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于笑……于,是你的姓吗?”佘渊沉吟了一会,看着她的眼睛问。
“呃……算是吧。”于笑眨巴两下眼睛,脑瓜子里冒出一个坏主意,“不过,你知道我为何要姓于吗?”
佘渊看着满脸写着“快来问我”的于笑,轻笑着入了她的戏:“但请姑娘赐教。”
于笑一挑眉,神秘兮兮地凑近床边,娓娓道来:“七清山脚下有一座清河镇,镇东桥头有一家于记酒肆,他家的酒十里飘香,抿一口可解世间千愁。”
她顿了顿,樱唇凑近佘渊脸侧,在他耳边含娇细语:“老板家的小公子,唇红齿白,一笑百媚,叫人见之欲醉呢。”
女孩娇软的声音暗含几分揶揄与挑逗,温热的气息若有若无地扫过耳廓与颈侧,他甚至能感受到于笑的睫毛在一张一翕,像有一把小刷子在心尖温柔地摩挲,若即若离,勾人得紧。
佘渊看着她良久无言,耳尖却悄悄地红了,活像一个被调戏了的黄花大闺女。
于笑觉得,这一刻佘渊比她更像只一纯良无害的兔子。
于笑嘴上没个把门的:“我有幸被小公子捡回家养了一段时日,小公子很善良,长得也好看,于是我就自作主张跟他姓了。”
兔子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于笑刚刚是在说,她被于小公子迷得七荤八素,还一往情深地跟着他姓。
他的心情有点复杂,心头咕嘟嘟泛起酸泡泡。从前还在天庭时,他看到玉宵撇下他整日和杜若仙子那个清俊的小徒弟七玄呆在一起,心中也是这般苦涩难言。腹中的蛊虫似乎能感知到他的情绪变化,渐渐又活动了起来。
佘渊原本弯着嘴角,似月笼轻纱,温柔缱绻,如今却落了下来,好转了几分的气色也一寸一寸惨败,光洁白皙的额头沁出一层薄汗。
于笑见状,收敛了轻佻的模样,担忧地凑近:“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佘渊抿了抿嘴角,藏在被子里的手默默抵上了绞痛的胃腹,敛眸微盻,轻轻摇头:“我没事,只是有些累。”
佘渊眼睛里亮晶晶的小星星被低垂的睫毛掩着,铺上一层晦暗阴影。
于笑瞧他垂眸敛黛,一副不欲多言的样子,只当他是病中虚弱,精神不济,便点点头,说道:“那就好好休息吧,我去把药罐子洗一下。”
走之前,她还贴心地用被子把他裹成一个蚕宝宝。
佘渊动了动身子,面朝里侧躺着,蛊虫的动作激得胃脘阵阵挛缩,他不动声色地抬手按住,身体上的疼尚且可以忍耐,肺腑里腾起的失落却灼得他眼眶酸涩。
她从来偏爱赏心悦目的皮囊,七玄如此,他亦是。
她爱穿一身白衣 ,黛眉弯弯,巧笑嫣然,袅娜似海棠,明艳如流霞。丹唇一启,便是天庭最冷肃漠然的仙子,也会被哄得柔和了脸庞。
她见他的第一眼,眸中便绽放出惊艳的星光。于是她眉眼含笑,裙摆摇曳似雪月流转,对他说:
“喂,你是哪家的小鬼,长得好生真俊俏~”
那个眼波澄澈的姑娘,就是这样不容分说地闯进了他的世界,在他心上一赖就是这么多年。
好在她失去了记忆也不改本性,如今靠着自己这张脸,她应该不会太过讨厌他吧。
佘渊狠狠按下腹中撒野的蛊虫,苦中作乐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