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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荣格原著】《人及其表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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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于梦的态度的改变包含着一种方法改变。新的方法是这样一种方法:人可以运用它列举梦的所有的,各种各样的,更为阔大的构成体维面。意识心理所讲述的故事有开始,有故事发展过程,有结尾;但梦却远非如此。梦在时间里的维面构成体与其在空间中的维面构成体迥然相异;你若想理解梦,你就必须从各个维面去审视梦--这就象是你将一个陌生的物体拿在手里,为了认识它的真实面目,你把它在手中翻来覆去,仔细打量,直到你熟悉它的形体的每一细微之处。 
迄今为止,我所叙说的大概足以表明,我如何越来越不赞同使用弗洛伊德首倡使用的“自由联想”方法:我希望紧紧追踪梦幻本身,排除一切可能由梦引起的,与梦本书毫不相关的观念和联想。一点不错,这些观念和联想可以将人引向病人的情结;不过,我的目标比发现引起精神错乱的情结要远大得多。有很多其他的方法可以用来辨认情结:例如,运用词的联想试验(询问病人对于一组词所联想到的是什么,并研究他的种种反应),心理学家可以获得他所需要的所有线索。然而,要想认知,理解一个个体的整体人格的心灵生命过程,那就必须懂得:个体的梦及梦的象征性意象扮演着至关重要的角色。 
例如,几乎每一个人都知道,可以用来象征性行为的意象无以数记(也就是说,人可以借用各种比喻来暗示性行为)。通过联想的过程,每一种这类意象皆能够指向性交的观念,指向任何个体所具有的关于自身性态度的特定情结。不过,通过对一组不辨其意的俄文字母进行白日梦般的冥想,一个人同样可以挖掘出这类情结。由此,我得出这样的结论:梦蕴含着某种并非是性隐喻的要旨。而梦之所以含有这种要旨自然有着其明确的理由。现举例说明这种观点: 
一个人会梦到将一片钥匙插入锁中,梦到挥舞一根沉重的铁棍,或者用铁匠的大锤打破一道门。这些梦里的每一个意象皆可视为性的隐喻。但是事实是,为其自身目的服务的做梦人无意识,选择这些具体意象中的一种意象--这意象可以是一片钥匙,可以是一根铁棍,或者可以是一把大锤--这同样具有极为重要的意义。真正的任务在于,弄清楚为什么做梦人的无意识选择了钥匙而不是铁棍,亦或选择了铁棍而不是大锤。而且,有些时刻,理解这种选择甚至可以导致一个人发现,梦意象所表现的根本就不是性的行为,而是某种迥然相异的心理学旨趣。 
根据这一思路推演,我的结论是,只有梦的明确而显而易见的材料,可以用来为梦释义。梦有其自身的特定范围。梦自身的具体呈现告诉我们,什么是隶属它的;什么是远离它的,与它毫不相干的材料。自由联想在一条弯弯曲曲的道上诱引分析者远离与梦相关的材料;而我所推演出的方法却更象是一种其中心是一幅梦的图画的环巡。我紧紧围绕着梦的图画进行工作,不理睬任何由做梦人做出的尝试远离梦本身的企图。在我的职业生涯中,我不得不反反复复地强调这些话:“让我们回到你的梦本身!你的梦说些什么?”


19楼2007-05-10 20: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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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象征


    21楼2007-05-10 20: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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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0-23 21:0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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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无意识的过去与未来 

      迄今为止,我一直在概括地论述某些原理,我根据这些原理来探索梦的问题,因为当我们想要探究人类创造象征的能力时,梦证明其自身是服务于这种目的最为基本的、最易于为人所获得的材料。论述梦幻的两个基本要点是:首先,应该把梦幻看作为一种事实,关于这种事实,人不应该作出任何事先的假设,除非假设在某种程度上具有意义;其次,梦境是无意识的具象表征。 
      人几乎不可能更为中肯地表述这些原理。无论一个人多么鄙薄、轻视无意识,他都必须承认,无意识是值得探索研究的;至少,无意识所处的层位与引起昆虫学家真实的兴趣的小昆虫所处的层位相同。假如一个人对于梦境毫无体验、对于梦幻一无所知,因而认为梦幻只不过是没有意义的混沌事件,那是他本人的自由,理应悉听尊便。但是,如果一个人设想梦幻是常态事件(如事实所示,梦幻确实是常态事件),那么他就必然会视梦幻为因果事件--即梦幻的存在有其理性的原因;或者他会视梦幻为某种意义上的目的性事件,亦或,梦幻既是因果性事件,又是目的性事件。 
      现在,让我们更为详尽地审视一下心灵的意识内容和无意识内容相互连接的诸方式。我们举一个世人皆知的例子:突然之间,你发现自己无法记起你下一步要表述的思想内容了,尽管一段时间之前,你的思想完全清晰透明;亦或,你可能要引见一位朋友,而就在你要说出朋友的名字时,你却想不起来朋友叫什么名字了。虽然你说你无法记忆起那名字、那思想;但在事实上,那名字,那思想已经变为无意识的存在了,亦或,它们至少暂时与意识分离开来。根据我们的常识,我们可以发现相同的现象。如果我们倾听可听到的处于音域边缘上连续不断的调音,我们就会发现,这一调音仿佛在诸规则的音程中停下来,接着又重新出现,这种振荡波动的起因是人的注意力的阶段性的递增和递减,而不是调音的变化。 
      然而,当某种事物悄然离开意识而去时,这种事物并没有中止其存在,正如在转弯之处消逝的小汽车并没有消解在稀薄的空气之中一样,它只不过是位于我们的视野之外罢了,正如我们呆一会儿可以再次看到小汽车一样,我们会再次与暂时离我们而去的思想相遇。 
      由此可见,无意识部分是由大量暂时为晦涩难解的思想、蒙胧含糊的表征、模糊不清的意象所组成;尽管它们未被我们意识到,但它们却继续影响我们的意识心理。一个精神涣散的人,或曰“心不在焉”的人会在房间里转圈圈,寻找拿取某物。但接着他停下来,仿佛变得茫然了;他忘记了他要拿取的是什么了。他的手在桌子上放着的物品之间摸来摸去,仿佛他正在梦游;他忘记了自己本来的意图,然而他却无意识地由这一意图引导。然后,他清晰地认识到他所需要的是什么。他的无意识向他暗示该做什么。 
      如果你观察精神病患者的行为,那么你将能够看到,他在做大量他仿佛有意识、有目的地做着的事情。但是,假如你向他询问他所做的事情,你将会发现,他不是对自己所做的事情毫无意识,就是心理想着完全不同的东西。他侧耳而听,但他却什么也未听到;他举目远望,但他却视而不见;他通晓一切,但却一无所知。这类例证司空见惯。专门的研究者很快就认识到,心灵的无意识内容的表现仿佛是意识的表现,在这种情况下,你将永远无法断定思想、言语或行为是意识的、还是无意识的。


      22楼2007-05-11 20: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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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是这种行为使得无以数计的医生把歇斯底里病人所做的陈述草率地当作毫无根据的谎言来看待。诚然,歇斯底里病人比我们大多数人提出的非真理都要多。但是“谎言”一词却很难说是一使用得当的贴切词语。事实上,他们的心理情状造成了行为的测不准性,因为他们的意识由于无意识的介入趋向于被不可预知地遮蔽掉。甚至,就连他们的肌肤知觉也可以展示出与之相似的感知的波动起伏。在一段时间中,歇斯底里病人可以感觉到一根针刺入他的手臂;而在另一断时间中,他可以毫无感觉。假如他的注意力能够集中在某一点上,那么他的身体就会完全处于麻醉状态,直到导致这种知觉的张力消除为止。此刻,感官知觉能力即刻恢复。不过,自始至终,从无意识的意义上讲,他一直都知道正在发生着的一切。 
        当医生使这类病人进入催眠状态时,他可以相当清晰地观察到这一过程。很容易用实例来证实病人知晓每一细节这一事实。病人可以准确无误地回忆起手臂上扎着的针,或者在意识被遮蔽时自己所做的陈述,仿佛他从未处于麻醉状态,亦或根本就不存在“健忘”一样。我想起了一个曾经被诊所收留的女人,当时她处于完全昏迷状态。第二天,当她的意识恢复时,她知道自己是谁,但不知道她是在哪里,不知道为什么或是怎样来到诊所的,甚至她不知道日期。然而,在我使她进入催眠状态之后,她告诉我为什么她生了病,她怎样来到诊所,以及谁收留了她。所有这一切细节皆可得到证实。甚至,她可以说出自己被收留的时间,因为她曾看得过门厅里一座钟表的时间。在催眠状态下,她的记忆清晰透明,仿佛自始至终她对于发生的一切都知道一样。 
        当我们讨论这类事件时,我们通常引证由临床观察提供的证据。这样一来,为数众多的批评家以为,无意识及其所有微妙的、难以捉摸的表象全然隶属于心理病理学的领域。他们把一切无意识的表征皆视为精神病或神经病的表征,这类表征与常态心理情状毫不相关。然而,精神病的现象绝不仅仅只是病理的产物,事实上,它们是常态事件的病理学意义上的夸张、逾常现象;仅仅因为它们是夸张逾常的现象,所以它们较之其常态现象更为引人注目。歇斯底里的征象可以从所有常态人的行为之中观察到,但由于它们是那样不起眼,以致人们常常对它们视而不见。 
        譬如,遗忘,是一常态过程,在这一过程中,由于人注意力的转向,某些思想观念便失去它们特有的能量。当人的兴趣发生转移时,他先前所关注的诸事物就被置于阴影的黑暗之中,这就宛如在探照灯照亮一片新的区域时,其他区域被留置于黑暗之中一样。这是无法避免的现实。因为,在一个时刻,意识仅仅能够将有数的几个意象保持于完全清晰的状态,而且,甚至就是这种清晰状态也是变动不居的。 
        然而,被遗忘的思想观念并没有终止其存在。虽然它们不能为人随心所欲地重新展现出来,但它们却存在于阈下状态之中--存在于能够回忆起的区域的阈限之外--从这一区域的阈限那里,通常是在多年的完全遗忘之后,这些思想观念能够随时随地地、自然而然地重新浮现出来。


        23楼2007-05-11 20: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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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正如意识的内容可以潜入、消逝在无意识之中一样,从未为人所意识到的新内容同样可以从无意识之中生长、浮现出来。譬如,人可以隐隐约约地觉察到某种即将潜入意识的东西--某种“尚未确定的”东西,或者某种“令人疑惑的”东西。无意识并不仅仅只是往昔岁月积淀的贮藏之地,它同样也满满地蕴容着未来的心灵情境和观念的胚芽。这种发现使我找到了我本人研究心理学的崭新途径。这种发现引起了广泛的争论,众说纷纭、各持己见。然而,事实却是,除了从久远的往昔岁月中意识所唤醒的记忆之外,完全崭新的思想和创造性的观念--那些从未为人意识到的思想和观念同样能够在无意识那里表现自身。它们宛若莲花一样,从心灵的幽暗深处生现出来,构成了阈限下心灵的一个最为重要的组成部分。 
          在日常生活里,我们可以看到这种现象,最为惊人的崭新提议往往能够帮助人们摆脱窘境、度过难关;为数众多的艺术家、哲学家、乃至科学家的一些最绝妙的见解来源于突然之间从无意识之中涌现的灵感的启示。把握这类材料的丰富意象,并将其卓有成效地转化为哲学、文学、音乐,或者科学发现的能力,是我们通常称之为天才人物的一个特征。 
          在科学自身的历史之中,我们可以找到这种事实的明确证据。例如,法国科学家彭加勒和化学家柯古勒的诸多重要发现(正如他们所承认的一样),来源于从无意识中突然涌现出来的图画形式的启示。法国哲学家笛卡尔的所谓“神秘的”体验中包含着一种与之相似的突然而现的启示。在这种启示之光的照耀下,他于一瞬间窥见到了“一切科学的秩序”。英国作家罗伯特·路易斯·史蒂文森花费数年时间,觅寻一个表现与他的“人类双重人格的强烈感受”相吻合的故事情节,而吉柯尔医生与海德先生的情节在一个梦中突然之间向他显示出来。 
          在此后的论述中,我将更为详尽地描述这类材料如何从无意识之中生现出来,而且我将审慎地描述这种材料所采取的表现形态。此时此刻,我仅仅希望指出,在人悉心阐释梦的象征系统之际,人类心灵生产这类新材料的能力尤其应该引起人们的关注,因为,在我的职业生涯里,我一次又一次地发现,梦中所蕴含的意象和观念是无法、也不可能仅仅用记忆来解释的。它们表现着崭新的思想,而这些思想从未到过意识的阈限之处。 
           
          (无意识的过去与未来·完)


          29楼2007-05-11 2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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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世纪木刻 

            旅行者从苍穹探出头来,发现推动星体运转的复杂结构


            30楼2007-05-11 2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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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梦的机能 

              我业已比较详细地叙说了我们梦的生命起源,因为它是大多数象征最早从其中生长出来的土壤。遗憾的是,理解梦是困难的。正如我已经指出的一样,梦与意识心灵所讲述的故事迥然相异,在日常生活中,人们对于自己想要表述的内容会反复思索,选取最为动听的方式来叙说,并且竭尽全力使自己的叙说合乎逻辑,前后连贯一致。例如,一位受过教育的人会力图避免使用混和为一的隐喻,因为这种隐喻不易说明他的观点,反而使他的观点给人以混乱的印象。然而,梦却有着与日常逻辑不同的机理。仿佛是自相矛盾的、荒诞不经的意象纷沓而至,涌入做梦人的头脑之中,常态的时间感消逝了,平淡无奇的事物则会呈现出诱人的或者骇人的特征。 
              仿佛令人感到奇怪的是,无意识心理排列自身的材料时竟然会使用一种全然不同的模式,这种模式与我们可以套用的那种白昼间生活中所想的,仿佛井然有序的模式大相径庭。不过,任何稍花片刻回忆梦的人,都将会感受到这种对比,而这一点事实上正是为什么普通人感到理解梦是困难的一个主要原因。根据普通人白昼间的常态生活经验来看,梦并不具有任何意义。由此看来,他不是倾向于忽略梦的存在,就是倾向于承认梦使他感到疑惑不解。 
              也许,我们如果首先承认这种事实,即:在我们那仿佛是井然有序的白昼生活之中,我们所论述的思想观念根本不象我们所愿意相信的那样准确无误,理解这一点也就比较容易了。与我们所相信的相反,我们越是仔细地考察这些思想观念,它们的意义就变得越不准确。其原因是,我们所听到的、所体验到的事物可以变为阈限之下的事物--也就是说,可以进入无意识之中。除此之外,甚至就连留驻在我们意识心灵中的一切,以及可以随心所欲再现的东西,皆获得了一种无意识的色调,它使每次唤起的记忆都染上感情的色彩。事实上,虽然我们并不能有意识地感觉到这种无意识的意义的存在、或者不能有意识地感觉到无意识拓展和混淆约定俗成的意义的方式,但是,我们的意识印象却会迅速地吸收一种无意识意义的因素,这种因素对我们来说具有物理学方面的意义。 
              毋庸讳言,这类心灵的色调因人而异。我们每一个人皆在个体心灵的背景中接受抽象的或曰总体的观念,因此,我们便会以我们个体的方式来理解和运用这种观念。在谈话之中,当我使用“国家”、“金钱”、“身体”、“社会”等诸如此类的词语时,我相信,我的听众们对于这些词语的理解与我对于这些词语的理解或多或少是相同的。然而,“或多或少”这一短语恰恰正是我要说的关键所在。每一词语对于每一个人来说,其意义都有细微的差异,甚至在那些享有同一文化背景的人们中间,情况也是如此。造成这种差异的原因是,一般性概念总是在一种个体的背景之中为人所接受。因而,人总是以一种多多少少是个体的方式来理解和使用一般性概念。而当人们隶属于迥然不同的社会、政治和宗教团体时,当人们具有截然相异的心理体验时,不用说,这种意义的相互差别是最为惊人的。


              31楼2007-05-15 19: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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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要概念与纯粹的词语相互等同,那么这种差异性就几乎不会被人觉察到,因而不会起到任何实际的作用。然而,当需要一种严格的概念定义、或者需要一种准确无误的解释时,人就会不时地发现那种最为惊人的差别,这种差别不仅表现在对于词语的纯粹理性的理解上,而且尤为突出地表现在其情感倾向及其具体运用上。一般来说,这些差异是无意识的差异,因而从未被人所意识到。
                人可能会倾向与忽略这类差异,把它们视为意义上冗余的或者是应弃之不顾的细微差异,这种差异与日常生活的需要几乎毫不相关。但是,它们存在的事实向我们表明,甚至就连那种最为明确的意识内容也为一种不确定的氛围所笼罩。甚至那类最为严密界定的哲学或数学概念,那些我们完全可以肯定并未蕴含比我们要其所蕴含的内容更多的概念,也蕴含着比我们所相信的它所蕴含的内容要多。这是一种心理事件,其部分内容是不可知的。你所用来进行演算的数字所蕴含的意义比你相信它们所具有的意义要丰富,它们既是进行演算的数字,同时也是神话的要素(在毕达歌拉斯学派的哲人们看来,数字甚至就是神);不过,当你为了一现实的目的来使用数字时,你当然不会意识到这种事实。
                简而言之,我们意识心理中的每一个概念,皆有其自身的心灵关联形式。(根据概念之于我们整体人格的相对重要意义,或者根据概念在我们的无意识里所联想到的其他观念乃至情结),这类关联形式的强度可以千差万别,它们能够改变概念的“常态”特征。当概念移到意识层之下时,它甚至会变成面目全非的东西。
                在我们的日常生活里,我们所遇到的这些无意识的构成体仿佛是无关紧要的。但是,在梦的分析中,在心理学家论述无意识的表征中,它们确是至关重要的,因为,它们是我们意识思想的那些几乎隐而不见的渊源。这就是为什么普通的对象或观念在梦中会具有巨大的心理意义,以至于我们会感到极度焦虑不安而从梦中醒来,虽然我们并未梦到比锁住屋子或者错过火车更糟糕的事情。
                与其清醒状态中的对应形式--概念及体验相比较,出现在梦中的意象更富于形象性、更为栩栩如生。其原因之一是,在梦中,这些概念可以表现其自身的无意识意义。在我们的意识思想中,我们将自身限制在理性陈述的界限之中,这种理性的陈述极为苍白、缺乏色彩,因为我们剥夺了它们的大部分心灵关联形式。
                我回忆起我本人所做的一个梦,我发现自己很难为这个梦释义。在这个梦中,有个人试图绕到我背后,跳到我的背上。我对这个人一无所知,我只是感觉到,他不知怎的重新提起我曾经说过的话,并对我的本意进行了惊人的歪曲。不过,这种事实与在梦中他想跳到我背上的企图之间,我却找不到任何联系。然而,在我的职业生涯中,经常发生别人错误地表述我所说过的话这类事件。这种事件的发生太频繁了,以至于我几乎不愿意花时间去想这种错误的表述是不是会惹得我动怒。此时此刻,有意识地控制人的情绪反应具有某种意义;而这种意义,我很快就意识到,是我的梦所要表述的关键意义。它采用了一种奥地利的方言,并将其转化为一生动的意象。这种方言在一般的谈话中司空见惯,其原文是:Du Kannst mir auf den Buckel steigen(你可以爬到我的背上),这句话的意思是“你说我什么我都不在乎。”与之相对应的美国方言是,“去跳湖吧”。它所转化成的意象很容易出现在与之类似的梦中。


                PS:去跳湖吧·意为“随你的便”


                32楼2007-05-16 14: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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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0-23 20:55: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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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们可以说,这一梦的图画是象征性的图画,因为这个梦并不直接描述境遇,而是通过间接的方式,用我起初无法理解的隐喻来表述它的要旨。当这种现象发生时(正如它时常发生一样),它并不是由梦精心制作而成的“伪装”;它只不过是反映出了我们对于情绪宣泄出来的图画语言缺乏理解能力。因为在我们的日常生活的感受体验中,我们需要尽可能准确无误地表述事物。我们已经渐渐学会如何在我们的语言和我们的思想中忽略诸幻想的成分--而这样一来,我们便丧失了一种依旧属于典型的原始心灵的特性。我们中间的大多数人把每一对象或观念所具有的所有幻想的心灵关联性都划归于无意识。而在另一方面,原始人却始终感受到、认识到这类心灵的特性;他们将神奇的魔力赋予动物、植物、或者岩石,我们对此感到困惑不解,感到无法接受。
                  例如,非洲丛林中的居住者,在白昼的日光下看到夜晚出没的动物,便会相信这个动物是个巫医,他暂时变化为动物的形象。或者,他会把这动物看作是野生的灵魂、或者是他部落中的一位先人的幽灵。在原始人的生活中,树扮演着至关重要的角色,在原始人看来,树显然有着自己的灵魂和声音,与树相关的人会感觉到,他与树的命运息息相关。南美洲有一些印第安人,尽管他们清楚地知道,他们既没有羽毛,也没有翅膀和尖鸟嘴,但是,他们却会设法使你相信,他们是红阿拉伯鹦鹉。因为,在原始人的世界里,万事万物并不象在我们“理性的”世界之中一样相互之间有着明确的界限。
                  万物构成的世界,剥夺了心理学家们称之为心灵的同一性、或者“神秘的参与”这种东西。然而,正是无意识关联对象的这种光辉赋予了原始人的世界一种五彩斑澜的、美妙诱人的特征。我们失去无意识关联对象已经到了这种程度:当我们再次遇到它时,我们竟会认不出它来。我们始终把诸无意识关联对象限定在意识阈限之下;当它们偶然之间复呈时,我们甚至会固执地认为,一定是出了毛病。
                  不少极有教养、聪明绝顶的人不止一次地向我请教,他们做一些古怪的梦,有着荒诞不经的幻想,甚至眼前出现幻觉,这些梦、幻想和幻觉使他们感到极度不安。他们认为,谁做这类梦,有这类幻想和幻觉,谁的心境就不正常,实实在在看到幻境的人,心理上一定有病态性的障碍。一次,一位神学家告诉我,以西结的幻觉只不过是一种病态的症状,此外,当摩西和其他的预言家听到“神谕的声音”在向他们诉说时,他们只是在幻听罢了。你们可以想象,当这种事情“自动地”出现在他身上时,他会感到何等惊恐不安。我们对于世界的明澈的理性本质的理解习以为常,以至于我们几乎不能去想象任何无法用常识解释的事物会出现。在碰到这种令人震惊的事件时,原始人丝毫不会怀疑自己的理智是否健全;他们会想到物神、想到精灵、或者想到神明。
                  不过,影响我们的种种情绪却是相同的。事实上,从我们高度的文明之中衍生出来的恐怖可能会比那些原始人认为来源于妖魔鬼怪的恐怖更加骇人。有些时候,当代文明人的态度使我想起我的诊所中的一位精神病患者,他本人是一位医生。一天清晨,我问他感觉怎么样。他回答说,他度过了一个美妙的夜晚,用氯化汞涤清整个天堂,不过,在这一彻底的清洁过程中,他却没有找到上帝的踪影。在此,我们看到了一种神经官能症,或者较之更为严重的症状。没有上帝或者“对上帝的恐惧”,但却有一种焦虑性神经官能症,或者某种类型的恐怖症。恐惧的情感依然是同一种情感,不过,其对象既改变了名字,本性也变得更坏。


                  33楼2007-05-16 16: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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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起了一位哲学教授,他曾经由于癌症恐怖而向我请教。他患有一种强迫症,他固执地相信,他患有恶性肿瘤,尽管在十几张X光图片之中从未看到一点儿肿瘤的影子。“噢,我知道我没有肿瘤,但可能会有肿瘤的。”他总爱这么说。究竟是什么东西使他产生这种想法呢?显然,这种想法起源于一种并非是由意识故意灌输的,恐惧、病态的思想突然之间压倒了他。这种思想有着其他无法控制的自身的力量。
                    要让这位受过良好教育的人承认自己患有强迫症,比让一位原始人承认自己被幽灵所折磨要困难得多。在原始文化里,恶毒幽灵的邪恶影响至少还是一种可供接受的假设,但是,要让一个文明人承认,他的不幸和烦恼仅仅只是想象的可笑的恶作剧,却是一种令人心碎的体验。原始的“着魔症”现象并没有消逝;它象过去一样存在着,只不过它以一种不同的、令人感到非常不快的形式表现自身罢了。
                    在现代人与原始人之间,我做了几个这一类的比较。这类比较,就象我将在下文中证明的一样,对于理解人类创造象征的倾向,理解梦在表现象征之中所扮演的角色是至关重要的。人们发现,很多梦表现意象和联想,这些意象和联想类似于原始观念、神话和仪式。弗洛伊德称这类梦意象为“原始遗存物”;这一说法暗示的意义是,它们是从久远的时代就存在于人类心灵里的心灵组元。这种观点是那些人们的典型观点--他们把无意识仅仅视为意识的附庸(亦或,用较为形象的语言表述,是收集意识心理废料的垃圾桶)。
                    进一步的探索研究向我们证明,这种观点是站不住脚的,应该被抛弃。我发现,这类联想和意象是无意识不可分割的一个组成部分,而且,无论是在何处,皆能观察到它们的存在。无论做梦的人是有文化的人、还是文盲;是聪颖的人、还是愚钝的人;从他们的梦中,皆可观察到这类梦意象及联想。无论从何种意义上讲,它们都不是没有生命的、毫无意义的“遗存物”。它们依然发生着作用,而且,正是由于它们的“历史”特性,它们才具有了特别珍贵的价值。在我们有意识地表现我们的思想的途径与更为原始的、更富于色彩的、更为栩栩如生的表现形式的途径之间,它们架起了一座沟通的桥梁。而且,也正是这种原始的表现形式直接向着情感和情绪发出吁求。这些“历史性的”联想是连接意识的理性世界与本能的世界的纽带。
                    我已经讨论过了在白昼的生活中,我们的“被控制的”思想,与在晚间梦中出现的大量的意象之间所形成的有趣的鲜明对照。现在,你们可以看到两者之间这种区别的另一种起因:在我们的文明生活中,由于我们剥夺了许多观念的情感能量,我们事实上已经不再对于它们作出任何反应。在我们的言谈之中,我们运用这类观念,当他人使用这些观念时,我们便作出一种约定俗成式的反应,然而,它们给我们所留下的印象并不怎么深刻。为了使我们清楚地认识到,我们有必要改变自己的态度和行为,某种东西是必不可少的,这便是“梦的语言”;它的象征系统具有如此大的心灵能量,以至于我们不得不将注意力转向它。


                    34楼2007-05-16 17: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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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荣格的幻觉,来自他的著作《Red Book


                      35楼2007-05-17 13: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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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心理的平衡,甚至为了心理健康的缘故,无意识与意识必须完整地相互联结在一起,以此齐头发展,同行并进。如果它们分崩离析、或曰“相互分裂”,心理的纷乱、失调将会随之而来。从这一方面来看,梦的象征是从本能到人类心灵理性结构部分的重要旨义的运载体,象征的释义强化了意识的认知能力的贫乏,这样一来,意识将再次学习理解被遗忘了的功能的语言。
                        毋庸讳言,既然功能的象征通常不为人们注意,不为人们所理解,那么人们自然会怀疑这种本能的真实性。在日常生活之中,人们常常认为,没有必要去理解梦。我可以用我在东非的原始部落里的切身体验,来具体说明这一点。使我感到惊异莫名的是,这些原始部落中的人矢口否认他们做过梦。但是,通过与他们进行耐心的、委婉的交谈, 我很快就发现,他们也象其他一切人一样做梦,不过,他们却坚信,他们的梦毫无意义,“普通人的梦是毫无意义的”,他们这样告诉我。他们认为,只有那些部落首领和巫医的梦才事关重要;这些梦关系到部落的生死祸福,因而他们对于这些梦高度重视。唯一引起他们不安的是,部落首领和巫医宣称,他们不再做有意义的梦。他们把这种变化的发生之日追溯至英国人来到他们的国家之时。地区的地方长官--管辖他们的英国长官,接管了“重要的”梦的功能角色,从此开始操纵部落的行动。
                        当这些部落中的人承认,他们的确也做梦,但却认为他们所做的梦毫无意义,他们就象那种只是因为不能理解梦,因而认为梦毫无意义的现代人一样。但是,即使是文明人,他有时也能够观察到,梦(甚至那些他无法回忆起的梦)可以改变他的心绪,或者使他的心绪变好,或者变坏。梦被人们“理解”了,不过,人们是通过无意识来理解梦的。情况常常如此:如果在极为罕见的时刻,当一个梦给人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或者有规律地重现复呈之际,大多数人才认为,有为梦释义的必要。
                        在此,我想补充几句话,谈谈那些缺乏才智的、不得要领的梦的分析,以警世人。有这样一些人,他们的心理情状极为紊乱,对于他们的梦进行释义可能是极端的冒险之举;在这种情况下,做梦人的纯粹的单向意识,与其相对应的非理性,或曰“疯狂的”无意识之间的连接纽带全然断开,而只有采取万无一失的防范措施,才可能将他的意识与无意识联结在一起。
                        除此之外,从更为普遍的意义上讲,相信世间存在着有关梦的释义的、拿来即可用的系统指南手册,是愚不可及的,因为那就好象一个人去买一本参考书,从上面查找一个具体的象征一样可笑。任何梦的象征都与梦到这一象征的个体紧密相关,没有任何梦可以用一成不变的、直截了当的方式释义。个体之间千差万别,每一个体的无意识与意识的互补方式各有其特征。因此,几乎很难断定,究竟在何种程度上梦及其象征可以被分门别类。


                        38楼2007-05-17 16: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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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点儿不错,有些梦和单一象征(我更喜欢称它们为主题)是典型的梦和象征,它们经常出现。在这类主题中,有陨落、飞升、遭到危险凶恶的动物、或充满敌意的人的攻击、袭扰;在公共场合衣冠不整、穿着滑稽可笑;匆匆忙忙行事、或者迷失在兜圈转的畜群之中;用毫无杀伤力的武器与人搏斗;或者自身完全没有防御能力、四面受敌;拼命奔跑但却仍旧原地未动等主题。典型的童年主题的梦是,变成极小极小的小不点儿,或者变得硕大无朋,或者从一种形象变成另一副模样--就象你可以在勒维斯·卡罗著的《艾丽斯仙境漫游记》一书中找到的例证一样。不过,我必须再次强调指出,人们应该在梦本身的背景之中来看待这些主题,而不应该将它们视为不解自明的密码。
                          往复呈现的梦是值得注意的现象。有众多的例子表明,人们从童年时代一直到暮年总是在做着同一个梦。这种梦通常是一种企图补偿做梦人生活态度中某一具体缺陷的梦;亦或,它是可以追溯到遗留下某种特定成见的创伤性时刻的梦。有时,它同样可以是先行于未来某一具有重大意义的事件的梦。
                          数年以来,我一直梦到这样一个主题:我在梦中会“发现”我的房子的一个组成部分,而我却不知道这一部分竟然存在。有些时刻,这部分房子是我那早已离开人世的父母居住的地方。使我感到惊奇的是,在这个地方,我的父亲有一间实验室,父亲在实验室里研究鱼类的比较解剖学;母亲则开一家旅店,接待幽灵般的来客。通常,这一侧翼处的陌生古怪的客店是一座古香古色的。年代悠久的建筑,是早已被遗忘、但却由我所继承的财产。这座建筑里有着令人百看不厌的古代家具。在这一系列梦的最后,我发现了一个古老的图书馆,馆里收藏的书我一本也没有见过。我打开了其中的一本书,发现书中有着大量的、奇妙无比的象征性图画。当我醒来时,我的心由于狂喜而激烈地跳动着。
                          在我做最后一个奇特的梦之前,我曾向一位古董书商定购了一本中世纪炼金术士的经典资料汇编文集。我在文献资料上发现了一段引语,我想,这段引语可能与早期拜占庭炼金术有某种关联,因此,我希望查阅书籍来证实我的想法。在我梦见没有见过的书几周之后,书商给我寄来了邮包。邮包里是一部十六世纪的羊皮纸制成的书。书中饰有美妙动人的象征性图画。炼金术原理的重新发现,作为对于心理学的开拓性探索成果,成为我的著作中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此刻,我那反复出现的梦的主题也就容易理解了。不用说,那幢房子象征着我的人格和我所感兴趣的意识领域;而那一陌生的附属建筑则代表一种崭新的前意识喻象。只是当时我的意识心理对其一无所知,而我对其感兴趣并将从事研究。从那时起,三十年来,我再也没有做过这样的梦。


                          39楼2007-05-17 17: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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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的机能·完)


                            荣格相片


                            40楼2007-05-17 17: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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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0-23 20:49: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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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我和弗洛伊德一道工作之时,我做的一个梦具体、形象地证明了这一点。我梦见自己在“我的家里”,我清楚地感觉到,我是在二楼上的一间舒适宜人、陈设优雅的起居室里。起居室内饰有十八世纪风格的艺术装饰品。我惊奇地发现,我从来没有见过这间起居室,而这时我萌生了想看一看一楼是什么样的念头。我走下楼梯,发现一楼相当幽暗,这里有着十六世纪或者时代更为久远的笨重家具和嵌镶而成的墙壁。我感到惊异莫名,好奇心也随之变得越来越强。我想更多地亲眼看看这幢房子的整体结构。这样,我继续往下走,进入地下室。在地下室,我看见一道门敞开着,里面有一排石头阶梯,这排石头阶梯通往一个巨大的、有着圆形拱顶的房屋。这里的地面是用巨大的石板铺成的,墙壁看上去非常古老。我仔细地看了看墙壁上的灰浆,发现灰浆内混有砖头的碎块儿。显而易见,这些墙壁是罗马时代的墙壁。此刻,我变得越来越兴奋。在一个角落里,我看到在一个石板上有一把铁环手。我拉开了这块石板,看到另一排狭窄的阶梯,这排阶梯通向一种形式的穴墓,这穴墓看上去宛如史前时代的穴墓,里面有两个骷髅、一些尸骨、还有一些破裂的陶器碎片。接着,我从梦中醒来。
                              在分析这个梦的时候,假如弗洛伊德沿用我的方法,去探索梦的具体联想及前后关系,他就会听到一个意义深远的故事。但是,我恐怕他仅仅会将其视为逃避他本人的真正问题的努力而草草对待。这个梦事实上是我的生活的简要概述,更为确切地说,是简要概述我心灵的发展演进过程。我在一幢有二百年历史之久的房子中长大成人,我们房中的家具大多数是大约有三百年历史之久的古式家具,而到那时为止,我在精神领域中所进行的最了不起的探险,便是潜心探索研究康德与叔本华的哲学思想。而那时最能引起轰动的新闻,是查尔斯·达尔文的著作的问世所造成的影响。仅在此之前,我一直生活在我父母的那些依旧是中世纪的观念之中。对于父母来说,世界与人类依然受着无所不在、无所不能的神的支配。对于我来说,这个世界早已作古,变得陈腐不堪。由于基督教观念与诸东方宗教及希腊哲学观念相互冲突,我的基督教信仰变成了一种相对的信仰。正是因为这种原因,梦中的一楼才是那么寂静、那么幽暗、而且显然没有人居住。
                              我当时对历史学的兴趣,起源于我对比较解剖学和古生物学的强烈爱好,那时,我是解剖学学院的一名助理医生。我醉心于研究石化人的骨骼,特别是人们都在讨论的尼安特德人的骨骼,以及大家依旧对其真伪性争执不休的杜波瓦的猿人的头颅骨。事实上,这是我关于梦的真实联想;但是,我不敢向弗洛伊德提及头颅骨、骷髅,以及尸体之类的主题,因为我听说,这不是弗洛伊德谈及的常见主题。他抱有这样的一种古怪看法:我期待着早早离开人世。而他得出这种结论所依据的事实是,我对于所谓的布里曼的布雷克勒地的木乃伊化的僵尸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一九零九年,在我们乘船赴美途中,我们曾经一道参观过那些古尸。


                              42楼2007-05-18 1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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