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片】回复：●万中裘一○【181029改文】宇宙第一初恋_中裘吧

　　“这家里还缺什么东西添一添，我觉得儿童房还要加个柜子，小梨有很多书要放……对了，我可不太会做饭的，这两年大多都是夏文麒来给我们家做饭的。”
　　中万钧傻了一下，等知道裘球在说什么，他已经凑过来，把她像布娃娃一样抱过去放腿上。裘球觉得她该警告他，不要凭借自己力气大而把她搬来搬去，她又不是招财猫。
　　“真要搬过来？”
　　裘球大惊失色，“你不愿意啊？”
　　“你就气我吧！我不是高兴嘛！总怕你突然哪天看破红尘觉得我也没什么好，不迷恋我了，不愿意要我了。虽然我嘴上老说你舍不得，其实是我厚脸皮呢，我心里真没底……”中万钧把她抱紧些，“我怎么舍得让你做饭做家务，都是我来，我没时间就叫家里的阿姨过来帮着收拾，你就好好做你的事业型女性，好不好？”
　　中万钧如获至宝的兴奋和讨好的样子让她有些略微的心酸，原来她对他也那么重要了吗？
　　第二天跟田美女试着说起过了年搬过去跟中万钧一起住的事，本想着她起码会表现出一点点的不高兴，可是不按理出牌的母亲大人皮笑肉不笑的，“你早该搬过去了，现在房价那么贵，有人送房子还有不要的，你这隔三差五的去过个夜跟去陪床似的，你妈都替你臊得慌。”
　　她噌噌冒冷汗，儿子在电视前看《火影忍者》，是卓月给他买的，还是正版碟，小东西的爱好又多了一样。
　　“中万钧那孩子不错，我跟老裘头一回见就很喜欢。不过感觉那孩子喜欢的应该不是你这个类型，要不是你死活缠着人家，人家根本不会跟你在一起，说来也挺可怜的。”她这个犀利毒辣的嘴巴绝对遗传自她妈，而且她心里跟明镜似的。
　　裘球几乎蹦起来，“他喜欢什么类型？我怎么啦？你生的我，你还嫌我？你怎么不自我检讨？”
　　“哟，踩到尾巴啦。”妈妈乐呵呵的，“反正不是你这种类型，不过这强扭的瓜也不一定不甜，我现在就觉得他挺用心的。”

　　田美女所谓的用心就是中万钧没事就往这边跑，他们家的好东西也往这边拎。田美女彻底有了同盟军，一屋子人没有一个会做饭的，中万钧在厨房里照着食谱学做菜，田美女在旁边做总指挥。俩人不知道说了什么，笑声一直从厨房里传出来。
　　中梨小朋友随时都在挑战高智商游戏，从九格魔方已经过渡为十二格魔方。
　　幼儿园老师已经跟她兴高采烈地形容中梨如何用快速还原九格魔方来跟付今言小朋友决斗，小付同学其实也很聪明，不过毕竟是个新手，慢了将近两分钟，嘴一撇，哭了。她很欣赏这样的孩子，即使输了也把比赛进行完再哭。而中梨这个小爷们儿更有男子汉气概，一看见付今言哭了立马蹲在他面前哄他：你别哭了，算你赢了好不好？
　　付今言那只小绵羊不但没感激，反而不堪受辱发狠地甩了他一巴掌，恼羞成怒地扑上来跟中梨扭打在一起。
　　这时在一边嗑瓜子看热闹的老师们才扑上去制止。
　　她可怜的儿子皮肤薄，一拍一个红印子，这会儿含恨破解十二格魔方的认真模样简直可爱得要命。
　　晚饭不算太糟糕，起码咽得下去，而且也不会毒死。
　　中梨不给面子，“难吃。”
　　他现在越来越像个小孩子了，会撒娇会任性，可如今就开始逆生长，是不是太早了些？
　　“……野外对战不想去了？”中万钧哼一声。
　　这时中万钧承诺他的，等过年张眠叔叔回来，就跟沈净他们一起去玩野外对战。
　　小东西立刻妥协，把土豆又夹到碗里，给自己找了个台阶：“老师说不能浪费食物。”
　　果真是一物降一物。他什么时候这么听话过？

　　洗碗的时候她问他：“你刚跟我妈在说什么？”
　　中万钧神秘一笑，“说你。”
　　“我？”
　　“说你从小到大的辉煌战绩，包括初中跟隔壁班发生矛盾，你舌战群雄，一个人对人家六个，脸不红气不喘不带重样不带脏字的骂了人家一个多小时，结果六个小姑娘哭了五个。”
　　裘球很得意，“那是我口吐莲花，我吐不死她们。”
　　“那吃坏了东西拉到裤子里，结果借夏文麒的运动裤的是谁？”
　　她“嗷”的一声捂住脸，悲愤交加，“她怎么什么都跟你说？”
　　中万钧晃着白森森的牙威胁她，“你最好老老实实跟着我，否则我就把你那些糗事打成大字报贴你们医院大门口。”
　　转眼就到了年底，中梨幼儿园放假，田美女跟夏文麒他爸妈报了海南游，准备在那边过年。她现在很懂得享受生活，有些事情想做就去做不能等，以前跟老裘约定退休了就去周游全国的，现在她只想去完成那些未完成得梦想。
　　而裘球也是有梦想的，她在考虑要不要研究生毕业后继续读博。
　　当然那样会很辛苦，所以她在考虑。

　　这天裘球陪柯杏香同学去采购，俩人在商场里奋战，给全家人都置办了新衣，而她更是奢侈，一个人买的东西比裘球全家的都多。
　　裘球一边刷着信用卡，一边惨兮兮地叫：“姐姐，我肉疼。”
　　“得了吧，不算上你家中万钧给你买的，光是接的红包就够你过个好年了吧？”
　　怎么就这么不信任新时代清正廉洁的好医生呢？
　　裘球抗议，“我像那种会收红包的人吗？为病人解决痛苦是医生的天职。”
　　杏子叹气，“我以为猫抓老鼠才是天职呢。”
　　这下裘球没了玩笑的心态，遇见红灯堵车，一本正经地跟她解释，“我承认的确有人在收红包，可我真的没敢收。倒不是多高尚，多不爱钱。若是富裕的人家也就算了，可看见那种乡下来看病的或者是农民工，衣服穿得不好，把钱卷在手绢里在那里一张一张地数，每一分都是血和汗赚来的，平时可能连吃顿好的都舍不得——接那样的人的钱，我心里过不去，只是因为我过不去。”裘球扶着额头，看见后视镜里自己洋溢着幸福的脸，“中万钧他们一直在为保护他们那样或者我们这样的人而拼命，我能做的只是减少他们的痛苦，其他的什么都不能做……现在我好歹也是正营级少校夫人，要起模范带头作用的，怎么能给军嫂队伍抹黑？”

　　柯杏香嘴巴张成一个鸡蛋型，做出花容失色的模样，“你被什么附体了吗？”
　　“你要不要跟我们家附近菜市场的大仙求个符来镇住我体内的妖孽？”
　　“……我会求大仙赐个符纸让你体内的妖孽彻底占有你的躯壳。”
　　裘球翻个白眼，杏子把车停在酒店门口。她刚完成一个翻译原版书的活儿小赚一笔，请裘球吃意大利自助餐，哈根达斯吃到饱。
　　门口挂着这种条幅，原来是有单位年底的庆功宴和尾牙宴都在这里举行。
　　裘球看了一眼，有晨报的条幅。
　　杏子说：“哇，别碰见你的情敌。”
　　“什么情敌。”裘球笑嘻嘻的，“以后我就当她是我的亲姐。”
　　“啊？你真被附体了啊？”
　　“那可是跟我们中万钧从小一起长大的，我还得谢谢她不要中万钧，我才有了可乘之机。我以后不小气了，她真是我亲姐，见一回得谢一回。”裘球笑得天真无邪，心里想，跟她抢？哼，抢吧，看她不往你的伤口上撒盐。
　　柯杏香优雅地扶住额头，“你这孩子忒坏，坏透气儿了，幸亏我跟你不是情敌。”

　　沈净闻言立刻一脸想要切腹自尽的尴尬。
　　“那个……裘球你听我解释……”
　　她笑笑，“解释什么？”
　　“就是钧子他没有……我其实……我……他……月姐她……”
　　沈净结结巴巴的，抓耳挠腮，最后显然是越描越黑，只能自暴自弃地扶住额头。裘球看着他，他看着裘球，大眼瞪大眼。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她儿子此刻的笑容有点幸灾乐祸，等她仔细观察，他已经双眼放光，小嗓音含糖量特高，“干妈！”
　　这声干妈把柯杏香叫得心花怒放，把他一把抱过去，激烈地热吻。
　　裘球摊开手耸肩，“你看见了，我不是来盯梢的，我是跟我家杏子来吃饭的，完全是巧合。”沈净彻底尴尬了，以前多得瑟多嚣张的一个孩子，眼巴巴地盯着地面，跟做错事的小学生似的，挺可怜。裘球心里奸笑一声，无比舒畅，本来也没生他的气，只是他自己心虚。她清清嗓子，“……你要不要请我吃饭？”
　　“啊？”沈净忙点头，“请！请！早就想请你吃饭了，一直没机会不是？”
　　无论如何，帮杏子省五百块钱算是功德无量。
　　沈净吃得不多，屁股下像坐了锥子一直往人家大包厢的门上看，每次有女人穿着精致的小礼服出来，他就一副眼珠子快瞪出来的模样。这样不好，高度紧张会胃痉挛的。
　　裘球跟杏子吃得不亦乐乎，中梨也把巧克力蛋糕吃得满脸都是。
　　等沈净如愿以偿地看见卓月挽着中万钧的胳膊亲热地走出来时，他立刻跳起来。毫不夸张地说，他真的是跳起来，然后一个箭步冲上去，好像怕裘球突然发飙，扑上去搞死这对奸·夫·淫·妇一样。

　　回家的路上小东西睡着了，他从后视镜里看着小梨的脸突然说：“你肯定不知道，我第一次看见他，回到队里我就自个儿窝在办公室里哭了。”
　　“我记得我妈说她当时怀着我的时候，我爸在部队里一年见不到一次，她没办法工作，每天待在家里得了产前忧郁症，看见人家夫妻逛街都要哭。”中万钧的手在口袋里摸来摸去，“……可你压根没记恨我，还对孩子说他的爸爸是个很伟大的人……我伟大什么，我就是个**！无论我怎么小心翼翼都会伤害到你……”
　　伤害？他是指跟卓月出来参加那什么尾巴宴？这话其实说得太严重了，前因后果看沈净的表现裘球也了解个八九不离十了。不过看中万钧的良心被谴责，她内心充满了虐待的快·感，继续摆着黛玉姐的脸，四十五度忧伤地缩在座位上当鹌鹑。
　　中万钧摸了半天没摸到烟，她突然想起杏子图省事把烟和打火机都扔进了她的包里。于是忧伤地拿出一支点燃，狠狠吸了一口把烟雾吐出去。
　　这下够像个被爱情折磨的女人了吧？
　　“你抽烟？”
　　她挑眉，“Why not？”
　　中万钧一打方向盘把车停在路边，一把捏住烟头。
　　裘球傻了，她只是想逗他玩，手忙脚乱地检查他的手，“怎么样？烫着没？****啊……你怎么……”他握拳不让她看，委屈地敛着长睫，“今天月姐突然给我打电话说，小净本来是她尾牙宴的伴儿，可是突然有事来不了，让我顶缸，我就来了。”
　　裘球一边掰他的手一边着急地说：“知道了知道了，快给我看看……”
　　“我打电话跟小净求证过的，他说他们警犬基地接了新任务，要去缉毒，我就信了。可他骗我……我知道他很想我跟月姐和好，因为他不相信我现在有多喜欢你，他一直觉得我是因为小梨才……”他抿住唇，亮晶晶地望着她，“……他们都不相信我。”

　　她松开他的手，认真地问他：“那你是吗？”
　　中万钧大声说：“当然不是！”说完又急急地喘着粗气问她，“那你相信我吗？”
　　裘球一把搂住他的脖子，“我相信，我真的相信。”
　　只有我相信你就够了，别人相信不相信又有什么关系？
　　中万钧的心跳得很快，“我以后……会尽量少见月姐，尤其是单独碰面……啊，我是说以前单独碰面也就是吃饭什么的，没别的。”
　　“啊？”这是在跟她解释？
　　“这种事一个巴掌拍不响，说实话，我觉得……觉得月姐好像对我有点、有点，嗯，怎么说呢？有点余情未了。”中万钧结结巴巴的，“而且她那个人吧，想达到什么目的总是会不留痕迹的去做一些事，我觉得，还是跟她不要见面的好……”
　　裘球对天翻了个白眼，你才发现她对你余情未了吗？姐姐我早就发现了！
　　“给我看看你的手。”
　　中万钧终于把手摊开，上面都是厚厚的老茧，只是微微发红。
　　“用手指灭烟是不是很帅？”他贼贼地笑。
　　裘球从牙缝里“切”了一声扭头不理他，竟然敢骗取她已剩不多的那点儿同情心？

　　几天后她开始往新家拾掇东西。
　　所有的新衣服都是两家各留一半，虽然田美女总是希望她这个被退货的女儿赶紧嫁出去，可那是以前老裘还在的时候。现在裘球真说不准，她希望裘球幸福，可裘球又怕她寂寞。
　　裘球把脆脆和碎碎从橱窗里抱出来，用干布仔细地擦了一遍。她想碎碎一定是个刚成年或未成年的孩子，也许是因为生病或者意外死了，家人把他埋在了山里。而山体变动让他的骨头重见天日，于是被中梨抱了回来，他跟脆脆还挺有缘分的。
　　这些年她已经渐渐不跟脆脆说话了，因为脆脆每次都用那个大窟窿眼眶对着她，一定都听烦了。如今已经换了小梨对着脆脆絮絮叨叨，这也算继承了他娘亲的衣钵。
　　把脆脆和碎碎带到新家放在墙上钉好的支架上，裘球怕他们冷，还在里面垫了她的兔皮手套。中万钧晚上回来看见脆脆，立刻嘴角抽动青筋突起，“怎么又把他带来了？……还两个？！”
　　她得意扬扬，“你跟脆脆是老熟人了，现在介绍一下我们家的新成员……脆脆的男朋友，碎碎同学！碎碎跟中万钧打个招呼……你不要介意呀，我家中万钧他不太喜欢骨头的……”
　　中万钧继续惨叫，“狗才喜欢骨头！……对了，你不是说脆脆是个男的？”
　　她扭来扭去的撒娇讨好他，“对啊……呃……怎么说呢？因为你儿子把碎碎抱回家后才发现他是个男的，不能退了，所以……呃……现在同性恋是一种时尚，我怎么知道碎碎不是因为喜欢上个男人被家人阻挠才自杀而死的？”
　　也许她的歪理打动了中万钧，他扶着额头倒在床上。
　　她继续说：“我觉得碎碎还挺喜欢你的……”

　　中万钧忽地又坐起来，面目狰狞，“你就把他们放卧室里，那晚上做点什么好事，全让他们看见？”
　　她摸着下巴思索，“对啊，脆脆见多识广脸皮厚，可碎碎会害羞的……那就放书房吧。”
　　中万钧一咬牙，“行！”
　　为了让中万钧接受他们，裘球做了充足的前期铺垫，比如说，本来她就在书房里的玻璃柜里留好了位置，铺好了小皮垫。中万钧仇视脆脆已久，若是刚开始就放书房，他一定会逼她把他们扔出去——希望他们有一日能握手言和。
　　“你都快成邪教分子了！”中万钧气得要死，“还喜欢我？你是想瘆死我！”
　　她挺心虚的，“那……都这样了，那怎么办？”
　　中万钧又气了一会儿，在客厅里把电视节目都翻了个遍，把遥控器一扔，拿眼皮儿撩她，“过来！”
　　“干什么？”她后退一步，手里抓好了武器，草莓蛋糕一块。
　　他舔舔牙，翻书脸又发挥功用，“你不是球球儿吗？来……让老·子舔舔……”
　　她扑上去，在他唇上跟啄木鸟似的一下下亲他。
　　半晌，他在她耳边低语：“你以后要什么我都给你。”
　　“嗯嗯。”
　　“我爱你。”
　　裘球点点头，不知为什么眼睛发酸。
　　“跟我结婚好不好？”
　　“啊？”
　　“啊什么啊，快说愿意！”
　　“哦……”
　　“哦什么哦，到底愿意不愿意？”

　　裘球瞬间清醒过来，看着那一副气势汹汹手到擒来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跳起来指着他的鼻子吼：“我愿意？我愿意个屁！上回没准备也就算了，这回没人逼着你吧？连个戒指都没有……”
　　中万钧突然把手伸到她面前，摊开，得意地挑眉，“这样行了？”
　　行，非常行。
　　戒指很适合她的手指，可是她不知道自己有多少机会戴着它，毕竟手术台上是不允许戴戒指的。
　　“中万钧，你想好了？”
　　“想好什么？”
　　大概是因为中万钧给得太多了，她想要的，他不再吝啬。就好像一个沿街乞讨的乞丐，突然有一天有个人来到他面前跟他说，先生，你失散多年的姑姑在美国去世，她把所有的遗产留给了你，有两千万美元。乞丐成了大富翁，在美丽的别墅里惊醒，在噩梦中那个律师找错了人，他一无所有。因为得到的太多，所以不安心，也怕失去。
　　“我这辈子就这样了，脾气不大好，又过于执著，被我缠上真不是什么好事……而且，我永远都不会变成那种优雅又成熟的女性，说不定到了八十岁还是这个吊儿郎当的德行。”她越说越急，少有这么急于表达而结巴的时候，“而且就算有天你突然想通了，觉得……我让你不满意，我也不会放手的，说不定会变得性格扭曲，成为一个阴魂不散的女人……”

　　中万钧听了她的话，果真在认真考虑的样子，咬着下唇的样子真的很好看。
　　如果他现在后悔，她怎么办？
　　裘球想着，顿时内心清亮，慢慢握紧拳头，现在后悔也不行，戒指她不会还给他的。
　　他的心，她也不会还给他的。
　　中万钧终于考虑清楚，指着她的鼻子说：“以后如果你想离开我，我不同意，死活缠着你一定要跟你在一起，你怎么办？”
　　她瞪眼，“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中万钧笑了，“对，这也是我的答案，绝对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一辈子很长……”
　　“不，一辈子很短，只有几十年，或者更短。”中万钧深情款款用眼眸鼓励她，“我只会嫌不够，你……怎么会觉得它长呢？”
　　中万钧说起情话来太好听了，她觉得飘飘然。
　　被爱被期待的感觉那么好，这样被他深情地包围着，裘球已经开始认真憧憬未来。
　　有他，有她，有中梨。
　　他们的父母都会不在，朋友或许会生疏，就连亲爱的小东西都会有他的另一半然后离开他们，只有他，会守护着她，直到死。

　　第二天早上回来，她已经走了。
　　那是后来裘球第一回叫她妈妈，叫了后她就走了。
　　田美女很迷信，她说，她之所以一直不走，大约就是欠这一声吧。
　　人走得很安详，因为病了很久，也没有人意外。
　　即使所有的人都很伤心，可是生老病死总有这么一回，而后安排后事，在墓园里选了块合葬的双人墓地把她葬在那里。葬礼上，一向处事不惊的卓月忍不住哭出声来，跪在墓前久久不肯走。
　　中万钧上去拉她，她抱住中万钧放声大哭。
　　小梨抬头看裘球，她领着他去殡仪馆外的空地上等中万钧他们出来。
　　可先出来的是沈净，他眼还红着，“……月姐想再待一会儿，我们先走吧，我保证不是为了支开你……真的……钧子已经差不多因为那回的事情跟我绝交了……不过，我跟月姐小时候有一半的时间是跟干妈长大的，所以……”
　　“你还能开车吗？”
　　“当然。”
　　沈净开车把她们送回家，进门他站在门口说：“我能借浴室洗个澡吗？身上都是烧元宝蜡烛的味道……”
　　“好。”
　　等沈净去洗澡了，她去厨房里煮甜酒冲蛋汤圆。小梨换了他的小袍子睡衣，站在厨房门口忧心忡忡，小眉头皱成一个疙瘩。
　　“怎么啦？”
　　他撅起嘴，“我不喜欢爸爸跟卓月阿姨待在一起。”
　　裘球有些吃惊，难道小东西也懂得什么叫做爱情了吗？
　　“为什么？”她摸摸他愤世嫉俗的小脸，“我一直以为你很喜欢卓月阿姨。”
　　“现在不喜欢了，我不想她做我的妈妈。”中梨说着说着就着急起来，“上回小净就是跟她串通好的，说没时间，让她去缠着爸爸。”

　　沈净尴尬地擦着头发站在浴室门口。
　　裘球指着小东西笑，“你看，我儿子什么都知道。”
　　“那个……上回……”
　　“我知道上回不关你的事。”
　　他本来就哭过的眼睛几乎是眼泪汪汪地望着她，好像沉冤昭雪般。
　　她继续说：“你这人虽然****了些，也不会干那样的事，是卓月拜托你的吧？”
　　沈净怔怔的，“月姐是真的喜欢中万钧的。”想了想他又补充，“喜欢一个人没什么错啊，以前中万钧跟月姐还在一起的时候，你不是也追中万钧追得很猛？”
　　这话说得单纯又无辜，她笑了笑，流水台里哗啦啦地淌着水，她失措地关上又打开，觉得真是荒谬又好笑。神经质地在厨房里转了一圈，又转了一圈，终于平静些。
　　“是她不要中万钧的，如果她没把中万钧丢掉，我怎么会捡到他？”
　　沈净搓搓鼻子，“说捡也太难听了吧？月姐当时想要的，钧子他给不了，所以才分开，这本身也不全是月姐的错，她并不是不爱钧子啊。”
　　“所以现在……我该物归原主？”
　　“也不是……”他怔住了，似乎在考虑自己说的话是不是欠妥当。
　　裘球又在厨房里转了一圈，眼前一阵阵发黑。
　　现在到了连个莫名其妙的人都来跟她叫嚣的地步了吗？碗里放着一个大西红柿，她抓过来手上一紧，那东西立刻变成了番茄酱。红色汁水顺着指缝往下淌，她非但没安静，反而更暴躁起来。
　　“……你们想都别想！我跟他结婚！过了年就结！不结也行……除非我死！”
　　她把西红柿酱狠狠砸在脚底下。
　　沈净在身后喊着：“我不是那个意思啊，我是说现在钧子都不怎么跟月姐说话了，至于吗……哎，裘球！……裘……”
　　“妈妈！”
　　裘球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在门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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