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 夏至·烈焰·未抵达
曾今被埋葬在青春的夏至，
在此刻浅唱的光年里被火光涅盘获得新生。
所有被光阴磨洗的乐章，从此刻起获得灵动的清响。
所有被大风追散的云朵，从此刻起获得凝聚的力量。
从这一刻起，世界在缓慢中怠滞苍老，
你还是我爱的你，
我还是爱你的我。
我们终将在末世繁烟散尽化为虚空的前一刻，
安静地被时光的尖刀一笔一画，
小心雕琢在黑白的相框里。
他们说过的故事，是我们的故事。
他们嘴边哼唱的歌，是我们的歌。
伴随着这个伤花怒放的初春边城上的一场大火，
我们终将从新回归故事中命运最初定下的原点，
而故事又在那段夏至未至的流年里从新飞蛾扑火般抵达。


伴随着浅川初春夜幕笼罩下一场无边无垠的大火熊熊燃起，一切没有说完的故事都在那烈焰中获得涅盘重生。大火燃烧的声音像是的大地嘶哑的怒吼，于是夏至又将光临。
那是2005年的浅川，未至原因，边城之外的郊区森林被一片艳红的火光笼罩，从微小的火星点滴蔓延，燃成大风的傀儡，无法被人为控制的局面。
火烧初春浮草的声音像是躯体夺回瑰丽灵魂的清灵乐章。涌动腐朽，大火扑天盖地猛烈燃烧的状态像是火的魔王，手心之中掌握的生灵是他心情忐忑之外的无聊玩弄。
从很远的山谷中传来的是一阵惊鸟的嘶鸣，还有大火吞噬大片香樟树林的呼呼声。


只有身处郊区监狱里的之昂从狭窄的铁窗外看清楚了失火的完整场面。
“救火啊！救火啊！”隔壁铁窗里的狱友从午夜的美梦中被这袭袭大火声吵醒，于是他的喊叫声也吵醒了更多的人。
“吵什么吵啊！疯子”一个慵懒的中年男子伸了伸懒腰，用极其世俗的眼神冷漠地望了望周围的人，知道他看见铁窗之外串起的火苗，那讶异的眼神和每一个生活在钢筋水泥的世俗城市里底层的人民一样。
关于自己，着急的眼。
关于别人，冷落的心。
只是除了陆之昂，整整两年了，七百多个日日夜夜，他每天试着在粗糙刮了水泥的墙壁上用身上入狱以来唯一与家有关的钥匙，一笔一画的在墙上雕琢。
试图模仿光阴在他和小司脸上留下的岁月痕迹。


好像仍是停留在十七岁青涩的高中时代，小司大雾般的迷离的眼神和纯粹的干净微笑。小司和他牵着宙斯在夕阳西下的时候到公园里去散步。小司和他每次午后偷懒应付美术老师额外布置的作业。那时干净善好的他和小司，快乐的年华时光。
两年了，你还好么？
两年了，陆之昂学会了如何安之若素地面度命运，这是他永远不后悔的选择，学会了如何释怀的接受父亲的探望，学会了如何不再拒绝了小司探望之后很心疼很自责。学会了如何在无聊中打发时间，他一直都记得他说过，如果两个人一起无聊，那样就不能叫做无聊了吧！可是这里是浅川郊区的监狱，不会再有小司，甚至不像在日本的时候，还有一个很像小司的同学浅木直人陪在我身边，让我看见他，心里便觉得安定。
好像你也一样在我身边很好很好一样。
好像你。
也在我身边。
很好很好一样。
那些在监狱里出入自由的人，他们格外庸常，陆之昂甚至没有和他们交流的机会，他们就要走了，消失在他的眼前，一如浅川迅速消失的单纯岁月，车窗之外不停止息倒退而去的绿色树叶，还有小司出其不意的干净微笑。
那些世俗里善美的东西总是如同南迁的飞鸟，用永不回头的勇气扑向盛大的死亡。
陆之昂有时候也会有一些羡慕那些匆匆忙忙进入到监狱的人，他们或许只是一在繁华大街上偷了身穿ck女子的钱包的小混混，或许只是与高官权贵发生口角争执并应以行动的平民，又或者是某个路口曾今见到的传销分子中的一员。
可是陆之昂还是忍不住卑微自己的身份去羡慕他们，羡慕他们刑期前的数字要不可以数的清楚，心存盼头，要不数不清楚，一死百了，得以获得解脱。


终于在漆黑空气稀薄而又潮湿的屋子里，透露进了一丝微光。值班的**拿着钥匙一脸严肃地走了进来了。说，
“马上跟我一起有秩序的跑到外边的空地上！”
监狱里的危机气氛终于得到了平息，而陆之昂还是那样安之若素，表面和内心不起任何波澜。刚刚入狱时剪的头发很快又长长，恢复到初时十六七岁的漆黑模样，然后又被剪掉。而现在又长了。
无期徒刑，其实也不过是一个时光轮回重复的过程。
从未止息。


“为什么会还少一个人”林警官惊讶地问道。
“那个什么？被判了无期徒刑的许小三呢？他人在哪里？”林警官质疑的声音在夜幕下空旷的监狱空地上显得余音未断。
一遍一遍。
深入人心。
绞入如糖浆般粘稠的黑夜，满无天际的永昼微微闪烁着繁星。
迎面跑来的消防队队长问，
“出什么事了，是不是有人还没有跑出来！”
没有人回答。夜幕之下仍旧是一片死寂的声音，还有火海从浅川森林一直烧到监狱外墙的发出的吱吱声，像是有一只小老鼠在撕咬墙缝，让人听了揪心的难受。
“不用管了，反正他也是一个死刑犯，离走的日子也没有多远了。”许警官面不改色地说。

只有他，那个原本在人群之中的安定少年，高大帅气阳光笑如千阳陨落的陆之昂，推开了前面围观火灾的人群，向跑出来的方向跑回去。
“喂！陆之昂，你给我站住，你这是要跑去哪里？”林警官眼中闪烁出惊讶的光芒，他着急得在原地蹦了起来，好像这场夏季的森林大火烧到了他漆黑稀疏的头发上。林警官和陆之昂的老爸是世交，从陆之昂犯事进到浅川监狱的那一天起，他就没少为陆之昂操心。
陆之昂没有回头，微笑如同初夏海面上粼粼阳光的好看男子没有回过头来，他一直往熊熊大火燃起吞噬了整个砖头粗劣搭造成的黑灰色屋子里跑去。
好像时光就此停留在此刻。
天地黑白混色。像是六十年代街头老相馆拍摄出来的黑白相片，透露出新生的微光。


他的身影渐渐远了，成为了他人黑白瞳孔里一道完美的风景线，伴随着熊熊燃起的大火。
所有未完成的故事都将步入新的轨迹，所有消散天涯的他们都将要重新回到这个命运原本自述的起点，被墨绿色香樟树笼罩暗无天日不见阳光泄露的小城浅川，记忆的闸门已经被开启，滚滚的回忆潮水将现实的大火扑灭，铁窗之外潇洒来去的洁白云朵在此刻漆黑的夜幕下重新凝聚。
这一刻是暮色四合的艳阳天。
散落天涯的你们可否知道？


青田跑出家门外，拉着遇见的手，那是百年一遇的大火，在小城浅川的历史上也是从未有过的。火红的大火笼罩了半个浅川的天空，是那种深蓝中一般闪烁着璀璨星光，一边漾动着扭曲的火红色。
像一朵妖娆的凤凰花在天幕之上凌空绽放，开出生死亡灵的宣泄。
遇见哭了，那么坚强的遇见都哭了出来。她眼神低迷的啜泣像是一只无力依靠的小兽，在经历了那么多的风风雨雨之后，遇见也开始变得脆弱，不再是以前的她。
不是那个十七岁推开李嫣然，破口大骂维护立夏的神。
不是那个在夜幕之下拉着立夏在街灯下奔走的立夏的神。
不是那个独自一人去北漂，独自面对生活给予的风霜，那个遇见自己的神。
不是那个妄想在舞台上，却浅唱自如撼动全场的所有人的神。
她也开始变得
像个如同初生般的婴儿，开始依恋青田。
倒是是无情的岁月催促人身心开始苍老。
还是，动荡的人生经历蹉跎了年华和勇气。
只是此刻的遇见，在青田的怀里自语喃喃，
“那是立夏最喜欢的香樟树啊！可是我连这样一点微笑的幸福都无法为她守护。青田，我是不是很没有用。”遇见无奈地抬头望了望青田，她奢望在青田的眼中得到她想要的力量。如果这种坚持连她自认为最美好的爱情都给予不了她，那就真的完了。
青田揉揉遇见的头发，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扶着怀孕的遇见走出家门口，扶着她坐下，给她唱那些年里遇见最爱的。
他为她一个人写的歌，《认真的夏天》
那是我第一次遇见你的午后
你坐在教室里不敢抬起头
可是你的小心被我看在眼底
于是所有故事都在那个夏天开始
对不起 对不对 你是喜欢我的对不对
认真的夏天 执着的感情
我爱你从来不用向谁证明
认真的夏天 认真的你
干净的感情 单纯的心
天真如那个夏季 香樟树下的我们
······


如果永远，如果所有的感情都如同青田这首歌里书写和希冀的那样该有多好啊！后来的我时常一个人走在浅川午后的大街上来来回回的寻觅。你们最近还好么？立夏，小司。虽然你们分开了，但我一直坚信那只是短暂的给彼此互相冷静的一个机会，对么？
只是短短两年而已。而你们的缘分一定不会那么短，就像我和青田，命运注定要在一起的人，不论时间长短和外界因素的阻碍，都一定可以抵达远方。对吗？
——2005年 遇见
汹涌红色火焰蒸腾下得浅川天空散发出迷人的味道。
夜幕下搂抱行走的两个人，是彼此命中注定的伴侣，他们彼此手中拥有对方绵长的爱情线。曲折绵长从未断绝。
未来幸福的星光一直在远方远远的照耀着他们彼此未来的路。英俊的干净少年，美丽的孕育小生命的温柔女生。
在他们彼此坚定的眼神中，浅川的大火渐渐熄灭。
就这样，一个不眠的夜晚落幕了，随之蒸腾升起的是不远处另外一个干净笑如千阳陨落的少年，他的命运在新的黎明到来之时渐渐明了。
远方飘来带着燃烧树叶的辛香味是命运明了的味道，你可否知道？布谷鸟的歌声你可否听见，它说，我很好！


你可曾知道我深爱过你？小司。
你可曾深爱过我?傅小司。
立夏总是在行走中恍惚自语呢喃。在有许寂思的日子里她是如此，在没有许寂思的日子里她也是如此。她甚至有点担心，自己的心是否会因为这次恋情的不告而终变得苍老和狭隘，不会再有力气去包容别人，爱别人。
也许爱情和婚姻就是不一样的吧！她立夏也即将成为别人的妻子，和别的男子结婚生子终老一生，过上安定的生活。也许，他们会永远居住在浅川，会生一对儿女，会带着他们在晚饭过后安然而幸福的手牵着手去排布满香樟树的街下散步。也许她会每天清晨习惯为另外一个她生命中除去父亲最最重要的男子抚平西装上的褶皱，系好他衬衫前庄重的领结。也许她会习惯在每天四点的时候出门采购家人喜欢的菜肴，五点钟开始准备可口的饭菜。
只是这些本来想与你，小司。一起完成的事，我都不能够为你做下去了。心在你那，身老浅川。也许这已经成为我生命中不可改变的定局。我把持不住对你的思念，可是却又要肩负起我对我未来丈夫许寂思的责任。
许寂思他对我很好很好，好到让我顾虑和惶恐不安。我从离开北京，委托七七照顾好的，扔掉手机卡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知道我将要无路可退。
就算仍然有退路，但是我已经不能像完整爱你时那般从容的全身以退。


立夏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岁月日益的从她的手缝中，脸颊和头发上流逝而过，留下苍老的痕迹。而她自己也就那样安心接受了，不想以前年少时那般在意。也许是没有了小司，没有了真正让她足以动容的爱情。
女为悦己者容。这句千百年来的真理也许说的是实话吧！
苍老的忘记了日期，忘记了生活的实意。虽然她立夏倔强，坚定的不肯认输，不肯向岁月低头，坚强地选着用婚姻来束缚自己的心，就此落幕自己的命运。
可是她还是失败了，忘记自己的生日不代表能够忘却岁月突袭来过的痕迹，昨日发生的一切都历历在目。
好像她仍旧是十七岁的少女。那是侯大家都在为她庆生。那个时候的小司天真细心，就是那么小心翼翼地记住了她得生日，还送了她十七张签着“祭司”名字的手绘稿。还有之昂的玩偶，好可爱的，立夏现在还是依然会把它带在身边，以用来挂念，挂念那些消散在她眼前的旧人。还有遇见，坚强勇敢的遇见和遇见那盘旋高空余音未散的清丽歌曲。
小司，之昂，遇见。你们知道么?后来的我总是久久不能忘却那个下着小雨的夜晚。
那是我人生中最美的夜晚，因为有你们，所以那也是我生命中最值得庆祝的节日。现在，自从离开小司以后，自从之昂你入狱以后，我就再也没有想要过过生日了。没有什么值得庆祝的了。也许如果我们从来没有相遇，才是给予彼此最好的结局吧！
这样小司和七七会像王子和公主一样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之昂也不会离开了。
如果时光倒流，我要逃离你们的世界。
——2004年 立夏


立夏小心的打开寂思给她准备的生日礼物，是一个绿色叶子的盒子包装着的，也不知道是什么。墙壁上挂着的是小司那幅《从未出现的风景》。女孩从天堂俯身下来亲吻男孩，身后是一片未央的洁白雪景。
真的好美！
小司，你到底是在画谁呢？以前的立夏从未想过，也没有问过这个问题，可是自从分开以后，每天的回忆都带着悲伤和那么那么多不解的疑问。
原来我们还有那么多所过一起做的事没有做。
原来我们还有那么多想要对彼此说的话没有说。
恩。礼物盒子打开的一瞬间，立夏惊呆了！竟然是2004年傅小司年度大作《天使》。眼泪一瞬间无措的从立夏眼眶涌动滑落。
原来是我忘记了，不只是我一个人要面对生活，你也要，你也同样会在人世间留下你生活过的痕迹。对不起，小司，是我过于自私。旁边别有一张小纸条，是寂思的字，上边眉清目秀的楷书清清楚楚的写着。
给我亲爱的立夏，
生日快乐，我记得这是你高中时代最喜欢的画家。
寂思亲笔
眼泪溃堤，触不及防。
立夏轻轻地打开了一页书，上面画的是她，还有之昂。
画面上的立夏浅笑着温暖着，很温柔很温柔。
画面上的之昂浅笑着幸福着，无忧无虑着。
旁边的写着的话是：
那个男孩，教会我成长
那个女孩，教会我爱，
他们都曾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然后又消失不见
可是，我不相信他们是天使
他们是世间最普通的男孩和女孩
所以我就一直这么站在香樟树下等待着
因为我相信，他们总有一天会回来
回来找我，教会我更多的事
······
原来，你一直都没有忘记。
原来，我们互相都很在意。
立夏哭了，她什么也不想做，只想倾听着自己的心声去找小司。
小司，你到底在哪里？
世界那么大，我还是遇见了你，和你相恋。
世界那么小，我还是弄丢了你。到底是我们情深缘浅，还是我不懂得珍惜。


立夏无助的像一个丢失了七魂八魄的小兽，呜咽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从她的喉咙里发出来，低声啜泣像一个做错事情无助的孩童，惊慌失措瞪大的双眼流出了好久好久也没有再次流过的眼泪。
因为好久不再为小司而里眼泪悲伤了。
因为除了傅小司她立夏再也不会流眼泪伤悲了。
小司，到底要那你怎么办才好呢？到底要什么时候我才可以天真及无所惧怕消失的去深爱你。爱到我不惧怕生死，不惧怕颠沛流离居无定所，不怕岁月磨洗我干净的容颜。到死，到老。不怕被世界抛弃，把你当做我心底的光明。不怕，被众叛亲离，把你当做我一生能够依靠的坚实臂膀。不怕，被世人唾弃，和你一起私奔被时间放逐天涯海角。
你可否知道，这些都是我每当想起你都想要去做的，我不知道以前是不是我们年少过于轻狂和骄傲，所以才会这样轻易给一段感情下定义，判定死刑。可是你知道我都在后悔什么么？我从来没有后悔过遇见你，这是我一生做得最好最幸运的事。我只是很后悔我没有在和你在一起的时候，设想过和你结婚后的生活。以前是害怕想象，现在是连想的机会都没有了。
小司，我深爱你。你可否知道？
——2005年 立夏
对不起，寂思。
请你给我时间。
——立夏
终于立夏还是随从了自己的心意，要走了。四五点钟的时候，立夏终于勇敢地抬起头，在昏黄的灯光下做出了这个她不会后悔的决定。
她要去找小司。
她也许需要这样一个让她此生无悔的结局。否则她就无法过上正常人安定的生活，她就会仍然持续思念，这不只是对她也是对寂思的负责。
她需要一个结果来肯定她是否能够心安理得的与寂思度过一生。不给彼此留下遗憾。不论是好的坏的，她都会接受的。
只要让我再见见你，看看你的样子，听听你说话温柔而又带有一丝孩子气的生意就好。
立夏背着随便装着两件换洗衣服的背包上路了。在此之前她想再去看看她的妈妈还有回到浅川一中看看。
年迈的老人是立夏的母亲，现在因为岁月的长久，进了养老院。夏妈妈已经不再记得立夏是谁了？她记忆之中的立夏还是一个六岁的孩童，每天四点钟还要去幼儿园接小立夏回家。
立夏安静地把买来的雪白百合花放在一旁，静静地走到老人身后，伸出双手拥抱她，苍老了一生的母亲容颜在这一刻静止，眼睛像是初生的婴儿一般安静散发出蓝色的微光。午后和煦的太阳暖暖地打在夏妈妈花白的头发上闪烁出金灿灿的光芒。
好温暖好温暖。
立夏坐在母亲的摇椅旁，给她削着苹果皮，一口一口喂母亲吃。
立夏小声地对母亲说，妈妈我要去做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你在这里等我。好吗？
母亲好像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立夏就笑了。
妈妈，你知道么？不管我这次去有没有得到我想要的结果，我都会得到释怀，回来安心地和寂思结婚生子，把你接回家来，让我好好照顾你。
就像以前你照顾我的那样。好好照顾你。
就像，
以前你，
照顾我的，
那样，好好照顾你。
再见了，浅川。
再见了，寂思。
再见了，小司。
我们要再次相见了，小司。


用一天的时间立夏从浅川回到儿时的室县，又用了三天的时间，走完室县每一天大街小巷决心回到浅川。这个阳光氤氲的午后青色的苔藓悄悄的踮着脚尖爬上了古老残颜的民居，绿色的瓦片洁白的墙壁勾勒着岁月的残颜。像是儿时看的黑白胶片电影，一段被时光怠滞消停遗忘的光波。只是现在春草还没有发芽，没有带着它那勃勃的生机冲破溪流边上湿润的土地于它的囚笼。
立夏真的很想知道。
知道失去多年音讯的你们，冷漠却认真的十六岁的小司，阳光爱笑贪吃的十六岁的之昂，倔强勇敢的十六岁的遇见。那个时候爱吃我从室县带来春草糕的你们，现在还会还念这种味道么？
而现在，春草发芽，伤花怒放。
这是现在六月底肃穆的室县。
夕阳割破转角处的艳阳天，掏空了立夏悲喜交加的心情。这些年的日子里，不知道为什么突兀的想起你们，我都会觉得感动知足和很开心很开心。
也许你们就都是出现在我生命之中那些突然来过给我带来一小段短暂快乐时光的天使吧！
我记得小司跟我讲过一个天使的故事，大概是说，每一个人都有一个一直守护着他的天使，这个天使如果觉得你的生活太过悲哀，你的心情太过难过，那么他就会化身成为你身边的某一个人，也许是你的朋友，也许是你的恋人，也许是你的父母，也许是你仅仅见过一面的陌生人，这些人安静地出现在你的生命里，陪你度过一小段快乐的时光，然后他再不动声色地离开。于是你的人生就有了幸福的回忆，即使你以后的道路上布满了风雪，一想起曾经幸福的事情，你就可以依然勇敢。所以那些默默离开我们的人，其实都是天使回归了天国，比如那些离开的朋友，那些曾经给过你帮助的陌生人，那些曾经爱过最后分开的人，曾经讲过一个很好听的笑话逗你开心的同学，曾经唱过一首好听的歌给你听的歌手，写过一本好书的作家，他们都是善良的天使。也许你有段时间会对于他们的消失感到伤心或者失落，会四处寻找想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到了什么国度，可是到最后，你都会相信，他们在这个世界的某一个角落，安静而满足地生活着。于是曾经的那些失落和伤心都将不复存在，时间是最伟大的治愈师。
于是我现在也开始学会相信了。
相信小司你是站在恋人那个角度上于我的天使。
相信之昂你是站在朋友那个角度上于我的天使。
还有遇见，还有七七，还有许寂思。
谢谢你们让我快乐过，让我在浅薄动荡的短暂人生中获得不可缺乏的力量和厚重的感情。
你们都是一段传奇。
是大风中屹立不动的旗帜，等我在石头森林的迷宫里去寻找一个契机与你们相遇和汇合。你们是宽容博爱容纳百川的大海，我是微笑接受春草倒影的溪流，我一直在等待，有那么一天能够从新遇见你们，我生命中的传奇。
等待成为大海的一刻，让我的生命因为有你们而变得波澜壮阔，变得善美平静。
于是夏天就在日复一日地等待中过去了。
消失在那个室县街角，永远也无法拐过弯的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