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了,我终于明白了!
雾原托付给了我许多东西,而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她毫无保留的把尸检结果告诉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她和五十岚一样,表面上完全是个极度自我不好接近的冷面人,然而在关键时刻,这两个人从来都不会吝啬自己的线索。
雾原也许根本就很关心大家也说不准。
“我明白了,凶手是怎样在前台打电话时,通过机关将五十岚控制住的。”
这一次,我会好好利用我手上的武器。
剥丝抽茧给你们看!
翼田勾着嘴角抱着手:“说说吧。”
“根据...翼田刚才说的,桌子边缘、两侧以及听筒内侧有着磨痕,如果想象还原到案件发生之前的话。”我看着翼田用铁锹在刚才示意图的桌子上画了个圈,“原本的金属丝是框在桌子的边缘上的,但是底下的那一段,不是压在了桌脚底下,而是抬起听筒把线卡在把手上再把听筒放回去。”
“等等等等,什么叫卡在听筒下?”滨村忙竖起手掌示意暂停一下,“谁能给我画个图分析一下。”
“然后!如果调整金属丝的松紧度,让五十岚接起听筒的一瞬间就可以猛地收缩整个圈!”我的头脑转得飞速,嘴巴喋喋不休的继续讲下去,根本没有听到滨村在说什么,“打电话什么既不是分散注意力也不是为了说什么刺激的话,因为把头探进去接起电话这个行为本身就是杀人最重要的一环!”
我激动得开始手舞足蹈,大脑里的思维百转千回,然而语速却根本跟不上我想说的话。
“五十岚,五十岚身上的伤痕!刚好完全证明了这一点!”我仓促的想咽下口水的同时又想继续说话,果不其然的把自己呛着了,“咳咳咳...雾原,雾原同学知道的!”
“左手内侧和左胸口外侧存在着无勒痕的地方,折起左手后两边勒痕平行,说明当时被绑住的时候,五十岚刚好是左手举起来的。”雾原抬高声线好不容易才压过我的话,我上得紧紧的弦在这一瞬间也被她拔走,从高峰到低谷只有一瞬间,我马上闭上嘴,一个字都不想再继续说了。
“一开始我分析这一点的时候重点在左手的伤痕,说明他的伤和接打电话有关上了,现在看来,完全是走偏了。”雾原“啧”了一声,“从一开始突破口就是最简单且最显眼的,勒痕。”
“刚才你的推理完全符合他的伤痕,因为探进去了半个身子伸手接电话,所以当拿起听筒之后,收紧的金属圈立马从桌子边滑落死死的勒住五十岚的上半身和左手...”
雾原说到这里突然停下了,不知开始思考着什么。是哪里有纰漏?还是...
钟堂皱着眉疑惑地问道:“可是,五十岚同学身上只有勒痕,并没有金属丝啊,他全身只有勒住脖子的那一根。我,我也努力地找过了,没找到哪里有丢弃或者藏起来的...不,不好意思。”
“我,我要是再能仔细认真找一下的话...对,还没到12点,垃圾房没开,处理不掉的,只会藏在了哪里...”钟堂蹲下去把自己的头发揉得凌乱不堪,“对,对不起...”
滨村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没事小满,你看,雾原同学不也没找到吗?嘿噫!我,我错了!别打我,要变笨的!啊!”
雾原活动了下手腕把手收回来:“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而且还有一些无法解释的地方。”
都到这一步了,我也大概能够猜到她的矛盾点:“如果只有一根金属丝,为什么身上会有那么多圈像是缠绕的痕迹;而且一根的话,五十岚绝对可以在凶手跑上来之前自己解开的!他不可能会坐以待毙!”
雾原抬头看了我一眼,还是不情不愿的补充道:“再加上他脑袋上的伤也没法解释...”
“这很简单啊!”滨村果然直脑子,“凶手迅速跑上楼趁五十岚挣脱之前拿什么东西给他头上来了一下,把他打晕,之后再解开身上的金属丝勒到脖子上把他勒死吊起来啊。”
翼田叹气摇了摇头:“有必要吗?身上的金属丝解开的话不就很容易让他挣脱了啊,而且你也没有解释为什么身上有这么多勒痕。”
挣...脱...五十岚不会坐以待毙,所以他一定奋力的挣扎了,勒痕才那么深。难道因为五十岚挣扎的厉害,所以,凶手怕他挣脱,才多缠了好几圈?不合理,凶手的目的一定是立即杀了他,五十岚活着就会挣扎很难再捆绑,而晕过去或死了也就没必要再缠了。
难道只是凶手自己独特的癖好?
我摇了摇头,再次否认了自己的想法。
从整个机关的布置以及精妙的几乎没有缺陷的计划中可以看出来,这个凶手一定会慎之又慎,绝不会做这种多余而无用的举动。
是为了捆绑拷问五十岚嘛?也不对,全身上下除了捆绑和后脑的伤口就没有其他的伤痕了,没有任何拷打的痕迹,五十岚……也绝不会是轻易屈服的那种人。
线索就这么突兀的终止了,我们不可避免的走到了瓶颈期。
想来想去,雾原和滨村互相抛了几个疑点后也没有精力继续吵了,我们在先进风格的裁判场里集体沉默的时候,每个人也许都不可避免的怀念起那个人。
那个无论场面多么绝望、多么走入死路,都能浅笑着给我们鼓励,然后单枪匹马开辟出一片新的道路的那个人来。
我捂住脸,睫毛刷过手心,痒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