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 夏至·重生·逃离祭
大风欢呼雀跃着我们重生后的相遇，
彼此于彼此都是完整独立的个体再相爱。
大风吹散了那个我深爱的男孩眉眼低头间的发梢，
我知道我们重生后会有一副前生的躯体和异样的心。
也许我不会再爱你。
也许你不会再念我。
可是我们也不会就此决裂地遗忘彼此，
就像平静地遗忘一段错失的光波。
我是你檫肩而过的缘，
我在那个弥漫了大雨氤氲湿气的午后遇见你，
未来所有将被命运灯塔明灯指引的路途都已经定盘。
所有未至的无知的，
都在我走向你的那一刻，
滞留成为世间无法控制改变的永恒。


我回过头的时候才发现，窗外早已经是艳阳满天。
北京的繁华大街不是只有在夜幕氤氲的笼罩之下才会出现华灯初上车水马龙的热闹景象。
迷雾重重的石头森林里，灯火酒绿纸醉金迷漾动着的璀璨灯影虚无缥缈，傅小司抬起头尝试着在他位于中心地段四十七层楼高度的画室落地窗前，紧紧依贴着干净通透的窗玻璃伸出他白皙的手，触摸窗外永不落幕的艳阳天。
2005年6月5日《人民日报》头版头条
昔日杀人犯见义勇为火海救人
2005年6月5日《北京日报》图片版头条
熊熊火海**旁观烧伤者见死不救，二十六岁罪犯少年见义勇为
2005年6月5日《法律周刊》首卷
冲动故意杀人，被害者未死亡，判决未期徒刑是不是过于严重？
······
两年了，小昂。
你还是不肯见我？
你最近还好么?


我好想你。因为你的事情，在全国范围内都引起了不小得轰动呢!我很久很久以前就觉得过你是我生命之中的一个传奇，好像不属于我也不属于这个世界，每次想到这些我都会吃不下饭睡不好觉。
总是天真幼稚的以为，你有一天会离开我。
转身回到你那个充斥满阳光和微笑的世界。
终于在十七岁那年，你一个人选着了理科。
终于在十八岁那年，你一个人去了遥远的岛国日本。
终于在二十三岁那年，你去了一个不再有我的地方。
我一直深深的自责，在每个黑夜我的心都会在水深火热中受到煎熬。你是不是还在怪我呢，小昂。你可知道我一直都在等你，等你愿意原谅我，愿意见到我的那一天。
那一天的天空一定很蓝，就好像十七岁寂寞的，我和你牵着宙斯走过的干净如洗的午后天。
凌晨三点在床上辗转反侧的傅小司终于在与自己互相折磨和对抗中安心地进入了梦乡。在梦里，之昂牵着立夏的手一路向北狂奔，他们顺着风面带微笑是十六岁不忧愁的模样，只有他傅小司一个人逆着风不停止脚步地追着，一遍又一遍。追到他失望，追到他绝望，追到他苦闷彷徨一遍一遍大滴大滴流着炙热而滚烫的眼泪。最后眼泪吧嗒吧嗒掉在夏季高温的马路上打撒微小尘埃，化作一堆浑浊。


他就这样彻底失去了他们，那些他曾今用生命爱过的人。
他就那样地失去了世界，没有那些爱他的人他同时没有了全宇宙的蓝天白云与繁星。
清晨六点钟，傅小司被身边整整烦喧的电话闹铃声从噩梦中惊醒。

天空中不停变化的云层瑰丽而细腻。
北京的云和天空永远都是那个样子在缓慢怠滞地生长，像是一朵尘埃中绽放出的灰色鲜花。永远也不可能像浅川的云朵那样洁白，不染一丝尘埃。繁华发达的城市高楼大厦棱角硬生生瓜分开的天空，七零八落显得消肃。
不像是浅川可以在郊区的平地上欢呼雀跃地骑着自行车，伸出双手拥抱天空，可以看见大风把白云吹过峡谷的景象。
云层原来越发浅薄，飞行的高度是在下降吧。
云层原来越发干净，那么是不是距离浅川更相近了呢？
之昂，立夏。你们知道么？每次我一个人坐飞机到各地去忙事情或者游玩的时候。我便会想起那年高三你们一起陪伴我去上海参加绘画决赛的时候，我们坐在飞机上，之昂睡得很香甜，而我却一直小心翼翼地照顾立夏你的感受。我实在是害怕再次把你伤害了，就像高一时衣服的事情那样。
其实，真的很感谢你们，要不是有你们陪着我给我勇气和安定的心。我绝不可能获奖更不可能走到今天这个位置。回来吧！从新回归到我的生命之中好么，我一直都在原地等待着你们回来，回来找我，教会我更多更好的事情。
——2005年 傅小司


傅小司拉着行李箱从机场走出来的瞬间，像是一段被时光遗忘的光波，他消失在人头攒动之外的好看身影标准笑微怠滞了浅川下午漫长的时光。不少的女生驻足回眸凝视他脱离世俗恩怨外的迷离双瞳，得不到肯定会否定的言语表达，只是就是那个样子。他一个人安静，全世界也陪他静止安定。不一会他就又消失在香樟树荫芸芸笼罩之下破旧粘贴满小广告纸的高大电线杆后，和他出现时那样，来去自如如游鱼，不与世俗之外的任何人有关。
傅小司一个人走在街道上，好像这里那里都似曾相识，好像这棵那棵高大开枝散叶的老香樟树他都一一认识，就如同他生命中的挚友，多年以来都被深根蒂固地装在心底，不曾被忘却。
柏油马路在六月的夏至被阳光照耀地散发出阵阵植物的辛香，车来车往的浅川马路上，再也没有那种他熟悉的风景。有的只是三两个好看男生搭乘着穿着白色衣裙的好看女生欢声笑语骑车路过他身旁。
好像没多久以前他和小昂也是这样畅快地在街上骑车游走。
这一好像长达7年之久。
好久好久啊！
时光真是最伟大的治愈师，伟大到用了7年的时间足以让我怀疑你们的存在。
你们是一段传奇。
像是大风中一面岿然不动的旗帜。


夏天的气温氤氲升高，昼夜之间未曾有多大的变化。
命中注定的宿劫谁也不曾能够逃过，就像你和我的分离一样。
陆之昂安静地靠着警局的沙发半躺着身体慵懒地喝着手中的水，他对世俗的无所畏惧从他拿起酒瓶的那一刻得到无法扭转的定局。陆之昂安静地目光温柔地看着他早生华发的父亲在替他做着笔录。
林警官说，这件事情牵着的社会议论太多了。法律界不得不给出一个公正的解释。
之昂爸爸说，好。
之昂什么也没有说，他也不知道应该要说些什么才好。他没有什么是后悔的，后悔的只是觉得有些愧疚眼前这位生他养他二十几年的中年男子，他的父亲。
突然他的眼睛闪过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小司么？
该逃的终究是逃不过的。
干净的身穿平常街边贩卖的很廉价远动装的之昂裂开嘴微笑，温柔地看着傅小司。
我最近很好，你好还么？
我生命中缺席的传奇小司。你最近还好么？
我好想你。
就像想念我们十七岁的寂寞时光。就像想念十六岁白衬衫和夕阳。就像想念十五岁的可乐和宙斯。
我从没有一刻放下过你们，你可否知道？
——2005年 陆之昂


小司望向我的眼神还是像大雨后粘稠糖浆混合搅拌的迷雾，是时间久远的错觉还是恍若隔世的迷离。陆之昂不敢抬起头面对小司。
他眼前的少年不是他的少年。
傅小司身穿的是上万块的服装，而他却是那样狼狈地出现在他面前。
普通的廉价远动装。
没有过于修整的头发。
但他愿意给出他的微笑，最灿烂的那种，笑起来微微露出洁白干净的牙。
陆之昂是不被岁月磨洗的不忧愁少年。
还是高中时在上学路上对女生无厘头的吹口哨的少年。
还是妈妈去世后故作坚强的热爱生活眉眼干净的少年。
还是在傅小司被人陷害后为朋友敢作敢为的勇敢少年。
岁月没有改变他什么。
也改变不了他什么。
只是那样一瞬间，傅小司冲过去的一瞬间。
像是一段被时光静止的光波，就那样静止在他们相拥，互相怕打对方后背的一瞬。
警局二楼的阳光无止境的穿过院子里的高大香樟树渲染进来，暖暖地打在傅小司和陆之昂身上。
我想两个人一起无聊应该就不能被称之为无聊了吧。
对么？时光要我们不离不弃，岁月要我们翻卷重来。小司，我说过我的生命本来就只是一条平静的小溪流，是因为有你才会变得波澜壮阔。那么？这一刻我是否就是要回归大海了呢？
我说的永不相见，原来我说的永远就只有那么远。
你说的永远挂念，只有你的挂念比生命更加长远。
你是我生命中的传奇。
——2005年 陆之昂
白云翻滚的浮泛过寂寞的天空。
终于还是陆爸爸打破了僵局，
林警官，你是知道的，我今天是为什么而来。
林警官对陆爸爸相视一笑，像是心领神会一般，说，恩恩，我当然知道了，你们可以一起走了。我已经跟局里请示过了，况且之昂自从进来以后一直表现良好。老陆啊！之昂是一个什么样的孩子我还不知道么？我可是从小看着他一点一滴长大的，我都说过了那只是一个意外。和之昂的道德品行一点关系也没有。
陆爸爸说，对对，那我们先走一步了。
林警官说，恩呢，替我像她问好。记得明天回来啊！之昂。
之昂笑着说，好。林叔叔再见。
听着陆爸爸和林警官的对话，傅小司心都酸了，像是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小孩。
好像很小很小的时候打破了妈妈心爱的花瓶却懦弱的不敢说，看着妈妈伤心地掉着眼泪，自己心里落空一般的感觉，像是一种莫名其妙的失重，心突然如灌入了很沉重很沉重的铅水一般。
突然坠落到身体里一个不属于自己心的地方。
用手叩问地摸着左心房的位置，很空很空。


“那么再见了，小司。你别送了，你看着我的背影慢慢消失好不好？”陆之昂笑嘻嘻地对傅小司说。
浅川郊区的香樟树林里散发出了夏季植物茂盛生长的辛香气息。傅小司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他心里好难过，不想放小昂走。可是小昂却转身像封闭的铁门走去。
他没有再次回过头。
他们背对背地转身离开谁都没有回过头。那句哽咽在温热咽喉里的挽留，谁都没有说出口。替代的是空中陨落的大滴大滴的眼泪。
小昂，你知不知道，在你转身离开以后我的心都碎掉了。我一直都记得你小时候很任性不喜欢用带格子的作文本写字。你说那种四方格子让你想到囚笼。而现在我却要眼睁睁地看着你一步一步往囚笼里走。我真是很气很气自己呢！为什么自己不能够像你那般张扬不羁冲过去拿起酒瓶在砸向冯晓翼的头。如果当年是我不懦弱那么现在结局会不会不一样。会不会是你目送着我向监狱里走去。我知道小昂你不会的，因为如果是这个样子的结局，你一定会推开门口的那些**，拉着我的手，带我走。
小昂对不起。我连带你逃狱的勇气都没用。
——2005年 傅小司
陆之昂加快了奔跑的速度，从不羁洒脱地慢走变得开始一路小跑，天空下起了大雨。缓慢而急促地打在他身上。
真好掩饰了他的泪滴。
好久好久没有哭过了。
他为立夏哭过。
他为母亲的离世哭过。
他为小司的伤心哭过。
却从来没有为自己哭过。不知道是为什么现在眼泪留得分外透明。低吟浅唱的光年里从未有过那样一场雨胜过眼前划过皮肤的伤悲。
再见了小司，你要等我。
这里绝不是我们的终点，请你相信。


像是橘果的香气，像是薄荷的味道，像是迷迭香的质感，突然出现在自己身边的这个人，是因为太过仓促还是逆光的缘故。我看不清她的脸，看清的只有那样一行触目惊心的字。
对不起，寂思。
请你给我时间。
——立夏
是什么时候我生命中突然闯进了一个没有过去的你，是什么时候我又不小心弄丢了你。立夏你到底要去哪里？没有人能够告诉许寂思，两天之前和她有说有笑的立夏会消失不见，又或者说留下音讯离家出走。
许寂思心里有一种腾空的失落感，像是心里盛了一杯水，所以不敢轻易悲伤。因为害怕一杯伤，就会漾出一地的眼泪。


只有地板上那本折翼的画集陪着他，和他没有声息的悲伤，像是灵魂偷偷离开了空虚的躯体，没有逃离的去处，就连眼泪也变得毫无轮廓。
不论你在或者是不在，你都不能够看见我悲伤的眼泪。
因为我的眼泪已经在发现你走后的一瞬间藏匿在灵魂里，卷缩在一个很小很小得角落，你根本就看不清楚。许寂思从来就不会表现出过于伤悲的模样，他让立夏感觉心安，像是一株绿植的存在。如果把小司比作盛开在山峰流水旁的凤凰花。那么许寂思只能是一棵遮风挡雨散发出辛香气味的香樟树。
他是有着浅川独有的灵魂的。
立夏坚信，他是她最合适的结婚对象。因为他的名字，寂思。祭司。因为他的声音有点像十六岁的小司干净温柔隐隐透露出一丝孩子气。因为他的心境，他从来不问立夏的过去。
他们的爱情和未来只建立在婚姻的基础之上。
他们与彼此仍旧是独立存在的个体，只是在被黑暗的浑水搅乱的石头森林里，他们可以这样简单地彼此关心。是一种干净美好的存在。他们都是那样善良的人，只是他们连婚姻的束缚都没有。
立夏说给她时间。
他很愿意给她时间。
可是他好害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默默习惯身边有这样的一个人了呢！喜欢看着她穿着白色裙子买菜煮饭，洗衣服，画画。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习惯和她一起走过雨后的小街，惯性地把雨伞向她的身旁多靠一点哪怕淋湿自己的肩膀。是从什么时候习惯每天一个电话，习惯立夏的微笑。
那是他一生见过最美丽的微笑。
可是这一刻他慌了，立夏你在哪里？
看不见你就好像看不见全世界。以及全世界的光芒。
寂思跑到大街上，看着满街的行人漫无目的地走着，车水马龙淹没了他的视线，眼泪氤氲了他的眼角。是什么在心底漾荡出一地的悲伤。淹没了这个城市，全世界已经宁静。


头顶之上永远都是十七岁寂寞淡蓝的天空。永远都是。
眼前的浅川一中还是昔日一成不变的模样，成片成片的香樟吞噬整个校园的上空，陨落下的是一地满目疮痍的星光。
好像那些年的我们才能够背着光影奔跑在那样的夜晚里，你笑我就笑，你悲我就悲。牵着你的手，我就可以跑上校门口那个上坡。
我看不见的是备受凌辱的回忆，没有李嫣然和她的司机。只有你，可爱的我的遇见，只有那个夏至未至的午后我们推着车笑着上坡。只有那个夜晚，你拉着我的手一路狂奔，奔向天堂。我记得那天的天气温度还有你氤氲蒸腾的泪水，你给我讲你爸爸妈妈的故事。只是没有想到这一刻你又重新出现在我的眼前，让我的眼泪骤然而下，无声陨落。
——2005年 立夏
“青田，青田。”遇见激动地摇摆着青田的手臂，“你看，那是立夏么？是立夏，一定是的！”好久好久没有见过如此开心的遇见了。就好像她唱起歌来那样，像一只盘旋在泉水之上的燕尾蝶，在涅盘中发出极光般的美好色泽，逆向生死，超脱世俗。
青田也愣住了。


那个多年不见消失在转角处氤氲夏至里的立夏，真的出现在眼前了么?遇见惊讶而开心地表情让青田惭愧，原来他还是抵不过那些年，出现在遇见生命中来了又去的人。可是他终究是她的归宿，他和她的相爱毋庸置疑。
“青田，你去替我拉住立夏好不好？”遇见脸上微笑着的祈求他，他看着遇见肚子上微微隆起的曲线，那是他们的孩子。真好，遇见说了如果是男孩就叫他小桥，如果是女孩就叫她小夏。也许那是她的一种缅怀方式吧！
那个男孩教会我爱。
那个女孩教会我成长。
“恩。你在这里等我，乖乖地在原地等我。”青田吻了一下遇见的额头，缓缓地把手里的蔬菜水果的购物袋放在脚下，向立夏跑去。
“立夏，你别走。”遇见大声喊叫着。所有的路人都在看着她。所有的车都停止下了前行的脚步。看着一个准备成为人母的女孩子，此时此刻脸上的悲伤。
请你别走，立夏。
你走后我就只能一个人孤孤单单地奔跑了，也没有力气跑回天堂了。你是我的天使，立夏，我这个曾今的坏女孩都能如此安定的生活，结婚生子了。为什么你还要漂泊，还是要躲着我们。我好想你啊，立夏。立夏已至，夏至未至。也许你们都是我生命中最好的传奇，可是这一刻我真怕你们都只是存活在我的念想之中。
也许那些以为发生过的事情从来就没有发生过，是这个样子么？
——2005年 遇见
立夏愣在人群里，可是眼看着青田向她跑来，她只好转身就跑。看见的最后一眼是遇见，遇见在打电话，也不知道是打给谁？
“喂，是傅小司吗？我是遇见。”
“遇见，你有什么事情，我在浅川呢！正好想去看看你和青田。”
遇见的眼泪刷地留下来。冲破心里悲伤的大堤。
原来这些人这些事是真是发生而存在过的。我没质疑的事情可能永远也没有发生过，可是我们爱过的人却永远爱着我们。
遇见呜咽着泪水全无，“小司，你知道吗？我看见了立夏。”
“什么！”傅小司走在街边眼前突然一亮。“遇见，你说什么，你见到了立夏。”
“恩恩。在浅川一中门口，你快点来了，我已经让青田去追她了。”遇见的语气快而急促。
“遇见，你别挂电话，我现在就过去。”
“好。”
“一定要追到她，我不想再弄丢她了。”不想再失去立夏了。
“好。”
青田越跑越远，和立夏的背影一起消失在遇见眼前。


突然也不知道是哪个人从人群里推倒了遇见。遇见一个人蹲坐在地上，突然觉得肚子好痛好痛。
“啊！“遇见撕心裂肺地叫了一声，街边的人潮瞬间围堵了这个怀有身孕的女孩。
傅小司从手机听见了遇见的尖叫，终于跑到浅川一中的门口，推开人群却是看到倒在血泊中的遇见。傅小司推开那些冷眼旁观的人群冲过去抱起遇见，转身就打了一辆车。
“帮我去市医院，越快越好！”傅小司一头的冷汗，遇见你不要有事啊！他不敢问遇见什么，只是拨打了市医院的电话叫医院派车来接应。
“遇见！你醒一醒好不好？”小司摇了摇遇见的头。医生们推着担架车往急救室里送。
我该拿你如何是好？
傅小司在交钱时，青田和立夏一起赶过来了。
如果再次遇见你，我是否还会有心动?傅小司质疑自己，看得清楚的是立夏伤心的眼泪，她趴在急救室的门口失声痛哭，大声地嘶喊着“遇见你醒醒啊！我不走了。都是我害了你，都是我的错。遇见你醒一醒好不好？”立夏蹉跎地跪坐在急救室门口。傅小司看得见她的人，却看不见她的心。
立夏手上的婚戒闪亮着的钻石的离光却割伤了他的心。
立夏，你知道我现在是什么感觉么？撕心裂肺。
立夏，你知道撕心裂肺是什么样的感觉么？就是心被生吞活剥出来的感觉。
立夏，你知道心被生吞活剥出来是什么样的感觉么？就是我失去你那一刻失落的感觉。
就是我。
失去你。
那一刻。
失落的感觉。
——2005 年 傅小司


立夏走出医院大门。
傅小司也跟着她的脚步。
“小司，你陪我回浅川一中看看好不好？”
你陪我。
回浅川一中。
看看好不好。
立夏永远也无法忘记傅小司躺在她的腿上，对她说，立夏，什么时候，我们一起回浅川一中去看看那些香樟吧。小司，你知道吗？唯有这样陪你亲身再回去一次，我才能和那个记忆里的你好好告一次别。
微笑看这些年，那些事。
微笑说我不哭，我不累。
微笑地做别人的新娘子，最世界上最美的。只可惜新郎不是你，不是你我深深爱着的傅小司。
“好。”傅小司很从容的牵过立夏的手。
带着她跑过那条长满香樟树的大街，路过遇见和青田工作的酒吧，路过曾今一起逃学的那面高大的墙。
那面墙里面装满了我们干净善好的青春与回忆。
你看见了么？那些曾今扑天盖地的香樟树影子吞噬的永不能够重新来过的回忆。
“小司，让我们重新做一天恋人，好不好？”立夏很认真地望着傅小司的眼睛，很郑重地发问。
“你说好就好。”傅小司没有聚焦的双眼散发出一丝带有生气的迷人微光。
他们手牵着手跑上了前川一中门口那个被香樟树淹没的上坡，擦肩而过的是拼命寻找立夏的许寂思。
明明相爱啊！
可是为什么非得情深缘浅。
傅小司牵着立夏的手，像是一对恋人，像是两个没有长大的孩子。他们跑到前川一中的校道上一圈一圈的跑着，彼此相对一笑。
是不是这个操场跑不到尽头，你就会相信爱情会有永远。以前以为总也跑不完的操场原来小成这样。我们曾今相爱，想到就心酸。我曾今拥有过你，想到就心酸。
——2005年 傅小司
“立夏。”
“恩”
“你当初为什么要走。”
立夏没有勇气回答这个问题。不论是什么样的回答她都不想听到。
“你说啊！”傅小司红着眼睛看着她。
“七七，说她很爱你。而我不爱你。所以就离开了。”
“你说谎。我不信，我不相信，你看着我的眼睛。”傅小司很用力的捏住立夏的肩膀，让立夏直视他的双眼。
他那双犹如被雨水淋湿的瞳孔，有一种奇异的美，漆黑的眸子里仿佛盛着一碗糖浆般绞着的哀痛。
立夏低下头哭着说，“你以为我想离开吗？七七她说她怀有你的孩子。”
她怀有。
你的孩子。
“我怎么可以让一个小孩子，一出生没有受到外界的祝福，一出生就没有父亲的拥抱与陪伴。你知道吗？小司，我没有父爱的童年，我不想让第二个孩子感同身受！你可否明白？”立夏用力地推开傅小司大声地说，“你不明白，你怎么会明白呢！”
傅小司紧紧拥抱住立夏。
“我没有，我跟她什么都没有！我们没有什么孩子。立夏，请你相信我。”傅小司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抱着心爱的小熊，开心地诉说信任。
不，他是得到了真相。
他原地拉着立夏欢呼雀跃起来。
那是个被绿色香樟簇拥的艳阳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