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清说:「正惟因其大乱,我才更要上北京去!我要去劝说荣禄刚毅那些王公大臣不可信任纵容义和团,如果可能见得到太后,我要叩请太后切切不可用拳民来杀洋人闯大祸!」
「什么?」法忍惊得跳了起来:「德清,你真是疯了!你怎么会这么异想天开?你是一个穷和尚罢了,你怎能见得到王公大臣?你又怎能见得到太后呢?他们又怎会听你的劝吿?」
德清说:「我也自知希望是很渺茫的,但是,我身为佛子,佛陀有大慈悲之心,我怎忍看到千千万万生灵涂炭?我怎能不去?我一定要上北京去,如果见得着太后,劝得服她。也许还来得及挽救一场空前浩规呢!否则,假如太后与荣禄刚毅等王公大臣一直纵容义和团滥杀洋人下去,大清真乃国亡有日矣!兆民生灵,血染满地,那悲惨浩劫,太惨酷了!如果义和团那些拳民见得着王公大臣,我出家人也应有可能见得着呀!我一定去试一试!」
法忍说:「德清,你别太异想天开了!这必是一场劫数难逃的浩劫,谁也不能挽救得了。你何必去白费心机?万一在路上遭了洋兵或义和团伤害,那更划不来!」
「长老!」德清说:「佛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德清自问无德无能,对此去北京毫无把握,也只有尽力而为而已。如果天赐其便,佛祖保佑,我得成功说服太后与王公大臣,及时制止义和团滥杀洋人,或者还有望挽救兆民一场被列强大军惨杀国破家亡的浩劫。假若我不幸中途遇害身亡,我这条命,亦死得其所,有何可惜?老法师不必为我担忧了!」
法忍十分感动:「德清你欲行佛心,意存挽救万民生灵,此乃大慈大悲之愿,我也不敢再劝阻你了,只有为你祷求佛菩萨保佑你一路平安马到功成吧!」
德清说:「多谢老法师!我明早就动身北上,明知这是一场大劫数无可挽回,也只有尽心尽力而为,一尽佛子之悲愿吧!假如成功,得以挽救生灵,固然最好不过,若失败,我就再朝拜五台山文殊菩萨道场,然后到终南山修隐了。」
「你又修什么隐呢?打算不再出山吗?」
「我并非打算不再出山,」德清说:「我怎能长期躲在山中呢?我的弘法济度事业一些也还没展开呀!我只是觉得禅功不够,需要再修静一段时候,同时多读些经论,充实自己,才好再出山从事济度吧!」
法忍道:「如此甚好!」又说:「你上北京去,要见王公大臣,没有人帮你,是很难的。我修书给你去城南龙泉寺拜见住持法心和尚,他是我师兄,他在京多年,认识王公大臣多,请他多夺忙于你罢。」
德清十分欢喜,再三拜谢:「多谢长老成全!」
法忍道:「不必多礼了!你要做的事,虽然甚愚,等于是精卫衔石填海,愚公移山,却是佛家弟子理所应为的菩提心大菩萨行,也正是佛陀教训的大悲之愿,难得你肯发此大悲心,我年老了,愧未能与你同行。只能修书略助你一点,也所谓有心无力,怎敢当你拜谢?」
德清和尚在兵荒马乱风声鹤唳声中,又再踏上了征途!天未拂晓,他已启程,回望赤山寺的宁静环境与法忍长老的慈蔼,他不无依依。
长老相送到山下方止步,说道:「德清,你一路珍重啊!到了就信来,祝你马到功成,我们静侯佳音。」
「多谢长老,」德清拜别,忽然泪涌,慌忙忍住:「长老请回吧!」
「我们还会有缘再见面的,」法忍说:「不必难过,再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