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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记录一下我和妹妹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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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得越来越少了呢?以前都可以的。”
妈妈看着我叹了口气,然后她伸出手揉了揉我的头发,用一种我听不太懂的无奈语气说:
“傻孩子,这才是正常现象嘛。”
——
第二天一早,我们就离开了那个让我浑身不自在的爷爷家。
父亲没有和我们一起走,他被爷爷留了下来,说是还有一些“家里的事情”要商量。我看着他在门口与那些我甚至还认不全的叔父们站在一起,脸上带着一种我看不懂的,混杂着疲惫和疏离的表情。
我们自己的家,我们一家四口的小家,似乎和他身后的那个所谓“大家”隔着一道无形的厚重墙。
回家的路上是妈妈开的车。
车子里很安静,妈妈打开了暖气,播放着一首旋律舒缓的轻音乐。小白大概是昨天认床,又或者是在陌生的环境里睡得不安稳,几乎是车子刚一启动她的小脑袋就一点一点的,最后安安稳稳地靠在了我的肩膀上。
我能感觉到她均匀而绵长的呼吸,像细小的羽毛轻轻拂过我的脖颈。她的身体完全放松了下来,将全部的重量都毫无防备地依赖于我。
我低着头能看到她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方投下两道浅浅安静的阴影。
我一动也不敢动,生怕一不小心就会惊扰了她的好梦。
“小白睡着了?”
开车的妈妈通过后视镜注意到了我们的动静,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很柔和。
“嗯,睡了。”我小声回答。
“这小丫头昨天晚上肯定没睡好,”妈妈的语气里充满了心疼,“那就让她多睡会儿吧。回家了就安心了。”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清晨的街道上,窗外的景色飞速倒退。车厢里又恢复了安静。
可我的心里却一点也不安静。
昨夜妈妈说的那句话像一颗投入湖心的石子,在我心里漾开了一圈又一圈名为“困惑”的涟漪。
“以后不能再亲小白的嘴了。”
为什么?
我真的很想知道为什么。
我看着身边睡得香甜的小白,又看了看后视镜里妈妈那张专注开车的柔和侧脸。
最终我还是没能忍住心里的好奇。
“妈妈,”我开口,声音同样压得很低,像是怕吵醒小白,又像是怕惊扰了此刻车厢里这份难得的静谧,“我,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嗯?什么问题,你说。”妈妈应道。
“就是……就是你昨天晚上说的,”我有些艰难地组织着我的语言,“为什么我现在不能和妹妹做一些事情了呢?比如亲她的嘴。”
我问出了那个盘踞在我心头的问题。
妈妈握着方向盘的手似乎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
她没有立刻回答我。车子又平稳地向前行驶了一段距离,在一个红灯前缓缓停下。
她拉起手刹,然后才侧过头来看着我。她的眼神很认真也很温柔,没有丝毫的不耐烦。
“小青,”她开口,声音比刚才还要轻柔,“妈妈问你,你觉得小白对你来说是什么?”
“是什么?”我愣了一下,这个问题我从未思考过。
“是妹妹啊。”我理所当然地回答。
“对,是妹妹。”妈妈点了点头,“那你觉得你放在玻璃柜里最喜欢最宝贝的那个飞船模型,它是什么?”
“是玩具啊。”
“那这两个是一样的吗?”
“当然不一样!”我毫不犹豫地反驳,“小白是人,模型只是个东西!”
“说得对。”妈妈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赞许的笑容,“小白是你最亲的妹妹,她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最珍贵的宝贝,对不对?”
我用力地点头。
“那你最宝贝的那个飞船模型,你会随随便便让别的小朋友用他那沾满了泥巴的手去摸吗?”
“当然不会!”
“那你自己呢?你会用它来敲核桃或者把它扔在地上踩来踩去吗?”
“更不会了!我会把它保护得好好的!”
“这就对了。”妈妈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引导的智慧,“你看,就算是玩具,越是珍贵我们就越会小心翼翼地去保护它,对不对?我们还会给它制定很多规则,比如只能看不能摸,或者只能在干净的桌子上玩。小白其实也是一个道理,随着她慢慢长大,我们保护她的‘规则’自然也就要变得越来越多,越来越严格。你明白妈妈的意思吗?”
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用珍贵的玩具来做比喻,这个逻辑我能理解。
“那亲嘴这件事就是一条新的更严格的‘保护规则’。”妈妈继续说道,“因为亲吻嘴唇这件事非常非常特别。它就像一把只能打开一个全世界独一无二的秘密宝箱的钥匙。”
“宝箱的钥匙?”
“对,”妈***喻总是那么生动,“在很久很久以后,我们小青长成一个真正的大帅哥了,你会遇到一个你非常非常喜欢的女孩子。那个女孩子会成为你想要用一生去保护的人,就像你现在保护小白一样。到时候你就可以把你这把最特别的‘钥匙’交给她,和她一起去打开那个属于你们两个人的装满了幸福的‘秘密宝箱’。”
“同样,我们小白以后长成一个大姑娘了,她也会遇到一个她非常非常喜欢的,像哥哥一样能保护她对她好的男孩子。她也会把她那把独一无二的‘钥匙’交给他。”
“所以你看,这把‘钥匙’每个人一辈子就只有一把。它太珍贵了,不能随随便便就用掉。如果现在就用了,那它所代表的那种最特别的意义就没有了。那等到以后真正需要用它来打开那个秘密宝箱的时候该怎么办呢?小青,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我沉默了。
我好像有点明白了。
妈妈没有催促我,她只是耐心地等着我消化她的话。绿灯亮起,她重新启动车子汇入了车


IP属地:美国来自Android客户端64楼2025-08-31 0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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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流。
    “而且啊,”过了一会儿她又开口了,声音里带着一丝笑意,“不一定非要做那种事情才是爱的表现呀。真正的爱是像你现在这样,时时刻刻都想着要对妹妹好一点。”
    “你现在对妹妹就已经很好了。如果,”她通过后视镜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能不总是变着法儿地欺负她,那就更好了。”
    我的脸“腾”地一下又红了。我知道她指的是我那些幼稚的“游戏”。
    “其实有很多事情你们还是可以做的呀。”妈妈想了想,开始帮我“划定”新的边界。
    “比如你们俩一起出门的时候拉拉手,这是哥哥在保护妹妹,当然可以。”
    “小白不开心的时候抱一抱她安慰她,这是哥哥在关心妹妹,也当然可以。”
    “像刚才那样亲亲她的脸颊,亲亲她的额头,这也是可以的。这是在告诉她她是你的宝贝妹妹。”
    “但是亲嘴确实不太好,因为那是属于‘秘密宝箱’的最特别的钥匙。”
    妈妈用一种我完全能够理解的方式,为我也为我和小白的关系,重新划定了一套清晰而温柔的规则。
    我记住了妈妈说的每一句话。
    也就是从那天起,在之后很多很多年里,我再也没有亲过小白的嘴了。
    回到家一打开门,那股熟悉的,属于我们自己家的温暖而安心的气息就将我们紧紧包裹。
    妈妈脱掉外套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回家的放松笑容。
    “好了,”她拍了拍手看着我和小白,“妈妈最近放假可以好好陪陪你们。说吧,我们家两个小宝贝今天有什么想做的吗?”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小白就已经抢先回答了。
    她从我的肩膀上抬起头,虽然脸上还带着一丝睡意,但眼睛里却闪烁着无比清晰的光芒。
    “我不想做别的,”她说,声音软软的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我就想让哥哥陪我玩,我要给哥哥讲我写的故事。”
    在她心里,任何事情都比不上和哥哥待在一起重要。
    我能清楚地看到妈妈在听到小白这个回答的瞬间,眼神里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小小失落。
    她大概是希望小白能说出“想和妈妈一起去公园”或者“想和妈妈一起做蛋糕”之类的话吧。
    但这份失落只持续了短短的一秒。
    因为比我发现得还早的小白已经像一只敏捷的小猫,从我身边跑了过去,然后踮起脚尖在妈妈的脸颊上“啵”地一下亲了一口。
    这是一个响亮的吻。
    妈妈愣住了。
    然后我看到她好像有点热泪盈眶的感觉。
    她伸出手紧紧地抱了抱小白,然后才松开手说:
    “小坏蛋,就知道你哥哥。去吧,快去给你哥哥讲故事吧。”
    于是我和小白便在妈妈那温柔的注视下,手牵着手回到了我们自己的房间,我们的小小王国。
    关上门,小白第一时间就跑到她的书桌前,拿起了那个粉色的草莓笔记本。
    “哥哥,”她献宝似的将笔记本递给我,“你有没有看过我的设定集呀?”
    “当然看过了,”我笑着说,“那天晚上你睡着了以后我偷偷看的。”
    “那你觉得怎么样?”她有些紧张地问,像一个等待老师评判自己作品的小学生。
    “很厉害,”我由衷地赞叹道,“比我们班上那些男孩子编的故事要精彩多了。”
    得到了我的肯定,她的小脸立刻笑成了一朵花。
    “那我现在就正式给你讲一遍,好不好?”
    “好。”
    我盘腿坐在床上,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小白则清了清嗓子,将笔记本翻到第一页,然后用一种带着些许庄严的,故事开讲前的特有语调开始了她的讲述。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名叫‘艾瑞亚’的世界……”
    别说,她讲得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她的声音虽然稚嫩却抑扬顿挫,充满了感情。她将她笔下那个充满了奇幻色彩的世界一点一点地为我铺展开来。
    在她的讲述中,我仿佛真的看到了那个英勇的名叫“启明星”的骑士,他骑着一头威风凛凛的狮鹫飞越了终年积雪的“叹息山脉”。
    我也仿佛看到了那个善良的名叫“月光”的公主,她在百花盛开的“翡翠梦境”里与可爱的花精们一起载歌载舞。
    我还听到了他们在穿越“暗影沼泽”时与邪恶的鳄鱼国王展开的激烈战斗。
    她的故事里有友情、有忠诚、有勇气、有牺牲。虽然情节还很简单,但该有的元素一样都不少,颇有那么几分奇幻史诗电影的味道。
    我完全沉浸在了她的故事里,忘记了时间,也忘记了窗外的世界。


    IP属地:美国来自Android客户端65楼2025-08-31 0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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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0-12 13:20: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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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月中旬的北宁依旧被冬日的严寒所统治。
      春节假期那点热闹的年味早已被日复一日的寒风吹得无影无踪。空气里开始重新弥漫起一种熟悉的,名为“开学在即”的紧张气息。
      快开学了,我那些四散在天南地北的朋友们也终于像归巢的候鸟一样,陆陆续续从各自的度假地回到了北宁。
      沈海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声音里还带着海边特有的咸湿兴奋。他眉飞色舞地向我描述着他在红川的沙滩上堆了多么宏伟的一座沙子城堡,又钓到了多么大的一条鱼。
      李晟也从他老家回来了,给我带来了一大包他家乡的特产,一种味道奇特的又甜又辣的牛肉干。
      随着他们的回归,我那颗沉寂了许久的心也开始变得有些蠢蠢欲动。
      因为我深刻地理解了妈妈之前对我说的那个关于“珍贵模型”和小白的比喻。
      在过去这一个多月里,我像一个接到了神圣指令的最忠诚的守护骑士,严格甚至刻板地执行着妈妈为我们划定的那套新的“保护规则”。
      我不再像以前那样动不动就去亲她或者把她整个人都圈在怀里。我们之间最亲昵的举动仅限于出门时牵着手,或者在她看起来有些不高兴的时候给予一个安抚性的拥抱。
      我甚至也不再偷偷地看她的脚丫了。
      好几次当她光着脚丫盘腿坐在地毯上看书时,我的目光才刚刚飘过去就会被我用强大的意志力强行扭转到别的方向。
      我为自己这份所谓的成熟和“自制力”感到了一丝小小的骄傲。
      不过小白好像还没有注意到我身上发生的这些细微变化。
      因为对她来说,那些最核心最重要的东西并没有改变。
      我们还是会一起吃饭、一起看电视、一起写作业。到了晚上我们还是会躺在同一张床上,她还是会紧紧地抱着我的胳膊将小脑袋枕在我的肩膀上安然入睡。
      只要这些最根本的仪式还在,那些细枝末节的,比如少了一个亲吻,对她来说似乎都无足轻重。
      但在我努力扮演好一个“成熟稳重”的哥哥角色时,我的内心深处却又不可抑制地滋生出了一种全新的、我自己都觉得有些陌生的渴望。
      我好像也开始渴望拥有一个只属于我一个人的空间了。
      这种想法很自私也有点复杂。要让我用七岁的语言把它清清楚楚地说明白有点困难。
      简单来说就是这样。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发现我越来越喜欢和沈海、李晟他们待在一起了。我喜欢和他们讨论那些小白完全听不懂的关于机器人和宇宙战舰的话题。我喜欢和他们一起在小区的空地上进行一场充满了汗水和泥土味的幼稚“决斗”。
      那个属于男孩子的,充满了竞争、幻想和打打闹闹的世界对我有着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所以我不可能也不愿意像以前那样每时每刻都陪着小白。
      但是我对小白的爱和依赖又是那么的深,和她待在一起时那种温暖安定的、被全世界所信赖和需要的感觉又是任何东西都无法取代的。
      所以我又很想很想和小白一起玩。
      这两种截然不同甚至有些相互矛盾的渴望像两只打架的野兽,在我的心里撕扯冲撞着,让我感到了一阵前所未有的茫然困惑。
      最终我用我那擅长分析和归纳的小脑袋为自己找到了一个看似完美的解决方案。
      那就是我会把我的所有可以自由支配的闲暇时间清清楚楚地分成两份。
      一份是属于沈海和李晟的,属于我们男孩子的。
      另一份则是完完全全彻彻底底属于小白的。
      当然按照我们之间的“规矩”,我有什么事情都会提前和小白说。我不能让她觉得我是突然之间就冷落了她。
      于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我找到了一个机会。
      我看着正坐在地毯上安安静静地在她的粉色笔记本上写着什么的我的妹妹,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开口了。
      “小白,”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随意又自然,“哥哥跟你商量个事,好不好?”
      “嗯?哥哥你说。”她从笔记本上抬起头看着我。
      “就是以后哥哥有时候可能会想去找沈海和李晟他们一起玩一会儿。就我们男孩子自己玩。小白,你可以理解吗?”
      我有些紧张地等待着她的回答。
      小白看着我,她那双清澈的眼睛眨了眨。然后她点了点头,声音一如既往地柔软。
      “当然可以呀。”
      我松了一口气。
      但还没等我这口气松完,她就朝我露出了一个像小狐狸一样狡黠又笃定的笑容。
      “不过,”她说,“我只要求哥哥。只要我开口让哥哥陪我玩,哥哥就肯定会答应我的,对不对?”
      我挠了挠头有些无奈,但又不得不承认她说的好像确实是事实。
      我刚开始的时候是有点生气的,我觉得她打扰了我的“正事”。
      但是我很快,快到连我自己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答应她了。
      我会抛下我的朋友、我的“战场”,牵着她的手头也不回地跟她回家。
      我的意志力在她的面前好像从来都薄弱得不堪一击。
      “嗯,好像是这样。”我老老实实地承认了。
      得到了我肯定的答复,她满意地笑了。然后她低下头继续在她的笔记本上涂涂画画。
      而我也心甘情愿地履行了我那个“分割时间”的计划。我搬了个小板凳坐在她身边陪着她。
      我看着她趴在地毯上,小小的身体蜷成一团,用彩色铅笔在她的笔记本上描绘着她那个名为“艾瑞亚”的奇幻世界。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的身上,给她柔顺的头发镀上了一层毛茸茸的金边。
      她的神情是那么的专注,那么的投入。
      过了一会儿她似乎是坐得有些累了,便放下笔记本从墙角


      IP属地:美国来自Android客户端66楼2025-08-31 0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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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拿起了她的跳绳。
        “哥哥,我们去跳绳吧。”
        “好。”
        于是我就陪着她去了外面的那片空地。
        冬日的下午外面很冷但阳光很好。我把手插在口袋里站在一边看着她。
        她穿着一身粉色的厚厚运动服,看起来像个圆滚滚的可爱不倒翁。她很有节奏地一下一下地跳着。绳子划过空气发出“呼呼”的声响,她的马尾辫也随着她的动作一甩一甩的,充满了活力的韵律。
        妈妈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从楼上下来了。她没有打扰我们,只是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
        后来她对我说,那天下午我站在阳光下看着小白跳绳的那个表情是她见过的最“慈爱”的表情。
        “这就对了,”她说,“哥哥看着妹妹就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玩累了以后我和小白一起回了家。我们俩都出了一身的汗,身上黏糊糊的很不舒服。于是我们很自然地像往常一样一起进了浴室,痛痛快快地洗了个热水澡。然后便换上睡衣舒舒服服地上床睡觉了。
        不过今天晚上出了一点小小的意外。
        睡前小白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钻进我的怀里。她靠在床头手里捧着一本书看得津津有味。
        那是一本妈妈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关于人体健康的配着很多彩色插图的科普书。
        我凑过去看了一眼,她正在看的那一章标题是“人体的生长与变化”。
        然后她翻到了下一页。
        那一页的标题是“衰老”。
        书上用了很多图片来展示人从年轻到衰老身体所发生的各种变化。皮肤上出现的皱纹、逐渐花白的头发、不再挺拔的佝偻背脊。
        从一个七岁孩子的纯粹审美角度来看,那些图片确实谈不上好看,甚至还有点吓人。
        我看到小白的眼神瞬间就变了。
        她脸上的好奇和专注被一种名为“恐惧”的情绪迅速取代。她的嘴唇微微颤抖着,眼睛里也开始氤氲起一层水汽。
        突然她“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她扔掉手里的书,像一只被猎人追赶的吓坏了的小兔子,猛地扑进了我的怀里,将小脑袋深深地埋在我的胸口,身体因为剧烈的哭泣而一抽一抽的。
        “哥哥,”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浓浓的几乎要将她淹没的恐惧,“我不要……我不要变成那个样子……好丑,好可怕……我们以后不要变成那个样子,好不好?”
        我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崩溃弄得有些手足无措。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只能伸出手将她小小的颤抖的身体紧紧地紧紧地抱住。
        “好,好,”我学着妈妈安慰我们时的语气笨拙地拍着她的后背,“我们不变成那样,我们永远都像现在这样,好不好?不哭,不-哭。”
        我知道我说的是一句不可能实现的自欺欺人的谎话。
        但此刻这也是我唯一能给她的安慰。
        就在这时房门被推开了。妈妈端着两杯温牛奶走了进来,大概是想让我们睡前喝。
        她一进门就看到了正趴在我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小白。
        “怎么了这是?”她立刻放下牛奶快步走了过来,“我们小白怎么哭了?”
        我指了指掉在床上的那本书。
        妈妈捡起书翻到那一页,瞬间就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她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一根胶棒,然后仔仔细细地在那两页印着“衰老”图片的令人恐惧的书页上涂满了胶水,将它们牢牢地粘在了一起。
        做完这一切她才将书合上放在一边。
        然后她坐到床边,将我和小白一起轻轻地拥入了她的怀里。
        “小白,不哭了,”她柔声说,声音里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妈妈问你,你爱不爱爸爸妈妈?”
        小白在我怀里抽噎着点了点头。
        “那你爱不爱哥哥?”
        小白又点了点头,抱我抱得更紧了。
        “那妈妈也告诉你,爸爸妈妈还有哥哥,我们所有的人都非常非常地爱你。”
        “就算我们以后真的变成了书上画的那个样子,我们对小白的爱也一点都不会变。我们还是会像现在一样最最最喜欢我们的小白。”
        “那小白呢?等到爸爸妈妈还有哥哥都变得老了不好看了,你还会像现在这样爱我们吗?”
        小白从我怀里抬起了她那张挂满了泪痕的小脸。她看着妈妈又看了看我,然后用力地用力地点了点头。
        “嗯!”
        妈妈笑了。她伸出手擦干了小白脸上的眼泪。
        “这就对了嘛。你看,爱是不会因为样子变了就跟着改变的。所以没什么好怕的,对不对?”
        在妈妈的安抚下,小白的情绪终于慢慢地平复了下来。


        IP属地:美国来自Android客户端67楼2025-08-31 0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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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月末的最后一天,寒假那悠长而懒散的幻梦终于被新学期的开学铃声无情击碎。空气里依旧残留着冬日的凛冽,但阳光里却已经能捕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春天暖意。
          我和小白并肩走在通往学校的路上,我的手很自然地牵着她的手。这是我们之间雷打不动的习惯,像每天要吃饭喝水一样自然而然。
          开学的第一天其实并没有太多实质性的事情。整个校园都沉浸在一种久别重逢的嘈杂而兴奋的氛围里。我们先是排着队将那本已经被我们蹂躏了一个假期的,写满了答案的《寒假乐园》交了上去。然后又在课代表的分发下领到了散发着清新油墨香气的新书。老师在讲台上讲着新学期的注意事项和期望,但大多数同学的心思显然都还在九霄云外,大家都在和身边的伙伴小声分享着各自在假期里的奇闻趣事。
          这喧闹的一切在上午十点半的时候就戛然而止了。老师宣布放学,我和小白背着崭新的书包在校门口坐上了妈妈的车。
          说起来自从上次在爷爷家妈妈给小白换上那条漂亮的真丝睡裙之后,这小丫头就好像突然打通了什么任督二脉,彻底喜欢上了穿着裙子睡觉的感觉。她将自己以前那些印着卡通图案的棉质睡衣全都打入了冷宫。
          也很巧,今天妈妈一边开着车一边从后视镜里打量着我们俩,突然开口说道:“我怎么感觉我们家这两个小宝贝一个假期过去又长高了一点呢?裤子好像都短了一截。”
          她顿了顿又接着说:“不行,眼看着天就要暖和了,得给你们买点春天穿的衣服才行。”
          于是我们回家的路线临时拐了个弯,径直开向了市中心那家最大的购物中心。
          妈妈牵着我们穿梭在装潢精美灯火通明的各个童装品牌店里。她对挑选衣服这件事有着近乎于专业人士的敏锐眼光和独到品味。
          “你们俩现在还小,个子长得快,一个季节一个样,所以就先买点成衣穿着。”她一边在一排挂得整整齐齐的春季新款里挑拣着一边对我们说,“等以后你们俩都不再长个子了,妈妈就每个季节都找最好的裁缝给你们量身定制衣服。”
          她拿起一件质地很好的浅卡其色风衣在我的身上比划了一下,满意地点了下头。
          “记住,小青,小白。人靠衣装马靠鞍,一个人的穿着打扮就是他递给这个世界的第一张名片。它不一定非要多昂贵,但一定要干净、得体、有质感。”
          妈妈总是这样,喜欢在日常生活的点滴小事中向我们灌输一些属于成年人世界的实用而深刻的道理。
          我们满载而归。我的手里提着两个袋子,里面装着我的新风衣、新衬衫还有新裤子。而小白则像只树袋熊一样亲密地抱着妈妈的胳膊,眼睛却还恋恋不舍地望着一家我们刚刚逛过的店。
          “怎么了?”妈妈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
          “妈妈,”小白指着那家店的橱窗小声说,“我们能不能把刚才看到的那几条裙子也买下来呀?”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那是一家专卖高档内衣和家居服的品牌店。橱窗里几个穿着精致睡裙的假人模特正摆出优雅的姿势。
          妈妈看着小白那副渴望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她捏了捏小白的脸颊打趣道,“我们家小白这是穿睡裙穿上瘾了,对不对?”
          小白的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地将头埋进了妈妈的臂弯里小声地“嗯”了一下。
          “好,买!”妈妈显得格外豪爽,“我们家小公主喜欢,当然要买!”
          于是我们又折返回那家店,将小白看中的那几条材质不同但同样漂亮柔顺的睡裙全都收入囊中。
          明天就要正式开始上课了。我和小白都一致认为必须要把这个属于假期的最后的悠闲下午给充分地彻底地利用起来。
          然后小白就做出了一个让我有些意外的决定。
          她居然主动跑到正在客厅里看时尚杂志的妈妈面前,仰着小脸用一种非常认真的语气说:“妈妈,我想学做饭。”
          我记得很清楚,在寒假开始之前小白确实说过这件事。但我当时只当是她一时兴起随口一说,没想到她居然真的把这件事牢牢地记在了心里。
          妈妈显然也有些惊讶。她放下手里的杂志看着小白有些好笑地说:“学做饭?我们小白怎么突然想起来学这个了?”
          “因为我想给哥哥做饭吃,”小白的理由永远都是那么简单又那么坚定,“就像妈妈给爸爸做饭一样。”
          听到这个回答,妈妈脸上的笑容不由得变得更加温柔了。但她还是摇了摇头说:“小白乖,你现在还太小了,厨房里那些东西对你来说太危险了。等你再长大一点,长得跟妈妈差不多高了,妈妈再手把手地教你做好不好?”
          “可是我现在就想学嘛,”小白拉着妈妈的衣角开始撒娇,“我想给哥哥做。”
          “听话,”妈妈这次的态度很坚决,她摸了摸小白的头耐心地解释道,“不是妈妈不教你,是你现在真的没办法做。你看我们家的灶台那么高,你连锅里是什么都看不见,怎么做饭呢?万一被热油烫到了或者被火烧到了那该怎么办?哥哥会心疼死的,妈妈也会心疼死的。”
          妈妈的话有理有据让人无法反驳。
          小白也知道妈妈说的是事实。她虽然有些不甘心但最终还是失落地低下了头。
          她垂头丧气地走回了我们的房间。
          “哥哥,”她看着我情绪不高,“那现在你想干什么呢?”
          在她自己的愿望被驳回之后她便立刻将所有的决定权都交还给了我。
          我看着她那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想了想说:“好像也没什么特别想做的事情。”


          IP属地:美国来自Android客户端68楼2025-08-31 0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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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看久了会累,游戏玩多了会腻,玩具摆弄来摆弄去也就那么几种玩法。
            我们俩陷入了一种无所事事的幸福烦恼之中。
            我们对视了一眼,然后几乎是同时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个绝妙的解决当前困境的方案。
            最终由我郑重地将这个方案宣布了出来。
            “小白,我提议我们在此共同制定一个具有历史意义的决定。”我清了清嗓子,用一种模仿新闻播报员的严肃而庄重的语气说道。
            “什么决定?”小白立刻被我这副模样给逗笑了。
            “这项决定就是,”我继续说道,“从今天起,以后当我们两个人都不知道要做什么的时候,我们就应该立刻马上钻进被窝然后抱在一起安安静静地发呆。你同意吗,韩白同志?”
            “同意!”她忍着笑用力地点头,还学着我的样子朝我敬了一个不怎么标准的少先队队礼。
            于是这项被我单方面命名为“关于解决兄妹二人终极无聊问题的建设性指导方案”的伟大决议就在我们俩的一致通过下即刻生效了。
            我们立刻开始执行这项决议。
            小白欢呼一声,从刚刚买回来的购物袋里翻出了一条她最喜欢的带着淡紫色蕾丝花边的新睡裙,然后便跑进浴室兴冲冲地换上了。
            我也脱掉了身上那件有点碍事的毛衣和长裤。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或许是为了更方便地感受被窝里的温暖,又或许是单纯地觉得被小白那只小暖炉抱着有时候确实有点热,我渐渐地就养成了光膀子睡觉的习惯。
            当小白穿着她那条漂亮的新睡裙像只快乐的小蝴蝶一样从浴室里飞出来,然后“噗通”一声钻进柔软的被窝里时,我也已经脱掉了上衣在床上躺好了。
            她熟练地滚进我的怀里,调整好一个最舒服的姿势。
            我们俩就这么紧紧地抱在一起,谁也没有说话,只是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上那盏造型别致的吊灯,开始认认真真地执行我们那项“发呆”的决议。
            房间里很安静。
            安静到我能清晰地听到我们俩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她的心跳和我的心跳好像渐渐地变成了一个频率。
            “哥哥。”过了一会儿她小声地叫我。
            “嗯?”
            “发呆是不是就是什么都不想呀?”
            “差不多吧。”
            “可是我还是在想事情。”
            “想什么呢?”
            “我在想哥哥的怀里好暖和。”
            我笑了,伸出手臂将她抱得更紧了一些。
            “我也在想事情。”我说。
            “哥哥在想什么?”
            “我在想我们家小白真好看,像个小仙女。”
            “那……那哥哥喜欢吗?”
            “喜欢。”我毫不犹豫地回答,“只要是小白,哥哥都喜欢。”
            我们又陷入了沉默。
            但这种沉默一点也不尴尬。它像温暖的水将我们包裹。我们不需要用语言来填补空白,因为我们知道只要待在一起,哪怕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说也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事情。
            我开始给她讲故事。
            我将她那个充满了奇思妙想的“设定集”拿了过来。然后我扮演起了“说书人”的角色,将她笔下那个名叫“艾瑞亚”的世界用我自己的方式重新演绎了一遍。
            我给她的人物增加了更多的对话,我给她的情节设计了更多的转折。
            她就那么安安静静地听着,偶尔会因为我某个天马行空的想法而发出一声小小的惊呼。或者当她觉得我的“改编”不符合她最初的“设定”时,她也会立刻提出她专业的“编剧意见”。
            我们就这样一个讲一个听,一个创造一个补充。
            我们共同完善着那个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独一无二的奇幻世界。
            窗外的天色不知不觉地暗了下来。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帘的缝隙,在我们的被子上投下了一道狭长的温暖金色光带。
            我们都有些累了。
            但我们谁也不愿意先结束这片刻的完美宁静。


            IP属地:美国来自Android客户端69楼2025-08-31 0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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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的风已经褪去了二月时那种刺骨的寒意,开始带上了一丝暖融融的春天气息。光秃秃的树枝上悄悄冒出了一个个小小的嫩绿色芽苞,像是在一夜之间被春天的信使点缀上去了无数颗细小的翡翠。
              新学期的生活也像这些冒头的嫩芽一样,在最初的喧嚣和新奇之后迅速步入了正轨。每天的生活被上课、下课、做作业这些熟悉而规律的节奏切割成了整齐的块状。
              我和沈海都感到了一丝丝难以言喻的无聊。
              而这种无聊就像是干燥的堆满了枯叶的林地,只需要一颗小小的火星就能燃起一场无法控制的大火。
              今天我和沈海就不小心点燃了那颗火星,闯下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祸。
              这个祸事的起因听上去甚至有些扯淡。我们俩把之前被李晟莫名其妙打了一顿的隔壁二班的小霸王刘猛又给打了一顿。
              咳咳,好吧,我必须得承认这件事从头到尾都完完全全是我们的问题。是我们俩主动地、蓄意地将可怜的刘猛同学给打了一顿。
              这一切都要从我们缠着李晟要他教我们一点拳脚上的功夫说起。
              自从上次见识过李晟一脚就将那个看起来比我们壮实不少的刘猛踹翻在地之后,我和沈海就对李晟那身“高深莫测”的功夫产生了无比浓厚的兴趣。我们觉得那简直是太酷了,是一个男孩子所能想象到的最帅气的事情。我和沈海和李晟成为好兄弟以后就一直想让他教我们,现在我们觉得差不多是时候了。
              于是在接下来的好几个课间,我们都像两只跟屁虫一样跟在李晟的身后。
              “李晟,教教我们吧,就教一招,不,半招也行!”沈海发挥着他那与生俱来的厚脸皮交际能力,就差抱着李晟的大腿了。
              而我则试图用一种更加“有逻辑”的方式来说服他:“李晟,你想啊,我们学会了不是为了欺负别人,是为了自保。万一以后再遇到像刘猛那样的坏人,我们也能保护自己,保护小白和云初她们,对不对?”
              李晟被我们俩一唱一和地烦了好几天,终于他脸上露出了无奈的表情。
              “行了行了,怕了你们了。”他叹了口气,将我们俩带到了操场一个没什么人的角落。
              “我先跟你们说清楚,”他看着我们,眼神很认真,“我当初学这些不是因为帅,也不是因为想打架。之前不是和你们说过我小时候身体不好,三天两头就生病吗。我爸妈怕我被人欺负,也顺便强身健体。”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而且这些东西不是你们想象中那么简单的。我练了很长时间,每天都要练基本功,枯燥得要死。你们这样临时抱佛脚学两下,我保证真到了打起来的时候,你们脑子里肯定一片空白,一招都想不起来该用哪招,打人也没什么威力。”
              在李晟用他那朴素而残酷的事实彻底击碎了我们俩“学会神功,从此打遍天下无敌手”的武侠梦之后,我们总算是学会了一点点最基础的“技巧”。
              比如如何握紧拳头才能保证在打到别人的时候自己的大拇指不会受到损伤。再比如当别人挥拳打过来的时候应该如何用手臂去格挡才能最大程度地卸掉力道。
              这些技巧很实用,但一点也不酷。
              然而对于我和沈海这两个刚刚接触到“武力”这个新奇玩具的、精力过剩的七岁男孩来说,这就已经足够了。
              我们的心里都燃起了一股强烈的,想要找个人来“检验”一下我们学习成果的冲动。
              然后我们俩不约而同地想到了同一个人。
              刘猛。
              于是那天下午的最后一节课刚一结束,我和沈海就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然后背上书包雄赳赳气昂昂地跑去找刘猛打架了。
              我们是在教学楼后面的那片小操场上找到刘猛的。他当时正带着两个看起来像是他“小弟”的男生。
              这简直就是天赐的完美借口。
              “喂!刘猛!”沈海大喝一声,像个从天而降的英雄径直走了过去。
              刘猛看到我们俩,特别是当他看到我们俩身后还跟着那个抱着胳膊一脸看好戏表情的李晟时,他脸上的嚣张气焰瞬间就熄灭了一半。
              可能是上次被李晟那干净利落的一脚给彻底打破了胆。他也知道我和沈海现在是李晟的朋友。
              “你,你们想干嘛?”他色厉内荏地问。
              “不干嘛,”沈海学着李晟的样子,用一种酷酷的不屑语气说,“就是看你不顺眼,想揍你一顿。”
              说完他便毫不犹豫地一脚踹在了刘猛的膝盖上。
              他这一脚当然没有李晟那一下那么精准和有力,但对于毫无防备的刘猛来说也足够了。
              刘猛“嗷”地一声捂着膝盖一屁股就坐在了台阶上。他那两个“小弟”在看到我们身后那个如同“大魔王”般存在的李晟时早就吓得一哄而散了。
              然后我和沈海便一拥而上,将还没来得及站起来的刘猛按在了地上,开始我们那场混乱而滑稽的“殴打”。
              果不其然就像李晟预言的那样。真到了打起来的时候,他教我们的那些所谓的格挡技巧、出拳要领,我们忘得一干二净。脑子里只剩下一片因为兴奋和紧张而导致的空白。我们的拳头像雨点一样毫无章法地落在刘猛的后背和胳膊上,其实根本没什么力道,更像是在给他挠痒痒。
              整个过程持续了大概不到一分钟。
              然后肾上腺素的浪潮退去了。
              我和沈海气喘吁吁地停下手,看着趴在地上捂着脸发出低声呜咽的刘猛。
              坏了。
              一股迟来的巨大恐慌瞬间攫住了我的心脏。
              虽然这家伙不是什么好人,但是我们主动打人总归是不对的。而且他从头到尾甚至都没有还手。


              IP属地:美国来自Android客户端70楼2025-08-31 0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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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我倒不是很害怕学校的惩罚。我们虽然年幼,但也模模糊糊地从大人们的交谈中知道一些事情。比如未满十四周岁的孩子在法律上基本就是“无敌”的。在刘猛本人声名狼藉、欺凌弱小的事迹远近闻扬的情况下,我和沈海今天这种恶劣的行为被老师知道后大概率也只会被当成是小孩子之间不懂事的过火“打闹”而已。最多也就是被叫到办公室训斥一顿,然后请家长来学校,仅此而已。
                我真正害怕的是另一件事情。
                我担心爸爸妈妈知道这件事以后会对我失望。
                他们一直都知道我比同龄的孩子要聪明一点也早熟一点。但也正因为如此,他们一直都在担心,担心我这份小聪明会不会用错了地方,担心我会不会“长歪”。
                而今天我所做的这一切,主动地、毫无理由地去欺负一个甚至没有还手的同学,这显然就是“长歪”了的最直接、最有力的表现。
                我能想象到妈妈那双总是带着温柔笑意的眼睛里会流露出失望和悲伤。我也能想象到父亲那张一向不苟言笑的脸上会浮现出严厉和愤怒。
                那种失望比任何惩罚都让我感到恐惧。
                然而就在我被这份恐惧包裹手脚冰凉的时候,我的脑海里又突然想起了另一件事。
                一件我之前一直没太在意但此刻却显得至关重要的事情。
                那就是上次刘猛被李晟莫名其妙地用一记膝盖顶翻在地之后,他好像也没有告诉老师。
                为什么?
                我开始强迫自己从那片混乱的恐慌中冷静下来。我开始思考,开始分析。
                他应该是害怕我们进一步的报复。
                这个逻辑很简单。对于我们这些小学生来说,最严厉的惩罚也无非就是记过、请家长。我们是不可能因为打架就被学校开除的。那么他被我们打了一顿,如果他告诉了老师,我们受到了惩罚,那我们之后会不会因为怨恨而对他进行更残酷、更隐蔽的报复呢?
                这个风险是真实存在的。
                而且还有两个更重要的原因。
                其一,是这家伙的面子。他一直在同学面前扮演着一个“小霸王”的角色。现在他被两个比他瘦小的同学按在地上打了一顿,这件事情本身就已经够丢脸的了。如果他再去向老师“告状”,那他的“霸王”地位就将彻底荡然无存,他会成为整个年级的笑柄。
                其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这个刘猛他本质上其实是一个“聪明”的胆小鬼。他并不是见谁都欺负的。我仔细回想了一下,发现他欺负的对象的特性都比较一致。而像之前的李晟这种一看就不好惹的,或者像叶云初这种老师都得对她客客气气的,他从来都是绕着走的。
                甚至就连像小白和刘绣岩那样看起来最柔弱、最没有攻击性的女孩子,他也从来不会去主动招惹。
                他很聪明,他知道谁能惹谁不能惹。
                而我和沈海因为和李晟成为了朋友,显然已经被他自动划归到了“不能惹”的那一类人里。
                想到这里我好像真的有点害怕了。
                我害怕的不是刘猛会不会告状。
                我害怕的是我自己,我发现我好像真的有“长歪”的潜质。
                父母对我的那些担忧好像都是有道理的。
                “小青,你怎么了?发什么呆呢?”沈海的声音将我从那片冰冷的思绪中拉了回来。
                我看着他那张因为刚才的“战斗”而显得有些兴奋但此刻也同样带着一丝不安的脸,将我刚才的分析一五一十地全都告诉了他。
                沈海听完愣了很久。
                然后他看着我,用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带着一丝佩服的眼神说:“小青,你这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也太厉害了吧。”
                他显然没有像我一样去深究这背后所代表的关于“人性”的黑暗面。他只是很直接地得出了结论。
                “行吧,”他耸了耸肩,脸上露出了一种听天由命的光棍似的表情,“你说的有道理。那看样子他八成是不会去告状了。就算他真去了那也没办法,是我们活该。大不了就是回家被我爸揍一顿呗,反正我也习惯了。”
                他的这份豁达让我心里那份沉重的恐惧稍稍减轻了一些。
                果然就像我分析的那样。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学校里风平浪静。刘猛后来好像真的没有告诉老师。他只是在看到我们的时候会像老鼠见了猫一样立刻绕道而行。
                这件事就这么无声无息地过去了。
                但它却像一根小小的看不见的刺,扎在了我的心里。


                IP属地:美国来自Android客户端71楼2025-08-31 0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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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0-12 13:14: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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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月的风终于彻底摆脱了冬日的束缚,变得像一块温润的、被阳光浸泡过的暖玉,拂过脸颊时带着一种能让人从心底里感到舒畅的暖意。学校里的那几株玉兰树也赶趟儿似的在一夜之间绽放出了满树洁白如雪的花朵。
                  今天下午我和沈海还有李晟正盘踞在我家的地下家庭影院里,进行着一场激烈而喧嚣的“星际战争”。巨大的投影幕布上是我们各自驾驶的造型酷炫的太空战机,正在一片由陨石和星云构成的复杂场景里互相追逐,发射着五颜六色的激光炮。
                  沈海的喊声是最大的,他每成功击中一次目标或者惊险地躲过一次攻击都会发出一声夸张的胜利者般的嚎叫。李晟则一如既往地沉默,他只是专注地甚至可以说是冷静地操控着手柄,他的战机走位精准,攻击也如同手术刀般致命,是当之无愧的王牌驾驶员。而我则介于他们俩之间,享受着这场游戏所带来的纯粹感官刺激。
                  我们的身后,小白正安安静静地蜷缩在那里。她没有看我们激战正酣的屏幕,手里也没有拿任何玩具或者画本。她只是那么静静地坐着,一双清澈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专注地看着我。
                  一开始我并没有在意。我沉浸在游戏的快感中,享受着和朋友们在一起的这种充满了竞争的纯粹快乐。
                  但渐渐地我感觉到了她的目光。
                  那目光就像一束没有温度却有着实质性重量的柔和的光。它安静地、执拗地聚焦在我的身上,将我从这场属于男孩子们的狂欢中一点一点地剥离了出来。
                  我开始感到一丝不自在。
                  我手上的动作开始出现失误,好几次都因为走位不慎被李晟的离子炮打中了机翼。沈海在一旁幸灾乐祸地大笑,而我却感觉越来越烦躁。
                  我想要专心致志地和我的朋友们享受这一刻。我想要暂时地从“哥哥”这个身份中解脱出来。我不想时时刻刻都感受到那份沉甸甸的、需要我去回应的全然关注。
                  “小白,”我终于没忍住,在又一次被击中屏幕上冒出“GAME OVER”的字样后,我放下手柄回过头对她说,“你能不能自己先回房间待一会儿?”
                  我说完这句话就立刻意识到不对了。
                  我的声音有点大了,语气里也带着一丝我自己都能察觉到的不耐烦。
                  坏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
                  我看到小白的身体明显地僵了一下。她那双总是亮晶晶的眼睛也像是被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瞬间黯淡了下去。
                  也还好她并没有像我担心的那样立刻就掉下眼泪来。她只是睁着那双大大的、显得有些无辜和茫然的眼睛一言不发地看着我。没有委屈也没有指责。
                  我松了一口气。
                  还好,小白对我那种近乎于盲目的毫无保留的信任,注定了她永远不会对我生气。她只会觉得是她自己做错了什么打扰到了我。
                  意识到这一点,我心里那股因为说错话而产生的懊悔立刻就被另一种更加复杂的,混杂着心疼和自责的情绪所取代。
                  我换了一种方式。
                  我从沙发上下来走到她面前蹲下身子。我伸出手在她的脸颊上轻轻地亲了一下。
                  “对不起,哥哥刚才声音有点大。”我柔声说,“哥哥的意思是,你能不能先回房间去给你的‘启明星’骑士和‘月光’公主编一点新的冒险故事呢?哥哥和朋友们玩完这一局马上就上去陪你,好不好?”
                  我的声音很温柔,我的亲吻也像一颗最有效的定心丸。
                  小白脸上的那种茫然和黯淡立刻就消失了。她看着我,眼睛又重新亮了起来。她用力地点了点头,然后便乖巧地从懒人豆袋上爬起来,一个人跑去了我们在楼上的房间。
                  看着她小小的背影消失在楼梯的拐角,我才终于彻底地松了口气。
                  那天晚上等沈海和李晟心满意足地离开之后,我回到了我们的房间。
                  一推开门就看到小白正趴在书桌前,用她那支小小的铅笔在那个粉色的草莓笔记本上奋笔疾书。
                  我走过去看到她的剧情已经有了新的令人惊喜的推进。
                  在经历了重重的冒险和考验之后,她笔下的那个英勇的“启明星”骑士终于和那位善良的“月光”公主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
                  她甚至还画了一幅插图。画上骑士和公主正手牵着手站在一座开满了鲜花的华丽城堡前。他们的脸上都带着幸福的笑容。
                  看着那幅稚嫩却充满了爱意的画,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温暖的手轻轻地攥住了。
                  我情不自禁地伸出双臂从背后将那个正沉浸在自己创造的世界里的小小造物主紧紧地拥入了怀里。
                  “哥哥?”她被我吓了一跳。
                  “写得真好。”我由衷地赞叹道,将下巴搁在她的头顶。
                  她在我怀里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然后她突然仰起小脸看着我,问出了一个让我猝不及防的问题。
                  “哥哥,你最近为什么都不亲我的嘴了?”
                  我愣住了。
                  我以为她没有注意到。我以为在经历了妈妈那番“宝箱和钥匙”的理论之后,她已经默认并且接受了我们之间这条新的不成文的规定。
                  原来她一直都知道。她什么都知道。
                  她只是没有说出口而已。
                  “因为……”我有些语塞,开始在大脑里飞快地搜索着合适的措辞,“因为我们小白已经长大了呀,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妈妈不是教过你,要好好保护自己吗?”
                  我笨拙地将妈妈当初那套复杂的理论简化成了最简单也最直接的理由。
                  小白听完没有多说什么。她只是“哦”了一声,然后用一种带着一丝丝委屈但更多是理直气壮的谈判似的语气对我说:


                  IP属地:美国来自Android客户端72楼2025-08-31 01: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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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妈确实说过哥哥也不能亲我的嘴了。但是这样的话我的损失就太大了。所以作为补偿,哥哥以后必须得多亲亲我的脸才行。每天都要亲,要亲好多好多下,这样才能补回来。”
                    我看着她那副一本正经地为自己争取“合法权益”的可爱模样,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好,好,好。”我连声答应,然后低下头准备履行我刚刚被强加的“补偿协议”。
                    我将嘴唇贴近了她那粉嫩的还带着一点点婴儿肥的脸颊。
                    她立刻闭上眼睛脸上露出了期待的甜蜜的笑容。
                    然而我却在她那光洁的脸颊上,用我的嘴唇响亮地放出了一记“空心屁”。
                    “噗——!”
                    小白猛地睁开眼睛,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我,那双漂亮的大眼睛里写满了“你怎么可以这样”的控诉。
                    我强忍着笑意看着她,然后在她彻底爆发之前伸出手,用食指和拇指在她脸上那块被我“袭击”过的地方轻轻地捏了两下,像是在摘掉什么脏东西一样。
                    “好了好了,”我一本正经地宣布道,“哥哥已经把刚才那个臭臭的屁从小白脸上拿走了。现在小白的脸又变回香香的了。”
                    我这套幼稚又无赖的连环捉弄终于让她那副“谈判专家”的严肃表情再也维持不住了。
                    她也笑了出来。然后她伸出双臂像只小考拉一样紧紧地抱住了我的脖子,将小脑袋埋在了我的颈窝里。
                    我的妹妹为什么可以这么可爱呢?
                    我真的好爱好爱我的妹妹。
                    我回抱着她,将她小小的柔软的身体更紧地拥入自己的怀里。
                    晚上我们俩像往常一样躺在床上。
                    小白穿着她那条淡紫色的带着蕾丝花边的新睡裙,像个安静而优雅的小公主。
                    我看着她,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一个有点奇怪的问题。
                    “小白,”我问,“我有点奇怪。妈妈之前不是不让你只穿内裤和小背心和我一起睡觉吗?”
                    “是呀。”她点了点头。
                    “那为什么她又让你穿这条睡裙陪我睡呢?”我有些不解地比划了一下,“你看这条裙子你的胳膊和腿也都露在外面啊。这和之前露出来的差不多啊。而且我们夏天一起去游泳的时候你穿的泳衣不是比这个还要少得多吗?”
                    我这个问题显然也超出了她小脑袋的理解范围。
                    小白看着我也露出了困惑的表情。她想了很久才不确定地给出了一个她自己的答案。
                    “我也不懂为什么,”她说,“不过我好像听妈妈和她的朋友聊过天。她们说好像衣服要看场合穿。在不同的地方穿不一样的衣服就是对的。”
                    场合。
                    又是一个属于成年人世界的复杂而模糊的词汇。
                    我也懒得再纠结这个问题了。反正只要能和小白像现在这样安安稳稳地躺在一起,妈妈允许她穿什么对我来说都无所谓。
                    不过今天晚上小白和以前好像有点不太一样。
                    她不再是像往常那样安安静静地蜷缩在我怀里,而是侧过身将她的半个身子都直接压在了我的身上。她的一条腿很自然地搭在了我的腰上。她的头枕在我的胳膊上,整个人都像一张柔软的温热的毯子将我覆盖。
                    我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座小小的香香的山给压住了。
                    我甚至都感觉有点喘不过气了。
                    但我没有推开她。
                    我只是伸出手臂将这座“甜蜜的大山”更紧地拥入了怀中。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我们俩平稳的交织在一起的呼吸声。
                    我能感觉到她的心跳隔着我们俩薄薄的睡衣,一下一下地敲打在我的胸口。那频率和我的心跳是完全一致的。
                    我们就这么静静地抱着,谁也没有说话。
                    我闭上眼睛脑海里却一点睡意都没有。
                    我开始回想今天下午发生的一切。
                    回想我看到她一个人安静地坐在角落里看着我们时的那种莫名的烦躁。回想我没能控制住自己对她说话声音有点大的那一瞬间我心里的懊悔。回想她那双黯淡下去的像被蒙上了雾气的眼睛。
                    我发现我好像越来越无法忍受看到她露出哪怕一丝丝不高兴的表情了。
                    我也越来越无法忍受我们之间产生哪怕一秒钟的疏离和隔阂。
                    我需要她。


                    IP属地:美国来自Android客户端73楼2025-08-31 01: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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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明时节的北宁没有那种“雨纷纷”的湿冷哀愁,反而被一种明净高远的晴空所笼罩。阳光很好却不灼人,透过窗户照进客厅在地板上投下亮晃晃的光斑。这是个难得的完全属于我们自己的假期。妈妈不用上班,我和小白也不用去学校。
                      我预想中的假期生活应该是在沙发上和小白一起看一整天的动画片,或者执行我们那个神圣的“历史性决议”——在被窝里抱着发呆直到天荒地老。然而一个电话打乱了我的全部计划。
                      电话是打给我的。这本身就是一件稀罕事。通常家里的电话都是找爸爸妈妈的,偶尔有找沈海的也会先打到他家去。我握着听筒听到里面传来那个熟悉又充满活力的声音时着实愣了一下。
                      是叶云初。
                      “小青!是我!”她的声音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小石子,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清明节你有什么安排吗?”
                      “大概没什么安排。”我老实回答,心里却在飞速盘算她这个时候打电话给我的目的何在。
                      “太好了!”她似乎完全没听出我语气里的平淡,自顾自地兴奋起来,“跟你说,我家附近新开了一家空中游泳馆,超级酷!在一个大楼的顶上,天花板和墙都是玻璃的,游泳的时候就像在天上一样!我想问你要不要一起去?”
                      我的大脑宕机了片刻。叶云初单独邀请我去游泳?这几个关键词组合在一起产生了一种极其不真实的化学反应。
                      我问出了心底最直接的疑惑,“绣岩和小白呢?你不找她们去吗?”
                      “唉,别提了,”电话那头的声音一下子垮了下来,充满了显而易见的委屈和失落,“我当然是第一个找她们的!可是绣岩说她想让小白清明节这几天教她画画,她说小白画的小动物比故事书上的还可爱,她也想学。她们俩要一整天都待在一起,没空理我了。”
                      我扶住了额头。原来如此。这个理由无懈可击,充满了叶云初式的以小白为中心的行事逻辑。但同时一股微小的、不易察觉的烦躁感像一根细小的藤蔓从我心底悄悄攀了上来。
                      小白这丫头竟然没跟我说过绣岩要来家里的事情。
                      “就这么说定啦!”云初不给我反驳的机会,用一种斩钉截铁的语气做了总结,“明天上午九点就在那个‘天空之海’门口见!我等你哦!”
                      说完她“啪”地一下挂了电话,干脆利落不留任何余地。
                      我放下听筒转身走进房间。小白正坐在她的小书桌前,面前铺着一张大大的画纸,她拿着一支彩色的铅笔正在纸上涂涂抹抹,神情专注得像一个正在进行精密手术的医生。阳光照在她身上让她整个人都像在发光。
                      我走到她身后看着画纸上那个初具雏形的,长着翅膀的小老虎。不得不承认云初的眼光很准,小白在画画这件事上确实有着非凡的天赋。
                      “小白。”我轻声叫她。
                      她回过头看到我立刻开心地笑了起来:“哥哥,你看我画的飞天虎,可爱吗?”
                      “可爱。”我点点头,然后状似不经意地问,“绣岩明天要来我们家吗?”
                      她的小脸立刻红了,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玩弄着自己的手指:“嗯,我,我本来打算今天中午吃饭的时候再和哥哥说的。”
                      看着她这副样子,我心里那点小小的烦躁瞬间烟消云散,只剩下无奈和宠溺。她就是这样,脑子里总是装着她的那些奇思妙想,对于这种“小事”总要等到一个她认为合适的时机才会郑重其事地向我“汇报”。
                      “没事,”我揉了揉她的头发,“那你和绣岩好好玩。明天我要和云初出去一下。”
                      “只有你们两个?”她有些惊讶地抬起头。
                      “嗯,去游泳。”
                      “哦。”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然后又开心地笑了起来,“那哥哥要玩得开心呀。”
                      我把去空中游泳馆的事情告诉了妈妈,并且给她看了云初发来的地址。妈妈听完沉吟片刻,然后笑着说:“这个地方我知道,环境还不错。正好清明节我也放假,到时候我送你过去吧。”
                      第二天一早妈妈开车送我到了那个名叫“天空之海”的大楼下。这是一座很高很现代的建筑,外墙是纯白色的,在阳光下显得格外耀眼。云初已经等在门口了,她今天穿了一件粉色的运动外套,下面是白色的短裤,整个人充满了活泼的甜味。
                      “阿姨好!”她很有礼貌地跟妈妈打招呼。
                      “你好呀,”妈妈笑着回应,然后对我说,“我顺便去附近的商场买点东西,下午三点左右过来接你。午饭就和云初在这里面吃吧,我看介绍说里面的餐厅还不错,钱我已经帮你交好了。”
                      云初脆生生地向妈妈道了谢。告别妈妈后我们走进大厅。里面的装潢比我想象的还要豪华,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和香薰混合的味道。我们各自去了更衣室换好衣服,然后乘坐专门的电梯直达顶楼的泳池。
                      电梯门打开的瞬间我还是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到了。巨大的玻璃穹顶之下是一片碧蓝的池水,水波荡漾反射着天空的光影。四周的墙壁也几乎全是落地玻璃,可以将整个北宁市的景色尽收眼底。在这里游泳确实有一种在云端之上、在天空之海里畅游的错觉。
                      云初显然已经来过,她熟练地将东西放在躺椅上,然后一个漂亮的猛子扎进了水里,像一条灵活的美人鱼瞬间就游出去好远。
                      我有些笨拙地跟着下了水。我的游泳是自学成才,在管州的时候爸爸带我去过几次游泳馆,我就自己扑腾会了。姿势算不上标准,但至少淹不死。


                      IP属地:美国来自Android客户端74楼2025-08-31 01: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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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初很快就游了回来,她浮在水面上看着我狗刨式的泳姿毫不客气地大笑起来:“小青,你这游的是什么呀,太搞笑了!”
                        我有些脸热但还是嘴硬地反驳:“能游就行,管它什么姿势。”
                        “那可不行!”这丫头突然间燃起了一股莫名的好胜心和责任感,她游到我身边一本正经地说,“你这个姿势太费力了而且不好看。来,我教你标准的自由泳,很简单的!”
                        于是,一场充满了争执和口水的游泳教学就这么开始了。
                        “不对不对!你的腿打水姿势完全是错的!要用大腿带动小腿,脚背要绷直,像鞭子一样抽水,不是像青蛙一样乱蹬!”
                        “手!你的手入水角度太大了!要倾斜一点,像刀切下去一样!还有划水的时候要抱水,抱水你懂吗?就是……”
                        “换气!你怎么又呛水了!跟你说了侧头换气,嘴巴刚出水面就要吸气,不是让你把整个脑袋都抬起来!”
                        云初这家伙教起人来简直像个严厉的教练,语气又冲又急完全没有平时的可爱模样。我的自尊心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不知不觉间我的声音也大了起来。
                        “我知道了!你别喊那么大声!”
                        “我哪里有很大声!是你自己太笨了学不会!”
                        “我才不笨!是你自己教得不好!”
                        “我教得哪里不好了?我说的每个字你都听懂了吗?”
                        我们俩就像两只在水里吵架的小鸭子,声音在空旷的游泳馆里回荡,引来了旁边几个大人的侧目。
                        大概是察觉到了周围的目光,云初的气势突然弱了下来。她吐了吐舌头有些不好意思地游到我面前,声音也恢复了平时的柔软:“好啦好啦,对不起嘛,小青。我不该那么凶的,我可以对你温柔一点。”
                        看着她难得示弱的样子,我心里的火气也消了。我摆摆手说:“算了,你还是把你的温柔都留给小白吧,我不太需要那东西。”
                        她愣了一下然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也对哦。你跟沈海他们一样皮糙肉厚的,是该凶一点才听得懂话。”
                        我无言以对。
                        紧张的教学氛围总算结束了。我们不再纠结于姿势的标准与否,只是在巨大的泳池里自由自在地游着。我们并排慢慢地往前游,一边游一边聊天。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天我和她聊了那么多的话。在此之前我从没想过自己可以和小白以外的女孩子进行如此长时间且内容丰富的交流。
                        “小青,你玩过《星海远征》吗?”她突然问。
                        “当然,”我来了精神,“我上周刚打通了第三星系的最终BOSS,那个叫‘噬星蠕虫’的家伙,太难打了。”
                        “哇!你打通了?”云初的眼睛瞬间亮了,“我卡在那个BOSS好久了!它那个甩尾的全屏攻击怎么躲啊?”
                        “那个不能硬躲,”我开始滔滔不绝地分享我的游戏心得,“你要看准时机用飞船的相位引擎进行短距离跃迁,正好可以穿过它的尾巴。而且在它攻击前它的复眼会闪烁三次红光,那是信号。”
                        “原来是这样!我回去就试试!”
                        我们从《星海远征》聊到《机甲纪元》,从《魔导英雄谭》聊到《红谷神州》。我惊讶地发现我玩过的那些单机游戏她竟然大部分都玩过,而且玩得很深入,并不是那种浅尝辄止的跟风。我们热烈地讨论着不同游戏的剧情、角色和攻略技巧,那种找到知己的感觉让时间过得飞快。
                        除了游戏我们还聊了学校的老师,乃至更多细节。这些平时我懒得去关注的,属于校园生活的细枝末节从云初的嘴里说出来却变得生动有趣。
                        她就像一个不知疲倦的信息处理器,将身边发生的一切都吸收进去,然后用她独特的、充满活力的语言再转述给我听。而我也破天荒地分享了很多自己的想法,关于游戏的、关于故事的,甚至关于历史的。我发现她虽然看起来大大咧咧但其实很聪明,能很快地理解我的意思并且给出她自己的,虽然有些天真但很有趣的见解。
                        这种交流的感觉很新奇很轻松。它不像我和沈海之间那样建立在长久默契之上,很多话不用说出口;也不像我和小白那样是互相的依赖。我和云初的交流更像是充满了发现和惊喜的探险。
                        中午我们在泳池边的餐厅吃饭。妈妈提前付过钱,我们可以随便点。云初毫不客气地点了一份超大号的夏威夷披萨和一份水果沙拉,而我则要了一份简单的意面。
                        吃饭的时候我注意到她换上了一双很可爱的粉色拖鞋,上面还有一只立体的兔子耳朵。或许是因为在新年夜我第一次认真欣赏了小白那双精致的脚丫,从那以后我就对女孩子的脚产生了一种莫名的、纯粹是美学上的好奇。所以我吃饭的时候目光总是不自觉地往她脚上瞟。
                        “小青,”云初嘴里塞满了披萨,含糊不清地问,“你怎么老是看我的拖鞋啊?很好看吗?”
                        我的脸“刷”地一下就热了。我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地问出来。我赶紧移开目光,故作镇定地打了个哈哈:“没,没什么。就是觉得你这拖鞋的颜色挺奇怪的。”
                        “奇怪吗?我觉得很可爱啊。”她晃了晃脚丫,拖鞋上的兔子耳朵也跟着一晃一晃的。
                        “是是是,可爱,可爱。”我敷衍着,心里却在想这件事可千万不能让她记住了,不然以后都没法见人了。幸好她似乎没再追究,注意力很快又回到了面前的披萨上。我当时天真地以为她真的把这件事给忘了。


                        IP属地:美国来自Android客户端75楼2025-08-31 01: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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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我们告别了泳池,去玩了这家场馆里的其他娱乐设施。有一个巨大的从顶楼盘旋而下的水上滑梯,还有一个可以模拟冲浪的波浪池。云初的精力简直像是无限的,她拉着我把每一个项目都玩了个遍。我被她折磨得苦不堪言,从水滑梯里出来的时候感觉自己的魂都快飞了。而她却还是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兴奋地计划着下一次要玩什么。
                          和她在一起我感觉自己像是被一个高速旋转的陀螺带着跑,虽然累但确实一点都不无聊。
                          下午三点妈妈准时打来电话,说她已经到楼下了。我们换好衣服收拾好东西一起下了楼。
                          妈妈看到我一脸疲惫的样子又看了看旁边精神抖擞的云初,笑着摇了摇头。
                          “云初,怎么回家呀?要阿姨送你吗?”妈妈问道。
                          “不用啦阿姨,”云初从她的小背包里掏出一部小巧的手机在我面前晃了晃,“这里离我家很近的,走路十几分钟就到了,而且我有手机随时可以给家里打电话。”
                          但妈妈还是坚持:“这么晚了,一个女孩子自己走路不安全,上车吧,阿姨把你送到小区门口。”
                          云初推辞不过,只好乖乖地上了车。
                          坐在回家的车上我靠着窗户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心里却在回味着今天一整天的经历。说实话和叶云初一起玩还是很快乐的。那种快乐和跟沈海他们一起打球、一起聊游戏的快乐不完全一样,但也差不了很多。
                          这是我第一次发现原来和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女孩子独处一天也可以是一件如此轻松有趣的事情。我的世界似乎在今天被推开了一扇新的窗户。透过这扇窗,我看到了不一样的风景。


                          IP属地:美国来自Android客户端76楼2025-08-31 01: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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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云初的身影消失在小区门口的拐角处,她那身活泼的粉色运动服是视野里最后消失的一抹亮色。车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只剩下引擎平稳的嗡鸣和窗外流淌而过的城市夜景。我靠在车窗上,玻璃的凉意渗透进脸颊,今天一整天的喧嚣和疲惫此刻才像潮水般慢慢涌上来。
                            “你喜欢云初这丫头吗?”
                            妈妈的声音很轻,从驾驶座传来,打破了车内的宁静。她的目光依然注视着前方的路况,但这个问题却像一枚精准投掷的石子,在我心里激起一圈圈涟漪。
                            我愣了一下,没有立刻理解她问题的深层含义。我的思维还停留在今天那些具体的、鲜活的相处细节上。我想到她在泳池边叉着腰大声训斥我的样子,想到她聊起游戏时眉飞色舞的表情,想到她被水滑梯冲下来时尖叫着抱住我胳膊的瞬间。
                            “当然喜欢啊,”我理所当然地回答,“她是我唯二的女性朋友之一。”
                            在我贫瘠的社交版图里,除了小白,就只有叶云初和刘绣岩这两个女生和我玩。喜欢她们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妈妈轻轻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带着一种我当时还无法完全读懂的,属于成年人的了然和无奈。“妈妈不是说那个喜欢。”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我是说,小青,你以后长大了要结婚的话,可以多考虑考虑像云初这样的熟人。知根知底的,她又那么喜欢小白,对小白也好。”
                            结婚。
                            这个词汇对我来说太过遥远、太过陌生,像是一个来自另一个平行宇宙的概念。我的人生才刚刚走过八年,未来在我眼中是一片混沌的,充满了不确定性的迷雾。但妈妈的话却像一道光,瞬间穿透了这片迷雾,照亮了一条清晰无比的,甚至可以说是唯一的路径。
                            我对未来妻子的想象在那一刻被赋予了唯一且绝对的评判标准。
                            我没有反驳妈妈,也没有觉得她的想法有多么突兀。因为她的逻辑和我内心最深处的逻辑是完全一致的。一切都必须以小白为中心。
                            “嗯,”我重重地点了点头,用一种近乎宣誓的语气对自己也对妈妈说,“我明白了。我未来如果结婚,那我的老婆必须对小白很好很好才行。不然的话我不会娶她。”
                            这是我的底线,是不可动摇的,我整个世界赖以成立的基石。
                            妈妈似乎对我这个回答很满意,她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腾出一只手摸了摸我的头。车内的气氛又恢复了平静,但我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一个关于未来的沉甸甸的约定在我心里悄然生根。
                            回到家,客厅里灯火通明。刘绣岩和小白还趴在地毯上,像两只认真筑巢的小动物。她们面前的地板上铺满了各种颜色的画纸和彩笔。空气中漂浮着好闻的、属于女孩子的馨香,混杂着蜡笔的特殊气味。
                            我走过去,看到刘绣岩正对着一张画纸愁眉苦脸。那上面是一只猫,如果忽略它一边大一边小的眼睛和长短不一的四条腿的话,姑且可以称之为一只猫。
                            “你看,绣岩,”小白正拿着一支棕色的铅笔在另一张纸上做示范,她的声音又轻又软,充满了耐心,“猫的尾巴要画得长一点,弯弯的,像一个问号,这样才可爱。”
                            她一边说一边轻松地勾勒出一条完美的毛茸茸的猫尾巴。
                            刘绣岩看着小白的示范,又看看自己画的那个酷似鸡毛掸子的东西,发出了一声绝望的叹息。
                            看着眼前这一幕,我忍不住笑了。我敢断言刘绣岩这丫头简直毫无任何艺术细胞。她画画的天赋可能还不如我家厨房里那把菜刀。也亏得是小白脾气好到了极致,才愿意这样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地教她。换做任何一个其他人恐怕早就放弃了。
                            我又想起了今天在游泳馆里,我和叶云初为了一点游泳姿势的小事吵得面红耳赤的样子。唉,小白是肯定不会和叶云初吵起来的。她只会安安静静地听着,然后用她那双清澈的眼睛看着你,直到你自己的火气都觉得不好意思自行熄灭。
                            但话说回来,叶云初也绝对不会像对我那样对小白那么凶。
                            这个定位我倒也不讨厌。
                            “阿姨好。”刘绣岩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妈妈,连忙站起来乖巧地问好。
                            “绣岩还没回家呀,”妈妈笑着走过去,慈爱地摸了摸她的头,“画得怎么样了?”
                            刘绣岩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阿姨,我太笨了,小白都教不会我。”
                            “没关系的,慢慢来嘛。”妈妈的目光转向我,然后又落回绣岩身上,用一种温和的商量语气问,“天都这么晚了,绣岩今晚要不要就在我们家住下呀?正好明天还放假,可以和小白多玩一天。”
                            我能清楚地看到刘绣岩的眼睛“噌”地一下就亮了。那里面闪烁着毫不掩饰的巨大渴望和欣喜。我知道她是很想很想留下的。小白的房间对她和云初来说就像是一个拥有无穷吸引力的秘密基地。
                            “可以吗?”她有些不确定地看着妈妈,又看了看我身旁的小白。
                            小白立刻跑过去拉住她的手,用力地点头:“可以呀可以呀!绣岩你留下吧,我们可以一起睡!”
                            于是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刘绣岩兴高采烈地给她家里打了个电话,言简意赅地汇报了情况,说今晚不回去了。电话那头的家长似乎也对她很放心,痛快地答应了。
                            晚饭后我们三个小的就占据了地毯这片广阔的领地,开始玩起了小白最喜欢的棋盘游戏——《迷雾森林大冒险》。


                            IP属地:美国来自Android客户端77楼2025-08-31 01: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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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0-12 13:08: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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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游戏的规则很简单,就是掷骰子在地图上前进,谁先到达终点的“精灵城堡”谁就获胜。但地图上布满了各种各样的“机遇”和“挑战”格子,踩上去就要抽相应的卡牌,执行上面的指令。
                              “该我了该我了!”小白兴奋地拿起骰子,吹了一口“仙气”然后扔了出去。
                              六点。她的小棋子“哒哒哒”地往前走了六步,正好停在了一个画着宝箱的“机遇”格子上。
                              “哇!是机遇!”她开心地拿起一张机遇卡,大声念了出来,“‘森林的馈赠’!你可以指定任意一位玩家,让她帮你完成一件事!”
                              小白的目光立刻投向了我。
                              我心里一紧,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她指着我说:“我命令哥哥,学三声小狗叫!”
                              “啊?”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刘绣岩在一旁笑得前仰后合,拼命地鼓掌:“快叫快叫!小青,不许耍赖!”
                              唉,又是这样。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自从小白和云初、绣岩混熟了以后,她似乎也学到了一些“腹黑”的整人技巧。而我永远是那个首当其冲的被“迫害”的对象。
                              在她们俩期待的目光中,我只好涨红了脸极其小声地“汪,汪,汪”了三声。
                              “声音太小了!听不见!重来!”刘绣岩毫不留情地驳回了。
                              小白也跟着起哄:“对,重来!”
                              我只好豁出去了,扯着嗓子又叫了三声。这下连客厅里的妈妈都被惊动了,她回过头好笑地看了我们一眼。
                              接下来轮到刘绣岩。她的运气也很好,踩在了一个“魔法泉水”的格子上,卡牌效果是“可以与任意一位玩家交换位置”。
                              她的目光在我俩之间扫了扫,然后毫不犹豫地指向了小白的棋子。于是她们俩交换了位置,刘绣岩的棋子一下子就跑到了最前面,离终点只有一步之遥。
                              “哇!绣岩你好狡猾!”我抗议道。
                              “兵不厌诈嘛。”她得意地扬了扬眉毛。我发现这丫头虽然平时看起来文文静静的,但玩起游戏来那股子机灵劲儿和好胜心一点都不比云初差。
                              这让我想起了上一次我们三个人一起玩跳棋的时候。也是刘绣岩用一个极其精妙的连环跳布局把我堵得动弹不得,最终大获全胜。唉,这好像是第二次我在游戏上被她算计了吧。这个看似温柔无害的丫头脑子里到底藏了多少鬼点子。
                              更过分的事情发生在晚上睡觉的时候。
                              洗漱完毕,小白和刘绣岩手牵着手蹦蹦跳跳地跑进了小白的房间。在关上门之前,小白回头给了我一个甜甜的晚安笑脸,然后“砰”的一声将我隔绝在了门外。
                              我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听着门内传来她们压低了声音的兴奋笑谈声,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失落感瞬间攫住了我。
                              我不得不一个人睡了。
                              我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在那张巨大而空旷的床上。这张床在过去的八年里几乎每一个夜晚都分享给了另一个人。我习惯了她的温度,习惯了她像树袋熊一样缠着我的睡姿,习惯了在半夜醒来时能轻易地将她捞进怀里。
                              而现在床的另一半是冰冷的,空无一物的。
                              这种感觉太难受了。明明知道她就在隔壁,那堵薄薄的墙后面就是我赖以安心的全部源泉,可我却不能过去。我不可能像个野蛮人一样直接闯进她们的房间里,把小白从刘绣岩身边抢回来。理智告诉我,那是绝对不可以的。
                              我在床上翻来覆去像一条被扔上岸的鱼,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那只企鹅玩偶被我紧紧地抱在怀里,但它冰冷的棉花触感完全无法替代那个温暖柔软的小小身躯。
                              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一个大胆的念头在我脑海里成型。
                              于是乎我走了另一条路。我抱着我的枕头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间,来到了爸妈的卧室门口。
                              我轻轻地敲了敲门。
                              “谁呀?”是妈妈的声音。
                              “妈,是我。”
                              门开了,妈妈穿着睡衣有些惊讶地看着我:“小青?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没,”我摇摇头,抱着枕头用一种我自己都觉得有些可怜的语气说,“我一个人睡不着。小白和绣岩一起睡了。”
                              妈妈看着我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什么。她脸上露出了哭笑不得的表情,那表情里混杂着心疼、无奈和一丝显而易见的纵容。
                              “你呀,”她笑着摇了摇头,伸手把我拉进房间,“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像个没断奶的幼儿园小朋友。”
                              话是这么说,但她还是掀开了她那边的被子给我让出了一个位置。爸爸在另一侧睡得很沉,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我迅速地钻进了妈妈的被窝。被子里暖烘烘的,充满了妈妈身上那种好闻的成熟又温柔的气味。这和小白身上的奶香味完全不同,但同样能让人感到安心。
                              “睡吧。”妈妈关掉了床头灯,房间陷入一片黑暗。她像小时候一样轻轻地拍着我的背。
                              “妈妈,”我在黑暗中开口,“我睡不着。”
                              “还在想小白呢?”她的声音里带着笑意。
                              “嗯。”我把脸埋在她的睡衣上闷闷地承认。
                              “妈妈知道,”她叹了口气,语气变得认真起来,“妈妈其实很希望小白上了初中以后,还能和云初、绣岩她们在一起玩。”
                              “为什么?”
                              “因为小白是个念旧又重感情的人,”妈妈的声音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清晰,“她认准了谁就很难再改变。云初那孩子虽然咋咋呼呼的,但心眼好,对小白是真心的,护着她跟护着自己的眼珠子似的。绣岩呢,沉稳细心,能照顾好小白的情绪。这两个丫头都是好孩子。有她们陪着小白,妈妈很放心。”


                              IP属地:美国来自Android客户端78楼2025-08-31 0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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