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煜赢笑着摇了摇头,对这荣公子说道:“好了,荣立仁同学,跟你表哥回家去吧,也别着急回校,给你两天假,好好与家人叙叙旧,我会跟你老师说明的,放心去吧”。
康承弼把手搭在荣公子的肩上,懒懒的笑道:“听见了?这回能放心的跟我走了吧”。
荣公子也知道,今天是必定要跟表哥回家去了,于是也就不再坚持,无奈的挤出一个笑容,轻轻点了点头。
康承弼向李煜赢道了谢,便揽着荣公子出了校长办公室,来到校门口,上了侯在那里的一辆黑色轿车。
坐在车里,听着康承弼一路叽里呱啦说个不停,荣公子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这个开朗的二表哥了,几乎完全陌生的亲人,十几年后的再次相见,却没有半分的疏离感,康承弼那种毫无做作的亲热,是发自内心的兄弟的关爱,是装不出来的。
回想着康承弼对校长说的那几句简要的过往,荣公子不禁有些恍惚了,对于北平的这个舅父,即便搜索了记忆中的每个角落,荣公子的脑海中只是留下一个极其苍白的轮廓而已,虽然在母亲在世时,时常把幼小的自己拥在怀中,一边逗弄着,一边柔语轻笑的讲述着出阁前在外祖父家生活的快乐时光。而荣公子对于那个遥远而又陌生的大家庭却没有什么更深的记忆,只是泛泛的停留在母亲的描述中,在母亲过世后,与外祖父家的来往,也仅仅是父亲与舅父的书信往来而已,而这时,荣公子却不得不绞尽脑汁的回想着母亲的描述,并与近几年从父亲那里了解到的舅父家的情况拼接在一起,令自己能够快速的对舅父家粗略的有一个即便残缺却不能无知的基本认知。
外祖父康泰初,字香岩,赫舍里氏,满洲正蓝旗人,同治十年中的进士,授吏部主事,晋员外郎,仕途通顺,一路晋升,终于在光绪十七年,康泰初被授体仁阁大学士,一时荣宠无限。康泰初膝下两子一女,大儿子康博裕与小女儿康锦莼乃正室所生,二儿子康博远则为庶出。虽然康泰初对这两个儿都是一视同仁,并无亲疏之分,但是,二儿子康博远还是对自己的兄妹颇为疏远,成年后便在府外另建了府邸,在父亲康泰初去世后,欣然接受了分给自己的那部分家业,并把母亲接到自己府中奉养,从此与自己的兄妹只是保持着不远不近的交往。
而康博裕对于比自己小了十五岁的妹妹康锦莼却是宠爱异常,从小便是有求必应,就连康锦莼出阁后,承袭了父亲偌大家业的康博裕还会时常的接妹妹回家小住。然而在康锦莼出阁后的第三年,虽承袭了亲王爵位却一直闲赋着的荣亲王终于得了一个到吉林督办铜圆制造的差事,于是,在当时朝局一片动荡之下,荣亲王决定举家迁往长春,虽然万般不舍,但是康博裕还是含着泪送走了妹妹一家。而足足过了十年,已经痛失一子的康锦莼才得以有机会在荣亲王的陪伴下,带着年仅四岁的荣公子回到娘家省亲,兄妹好不容易见了面,自然是一番欣喜,康博裕见到粉雕玉琢般小小的荣公子,更是喜欢的了不得,每日里团在怀里逗弄着舍不得撒手,连自己的四个儿女都无法享受到那样的宠爱。一家人欢喜的度过了两个月的快乐时光,兄妹俩又再一次泪眼婆娑的面临了难舍的分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