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复：●万中裘一○【181029改文】宇宙第一初恋

　　或许是因为上班太累了，在车里没多大会儿裘球就睡着了。
　　再醒来她在软软的棉被里，橘黄而朦胧的光线里，她看见白色的窗幔。中万钧把手里的书放下，把她枕着的手臂弯起来，裘球立刻与他对视了，朦胧中她想到吃饭时他跟她说的话，心里一酸，又哭了。
　　“你既然喜欢我了，为什么要放开我啊？你知道我知道自己怀孕后有多高兴又有多害怕，怕你们都不叫我生。我一直想着要怎么告诉你，可是爸爸突然死了，妈妈她每天什么都不做，只是哭，我真的很害怕。可是我根本找不到你，打电话过去也只是说去演习了，怎么都找不到你。那时候我就想过了，我什么都没有了，你不爱我也没关系了，我要孩子，因为孩子我妈妈才能振作起来。”裘球哭得厉害，“我也是个浑蛋，我怎么就不告诉你呢，我怎么就不说呢？”
　　现在说起来像做梦一样，他们遇见的时间并不能说不对。无论是早还是迟，她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去超越青梅竹马的存在。只是幸好她够执著，而卓月不够执著，命运之神果真是偏向比较努力的那个人。
　　裘球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打着嗝，让中万钧又是拍又是哄，心疼得眼里也水汪汪的，一副百爪挠心的模样。
　　“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有什么用？”她哭够了，底气也足了，蹦起来带着哭音跟个茶壶一样，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他的鼻子，“你说你还敢有下回吗你？还对不起？对不起个屁，你说你以后要怎么办啊？”
　　中万钧可乖了，歪着头，眼睛忽闪忽闪的，一本正经地承诺。
　　“以后我追着你跑，你要是不喜欢我就****，你不要我……但是我一定要死皮赖脸地跟在你身后，跟死狗似的，怎么打都不走。”
　　她乐了，扑上去抱住他的脖子蹭来蹭去。

　　次日早上她回家换衣服，田美女正在餐厅里跟小梨吃早餐，见她回来倒是也没取笑也没奚落，只是摆出以往那种神婆的架势高深莫测地笑。
　　她说：“美女，做我的早餐了没？”
　　中梨很惊讶，“你没跟爸爸一起吃早饭吗？”
　　裘球清了清嗓子，瞪了他一眼，立刻遭到了这个逆子的回瞪。这顿饭她吃得战战兢兢的，脸皮再怎么厚也过了叛逆的年龄了，早就磨光了。她带小梨出门时，田美女老神在在地说：“下回别让中万钧在小区门口等了，改天在外面找个地方，两家在一起吃顿饭，孩子都给人家认回去了，还遮遮掩掩的，你以为你妈瞎了？”
　　裘球带着中梨落荒而逃，跑到小区门口，中万钧鸣了鸣车笛。
　　“爸爸！”小梨跑过去，嘟起小嘴抱怨，“都是妈妈吃饭那么慢，快送我去幼儿园！”
　　是这样的，虽然中梨从来不怨恨自己的爸爸不在身边，可是幼儿园里总有一些死小孩指着他的鼻子说他没爸爸。即使中梨的神经再坚强，他也是个小屁孩，看见付今言他爸爸每天接送他上下学也会羡慕。
　　他一直是个很容易满足的小孩，他突然冒出来的老爸送他上学，他都能小鼻子一直皱着，明明快高兴死了还装酷，简直可爱死了。
　　而中万钧也很适应这个父亲的角色，而且乐在其中。她从来都不知道他这么喜欢小孩子，跟小梨在一起时他更像个小孩子，俩人凑一起，一个成人玩偶和一个Q版玩偶，生命真是奇妙。
　　裘球望着窗外飞速而过的树胡思乱想。
　　“我下午接了儿子放学就接你下班？”
　　“我下午去上课，对了，你这么闲不用去队里吗？”
　　“你不知道吗，因为上次我不服从安排，老傅停我的职叫闭门思过呢。”他惨兮兮地说，“这次说不定真的要转文职了。”
　　她笑了，“文职？不可能，他那个人倒是很体贴，原来也是因为关心你。老傅这是明摆着给你放大假呢，阿姨是三期，估计能撑到过年就不错了……”说完她才知道自己职业病犯了，偷偷去观察中万钧的神色，他把胳膊撑在车窗上，手撑着额头。
　　半晌他问：“你还叫阿姨？”
　　“那我叫什么？”
　　“你说叫什么？”
　　她脱口而出：“阿姨。”
　　“……”

　　手术的前一天，裘球把明天该做的事情在脑海里演习一遍，毕竟是第一次挑大梁，慎重些总是没错。下午去水房打水时碰见辜战也在打水。
　　“紧张吗？”
　　“你是指明天的手术？”她很奇怪，“你怎么这样关心我啦？”
　　辜战对她的挤对毫不在意，“我听说，那个病人的助理知道麻醉医师是靠这台手术新手上路，就找到院长那里去了，院长才知道梁主任换了麻醉师。然后院长气得把他的茶杯都砸了，把梁主任骂了个狗血淋头，可梁主任坚持要你，说出了问题找他。看来你这个老师很精明啊，年底考核加换血，他不让你接小手术， 就是指望你一鸣惊人呢！”
　　对于老师对她的期待裘球是知道的，身边的学生来来去去那么多，他只对她青眼相加。而这台手术跟得好了，她就能在医院站稳脚跟，麻醉科里缺人，老师希望她过了实习期直接上岗。
　　她比了比眼角的位置，跟他开玩笑，“我知道啊，老师的额头都被砸青了一块，跟大熊猫似的。”
　　辜战叹口气，“你老师胡闹，你也敢接，最好的机会一般都伴随着最大的风险，要是出了什么事，那可是人命关天的事……”
　　她笑了，“辜战，你放心吧，院长是老师的亲舅舅，就算有事也有院长老头呢。院长也希望老师一鸣惊人呢。我们俩一起惊，师徒情深，又能上晨报了。”
　　“你……”他气死了，“你哪来的自信，手术中那么多意外你能确保百分之百的成功？”
　　“就算再老练的外科医生都不能保证百分之百的成功，但是我能保证我的环节不会出问题……起码不会出现技术上的问题。”至于凭什么有这么多的自信，她想了想说，“自信来自直觉吧，我感觉应该没问题。”
　　“感觉？！你就凭你优越的感觉给人麻醉？”

　　她知道辜战是为她好，所以她十分诚恳地跟他坦白，“你说得对，我的确不擅长麻醉，只能靠感觉。但是我喜欢麻醉，所以就硬往这边钻，其实我学得最好的是……”我左右看了两眼，确定没人才说，“……脑外科，不信你问问咱师娘，我是怕抢你饭碗，要成了夫妻档我比你厉害，你的面子往哪儿搁，谁知道咱俩成不了来着。”
　　趁辜战还没反应过来喷火烧她，她已经拎着水壶没了踪影。
　　这是她们医院做的第二例活体移植手术，无血缘关系配型成功，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占尽天时地利人和。从医学技术上讲，只要移植后不出现排斥反应，受体的成活率能达到百分之九十五——当然她们都害怕那百分之五的情况出现。
　　第二天手术前，中万钧给她打来电话， “祖宗，现在的心情如何？”
　　“非常好，你呢？”
　　“我？”他笑了一下，“我等你一起吃晚饭。”
　　挂了电话我想，晚上吃什么呢？
　　她提前进手术室把仪器检查了一遍，而后消毒，为她保驾护航的麻醉科的李主任过来后老神在在地点头要她开始。女孩躺在手术床上，安静地看着她。她觉得应该很少有人愿意袒露在她的目光之下，太过直白锋利的眼睛，直达人心。
　　护士打开呼吸机，她突然说：“一定要成功啊。”
　　当然每个上手术台的人都是这样想的，她看着裘球突然笑了，“要是不行，我还得把右边给他。”
　　……这次裘球敏锐地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那个洁白如玉的男人好像真的还蛮招女孩子的待见的，那就不是为了钱。

　　说起来十分狗血，他那时候刚从医学院研究生毕业，来医院实习，爱上了一个女孩。可惜是个病人，日久生情，俩人处了两年，全都是生生死死的血和泪。他挺倒霉的，那女孩死了，他的热情也消磨光了。
　　如今也只能靠磨磨嘴皮子，带个她这种不太听话的学生来混日子。
　　很多人找不到爱的人就找个各方面门当户对的将就了。可是她跟老师这一点也像，她们宁愿不要，也不愿意将就——就算晚年凄惨孤苦伶仃，那也是几十年之后的事。
　　而且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做医生的对这点看得更开一些。
　　下班后裘球去军区医院看中万钧的妈妈，他已经接了小梨放学，走到病房门口她刚要推门，听见卓月温柔的声音：“等小梨长大了，卓阿姨带你去戈壁沙漠，在风沙里拿着枪一动不动站岗的叔叔啊，比你爸爸可帅多了。”
　　中梨又惊又喜，“真的吗？真的吗？”
　　“当然啊，阿姨跟你拉钩。”
　　裘球很想跟她说，跟中梨拉钩他一定会骂你幼稚的，没等她内心嘲笑完，就看见中梨真的兴冲冲地把手指伸了过去。她愕然，她差点忘记了他终究是个几岁的小孩子，可是她的儿子从没把这么天真的一面留给她。
　　看来她的儿子跟卓月相处得很好。
　　“怎么不进去？”突然中万钧从后面拍了拍她的头。
　　他手里拎着热水瓶，裘球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观察着我的脸色，“累了？手术不顺利？”
　　“不是，很顺利。”
　　他立刻笑开了，看起来比她还高兴，狠狠地捏了一把她的脸颊。

　　那天以后裘球就调进了麻醉科，是李主任跟老师要的人，院长批的调令，她成了医院的大红人。这事也兜兜转转的被学校里知道了，谁都知道冯教授手底下带出个精英，年底还有丰厚的奖学金。
　　不过人出名了也不是什么好事，比如说她结过婚有个儿子的事也被捅了出来，别说，还挺轰动的。他们看辜战的眼神都多了。一层崇拜之色。总之，惊喜一波接着一波，吃不到葡萄的人酸溜溜地说，天才总有特异之处。
　　辜战对此表示出了适当的关怀，比如冷嘲热讽。他这人就这样，对她没什么坏心眼，她如果嘴巴坏起来，会比他坏一万倍。以前做男女朋友时彼此还要留一手，一个时刻沉稳绅士，一个时刻美丽可爱——现在俩妖怪原形毕露了，倒也能做半个朋友。
　　中万钧的假一直放到明年二月，中妈妈的病已经回家去养了，他跟他爸爸专门在家里陪她。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于是中妈妈提出两家人在一起坐下来吃个饭，裘球就答应了。出乎她意料的是，妈妈她很高兴——毕竟她还是希望自己幸福。
　　年底她很忙，病人是不放假的，有些病人还会把手术拖到假期没事的时候来做。
　　杏子给裘球打电话，张嘴就是，“球球，你们医院的人流做得怎么样？”
　　“谁做？”
　　“我做。”
　　“不能留着？”
　　她大笑，“你以为我是你？”

　　是啊，现在时代不同了，女孩子们做掉没成形的孩子比决定一件衣服要买哪个颜色更简单。不过裘球想到杏子的孩子，也许是个女孩，跟她一样面容恬静，以后或许会变成小梨的小尾巴，她心里有些遗憾。
　　她来医院找裘球，坐在诊室外的休息椅上，气色不错，涂着豆蔻红指，嘴唇也是深红，就像十八世纪贵族家的小姐。
　　裘球指着她的嘴唇，一本正经，“化妆对胎儿不好。”
　　她扑哧一笑，“祖宗，你别逗啦。”说着就要去摸烟，上回她跟裘球说她的一个客户有点偏执的爱好，一定要个会抽烟的女翻译。她为了这个肥差就去学了抽烟，后来真学会了，那个男人还狂热地追求过她，倒是把杏子郁闷得半死。
　　也许，对准备做人流的人说这话是裘球在搞笑。
　　“你准备什么时候做，如果你着急的话，我可以跟妇产科那边打个招呼尽快安排手术。”
　　“你现在还真有点医生的样子了啊，不错，我代表咱高中的班主任感慨一下。他以前老说咱俩一唱一和的，怎么不去搭档说相声。”
　　裘球指指科室牌，异常得意，“帅吧，麻醉科，跟我同时进来的谁都没我爬得快。以后咱班主任得个痔疮什么的，我给他做局麻，连红包都不用塞啦。”
　　杏子哭笑不得，“你就损吧！怎么有你这么坏的小孩儿？什么时候下班，姐姐请你吃顿好的去。”
　　“火锅。”
　　“没问题。”
　　她没再提手术的事，裘球也没提，她们去吃海鲜自助火锅，摆了一桌子，一边话唠一边埋头苦吃。本来气氛很好，她突然说：“你还记得赵多阳吗？”
　　“记得啊，那个会用一百多种语言说我爱你的家伙呗。当初你不知道哪只眼睛瞎了，还跟他好了那么久，幸亏你最后踹了他，那人啊，明显的人品和心理都有问题。因为自卑而产生的自负是最可怜的。”裘球嘴里吧啦吧啦吧啦，“你怎么又提起他了？”裘球嘴欠，又笑嘻嘻地调侃她一句，“你可别跟我说你肚子里这个姓赵啊。”

　　杏子手一抖，一块肉掉进汤锅里，热汤烫到她的手，她都慢了半拍缩回来。
　　裘球脑袋轰然炸开。
　　“怎么回事？”
　　她尴尬地笑笑，“看你的回头草吃得那么香，我也想试试，谁知道那是打了毒药的草呢？……唉，别说这个了，快点吃东西， 杏子只是笑，不肯再说什么了。
　　第二天的人流手术是裘球给她做的局麻，胎儿有三个多月，已经成形了，护士在那里一边说笑一边把胎儿破碎的肢体拼起来。她用力握着拳，一声不吭。
　　杏子从来都不是神经粗大的人，拖到现在她一定是想要这个孩子，而有人却不肯给她一个归宿。她那颗骄傲的心不允许她向任何人低头，所以她一直微笑，冲着阳光，把血液咽进肚子里，而后奔赴更加灿烂美好的人生。
　　手术完毕后裘球请假送杏子回家，她父母常年在国外，家里只有保姆阿姨和一只叫小疯子的猫。她嘱咐阿姨去买乌鸡炖汤，杏子躺在床上，猫跳上去蹭她的脸。她伸手把小疯子揽在怀里，蒙上脸，含糊着说：“奴婢今天身体欠安，就不送小姐你出门了啊。”
　　“好。”裘球摸了摸她的头发，都是湿漉漉的汗，“不要闷着。”
　　“嗯。”她模糊地应着。

　　第十回
　　一辈子很短，只有几十年，或者更短。她只会嫌不够，你……怎么会觉得它长呢？
　　神差鬼使的，她没有出去，而是掀开窗帘的一角往外看。
　　卓月端着茶杯四处打量着屋子的装修，从厨房到卫生间再到客厅外的小花园，兴高采烈地转了一圈，正要来打开卧室的门，中万钧甩着手上的水从厨房里出来，“月姐，卧室就算了吧，我家那位就是个祖宗，不喜欢别人乱翻她的东西，要是知道了肯定又要放火烧山了。”
　　卓月的手跟被烫到一样缩了回去，满面都是尴尬之色，不过她可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很快便用笑容遮掩过去，“球球已经搬过来了吗？我以为她还在跟你生气……她还跟个小女孩儿一样，每回见我都很有敌意的样子，她就那么怕我把你从她那里抢回来……”
　　有时候中万钧比裘球还没心没肺，笑容跟糯米一样软软的，周身像镶嵌了毛茸茸的光源。
　　“怎么会。她就是那样，没什么坏心眼的，月姐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就让着她点。”中万钧说着就去翻水果，“火龙果怎么样？还是中间剖开一人一半？”
　　卓月继续笑，答非所问，“……怎么不会？你就这么不自信啊？”
　　“啊？”中万钧傻傻的，想了一下又大笑，“月姐你别再开我的玩笑啦，就算我有那心，你是那吃回头草的人吗？……我去拿勺子啊。”

　　从裘球的方向看过去，卓月盯着中万钧在厨房里的背影，眼神里都是浓浓的眷恋和爱意。也只有中万钧这傻蛋才会觉得他们之间只剩下纯洁的姐弟感情。她趴在窗户上翻了一会儿白眼，不知道该不该出去。
　　中万钧拿了勺子回来，俩人在那里和和美美地吃水果。她心里嫉妒得不行，一边想着中万钧为什么要把她带到家里来，一边讽刺卓月的口味，什么火龙果，不就是白萝卜里长了黑芝麻？
　　“上次的事球球没生气吧？”
　　“上次的事？”
　　中万钧很茫然，明显没听懂她在说什么，裘球也没听懂。
　　“就是你们去救灾，你抱着我跳车，后来又不要命地去找我，结果掉在雪坑里差点窒息……她那天早上走的时候连招呼都没打，不是生气了是怎样？”卓月貌似不经意地说，“真的不用我解释？”
　　中万钧把萝卜加黑芝麻往嘴巴里一塞，神采飞扬的，“解释什么？你看她有时候跟我吹胡子瞪眼跟头小豹子似的，其实心里根本不舍得跟我生气。姐姐你多虑了。”
　　“你现在倒是挺喜欢她的啊？”
　　“……英雄难过美人关啊！”中万钧仰天长叹，“就这么栽了。”

　　裘球相信她的直觉，虽然除了在她的绝对领域之外，它很少有准确的时候。不过她确定卓月对中万钧贼心不死。俗话说得好，防火防盗防前女友，至理名言，有空她得去找个书法家写好找个装裱师傅裱起来挂在墙上。
　　卓月没有再说了，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水果，讨论着B市飞速上涨的房价物价，还有报社年底的尾牙。他们报社的头儿是台湾人，年初做头牙，年底做尾牙，对这个很讲究，也是图个吉利的意思。
　　俩人聊了大约有半个钟头，裘球算是看出来了。卓月知道中万钧买了个房子，一直想来看看。今天中万钧家的车送修了，她把中万钧送过来，顺便也看看他的新房。这么一看裘球可是打翻了醋坛子，三句话两句是在跟他套话。中万钧每句话都跟小飞镖似的嗖嗖地往她的心头肉里扎。于是水果也吃过了，茶也喝了，屋里有床，可妾有情郎没意，她只能走了。
　　裘球到厨房里拿水喝，中万钧送她出去很快回来了。
　　“怎么又光着脚在屋里乱跑？”
　　“我口渴。”她似笑非笑的，“看见我突然出现没吓着你？”
　　“你也太小看你老公的侦查能力了，家里有没有来过人我还不知道？”

　　中万钧有职业病，而且很严重，负重越野跑惯了的人就喜欢随时随地都把障碍物抱起来。上回去山里的志愿者都有不同程度的冻伤，而裘球的手保护得不错，脚就惨烈了些，如今脚趾还又红又肿痒得钻心。
　　在他面前她就像个大号真人版的娃娃，他把她抱到床上，又去找了冻疮膏涂在脚趾上揉开。裘球怔怔地看着他的后颈，修长迷人，身体的比例很好，窄腰长腿看起来十分有活力。
　　“你的手在摸哪里？”他问她。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它在中万钧的毛衣里，在腰部不要钱似的摸来摸去。
　　“哇，我的手，天啊，有股魔力控制了我的手！我无法控制它，它已经有了自己的思想！……救命啊，中万钧你快逃啊，快点啊……”
　　中万钧停下来，索性做出无力反抗的姿态来，兴致盎然地看着她胡闹。
　　她兴致勃勃地摸了半天，皮肤真好，腹部的小砖头手感真不错，不知道口感怎样。食肉动物就是这样，心里想着嘴已经咬了下去。口感不错，柔韧有弹性，她舔了舔，皮肤是清新的沐浴露的香味。中万钧闷哼一声，她觉得不对劲，抬头去看他，中万钧也看着她，咬着下唇双目含春脸色绯红。
　　啊哦，不好玩了。
　　裘球迅速地从他身上爬起来，可已经狼化的中万钧“嗷——”一声扑上来，双手被他一只手按住，另一只手在做她刚刚对他做过的事。他一边在她的颈子里乱亲一边虚弱地说：“怎么办，我控制不了我的身体，有股魔力控制了它，它已经有了自己的思想……你快逃……”
　　哥哥，她想逃你也得先松开啊！报应来得如此之快，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就是。

　　中万钧很热情也很急切，遇见障碍物连撕带扯，耐心已经完全消磨光。作为一个年轻的身体健康有正常需求的男人，他对她已经有了极大的耐心。裘球着迷地抱着他，她喜欢他这样，她承认她极其好色且垂涎他的身体，她爱惨了他。
　　“我的小球球儿……”他吮着她的耳垂，声音喑哑，挠得人心里痒痒的，“好甜……怎么办，我好想吃掉你……”
　　你已经在吃了，她心里说。
　　她被甜言蜜语灌得迷迷糊糊的，任他为所欲为，最后当然是被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
　　清晨她被饿醒，睁开眼看见中万钧睡得正香，鼻尖抵着鼻尖，嘴唇再近几厘米就可以接吻，四肢交缠密不可分——像一对连体婴儿。
　　只是他们这俩巨婴也太大号了些。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睡眼怔忪毫无防备，纯真得一塌糊涂，把她迷得半死。
　　她想起那回她去部队看他，他的教官连着批给他两天八个小时的假，从晚上八点到凌晨四点，而后正常训练。在招待所里，头一天晚上他很累，倒头就睡，像小孩抱娃娃一样抱着她。第二天晚上他精神虽然不太好，可是身体却本性难移，他显然没忘记两家的家长也坐在一起吃过饭敬过酒的，虽然没大办婚礼，但她已经是他登记结婚的合法妻子。于是他相当尽职地履行了丈夫的义务，履行得她都有点怕他。
　　裘球在他嘴巴上响亮地亲了一口，“早安！”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裘球觉得他的脸都有点红，眼神躲闪了一下。现在才知道不好意思是不是有点晚了？
　　她爬起来去刷牙洗脸。
　　等她收拾好，他已经做好了简单的早餐，牛奶麦片、煎蛋和面包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