为有心人得知,却是可以治个欺君无疑的。陈则铭只得将他收做门下幕僚,可心底到底觉得有些屈才了。
  韦寒绝呵呵笑道:“为官一途,最是坎坷。其中危机四伏,倒是魏王已经风光如此,更不该久居其中。”
  陈则铭看他说的半真半假,颠三倒四,摸不清他真意,只笑了一笑。
作者有话要说:对了,小渣x小陈的h同人~~~,欢迎观赏~


238楼2012-06-22 09:55
回复
    35、次日理过政事,陈则铭赶往静华宫。远远见一个小宦官捧着一叠书本站在宫门前,门口一名为首的卫士正在翻看,不时抖弄一番,查过一本便抛到身后卫士怀中。
      陈则铭走到跟前,众人见魏王到来,都停下行礼。
      陈则铭瞥见那捧书兵士怀中的书本已经不少,顶上头一册面上赫然写着《金刚经》三个大字,不由得心中奇怪,取到手中,稍做翻阅,问:“……这是什么?”
      那小宦官连忙道,“是黄公**排送来的。”
      为首兵士也道:“近来陛下差人送了不少经文。”
      陈则铭不禁纳闷,怔了怔,见那兵士手中检查过的经文已经有十来卷,伸手接过,自行先带了进去。
    走到房前,正见到萧定背朝自己而立,双肩微垂,身前积案盈箧的都是书本。
      陈则铭惊讶之下,险些笑出声,萧谨那孩子做事难以理喻,纵然读经,哪里用得了这么多。
      萧定听见动静,飞快转头,面上尤是皱着眉头,颇有些困扰的样子。
      两人视线相对,彼此都惊了惊。
    陈则铭低头看看手中黄卷,走将进去,将手中书本堆在那大叠经文之上。
      萧定看着他动作,动也不动。直到看清楚他放下的东西,脸色猛然间僵了起来,将头拗开,从鼻子里似有似无地冷哼了一声。
      陈则铭暗下颇有几分忍俊不禁,粗略一数,那桌上多的不说,四五十本总该是有的。本本都是新册,尤带墨香,似乎是专为萧定新购。也不知道真要看将起来,得看到什么时候能看完。
      陈则铭沉吟半晌,听到脚步声走近,转头见那小宦官捧着剩下的经书站在门外,正犹豫要不要进来。
      陈则铭招手,那小内侍连忙将经书抱进来,又立刻退出去。
      萧定面无表情看着那书堆又高了些。
    待那小宦官退下,陈则铭动手将桌上原本乱七八糟的书本按卷整理妥当。
      萧定慢慢踱步,转到他身前,瞥了他一眼,看他慢条斯理地清理,眼中直冒火,却也不肯先做声。
      末了,终于还是忍不住恼道:“他是巴望着我今天就剃度受戒吧。”
      陈则铭听了,禁不住勾起笑意,将头压低了些,却还是被萧定看见了那个笑容。
      萧定更加恼怒,脚下也快起来。转了两圈,站定了,突然拂袖,将那些佛经一股脑全扫到地上。
      陈则铭抬头,皱眉警告般看了他一眼。
      萧定正站在他面前,被他这一眼刺到,脸色骤然阴沉,更加满心的不舒服,冷冷瞥了回来。
      陈则铭最恨便是他这个神情,见了不由得更恼。
      如此两人隔桌而立,僵持片刻,互不相让。
      剑拔弩张对视了半晌,直到最终两人都意识到这行径委实太显幼稚,持续下去颇有些不合年纪的无聊了。
    萧定转身在椅子上颓然坐下,陈则铭正弯腰要捡经文,又觉得不妥,叫了名兵士,将地上收拾干净。
      待一切整理完,萧定那点邪火也早事过境迁,顺手取了本新经翻起来。
      陈则铭依在门上,微微侧头看他坐在窗前读经,神色平静从容,阳光自窗外照进来,将他整个人拢在其中,说不出的恬淡。虽然身着常衣,却自有种旁人难比的雍容。
      陈则铭凝视半晌,不禁心下暗道,若他是真心参禅……,若他真是收心如此……,我定当全力保他一生周全。
      


    239楼2012-06-22 09:56
    回复
      2025-11-03 21:33:05
      广告
      不感兴趣
      开通SVIP免广告
      36、那经文枯燥,萧定看了片刻便有些索然,加上暖风习习,不多时竟然昏昏欲睡。待到清醒睁眼,屋里早已经无人。低头见身上披着件袍子,显然是陈则铭给加上的。
        萧定一把扯下那衣袍,走到门前张望,哪里还有人影。
        他怔了片刻,低头见那袍子尤拖在手中,随手揉捏几下,在这寂静无人处,衣料在指尖沙沙作响。
        萧定神情复杂,微微犹豫一会,终于转过头,往窗前房梁上瞥了一眼。
      之后月许,陈则铭若有时间,隔三岔五便会去静华宫查看。
        萧定对他的到来,兴之所致时会说上几句,若是不高兴了,一开口便是语中带刺。萧定口中粗语有限,但挖苦人的话确实层出不穷,只逼得陈则铭忍不住想抽他,更有甚者,看也不看他一眼的时候也是有的,两个人就这么干坐在屋中,只看谁更受得住这份尴尬。
      陈则铭觉察到萧定这些时日其实是有些心绪不宁的,否则便不会有这样多的花样来折腾自己。
        他心中很是奇怪。
        萧定这个人虽然不擅武力,但有个难以打破的坚硬内核,所以之前纵然被暴力对待,萧定还是坚持不改,依然如故,全没半点悔过之意,而所谓施 暴最终能凸显的,居然只是己方的简单粗暴,不得不说,陈则铭对这样的认知实在充满了挫败感。以至于此后他宁可将对方的恶意讽刺忍耐得更多一点,也不想再轻易动手。
        那会让这样的萧定焦躁的到底是什么呢?
        陈则铭想来想去,能得出的唯一结论是,也许软禁时间太长了。
        一年半,若要他一年半只待在一个院子里头,自己早就疯了,而萧定竟然能这么毫无悬念地熬过来。似乎旁人也不惊奇,他自己也不怎么当回事。
        陈则铭于是并不怎么计较他,只是萧定说得实在过火时,才会忍不住出言警告。
        萧定若见他真要发怒时,往往倒是收敛些许,只拿审视般的目光不住上下打量他,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下次再犯。
        陈则铭暗想这个人实在狡猾,他是在一步步试探他的底线呢。
        就这样,两个人总算是能平安相处了一段时日。
      陈则铭何尝不知道这样的接近极度危险,便如同在悬崖边上行走,哪怕眼下还能平安,难保下一刻便不会失足落入万丈深渊。
        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那他脚上的鞋到底会是什么时候湿呢?他心中既惊惧也疯狂,世上的事情往往如此,越是禁忌的事情反越容易显出难以抗拒的美好,使人趋之若鹜。
        于是他在彷徨中自欺欺人地想,这份心思便是自己死了,化成泥化成灰,总归是不会再有第二个人知道了,那么,无耻些也没什么,自己反正已经满身罪孽,再多上一两桩又有什么打紧呢。
        


      240楼2012-06-22 09:56
      回复
        然而他始终挥不去的是源自自己心底的内疚,终于这一天夜里,他梦到荫荫。
          他已经很久没梦过她。
          荫荫还是当年那个少女的模样,梳着双髻,青涩可人。他欢喜之余,大感惊讶,然而很快他觉得自己似乎也仍是少年了,他忘记了疑问。
          荫荫朝他笑,雨淅淅沥沥下起来,他拖着她要去躲,却怎么也拖不动,手中那只纤弱的手腕重似磐石。
          他转头来看,一步开外的荫荫身上腾起烈焰,突然窜得高过人头,瞬间便将她吞灭了。
          她在火焰中挣扎呼喊,痛苦扭曲。他惊慌来扑打,荫荫的脸却突然变了,五指尖利如爪,抓破那烈焰,带着跳动的火星朝他面上恶狠狠罩下来……
        陈则铭骤然一凛,翻身坐起,不住地喘息,声音沉重,浑身汗透。
          隔了片刻他跳起来,“是你吗,荫荫,你在吗?”他惊慌地大叫,哪怕声音会传出屋子,引来下人,也已经顾不上。
          举头三尺有神明,他满心只想得到这句话,禁不住一身冰冷。
        他在暗中怔了许久,方起身为荫荫燃了一柱香。
          你来了吗?
          陈则铭将香举过头顶,闭目。
          你若还在,便罚我吧,罚我万箭穿心,死无全尸。我已是不忠不义之徒,不该善终。可是……
          他睁开眼,“可……我真不想愧对你……我自己也不明白……”剩下的话他迟疑片刻,又吞了回去,似乎这话一旦说出来便会惊到安息已久的家人。
          又其实,这话是哪怕故者也不能分享的,他所无法面对的自己最不堪的真实。若是说出来了,将来九泉之下,自己将来该拿什么面目去见他们?
          他长久地沉默,最终将那香插入香炉中。
        数日后,他与萧定对饮时,多喝了几杯,酒意上涌,忍不住抓着萧定衣领怒道:“……为什么,为什么当年你让我亲手烧死她?”
          萧定猝不及防,被他这一猛扯险些一头栽到碗碟里去。虽然及时拿手肘撑住了桌面,却还是把杯中酒撒了大半,不禁脸色一阴,顿时就要发怒。转目见到陈则铭双眼通红,神色迷乱,显然是大醉了,才有些恼火地皱眉,口中禁不住冷道:“什么为什么?因为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不让你烧死她,难道等他们回过神出来杀我?”
          陈则铭看着他理直气壮到平淡的表情有些怔住,渐渐松开手,萧定嗤笑一声,自行将衣裳整好。
          陈则铭呆了半晌,苦笑道:“……果真是好道理。”
          萧定听出他讽刺之下掩饰不住的失落,忍不住扬一扬眉,隔了片刻,却显出些意兴阑珊的样子来,只自顾自地喝酒,并不理睬他含糊不清的喃喃低语。
          


        241楼2012-06-22 09:56
        回复
          待把事情来龙去脉弄清楚,萧谨大松了口气,摆手道:“这谣言朕不会放在心上的,魏王大可放心,”他想想又道,“过几日朕上朝了,赐个匾额,就写‘忠直’两个字,让天下人知道,让魏王代理朝政本是朕的意思,魏王忠义之心天地可鉴!”
            陈则铭哭笑不得,天下人的口难道是这样简单可以封得住的,只得奏道:“万岁既然痊愈,臣就不该再行摄政之权,以免落人口实。”
            萧谨见他一意推诿,又想到接下来每日要面对那些公卿大臣,讨论些远在天边的事情,不由得大感无趣。退坐到位上,支着头倦道:“其实……其实朕的病症还有没好全……”
            陈则铭哑口半晌,强自忍耐道:“万岁还有哪里不适?”
            萧谨胡乱道:“头还有些昏,只怕是又烧了……”
            陈则铭不答,片刻后吁了口气,“……那臣这就着人找太医来诊治罢。”
            萧谨见他分明不信,不禁心虚。自己伸手摸了摸,真觉出额上有些热,一下子倒理直气壮起来,抚开额发大感委屈:“真是烧了!”
            陈则铭见他神情,不由诧异,果真走上一步,探手摸了摸,这才有些沉吟,“……是有些热……”,说着转身,“宣太医!”
            立刻有宦官领命而去。
          萧谨得逞不禁暗乐,又抬眼见到陈则铭立在身前,衣摆离自己膝盖不过寸许,禁不住晃脚在那衣裳上蹭了蹭。
            陈则铭正自询问周旁宦官,万岁此前病况,虽觉衣衫微动,也混不在意。
            萧谨鼻中隐约闻到对方气息,这么一动,刚强压下去那点心猿意马的心思立刻如焰般反噬而来。大恨方才额上那一探,实在是短了些,微触即分,万分的不过瘾。
            适才拥住陈则铭之时,他因为心中惊骇没能仔细体会,现在回想起来,薄裳下那具身体精瘦挺拔,肌肉紧致,既不是粗壮鲁莽也不是瘦弱无力。又见此刻两人相距如此之近,只一伸手便能抱个满怀,禁不住大有心绪荡漾之感,一时间满脑子胡思乱想,竟然渐渐红了脸颊。
            陈则铭询毕,转身过来,见他两颊绯红,汗出如浆,也吃了一惊,不由放缓了声音,“万岁若是不舒服,还是多卧床几日的好……”
            话还没说完,突然见萧谨将双手撑在两侧扶手上,似乎是打算起身。刚站起些,便一头往前栽倒下来,吃惊之余,赶紧接住对方。
            萧谨伸臂抱住陈则铭,终于遂心称了心愿。
            他本来使这小伎俩不过想占些无聊便宜,真将对方搂住后,却满心伤感起来,只将他背上衣衫抓住了不放。
            陈则铭待要将他扶起,萧谨死活不肯抬头。陈则铭这才觉察异常,却不明所以,只得低声道:“……万岁……”
          萧谨紧紧抱着他。
            他还记得自己入宫的时候,整整矮他一个头。他也记得刚见面的时候,他很惧怕这名沉默似铁的武将,什么时候开始,一切悄然而变。
            自己长高了,虽然还及不上他,但有一天,一定会和他并驾齐驱,他有这种信心和向往,然而自己一心追逐的一路上,对方的眼中却似乎从来没真正映到过他。
            为什么?
            他自觉已经很努力,纵然异常厌恶在众人眼前做傀儡的日子,他还是全力配合。这位重臣却总不满意。
            为什么!
            你拿我在跟谁比?
            你严格的背后,真正企求的是什么?
            你眼中盯着的到底是谁?
            ……你想让我……变成谁?
            


          244楼2012-06-22 09:57
          回复
            38、待太医赶到,将萧谨的脉断了又断,也说不出什么道道,更不敢说陛下其实脉象平息,已经大好,只能支吾也许是病久身体弱了,所以病情稍有反复,赶紧开了剂调养的方子。
              萧谨见陈则铭一直身旁守着,心中感动,暗道他到底还是看重我,哪怕这看重是因为我身在其位,总胜过无视。这么想着,又觉得伤心,全无精神。
              陈则铭本来入宫一来想商讨还政,二来则是他在边关多年,寻得三处险要之处,势成犄角,于是渐渐想出了个设置三镇,依险抗敌的方法,这法子若成,匈奴再难进犯,却是用不着这样屡次派遣大军,劳命伤财了,实在是一劳永逸的事情。
              他很想能与萧谨细细商讨一番,可见萧谨又病倒,到底不好开口。言语间微微与萧谨提了提,萧谨道,等朕身体好全了,再与魏王仔细研究。眉目间一番倦态。
              陈则铭只得告退。
            过了许久,殿中寂静,一名小内侍从侧殿奔入,与萧谨身旁的大太监黄明德低声嘀咕一番,萧谨垂头不语。
              黄明德连忙跪奏,“魏王又往静华宫去了……”
              萧谨道:“闭嘴。”
              黄明德吃惊,犹豫片刻,压低了声音继续,“不过只在门外站了许久,不曾进去……”
              萧谨突然爆发,起身将手旁葫芦瓶朝黄明德扔了过去,“朕叫你闭嘴,没听到吗!!”那玉瓶砸到地上,一声脆响,琼屑四溅,价值千金的宝贝就这么没了。
              黄明德俯倒在地,哪敢再做声。
              萧谨将身旁东西一一推倒,终于颓然坐下,低声道:“……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全不如不知道的干净……”说着声音渐微,几不可闻,心下凄楚难耐。
              静了片刻,怒气又起,着实难遏,“倒是你!”
              他怒指黄明德,“你三番四次探听魏王动向,到底要干什么?!”说到此处,忍不住瞥着看对方一眼,“……你想离间朕与魏王?想害朕?”
              黄明德骇得面无人色,连连叩首,“老奴跟随万岁多年,怎么会有这样断子绝孙的念头,苍天可鉴哪。”
              萧谨闻言笑一笑,你可不是就是断子绝孙了,他也懒得多说,只挥手让他退下。
              黄明德自幼便伺候这位主子,对这少年的脾气了如指掌,见他怒气过去,犹豫又犹豫却还是接着说下去,“……可是魏王实在行为古怪,他大权在握,又与废帝频繁来往,只怕对万岁总是不利……老奴实在是担心哪。”说着老泪纵横,提袖子拭了拭。
              萧谨听他这么一说,面色和缓许多,“魏王反了萧定,才有今日,又怎么会与他再度勾结,他不怕天下人笑他反复小人?我瞧是不会的,你想太多了,下去歇歇吧……”
              黄明德窥视他的神情:“万岁的意思,那魏王到底……”
              萧谨不做声,这才是他心中真正不甘的地方了。
              他病倒后,自某日那送经书的小内侍回报说魏王在冷宫后,黄明德这老奴才对这事情就上了心,自己固然想要不闻不问,可到底还是耐不住那点好奇,并没出言制止,任着下面的人胡来。
              哪知道魏王探试往后只是越加频繁,萧谨心里便越来越透亮。
              要说魏王私下谋反他是不信的,按陈则铭的性子,当初只要有一丝退路,也不会走这条万人唾骂的谋反之道,事到如今又怎么可能回头,但若不是如此,那又是什么呢?
              


            245楼2012-06-22 09:57
            回复
              萧谨不肯往下想。
                想也没用,他不过是个摆设,空有其表。纵是有万分不甘,拿兵权在手的陈则铭,他也没法可治。
                他还得依靠他,哪怕对这样的依重他已经感觉厌倦,对他永远没尽头的期望,他已经开始抗拒,还是不得不继续给陈则铭的亲信手下封赏加爵。
                何况他从来没想治他,他只是想要他。
              正怔忪,有宦官报,杜大人求见。
                萧谨转头,见黄明德仍在一旁,不禁讶然:“你还在?”
                黄明德道:“万岁不如见见杜大人,杜大人在朝多年,或者有法可想。”
                萧谨盯着这老太监,心道你知道我在烦什么吗,老自作主张出些馊主意。
                却又忍不住心动,杜陈一贯地貌合神离,他不是不知道,若真要摆脱目前这种状况,想牵制权势如日中升的陈则铭,也许还真的只能靠杜进澹了。
                他微微叹息,“让他进来!”
              接下来,萧谨称病已经痊愈,终于再度早朝,众臣都松了口气。
                那谣言不攻自破,不日便没了声息。
                陈则铭则再上书奏设三镇一事,萧谨见匈奴刚刚败而去,又与朝中结了盟约,短期内显然不会进犯,而这建设三关,所费银两也不是小数,需时日筹措,于是并不特别着紧。两人私下商讨了几次该派何人任驻关将领,却一直并没就此定下结果。
                倒是宫中门窗有些残旧了,萧谨看了,下令端午前把宫中门户全部重油一道。
              静华宫也来了人,于是满院子桐油味道。和着那明媚阳光,倒是有些与平日不同的感觉。
                萧定正读经读到无聊,走出来坐在台阶上,看漆匠提着桶,拿毛刷一遍遍地上油,动作熟练,不紧不慢,倒也觉得有趣。忍不住问了几句。
                那漆匠见他举止不凡,知道是个人物,不敢怠慢,恭恭敬敬对答。
                到了第二天,却有太监来提萧定,说是内外勾结,意图不轨,独孤航见情况不妙,忙让人去找魏王。这里却把那一干内侍挡住了。
                


              246楼2012-06-22 09:57
              回复
                陈则铭正是下朝准备出宫,闻讯震惊,从宫门返回,急奔而至。
                  远远见静华宫前,人头攒动,却是他手下和一群宦官对持,喧哗阵阵。
                  众人见他来,都各自退让,陈则铭一眼望见,院门前被挡的居然是萧谨贴身太监黄公公,不禁大惊。
                  黄明德见他来了,也是愤怒,他亲自出马,想着定然能将萧定提出来,哪知道也被独孤航挡住,在此地僵持了半晌,拖延了诸多时间,尖利道:“好啊,独孤将军连万岁口谕也敢挡,到底是魏王的人!”
                  独孤航扶剑道:“小将不过求公公将万岁手谕拿来,否则空口无凭谁知道真假,小将皇命在身,为万全计,只认得圣旨。”
                  黄明德气呼呼,半晌不做声,只是冷笑。正此刻,有人手捧黄缎而来,陈则铭见果然萧谨下了旨意,心中大骇,道:“这到底怎么回事?”
                  黄明德瞧他,笑道:“宫中昨天抓到一名漆匠,身上搜出些东西,说不得要请这里头的人去一趟。”
                  陈则铭愣了片刻,忍不住抬眼看看院中。
                  萧定这样大的动静也紧闭门扉,并不出现。这个人不安于室他是知道的,不知真相前也没法为他多加辩解,可不论真假,这都是条毒计啊,连圣旨都下了,对方要将萧定制于死地的决心可见一斑,幕后人会是谁?
                  他稍微想一想,只惊得连鬓角处的汗也渗了出来。
                  黄明德接过那圣旨,托在手中,甚是得意,瞥了独孤航一眼,“独孤航接旨!”
                  独孤航松开剑柄,无奈看陈则铭一眼,再无计可施,两人一前一后低头跪下。
                  身后众人呼啦啦跪倒一片。
                


                247楼2012-06-22 09:57
                回复
                  2025-11-03 21:27:05
                  广告
                  不感兴趣
                  开通SVIP免广告
                  陈则铭目视黄明德退出,才转身道:“请陛下三思。”
                    萧谨独自一人应付这场面,心中先怯了,口中却硬道:“黄明德已经审过那漆匠,那匠人身上有皇兄求救所写的纸条,人证物证俱在,只差定案,魏王……魏王要朕三思什么?”
                    陈则铭躬身,“万岁本来是想怎么做?”
                    萧谨背后淌汗:“审明之后,若是皇兄真有罪,朕也护不了他。”
                    陈则铭道:“那匠人是怎么进宫,引他进来的是谁,同谋是谁,接应是谁,幕后主使是谁,这些陛下都打算不管了?”
                    萧谨一窒,这案子原本是杜进澹设的,所谓物证也是杜进澹黄明德他们在一手筹办,他并不曾详细过手,被这么一问,禁不住更加慌乱起来。
                    半晌方道:“这些……黄明德自然会审个清楚。”
                    陈则铭见他神情,早隐约猜出原委,对着皇帝,却不能逼人太甚,需给对方一个台阶下,只得柔声道:“内监如何能成事?何况是这样涉及皇室血亲的大案,万岁如此潦草,只怕难平天下悠悠之口。”
                    见萧谨不做声,又道:“废帝之所以被废,难道不是在对待自己亲人上少个仁字吗,万岁如此,几乎是在步他后尘!”
                    这话已经说得极重,萧谨似是被铁锤猛击一记,面色骤然变了。
                    陈则铭这话冲口而出后,醒悟过来脸色也有些不对。
                    方才这句话可做两解,一是劝谏,二则是威胁。他虽然并没有强权压人的意思,可萧谨会怎么想。
                    半晌,两人都是心绪难定,那灯花跳耀,忽暗忽明,谁也不开口。
                  萧谨恍惚瞧他片刻,突然道:“魏王这样护着废帝,有人道是有异心!”
                    陈则铭正在心惊,闻言立刻跪下,“臣心可表。……万岁若疑心请收臣下的兵权!”
                    萧谨静了半晌,“萧定哪怕已经贬为庶人,可到底曾是一任帝王,哪里能提出去审,传出去也是笑柄……这案子便就此撤了吧。往后劳魏王看管得紧些,以绝此患。”
                    陈则铭听了,虽是松口气,却完全谈不上轻松。
                    他方才情急之下,那句话实在是说错了,只怕萧谨心中已经记挂,他也明白该找个机会说清楚,可这样的无心之语却是最难解释的。
                    正踌躇,听萧谨在上头道:“朕一直想问……”
                    陈则铭抬起头,萧谨正定定看他,“……萧定有什么好?”
                  话题忽转,陈则铭不禁疑惑,愣了片刻,见萧谨眼神炙热只锁着自己,丝毫不放开,神情古怪难言。
                    那并非谈论政事该有的眼神,亦不是君臣间会有的交流,倒似乎爱憎忧伤,苦痛不堪。陈则铭也不是未经情事的人,那神情他对镜之时也曾见过,每次都是自己不知该如何面对萧定时才会有这样苦闷的表情。
                    此刻骤然在萧谨面上读出相似的信息,实在难以置信。
                    骇然震惊下,几不能言。
                    口中不觉本能应道:“臣……臣不知万岁所指。”


                  249楼2012-06-22 09:58
                  回复
                     萧谨冷笑道:“你一再去探视他,是什么意思?”
                      陈则铭不料自己行踪一直有人关注,心中更骇,无言以对。
                      萧谨再道:“你当年与他……他分明说是他强迫你,为什么你倒似乎甘之如饴?”
                      这话一入耳,真如重锤击胸,陈则铭心下一片空白,只余身旁耳鸣不休。
                      他暗地里早觉得自己心思无耻,但想着总归不见天日,哪怕龌龊也只是想想罢了,哪里知道今日竟然被人一言揭穿,满腹心事突然暴于光天化日之下,怎叫他不惊慌,而这句话更是犀利尖锐直指靶心,不逊于当面抽了他两耳光。
                      他脑中嗡嗡直响,脚下便似陷空了般,身重似铁,一直坠下去。待整个人回过神后,又禁不住满腔血都涌上来,把一张俊脸涨得通红,片刻后渐渐褪去,终于苍白。
                    萧谨早走下座,到他面前,见他颓然失色,忍不住抱住他头,喃喃道:“魏王,魏王。”
                      陈则铭无力道:“是臣有失检点。”
                      萧谨在他面前跪下来,满是愧疚,“魏王,朕不是要指责你,可是他逼你成这样,有什么好?”
                      陈则铭充耳不闻,固执道:“臣罪该万死。”
                      萧谨搂住他,“不,朕从没想过要你死。”他心中又酸又苦,可只有眼前这个人却是无论如何不能放手,
                      陈则铭渐渐清醒过来,发觉萧谨拿手臂紧紧环住自己,行状亲密,心下大惊,不由怔了半晌,终于伸出手,轻轻握住他双臂扯了开来。
                      萧谨并不反抗,只紧紧盯着他,似乎要看清楚他每一丝表情。
                      陈则铭低声道:“臣惟愿一生得奉君王,以成霸业。”
                      萧谨目中光芒一闪,几近欢喜。
                      陈则铭又道:“仅此而已。”
                    萧谨心中失望万分,恨道,“我哪里不如他?”
                      陈则铭诚道:“万岁仁义胜他良多。当年萧定身为帝王,羞辱小臣,亦不以为然,最后终于被臣逆了君臣之道。臣如今还提及一个忠字,无疑是自取其辱,可万岁用人唯贤,英明睿智,臣惶恐不已,惟有肝脑涂地以报知遇之恩。”
                      萧谨紧紧盯着他,耳中听着这些套话,明白他是拐着弯子在断然拒绝。
                      想如同萧定般强取豪夺,一来没这个实力,二来却死活不甘心,他终究是不能明白,自己情深意重,难道竟比不得那一意孤行。而陈则铭如今能这么好言相劝,温柔以待,又让他心中存了些指望,可想着自己一腔爱意,说到底竟然全是一番空想,却是绝望恼恨交缠袭来,心绪难休。只能眼睁睁看他站起身,将自己也拖了起来。
                      陈则铭弯身为他仔细拍去膝处灰尘,低声道:“臣只希望辅佐万岁成就一代英名。若能如此,死也瞑目。”
                      萧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满心只道,我不要这些,我不要这些。


                    250楼2012-06-22 09:58
                    回复
                      陈则铭不再多说,弯身告退。
                        待他退出殿后,那高大殿门带着沉重冗长的声音砰然关合,萧谨站在原处,目中满是泪水,浑身紧绷如同弓弦,瑟瑟直抖,却终于一声未出。
                        他生平第一次想主动求些什么,伸出手却发觉那只是自己在不自量力。
                      这事解决得如此快,旁人也还来不及做什么,萧定在内府并未受苦,纵然有几句羞辱之言,对此刻的他来说倒算不得什么。
                        陈则铭让独孤航将萧定接回静华宫,自己却并不出面。
                        这个时候他已经不能去见他。
                      次日朝上,萧谨依杜进澹进言将原本离调在外的朴寒迁回京中,虽然尚未给予要职,但至少反映了一个信息,万岁似乎有意开始压制魏王的权势。
                        而陈则铭在殿堂之上也只是默然不语,并没予以抵抗或者争执,这样的形式多少让人嗅了出了些异常,于是众臣纷纷猜测不已。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写到这里非常为难,想了很久到底怎么写比较好,后来还是按计划写出来了,啊,我就是不够狗血啊~~掩面~~
                      


                      251楼2012-06-22 09:58
                      回复
                        40、这之后,这对君臣间便陷入一种奇妙的僵持。陈则铭很清楚这种微妙是非常危险的,他试图私下见见萧谨,尽早解开这个心结。
                          然而罢朝后,内侍传来的回答却始终是万岁身体不适,不愿见人。
                          陈则铭只得悻悻而退。
                          他可以选择闯进去,但那会导致萧谨更大的抵触,对解开心结有害无益。
                          于是他只能等待。
                        不多久,萧谨找碴将严青贬职,降为副都指挥使,将朴寒重提为殿帅。
                          朴寒重新上位,更将陈则铭视为死敌,对两人居然同站一班耿耿于怀,动不动便要参上一本,哪怕绊不倒他也绝不让他舒服。
                          朴寒这些做法当然伤及不到陈则铭的根本,但这种纠缠多少让他有些头痛,况且,萧谨沉默的背后分明是对朴寒的纵容和默许,才是真正让他觉得苦恼的地方。
                          此前朝臣们大都递帖子拜会过魏王,自称门生的也不在少数,此刻便有人站出来指责朴寒不该无事生非。但更多的人,在面对这朝中的对战时,都只是袖手旁观。他们在观风向,默然等待着君权臣权分出高下的一刻。
                          陈则铭对这种局面觉得沮丧,他并没有将自己与萧谨分开的意思,他再强也是臣,他从没想过要与君对立。萧谨被拒绝了,面子上抹不开,于是在使小性子,可君臣对立是种内耗,亲者疼,仇者快。
                          他禁不住想起萧定,萧定再恨他的时候,也不做这样自断臂膀的事情。立刻他便会恼恨自己为什么要这么想,这对萧谨不公平,也只能让自己更加不甘心。
                          他想他该马上找萧谨说清楚。
                          韦寒绝却否定了他的看法。
                        夜间,韦寒绝独自来见陈则铭。屏退了众人,他还是那么笑吟吟,看不到机心的天真浪漫。
                          但他问的很直接,“魏王可有什么打算?”
                          陈则铭骤然听这一问,大是愕然,想了想,“我要去见皇帝。”
                          韦寒绝笑道,“见了之后呢?”
                          陈则铭隐隐觉察出他的用意,踌躇着道:“这不过是我与万岁之间一些小误会,讲清楚便无事了。”
                          韦寒绝叹道:“……只怕未必。”
                          陈则铭转过目光,看到架子上挂着的重锦斗篷,出了会神。
                          文人哪,总是爱以己度人,萧谨的性格他异常清楚,萧谨对他的依恋他也早有觉察,只是始终不曾往情爱上想。那样一个赤诚少年,能有多少恶意呢。
                          他有些不以为然。
                          韦寒绝看出他的不在意,立刻止住了话题。


                        252楼2012-06-22 09:58
                        回复
                          独孤航在京中没有府邸,跟随陈则铭入京后,一直住在陈家名下一处宅子里。
                            那宅子少有人去,只过几天才来个老妇人,领着人打扫一番,于是宅中多个把人,也不易为人知晓。
                            灯下,青锋似水,湛湛生辉,一点寒锋直指杨如钦喉间。
                            房中只他们两个人,却杀气满溢,几乎要涨破这间屋子。
                            杨如钦虽然尚称得上从容,脸却到底有些白了。
                            独孤航站在剑后,冷冷瞥着他,这个人一出剑,便如同变了个人,再不是那个可以随意哄骗的少年,那种锐气带着某种尖利之处,似乎直指人心深处,不自主勾起人的惧意。
                          “魏王的处境已危如垒卵!”
                            独孤航看着他,那目光几乎要射到他心中去。
                            杨如钦在抵抗惊惧的同时,要再来伪装自己实在就有些勉强。
                            他想说,朴寒被调回的意义,想说,那个少年皇帝是做不出这种事情的,这是坐观虎斗,想说,陈则铭对付不了萧谨身后的杜进澹。然而,他掩藏不了自己最后的私心,他等了这么久就是等朝中君臣夺权大乱的这一天,他很兴奋很急切,因为时不待人。
                            独孤航是个很直接的人,他的眼神便似乎透过那些借口,看到了他接近他的最终目的之上。
                            在他露出口风时,他已经拔剑,然后用剑尖指着杨如钦,威逼他把那句请求咽了回去。
                            “不要违背你的诺言!”独孤航就是在明明白白警告他。
                            于是这些规劝分析的话杨如钦都没来得及出口,独孤航不给他机会,他惧怕他的巧舌如簧,索性封了他的口。
                            杨如钦露出嘲讽之色,“你要眼睁睁看着你的大人死吗?”
                            独孤航出人意料的坚定,“这个时候,大人的身后便更不能起火。”
                            杨如钦意外了,这是什么,是简单,然而这种简单在关键时刻却显出些大智若愚的味道。
                            独孤航道;“其他的事情,大人会处理好。”
                            杨如钦大笑,越笑独孤航越不安,杨如钦笑得喘息不休,“处理好?陈则铭已经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他低声道,“……他完了!”
                            独孤航的面容猛然冷冽起来,他瞪着眼看着杨如钦,从紧闭的唇间恨恨蹦出一个字,‘“滚!”
                            杨如钦慢慢退后,把自己从剑锋下安全抽离,独孤航不再看他,尤带年少之气的脸上流露出的是烦乱和担忧。
                            杨如钦退到门边,回头看了一眼,独孤航垂头立着,不知在想什么,想得出神。
                            


                          253楼2012-06-22 09:59
                          回复
                            杨如钦悄悄绕回来,到他身后,突然伸手拥住了他。
                              独孤航反射性的钳住他的腕,正要反击,杨如钦在他耳边低声道;“又会血雨腥风了,……你要自己小心!”
                              独孤航怔住,松开手,杨如钦撤臂,绕过他,出门去了。
                            杨如钦心中不是没挫败感的,折在这小儿手中,他有些阴沟里翻船的自嘲,不过他还有别的目标和事情,这种关键时刻哪里容得了人自怨自艾。
                              这些日子,严青带着部下四处搜他,他想象得到为什么。
                              朴寒被陈则铭贬出京,一腔怨气没处撒,得势后又弄不倒陈则铭,手边恰巧有陈则铭的旧将,不压他压谁。严青本来信了自己忽悠,派兵加强守卫皇帝,辛苦一番,不但没得好处,反立刻被降了职,就是那股怨气也足够让他掘地三尺,把自己找出来。
                              不过现在不用他费力气了,杨如钦就要堂而皇之在他面前出现。
                            很快杨如钦被捆成粽子带到严青面前。
                              严青一见,这可真是冤家路窄啊,再看着对方笑得那个一如既往的卖弄高深,不由得更是牙痒痒,立刻叫人去拿棍子。
                            


                            254楼2012-06-22 09:59
                            回复
                              2025-11-03 21:21:05
                              广告
                              不感兴趣
                              开通SVIP免广告
                              41、杨如钦倒在地上,抬头张望的样子让人不自禁想起蚕蛹,很是狼狈。
                                严青看着大笑不止。
                                拿刑具的兵士很快奔回,严青接过棍子在手掌中敲了敲,踱步到他身前,“杨大人还有什么好说的?”
                                杨如钦挣扎翻过身,仰躺着往上看他,道:“也没什么,不过风云将起,来问问旧友队站得可对。”
                                严青一时半会没会过神,听明白之后,脸色突然大变,立刻下意识左右看了看,所幸此刻身旁都是几个亲信,这才松了口气。
                                愣了片刻,回味着这句话,心中翻涌惊疑不定,连忙低头去瞧地上那人。
                              杜进澹是个最讲究步步为营的人。
                                这么多年官场打拼,他奉行的便是谨言慎行,没十成把握在手的事他从来不做,没看出上意之前的话他绝对不讲。
                                可凡事都要成竹在胸也是件难事,于是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尽力把住一个稳字。这亦是他纵横吏道数十年的经验。
                                比如此刻,他便能完全确信自己已经实实在在把住了萧谨的心思。
                                萧谨面上那不是阴沉,而是苍白,他到底不似萧定那般能喜怒不形于色,只拿眼死死盯着匍匐在地的太医令,忍不住重问了一遍,声音中悲愤惊疑,诸味纷呈:“朕与皇兄当初的症状果然相同。”
                                那老医师跪答:“启禀万岁,当初废帝低热,万岁是高烧,同有体热不退,药石无效的特点,总体而言,其症有所不同,可也有相似。老臣看来,病因可能同出一脉,也可能……”
                                萧谨哪里还有耐心听他啰嗦絮叨,怔怔坐回座上,半晌不能言语。
                              杜进澹躬身道:“万岁……”
                                萧谨抬头,虚弱道:“纵然是毒,也不能断定便是魏王所为!”
                                杜进澹低声道:“这个自然。”说着命内侍将太医令领了出去,待那些人出门,又跪下来,“万岁,臣有本要奏。”
                                萧谨心中早是惊乱不已,理不请头绪,无力道:“……左相大人,明日朝上奏吧!”
                                杜进澹俯身,坚持道:“臣参的是魏王!”
                                萧谨闻言转过目光看他,定定地不做声。
                                黄明德连忙下阶,将那奏本接了过来。正要递给萧谨,萧谨扶头,“择紧要的讲吧!”黄明德扫了一遍,低声吟读。
                                杜进澹这本子参的是陈则铭拥兵自重,笼络人心,并拿萧谨当初箭射小宫宦,陈则铭出手阻止为例,道魏王在宫中尤如此,在宫外更当何如。奏章最末更是骇人听闻道,众臣入宫拜万岁,出宫拜魏王,已成惯例,长久如此,天下当只知魏王,不知万岁矣。
                                黄明德读毕,将折子合上,郑重放到萧谨身前御案上。
                                萧谨盯着那奏折,半晌不开口。
                                杜进澹道:“万岁,尾大不掉啊,如今的局面尚有回旋余地,可若再这么拖将下去,将无法可制魏王,届时危及的终将是陛下,请万岁三思!”
                                


                              255楼2012-06-22 09:59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