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阿哥的眼角扫到了这一切,心有些软了,视线移开了些。雅奇布嬷嬷迟疑的递上了黄豆,八阿哥看着绮颖粉嫩肉呼呼的耳垂有些呆了,没去接黄豆,看了下托盘 里的银针,狠了狠心,轻轻呼出了一口气,捻起了银针,在点起的灯火上粹了粹火,左手轻轻揉搓了揉搓绮颖的耳垂,一股暖意由着绮颖的耳垂传遍了绮颖的全身, 绮颖心里的委屈少了三分,不甘少了三分,恨恼也少了三分,最后的一分残留在自尊里纠结。八阿哥手起针过,绮颖没有感到一丝疼痛,四个眼全扎好了。
看着前襟一边浸在泪中的白莲,八阿哥暗叹了口气,自个儿刚才对这丫头是太凶了,今天她是吓坏了,也难为她了,为了救人,小命差点就没了。要是自个儿晚一步进来,王家大太太一旦说出“你不是我的女儿”那一切就难收场了。
可今天若不是借这个由头,怕她是一直不肯扎的。赵陪奉那天对着绮颖的耳朵起疑,就给找了个理由打发了,今天乌雅氏怕就是凭着耳洞一下看出绮颖是冒牌的。如果自个儿早硬起心肠,也不会有今天的事了,这耳洞总有一天会害了她的命。早出事也好,早出事早解决。
八阿哥拿起帕子,轻轻帮绮颖擦拭脸上的泪花,八阿哥一擦,绮颖刚沉下去的委屈又泛了上来,只是已经没了恼恨,只有委屈了,这些日子憋着的委屈,趁着这会 儿痛痛快快的发泄了出来。八阿哥不说话,只是由着绮颖哭,湿了一块帕子就换一块,直到绮颖不哭了,高几上已是一摞湿帕子。
八阿哥微笑的视着雨后梨花的绮颖,放下了帕子,轻轻地把绮颖脸上最后的一滴泪抹在了自己的食指上,注视着指肚上的泪水,想着若是她能因这四个耳洞,记自己三百六十年,那今日之所为也算值了。
门口八福金那的珍珠正往里瞧,八阿哥深深的看了眼绮颖,怕还得去趟八福金噶琭玳那了。吩咐好嬷嬷丫头伺候好绮颖,就上了八福金噶琭玳的房。
噶琭玳正在那绞个帕子生闷气呢。气自个儿,人家都没上门,自个儿就上赶着去伺候人家的侧福金,结果还给个脸色看。这算什么。
八阿哥一进屋,不用问就一切了然于胸了,走到噶琭玳背后,扶着噶琭玳的双肩,笑了笑:“今天辛苦你了,早上的羹很好吃。”
“我倒没事,你的侧妃娘娘脾气大着呢。我好心使眼色给她,让她别光着脚站地上,人家理也不理,还甩开我的手,照样光着脚站地上。她不怕给人说没规矩,我倒害怕给人说八阿哥的侧妃装病,欺瞒圣上呢。”噶琭玳看着西洋镜里的八阿哥又酸又气,冷笑着说。
“她不是担心自己的额捏才这样的么。”八阿哥想把这事搪塞过去。
“担心?我到是不明白她,好端端的装什么病?如今这病装不成了,我到要看看怎么收场了?”
八阿哥笑了:“这收场除了你能收外,谁还能收?”
噶琭玳一听这话就转过了身,冲着八阿哥说:“我,凭什么是我?她不是本事大呀,她自己想折吧,我是没这个本事。”
八阿哥不说话了,他知道噶琭玳这是没事了。一个等着看笑话的噶琭玳,就快没气了。
果然,噶琭玳就说了:“前晌,德主子那的太监过来了,问王家的来看侧妃娘娘的情况,德主子可是王家大太太的亲姐姐呢,算起来还是侧妃娘娘的姨娘呢?依爷看,我该怎么说呢?我是说有事呢,还是说没事呢?”
八阿哥把双手从噶琭玳的肩上拿开了,去拨弄桌上的小胭脂盒子玩,却不开口,不想接这个话茬,绮颖是假侧福金这事,八阿哥压根没想跟噶琭玳讲,这事一讲就牵扯太多,再说也说不清,还是不说为妙。
噶琭玳等不来八阿哥的话,为了八阿哥这沉默就有些委屈了:“我哪敢说王家的大太太晕在那了。只说已经回去了。侧妃娘娘好本事,把这紫禁城当成戏台,自己扮上在那唱大戏了。只是苦了我们这些笨的,傻的,跟着瞎忙活,瞎操心,瞎填补。”
八阿哥站直了身:“这大太太身子骨弱,今天想必是前面急了,看到女儿,一时气血不畅,才晕了过去。也不是大事,让德额捏知道了到反而不妥,如此这么说,最是好不过了。”
噶琭玳看八阿哥如此说话,一冷笑:“她这么一折腾,王家的人怎么说?你不是见了呀。”
“哦,大太太没事了,也就回去了。”八阿哥象是才想起似的说,一个未了局,却可能要人脑袋的事,此时却只得如此避重就轻,八阿哥暗叹了口气。
“我看那王家,给那个侧妃娘娘也得折腾成一锅煮糊的粥了。”噶琭玳站起来笑了。这无心插柳,还真插出一片柳荫了,噶琭玳的一句话真是王家如今的写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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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标题:临窗忽睹繁阴合 再盼真假殊未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