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复：【狼镭】【授权转载】【翻译】Cyclops Goes To Hell by ELG

艾瑞克可以宽恕他，给他一个新的父亲，让他去试着取悦，不可避免地去辜负，去令其失望，最终还很可能去害死……艾瑞克比那更温柔，即使他最好的老朋友被斯科特所杀——一部分的他无疑渴望着对他残忍。他给了斯科特一些残酷的真相和适当的赞美，却没有填补他生命中作痛的空洞，哪怕斯科特一直就在这里，心甘情愿地任任何能狠狠伤害他的人予取予求。
此刻，在硫磺味的雾气中走在冥河之畔，豪利特熟悉而低沉的声音在这个全然陌生的世界里如此令人安心：“……所以相信我，孩子，这里不适合紧身衣。你得融入进这里，要是任何人动了不该动的念头，你还有那些格斗术。”
“不该动的念头，怎么？”斯科特问道。
豪利特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别在意。我确定事情不会发展到那一步的。”随后他皱了皱眉，小心地拿开了手。斯科特意识到他肯定在看着他的伤痕，罗根在他背后留下的又长又丑的伤痕。他本以为长袍把它们盖住了，但也许末梢还是露了出来。

“都是肾上腺素作祟，”斯科特解释道，记起那天在乌托邦的海滨，他们对战时激烈到不容多想的节奏。天，这太痛苦了——想到罗根，想到乌托邦，想到这两者都已离他远去，而在那一天逝去的友谊显然是永远也回不来了。当时他几乎感觉不到这些伤口的疼痛：他的手，他的胳膊，他的肋骨，他留下伤痕的背。愤怒掩盖了他所有的感知。“他伤得也差不多重。只是他不会留疤。”
豪利特说，“这不一样。他明知道你没有治愈因子。”
豪利特是个好人。他向来容忍又宽容，但他现在苛责的对象是另一个版本的他自己，所以这情有可原。罗根已经手下留情了。事后斯科特躺在医务室里时，卡维达•拉奥摆出不赞成的表情，艾玛狭长了双眼，两人都对那伤势大摇其头。罗根本可以杀了他，但他没有，哪怕……想起他眼里闪耀着的愤怒，斯科特知道他肯定是想那么做的。
“我们都气疯了，都觉得自己是对的。”

那些话刚说出口斯科特就畏缩了一下，因为他们简直可以把那刻在自己的墓志铭上。镭射眼和金刚狼：他们知道自己是对的。唯有历史可以评判他们的是非功过：那对他来说无关紧要，反正到那时他肯定早就死透了，在永久的长眠中免于责难；但可怜的永生不死的老罗根就得一个人忍受那个了。要是事实最终证明他是对的，而世上已经没有斯科特让他可以去耀武扬威了，这对他来说该有多闹心啊。斯科特能轻易想象出罗根把他挖出来只为了冲他的骸骨大吼大叫的情景。他会找到未来版亨利那样的天才用什么法子把他复活，哪怕只是装在罐子里一颗装着助听设备的大脑，只因为罗根想享受告诉斯科特他是错的这种满足感。也许斯科特临死前能做的最仁慈的事就是告诉罗根他是对的，他所做的一切的一切，能想到的一切的一切，他全是对的；这样一来这伙计就不必在未来永无止境的生命中因这件无关紧要的小事而烦心了。
他被钉在一面墙上，脑袋里好像有石块在打架，整个世界都在旋转，而霍普还在生他的气，因为他不是她父亲：她的父亲死了，但斯科特活着还占了他的位置，他怎么敢？
“你比我强，从始至终，在所有方面……”
那是霍普需要他说，在帮他解开束缚前强迫他说出口的话。也许罗根也有同样的需要。下一次斯科特快死的时候，要是罗根刚好在他身边，他会确保自己告诉罗根他是对的。当然了，鉴于他们两个的现状，罗根唯一可能在他临死之际呆在他身旁的情况就是罗根是下手杀他的那个人，如果是那样，去他的，罗根就永远别想听到那句话了，就让他退而求其次挖斯科特的尸体大吼大叫去好了。

他的思绪飘回地上的世界，在一个柱式宫殿里，造型优雅的雕像和描绘着情色内容的镶嵌画围着一张足以容纳整个新泽维尔学院成员的大床——包括所有教员和学生——甚至还绰绰有余能装下一匹夏尔马。豪利特换掉了他一贯的行头，比斯科特淡定多了地穿上了他现在身上的这块布。那时斯科特正像往常一样忙着评估危险点和撤离路线，同时也在不情不愿地把他的制服脱下来，它方便行动而且还防火，他实在是更愿穿着它去地狱。接着他又更不情愿地把护目镜拿了下来装进一个壶里然后睁开了眼睛。他看到一个由纯白色大理石组成的世界。没有镭射，就像豪利特在学院里警告过他的那样。看来在这里他甚至连个变种人都不是了。
他恼火绝不是因为豪利特眼睛眨眼不眨一下一秒就从荒野糙汉子变身成了《诸神之战》临时演员，就好像那些衣服不是一个成年男人能穿去公众场合最蠢的服装。事实上他把那服装穿得挺好看的，哪怕斯科特以前曾假设过他的帽子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掉下来，因为他把它黏在了脑袋上，就像那种便宜货玩具人一样。穿着古希腊式的服装的豪利特露出他那各处体毛都有些旺盛、精壮而有力的身体；无论是像还是不像罗根的地方都令斯科特感到亲近，令他有一种陌生而奇怪的安慰感。

“说真的，萨默斯，要是我有你那身材，我肯定会变得和我那死鬼丈夫一样四处炫耀。你身处在一个充满着永生的自恋孔雀的世界里，他们有神明的力量和身体，还有神仆们给他们的躯体上油，好让他们被塑成神殿雕像的时候看起来光彩照人，但你还是最美的那个。”
“这和……美不美无关。重要的是要能发挥出你的力量、技巧和肌肉记忆，但现在我不确定我能不能。我的镭射不能用了，还有什么在这里也无效？”
豪利特只是冲他笑着，出于某种奇特的原因发现斯科特就像一本好书一样有趣。“孩子，要是你光着身子在那里多站一会儿，我这匹老战马就要自己去探索一下答案了。一个男人的自制力是有限的。”
“真有趣。”不情愿且带着一种很可能会被艾玛归类为生闷气但实际上只是刚才那些窘迫又卷土重来了的斯科特穿上了豪利特坚持让他穿上的服装，对豪利特斩钉截铁地表示这是他穿过的东西里面他最讨厌的一样。他试着伸展了一下四肢又跳了几下，挂着这么一小块愚蠢的布料的感觉真是太不对劲了，它轻飘飘地随风舞动而非完美贴合着他的肌肤。但至少他的身体在这个维度似乎运作正常，哪怕他的镭射不是。

豪利特说，“那两条腿真是长到没边，不是吗？”
斯科特更不自在地往下拽着他的袍子边，“这东西有没有遮住我的……”
“资本？（*英文中资本assets和屁股ass相近）”豪利特咧嘴笑道，“斯科特我们是在古希腊的神话之国。别和现实里的古希腊搞混了。就我所知这地方是为迎合那些淫荡的神明们准备的，所以：这里的一切都听从生理的需要，漂亮的女神们或多或少都半裸着身体，诱人的少年穿着这些衣服，意味着任何人只要想就能一饱眼福。这就是这里的世道。往好的方面看，你待在这里的时间越长，你就越可能看上去像……永远地停留在二十二岁。不好的方面则是你真的得时刻警惕那些长角的大怪兽。不管怎么说，我还给了你一块腰布。”
“我还见过更宽的皮带呢，”斯科特继续抗拒着。它唯一做的就是围住了他的私处和提供有限得可以的保护。还是有一股淫荡的热风徘徊在他的屁股那儿。
豪利特回，“斯科特，你知道你自己平时穿着到处跑的那套制服没给人留下多少想象的空间，对吧？”
“我喜欢把一切都包住。”另外，那感觉很暖很安全很有保障而且——最重要的是——他熟悉那个。

“那只是用弹性纤维勾勒出的裸体。”
“我穿着它的时候没人会盯着我的屁股看！”斯科特反驳道。
很难归类豪利特此刻的表情：就好像是难以置信和人们被逗乐了但试图不伤到别人的自尊时极力忍笑的表情的结合体，但斯科特看不出任何会导致豪利特做出这两种表情的原因，所以他猜他是看错了。艾玛总是说他读人的技巧糟糕透顶。
在豪利特往他的腰带里插上青铜短剑以后情况就好了一点，这些重量令人安心，但斯科特上一次练习剑术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一直忙着把自己如今极不稳定的镭射控制得更好——他希望他不必战斗……？事实上，要是真的不得不战斗他能做点什么……？

此刻，走在漫无尽头的冥河之滨，环视着不断向下滴水的黑暗洞穴，不详的阴影潜伏四周，带鳞的生物悄声爬行，斯科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所有他对希腊神话的认知都来自从前波比坚持要大家一起看的雷•哈里豪森老电影。凶兆的孤儿院里没有电影之夜，所以那对斯科特来说是那么新鲜。他记得爆米花的味道和拥有朋友的陌生感觉，不时偷偷往旁边瞄着，确认如今这真是他的生活了——他是属于一个团体，一支队伍，而且是一支有着他这辈子见过最漂亮的姑娘在里面的队伍。也许这就是为什么他对那些电影的记忆那么模糊，但他记得个大概，有从龙牙里长出的剑，格里芬怪兽，还有一只挪威海怪。汉克一直在解释电影和实际的神话差得有多远，波比一直在叫他闭嘴，沃伦一脸梦幻地盯着珀伽索斯（*长有双翼的白色天马），而斯科特则一直在偷看琴。
走在冥河边上，斯科特试着观察自己所处的环境。黑色的岩石间似乎流淌着一条条细碎的岩浆流，让它们散发出犹如破碎红宝石般的光芒和一股股硫磺味的烟。两边还有燃烧着的火炬，被一只只青铜铸就的手抓举着，看上去就像是很多人被活活烧死在那。鉴于这里是地狱，那很可能就是事实。

“我们在这大概要对付什么？”他问道。
“一个正常人最糟糕的噩梦里、或者说一个受虐狂最美好的幻想里会出现的所有一切。”豪利特用一种好像他觉得斯科特会后悔的眼神看着他，“顺便，要是你看到任何一只半人马或萨特（*半人半羊，以性欲极强闻名）或伊珀坦斯（*半人半马，萨特的初始版本），别多做停留，好吗？立刻就跑。要是碰到弥诺陶洛斯（*人身牛头）更要加倍跑。”
“那些东西真的存在？”
“所有东西都是真的存在，我们现在在冥界，所以：戈尔贡（*蛇发女妖）和奇美拉就像是公交车，这里的独眼巨人（*Cyclopes）不会按你的那一套规则玩。半人马那事我是认真的，那些生物从没清醒过。事实上，对任何半人半兽的生物，你就尽量远离它……兽的部分。”
虽然这一切看上去还是有那么一点蠢，但斯科特抽出了他的青铜短剑，警惕地行走在若隐若现的黑岩和滴水的红色钟乳石之间。

第一只找上他们的生物有很多个头，同时它的触手也很多，而且完全不懂得尊重个人空间是什么意思。趁它疯狂地想用那些黏糊糊的触手不请自来地上一堂人体结构课的时候斯科特砍掉了它三个头，然后他意识到那些头会重生，而它已经比刚才更疯狂愤怒地扑了过来。
同样也被许多四处乱摸的触手缠住的豪利特喊道，“这是头九头蛇，斯科特！”
刺走一颗扑过来的头，斯科特说，“什么？毒蛇的组织那个九头蛇？”
“勒拿九头蛇那个九头蛇！砍掉头以后你必须烧它的断颈！不然还是会长出来的！”
斯科特整个人都被那些触手缠着，但他至少保住了握剑的手的自由，他切掉了一颗咬向他喉咙的脑袋，斩断了一根束缚住他左臂的触手，从墙上拔出一把火炬扔给了豪利特，后者稳稳接住火炬，干脆利落地烧上了一根断颈。九头蛇反击时斯科特艰难地咽下一声痛呼，抬手砍掉了一根跑到绝对不该跑去的地方的触手。九头蛇狠狠地把他拍上了石壁，他趁机抽下另一把火炬，反手向下插进了他刚砍断一个头留下的血洞里。那一下让剩下所有的头都开始扭曲尖叫起来，而那些触手也变得更加不老实。他就着岩浆流重新燃起火炬然后扔给了豪利特，豪利特则把自己手上熄灭的那根丢回给了他。他们继续砍着烧着，在火炬不断熄灭又燃起的过程中九头蛇一直企图咬下他们的脑袋并让触手滑到三垒。

他渐渐开始觉得握剑的手像灌了铅似的沉，好在他们终于砍下了足够的脑袋，让九头蛇权衡利弊之下决定知难而退。它把他们两个一起抡上了岩壁然后一脸晦气地爬走了，留下一地还在蠕动的触手和四处乱咬的断头。
斯科特强迫自己站了起来，整了整他的袍子，不只是有一点生气。豪利特爬起来拍了拍他的肩，“打得好，孩子。你刚才简直像个对付它的专家。神话里的怪兽从来不好对付。”
“我已经习惯和嗜杀成性想咬掉我脑袋的触手怪打了，豪利特。这一只比我平时对付的只是更……低俗一点。”他不记得神话里有提到九头蛇是这么个像脱衣服酒吧里捏着大把美钞的醉汉那样毛手毛脚、一心只想着该把钱塞进哪的性子。
豪利特做了个鬼脸，“没错，抱歉啊，但就像我说过的，这是神话的世界。”
“所以……？”
“所以……一切都和性有关：神话，仪式，诗歌，艺术。神明们是好色的，怪兽们是好色的，神明和怪兽生下的半人半兽是好色的。你只要不断前进，别让他们的手——或者其他任何部位——碰到你的衣服就行。”

“你早知道会是这样却没让我穿自己的制服？”
“你必须融入神话里，不能和它对着干，你不能穿着人造纤维施施然闯进一个古典文明的派对里。这就是行不通的。”
斯科特把他的剑插了回去，还是生着闷气，他理顺了自己完全不合适的服装然后说，“我现在只希望自己穿着更有支撑力的内裤。还有——这地方烂透了。”
豪利特带着歉意说道，“这地方其实比塔尔塔洛斯要好多了。”豪利特简要向他说过他和海格力斯过往的罗曼史，而塔尔塔洛斯则是其中不怎么美妙的那部分。斯科特假设，当你和一个半神谈恋爱而老丈人还是宙斯时，被扔下恶魔深渊是一种很有可能发生的风险。
随后他们穿过了成片成片的红色钟乳石群，那些石头看上去就好像是成千上万根深红色的蜡烛烧融而成，不断有硫磺味的烟从岩浆流里升起，让整个空间烟雾缭绕。斯科特突然问道，“你的海格力斯——和我认识的那个一样吗？”
“你认识的那个什么样？”
“呃，他有很多优点，但你最容易记住的大概是他通常光着身子。”
豪利特温柔地笑了，“听起来像极了我的海格力斯。”

在他和豪利特正对付双足的猪头半兽人的时候，斯科特突然意识到自己有多享受此刻。八头长着獠牙与利爪、力大无比的怪兽扛着上有锯齿的大剑，而他们只有两个人，这让他的肾上腺素极速飙升，大脑飞快闪过各种战斗情景想从中找出打败他们的最佳战术，而另一边豪利特只是直接冲了过去，那种方式令他心安地想起罗根。不可避免地，这些猪头人似乎觉得斯科特下到这个地下世界是为了来满足他们的个人需求。他们的语言无疑原始而简单，但也同样清楚地传达了他们的意思，而直到三个猪头落地他们才明白过来，不，斯科特是不会乖乖让他们把他拖走轮着上他然后把他的脑袋往石头上一敲烤了当晚餐吃掉——因为他滑稽地还挺希望那样的。
当其中最大最丑的那头把斯科特拍上了一面峭壁想制服他——或可能是想让接下来的过程更顺利一点——豪利特只觉得愤怒冲上了自己的脑袋。哪怕斯科特故意放松了身体好让冲击变小一点，几乎不会留下什么伤痕，豪利特依旧狂吼一声挥着爪子冲了过来，把那只猪头人王砍成了肉酱。那是令他们觉得斯科特没有想象中那么开胃的关键转折点，所以他们立刻转身跑了。

在用那蠢到家的衣服擦剑的时候，斯科特发现自己对豪利特笑着说，“你是说过这地方‘挺有意思的’。”
豪利特紧张地检查着斯科特的受伤程度。“你没事吧，斯科特？”
“没事。你呢？”
“我有治愈因子。你没有。”
斯科特有点不解地说道，“但刚才只有八个敌人啊。”
这次对话本可能持续得更长一些，但豪利特嗅了嗅四周的空气，紧张地说道，“我们得快点走！”他十指交叉形成一个踏板然后把斯科特稳稳地抛到了距他们十英尺高的石台上，然后用爪子跟着爬了上去——险而又险地从巨大而饥肠辘辘的贪婪土狼嘴下保住了脚，它们显然是被猪头人新鲜的血味引来的。

巨型土狼们的大快朵颐让他们下方的世界弥漫起一片腥红，斯科特饶有兴致地观察着它们的一举一动，在脑中计算着要是一群土狼一起发动攻击他们会陷入怎么样的苦战，然后他说，“我得把这地方编进危境训练室的模拟情景里。”
豪利特半是好笑、半是恼怒地瞥了他一眼。“包括乱摸的触手和好色的杂种半兽人吗？”
“我觉得要是把情景中的半人型生物和……兽类杂交生物的主要攻击动机设定成想吃掉训练者会更好一点。”
豪利特笑了。“你绝不会把这地方完整的真相告诉任何人的，是吧？”
“只要我能避免，是的。”斯科特看到下面那些巨型土狼已经开始争夺剩下的血肉，场面渐渐变得暴力起来。“鉴于这种生物的雄性好斗成性，要是你打伤了最强壮的那头，就能极大地破坏整个狼群的攻击效率。因为血的味道会诱使它们先把受伤的首领干掉，然后随之而来的权利真空几乎肯定会令它们为称王而陷入内斗——给它们最初的猎物足够的时间来逃跑。我在想地球上的土狼群都是雌性作首领是不是就是因为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