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复：【授权转载】旋开旋落旋成空（修改版 ）作者：繁华落空空也

　　第三卷封神战
入世，逆鳞安在？棋局，胜负谁知。夺了魂魄，聚了盛筵，救了人回，报了兄仇，终逃不得死地凄凉。贪那美色诱惑，惧那痛病加身，做那怒发冲冠，怜那幼妹孤苦，逞那淫威之乐，道那马革裹尸，虚也妄也。惊乍起，方晓无常。忆昔初登点将台，豪情万丈何处来。日销月铄全埋没，千载基业空余哀。悲悲悲！绝地，何处有生机？战鼓苍苍烽火寒，紫宵阴沉人断肠。片刻荣华！征战罢，枯骨谁收？
第一章入世
战争是居高位者的游戏。
流淌的鲜血很多时候预示的是可笑的开始和悲伤的终结。封神之战，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几乎囊括了所有的人、神、魔。很多很多年以后，当那些身死封神或肉身成圣的神仙们再次想起这场战争总是嗤笑不已。一个可笑的借口，一次可悲的权力重组。女娲、玉帝，甚至是西方的如来谁会真正关心那些在战争中枉死的生灵，他们重视的只有结局。谁赢了？女娲没有赢，她愤怒的回到火云宫将杨婵赶回她二哥身边。玉帝没有赢，关系天庭存亡的是千万的截教弟子，掌握天庭命脉的是以太上为首的道人。那么如来呢？那时如来笑得很开心，他说他赢了。可几千年后他终于明白他最终的失败在这场战争中已经埋下了祸根。
纣王七年三月十五日，这一天成就了一个伟大的神话，这一天也毁灭了一个伟大的国家。后人都说女娲斤斤计较，心胸狭隘，却不知道女娲等这一天等了很久，她要的只是一个借口。当她跨入紫霄宫的大门时，鸿钧的脸色立刻变了，他知道任何言语都阻止不了女娲。在女娲说出她的计谋时，鸿钧长久的沉默了。他知道女娲的意思，她要借封神之名清理玉帝的势力，她想架空张韧。可如此做的结果是什么？身死，神识不明，成为真正的工具。鸿钧不愿。
鸿钧偷偷的去见了伏羲，他想要伏羲劝阻女娲，伏羲但笑不语。如果直接违背女娲的意思会如何？鸿钧想过。那样女娲一定会波及到更多的生灵，与其如此不如让事态的发展在自己的掌控之中。那一夜，鸿钧密见了元始。元始浑浑噩噩的出了紫霄宫，他将自己锁入屋中思索良久，最后终于下定了决心。第二天，三教于玉虚宫签订封神榜。
玉帝冷眼看着这一切，他既不悲伤也不愤怒，便似乎这所有的都与他无关。可是，表面的冷静终究掩饰不了他内心的澎湃。他转过身看向身后的神：“我知道你们曾经都是截教的弟子，是不是很奇怪最后封神的会是你们？”
“我们一直都以为是阐教的仗着老祖的喜爱方才逃过此劫，可谁知……”
“谁知你们老祖原先选定的会是阐教门人，原本封神的该是他们啊！”
“为什么……”
“我也很想知道。”

　　“我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哪吒言道，“九尾狐的魂魄与妲己魂魄融为一体，所以你才，”他又摇了摇头，“不对啊，封神战结束后，九尾狐明明被驱散魂魄了啊。照这样应该九尾狐和妲己都不存在了。”
“你亲眼看到她被驱散魂魄了？”
“是啊，那时所有的兵士都被这妖狐所惑下不了手，还是杨戬……”哪吒忽然不说了。那时是杨戬动的手，而他又与九尾狐相识。以他的手段在众人眼皮底下救了这狐狸也未可知。看向小玉的目光忽然复杂起来。
“怎么，三太子瞧不起我了？”这柔媚酥骨的声音不是小玉所能发出的，“我是丝嫣，是妲己，也是小玉。”她的声音忽然变得怨毒，“是女娲，是女娲失信在前，是她对不起我！”
原本简单的一切忽然变得很复杂。小玉，不，已经不能说是小玉了。那体内一直被掩饰的魂魄出现了，带着丝嫣的怨恨，带着妲己的不甘，带着对这世道无尽的谴责。小玉离开了，她去了玉泉山，她说杨戬欠她一个解释，她要去找寻答案。
第二章逆鳞安在
一切是这样的混乱。哪吒拜别了杨婵，他需要静一静。他回到了他的出生地，他贪恋着母亲的温柔。只有在母亲身边他才能感受到那种安静的温馨。就这样陪着母亲，直到太乙的到来。
哪吒看着太乙将自己的真身投入母亲腹中，他想阻止但他明白这一切已然发生不可改变。哪吒的出生伴有异香，那颗灵珠从母亲身上滚落时晶莹剔透惹人怜爱。可是，李靖不这样看。其实这原本是怪不得李靖的，无论谁看到生下的是这样一个东西都会恐慌。这个已经经历了六世轮回的燃灯弟子，如今没有丝毫法力的凡人也是如此。挥剑劈向灵珠，出来的竟是个粉妆玉砌的小娃儿。或许是出于母亲的本能，或许是出于对这样的娃儿的喜爱，殷氏阻止了李靖，她用身体挡住了这个娃儿。母亲，这个词语对于哪吒并不陌生。他享受过母爱，虽然这母爱很淡很薄，不像瑶姬公主对待子女那样炽烈，那样的义无反顾。殷氏是个柔弱的女子，她生命中的所有便是以丈夫为天。她从来都不会反抗，她只会在一边伤心的哭。可是，就是这样的女子瞒着丈夫为她的小儿子建立庙宇修了金身。母亲是什么时候死的？哪吒不知道。李靖从来没有告诉他，也从不许哪吒去拜祭。他只知道在他成了莲花之身回去报仇之时母亲便已然不在了。哪吒曾经愤恨，甚至在封神战时要拉着李靖去丞相那里评理，是杨戬阻止了他。杨戬劝他莫要因此而引起内部的不和，并告诉他只要母亲在心中，那她便永远都没有死。后来呢，后来日子太久太久，久到他淡忘了母亲的容貌，淡忘了她的声音。他只知道母亲每一世都会幸福，这是杨戬的许诺。
自进入混沌以后，哪吒一直避免着和李靖的见面，对于这个父亲，哪吒是有怨恨的。可这怨恨到后来也慢慢的淡了，反倒不如对杨戬的不满。哪吒暗自嘲笑，这便是爱之深责之切吗？对杨戬他有期望，所以他容不得这昔日的大哥做了他看不惯的事，而李靖，名义上的父亲罢了，让自己在心灵空虚时有那么一个可以聊以慰藉的借口罢了。
哪吒没有想到自己与李靖之间竟会有这样的关系，前世的仇人，还真是可笑，怪不得自他出生父子两个就互看不顺眼。他瞄了眼一边的李靖，竟发现他面上的神色也是尴尬的紧，他当是也没有想到吧。
李靖干咳了两声，紧了紧手中的宝塔。这塔是燃灯给的，是给他用来对付哪吒的：“哪吒，前世的事我已经不记得了，你……但对于你打死龙太子祸及百姓，我要杀你，未曾存一点私心。”
“那打坏我的金身呢？”
李靖不再言语了，打碎哪吒金身的确是有些私心的，他觉得这个孩子太不吉利。但他也曾经犹豫过，毕竟是自己的孩子，他想就此作罢不再认他便是了。可是，燃灯过来了，他告诉他必须毁了哪吒金身。李靖没有问原因，师父的意思，照做便是了。

　　第三章棋局
莲叶之上，端然兀坐。通天凝视着这纵横交错的黑白棋子，深思，良久，一子落定。杨戬微微拧眉，手中棋子还于掌心：“教主此举是何意？杀敌八百自损一千非明智之举。”
“杨戬，你可还记得那副残局？”
“记得。”
“那局是伏羲神王留下的，被师尊看到拿来把玩，数千年来破此局者唯你我二人。”
“一副棋罢了，有何深意。”
“不，你不明白。”通天起身，感受淡淡莲香，“当年我破了此局师尊便与我占了一卦言我日后必走此路。”
“教主会作出这等事？”
“原先我也不信，可如今只怕不能不信了。”通天长叹一声，“封神已然启动，你如何看待。”
“教主，这可是机密！”
“杨戬，你会去吗？”
“替他天庭封神，我不感兴趣。”
“杨戬，很多事你没有明白。”
“哦？”
“你可知女娲之心？”
杨戬沉吟片刻，思及此前天尊神色以及师父对女娲的种种看法：“你是说她想……”
“不可说，不可说！”他话锋略转，“听说我二师兄派下的是个记名弟子叫作姜尚的，又令十二仙到凡间收徒作为关门弟子，可有此事？”
“不错。”杨戬略一思索大惊失色，“难道此次封神竟是以阐教弟子为主吗？”
“封神榜上没有任何名姓！”
“教主，你……”
“这些原不该与你说，但有些事却是只有你才能办成。”通天负手而立，“无论是谁都有私心，此次女娲失策了。”通天摇摇头，“二师兄又岂会让自己的弟子白白送死，他要找些替罪羔羊，又想完成女娲使命……只是这些弟子与师门情感毕竟不深，而一旦封神前尘尽忘，到时究竟是你阐教还是供给衣食的天庭能号令他们？这些年来，三教一直位于天庭之上不听玉皇号令，张韧势力薄弱不敢言语，而此次封神却是给了他极好的机会网罗人才，只要收买了人心，张韧何愁不能雄霸天下！”
“杨戬明白教主的意思。教主是想让杨戬入了战场对封神之人进行筛选，既不能完全顺了女娲的意思又不能让天庭就此做大，教主要的不过平衡二字。”
“不错！杨戬，若能将伤亡维持于最小，何乐而不为呢？”
“教主可曾估算过？”
“我截教也会派部分弟子下山，360周天正神，阐截二教当各据一半。你阐教此次兴周，我截教便助纣。二教原本有隙，便借此让双方战场相见的弟子结为仇雠，到时，无论天庭还是女娲这阵仗总是不好处理的。”
“看来教主早有打算，不知这人选教主可曾确定？”
“暂时没有，这就要看你是如何选择的。”

　　“杨戬，你是不是很生气？”姜子牙托着伤臂，看在我受伤的份上你千万别发火啊！
“没有。”杨戬也不看他，摆弄着各种药瓶。
还说没有，姜子牙小声嘀咕：“不能怪我啊，我只是想降低你的杀伤力。”
微微挑眉，“师叔这话说得奇怪，杨戬伤了何人？杨戬一直以礼待人，进退有度。”
尖叫：“你还不如凶神恶煞呢！”颤抖着手指着杨戬，“你难道不明白自己？”杨戬的确不明白！“你知不知道你越是文质彬彬，越是骁勇善战，他们看你的眼神，”老头都不忍心说下去，“英雄啊，男人心中永远的旗帜，女人心中完美的夫婿。”低头，扯弄衣角，“这儿都是人，他们没修仙，我不想西岐所有的男人都没脸活下去，所有的女人都不愿嫁人啊！”
不自然的扯动嘴角：“师叔，您说得太夸张了！”
“一点都不！”老头正视，“看看，现在连武成王看你的目光都不一样了，那叫一个如影随形啊！看看，他都崇拜你到这种地步了，其余人……”
毫不留情的打断，杨戬觉得自己在这听他胡说八道真是浪费时间：“师叔，您最好搞明白了，武成王看向我的目光怨恨！”
惊疑的抬头：“为什么？”
杨戬优雅一笑，笑出了那么几分风情：“我也很想知道！”
姜子牙愣了半晌，狂叫：“杨戬，你千万不要这么笑啊，太邪魅了，太蛊惑人心了……那些如花似玉的可怜的姑娘们啊，千万别看到啊——”可惜，杨戬走远了没听到。
“师叔！”
有气无力：“什么事？”
“我已传师叔军令今夜二更劫营。”平静阐述。
姜子牙歪着头想了很久，复疑惑问道：“我下过这命令吗？”
“先前的确没有，不过军令发下去便有了。”
姜子牙忽而抬起头来，冷笑：“杨戬，我现在终于明白燃灯大人的痛苦了。”
“哦？”
“你逼人的手段果然独特啊！”手指轻叩在桌上，咚咚作响，“我现在很是好奇你无缘无故插入一脚所为何来？”
杨戬轻笑一声，宽广的袖拂过摇曳的烛光，昏暗不明：“可惜师叔不善修仙，不然这阐教主管的位置哪里能由他燃灯坐上。”
“杨戬，饭可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杨戬半眯着眼，似乎陶醉于这一室的茶香：“天尊的意思师叔想必明白，”他笑得意味深长，“师叔只管享受这人间的荣华富贵，他日名垂青史得后人景仰，何乐而不为……至于封神，师叔顺其自然便可，杨戬绝不会坏了师叔的好事，更不会违了天尊的意思。”
姜子牙信手取了一根竹签将烛火挑得明亮：“天尊遣我下山，只言封神不说其他……这封神可是有内幕？”
“师叔是聪明人，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姜子牙摇头，长叹一声：“杨戬，燃灯大人常说你乃无情之人，”他忽而顿住，认真的看着杨戬，“可我看来，你绝非无情……”
杨戬摆摆手，信步而去：“师叔的意思杨戬明白了。师叔还是去军帐中遣将出征吧。”

　　“这辛环我怎么看着这么眼熟，是天上的哪位神将啊，我和他交过手吗？”敖春问道。
“你自然会觉着眼熟，”哪吒冷然笑道，“邓忠辛环，南天门守将，你多次打上天庭怎会不认识他俩！”
“什么？会是他们两个？”敖春惊诧，“那两个小丑？可如今看来一点都不像啊，除了外貌！”
“如此人物却只能看守门户，究竟是天庭人才济济还是天庭根本不会用人？”
“哪吒，这话该是你说的吗？”玉帝不知何时已到身后。
“该不该说哪吒今日也都说了，陛下要杀了哪吒尽管动手。”傲然，似乎又回到封神时那个只敬师尊不敬天的少年。
玉帝冷笑：“怨不得杨戬什么都不肯告诉你，少年的身子却也是少年的思想，终究成不了大事。”
怒目而视：“这又与杨戬有什么相干，你们不用什么都牵扯上他！顾左右而言其他！”
摇头：“这天下所有的人都可怨恨杨戬，唯独你和杨婵不能。你们可是他费尽心机保护的对象。”不容哪吒反驳，“这天庭势力分布你明白多少？你可知这天庭之上哪几股互相制衡？你可知李靖分属哪一派？你又否明白你的地位是多么尴尬？”玉帝长叹，“你什么都不明白。是单纯还是愚蠢？如果没有杨戬你早已魂飞魄散！可你偏偏还要与他作对。”玉帝那长长的寿眉挑动着，“这点我倒是乐见其成。”玉帝轻笑一声，“你以为邓忠辛环为何会成为南天门守将？这可都是拜你所赐！是杨戬为了护住你使的阴谋诡计。”
第五章夺了魂魄
闻仲去了一个地方，碧游宫。
三跪九叩，直达宫门。闻仲朗声：“弟子闻仲求见教主。”
门缓缓开启，仙乐缥缈，仙鹤翩跹。闻仲拾级而上，复跪于大殿之中等候召见。童子从偏门出来，稚嫩的声音清晰传入耳中：“教主命闻仲入内觐见。”
内殿清冷脱俗，通天斜倚在榻上，半眯着眼看向恭敬跪在下方的闻仲，他冷冷开口：“你不在人间享受荣华富贵回来做什么？”
“教主还在生闻仲的气吗？”
轻笑，“我生气做什么，所谓人各有志……”
叩首：“是闻仲辜负了教主教诲。”
“何事直说，这些虚文便免了。”
“闻仲有一事不明，还望教主赐教。”眼中已满是担忧，“昆仑派下姜子牙和一众弟子助周伐纣，此事……”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精明，”通天缓慢起身，“若我告诉你商纣必亡你又当如何？”
“闻仲势与成汤共存亡！”
通天踱步，声音回荡于殿内：“你倒是个忠臣。可惜，本是个修仙的好苗子要白白的葬送于沙场。”他复又坐回榻上，“既如此我便成全了你。你且去金鳌岛请你几位师兄出山助你。”
惊愕抬首：“教主，这……这岂不是让我截教与天作对！闻仲虽已不肖，却不能铸成此等大错！”
“天，天又如何？”通天冷笑，“我便是要与天作对了！”他缓了缓神色，“你放心，我如此做并非要置我截教于死地，你只管执行，我自有深意。”

　　十绝阵！天绝阵、地烈阵、风吼阵、寒冰阵、金光阵、化血阵、烈焰阵、落魂阵、红水阵、红沙阵。对于十绝阵，哪吒是记得清楚的，那时他便身陷红沙阵中，直到师尊们破了所有的阵他方才被救出。十绝阵，那时很多并不熟悉的师兄们便丧身其中，那时是不是杨戬已经开始了他的计划？
初次观阵回返，所有的人都沉默不语，姜子牙更是愁眉紧锁。“这阵可有谁会破？”问的是大家，看向的却是杨戬。无人作答。片刻，杨戬进前曰：“师叔，不如我此刻往玉虚宫走上一趟问个究竟可好？”姜子牙颔首答应。
杨戬没有回玉虚宫，杨戬去了碧游宫。通天摆好了茶具，似乎等候多时。杨戬皱眉，没有丝毫品茗的心思：“教主这是何意？”杨戬质问，“教主为何要先行出手？”
“我听说你阐教此次下山的除了姜子牙似乎还有一个叫申公豹的。”
“不错，他是由燃灯引上山修仙的。”
“他一直活跃于下方，很不安分啊！”
“我知道。”杨戬挑眉，“燃灯让申公豹挑拨我阐教弟子，想除去异己，杨戬正可借此机会挑出那些意志薄弱的，教主何必忙于一时。”
“可申公豹的手也已经探入我截教中了，杨戬，此事你可知道。”
“截教弟子会听他申公豹的话？教主恐怕多虑了。”
通天摇头：“杨戬你可借势我就不能吗？你先动手还是我先动手本就没有多大差别。我截教送上去的人我自然也是要挑选一番的，我与你阐教不同，二师兄舍不得将他的那些心爱的徒子徒孙送走，而我却要将我的这些绝对忠心于截教的送上去。”
杨戬沉吟片刻：“教主此举就不怕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吗？你送去的可都是截教的精英。”
“若都是蠢材还如何立足天庭。”
“教主，我们的本意是牵制天庭不是夺取天庭。”
“我明白，”通天叹息，“杨戬，你要明白，我们如此做已然犯了女娲的大忌，此刻她虽不知，但她毕竟不是傻子，你以为她会善罢甘休吗。赌局，如此大的赌局，赌注自然不能太小。”
杨戬慢慢闭上双眼，轻岂双唇：“通天，你是个疯子！”
通天哈哈一笑：“那陪我玩这赌局的你呢？杨戬！”

　　玉虚宫香烟缭绕。漫天的云烟将这素雅的宫殿掩映得缥缈梦幻，杨戬淡淡一笑，梦幻，也许这一切真的会成为永远的梦。元始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聪颖的徒孙，良久，他慢慢闭了眼，声音沉重凝涩：“我知道你们想做什么。”他忽然睁开眼，锐利的目光似乎要洞穿杨戬，“我不阻止是因为我也不想，”低哑，“我不是通天，我没有他那样决绝……所以，杨戬，我不允许任何危害阐教的事发生……即便是你！”
身子绷紧又慢慢放松：“杨戬也不是通天教主……但天尊，这对截教不公平。”
“我知道，”元始长叹一声，“杨戬，我很卑鄙是不是？这一切原本都该我阐教承担，可我……”
“今日杨戬若是天尊也会如此……这些凡人弟子若无师叔伯们提拔，百年之后也是一死，如今能够因此封神，对于他们或许并不都是不幸。”
轻笑一声：“杨戬，你这是安慰于我还是自欺欺人？”
“是哪种重要吗？”
“不重要。”元始挥散这弥漫的烟雾，“对于不关心的人或事，你和玉鼎一样的残忍无情。”
杨戬的眸子瞬间黯淡，很久未曾见到师父了，不知他是否关心自己的行踪。元始看出杨戬的失落，只得另起话题：“燃灯的事你如何看？”
“申公豹还有用，暂时不能动。至于燃灯主管，不知天尊是何意思。”
“心太大，我这小小的玉虚宫已经容不下他了。”
“杨戬明白了！”
“你且赶回西岐，告诉姜尚不日十二仙莅临。”
“是，杨戬告退。”

　　姚天君横剑而立，默诵口诀。瞬间阵内黑风迷天，阴云布合，悲风飒飒，冷雾飘飘；有无限鬼哭神号，竟无底止。杨戬旋身，拉过一边呆立的闻仲，掌心用力，竟是他银枪所化。不待天君挥剑，杨戬举枪便刺，额间神目开启，驱散四围黑雾。姚宾冷笑：“杨戬，你便如此托大，敢独自破我落魂阵！”
杨戬心中暗悔，不该如此鲁莽，面上却不露神色：“我知你金鳌岛善布奇阵，杨戬不才，于这阵法也略有研究。”他脚步微动，行走有序，“落魂阵杨戬破不了，可不知这阵中有阵天君可出的去！”姚宾定睛，只见二人争斗之时杨戬已于阵中又布一阵，他心中恼火，顺手抓过一把黑砂撒向杨戬，杨戬身子猛然下坠落于阵中。姚宾欣喜，上前查看，瞬间青了面色：“好你个杨戬，竟用这小小的迷幻阵诓骗于我！”踏上那落在阵中的玉佩，碾为尘土。
第六章聚了盛筵
杨戬侥幸出阵，面色恍惚，喘息不定。稍稍平定心神，低头看时，只见左手表面鲜血淋漓，正是刚刚被黑砂打中的。杨戬沉默不语，复驾了云行至小溪，沾了水小心擦拭伤口。朦胧的月色温柔的倾向下方，却被这零落的树木割裂得支离破碎。清澈的水带着鲜艳的红缓缓滴落，落于明净的溪中化成蜿蜒的丝线，瞬间不见了踪影。
杨戬的身子猛然绷紧，他能够感觉出身后压迫的气息。能够如此悄无声息来到他身后的，修为绝不在自己之下。杨戬缓慢起身，任由手背上的鲜血滴落于地。长枪贴在背上，修长的手指紧紧攥住枪杆，只待不测给予偷袭者猛烈回击。
“你便如此防范于我？”清冷的声音带着不满。
“师，师父！”杨戬猛然回身，长枪早消失无踪，略带歉意的看向面前的玉鼎。“我只是……”
“你无需解释！”玉鼎蹙眉，“手上的伤因何而来？”
“我去了落魂阵。”感觉出玉鼎身上森然的冷气，杨戬不再多说。手被粗鲁的拉过去，却是小心的裹上层层白绢，杨戬的脸上带了一丝笑意，却又在玉鼎抬头时赶忙掩去。
“你赤精子师伯，黄龙师伯已然到了，其他的几位师伯师叔随后便至，”他的神色忽然变得凝重，“这次燃灯也来了，师尊的意思要我等听命于他。”狠狠瞪向杨戬，“此次事关重大，若再鲁莽行事，坏了大局，为师定不轻饶。”
杨戬赶忙低头，恭敬作答：“是！”看玉鼎离开，唇边立刻绽开笑意。看来这次受伤真的很值。
回到相府已近四更。杨戬掀开帘帐，除了符法，不多说，自从袖中取出子牙魂魄。一番运功，让那魂魄回归身体。子牙伸了懒腰，唤声“好睡”，睁开双眼。见四围皆人，便是武王也在，各个面带欣喜。子牙疑惑，询问缘由。众人道了原委，子牙愤恨不已。向杨戬致谢，却瞥见他左手缠上的白绢似有鲜血渗出，大惊：“你受了伤？”
杨戬低垂眼睑，道声无妨。继而正视子牙：“师叔，我师父与众位师叔伯不日便至，不知师叔如何打算。”
子牙大惊，急忙起身，又面向姬发言道：“大王，微臣当亲去迎接。”
“相父稍待，”姬发微微一笑，尽显仁君风范，“列位道长莅临西岐，发当亲迎。”
子牙稽首：“善！”又问杨戬，“可曾焚香迎接？”
“雷震子师弟都已准备妥当。”

　　姬发一行行至芦蓬，只见青烟缭绕，人影依稀可见。子牙进前，见赤精子、黄龙真人已然到来，忙躬身行礼。姬发随后，以帝师礼拜。姬发落于偏坐，笑容可掬：“众位老师不远万里襄助西岐，姬发愧不敢当。唯苍生苦纣久矣，发顺承天命，诛讨无道，自知才疏学浅不堪重任。本欲效唐虞之法，禅位推贤，奈何天下之大，仁德者皆得道高士不欲纠结凡尘。发无能，忝居此位。今十阵困我西岐，必是天怒发之不争，略施惩戒。发不肖，不敢牵累百姓。欲了此残生以谢天地，相父不允。言此乃姬发之厄，西岐之劫。今幸得各位老师在此，发不敢居大，一众事务，但求老师作主，发俯首帖耳，不敢有误。”
赤精子轻舞拂尘，心中冷笑，好一番冠冕堂皇的说辞。面上神情却极为和蔼：“贤王无需多礼，贫道等此来亦是为解众生之苦。今截教门人设此十阵，逆天而行，只怕有去无回，贤王不需担忧。”
姬发赶忙离座，恭敬行礼：“劳诸位老师费心。”
黄龙打个稽首：“破此十阵须待我师兄弟及燃灯大人到来商议一番，贤王还需稍待几日。”
姬发连忙赔礼：“但凭老师吩咐，姬发不敢催促。”
赤精子微微颔首，又对杨戬言道：“杨戬，你且去蓬门外迎接各位师叔伯，不得有误。”
“是！”
“这是你师父让我给你的伤药。”黄龙递过一只玉瓶，晶莹剔透，“他不让我告诉你是他给的，但我觉得还是应该跟你说。”
杨戬接过，眼中透出丝丝暖意：“师父呢？”
“来了又走了，”黄龙无奈摇头，“他一直如此，冷心冷面，我也看不出他想些什么。”看向杨戬，带着怜爱，“你莫要看你师父一直对你不冷不热的，其实……”
“我知道，”杨戬嘴角微微上翘，“我知道其实师父待我很好，很多很多的小事，”他挑了挑眉，“师父不要我知道他待我好，我就装做什么都不知道……他想看到什么我就做给他看。”
黄龙轻咳几声，笑得很不自然：“你们师徒两个的思维……很奇特啊！”
“原来他那时就已明白了！”玉鼎苦笑，“可是明白又能如何呢？那最重要的一结依旧是断了！”
“有些问题不知相父能否作答？”
“大王请讲。”
“我想知道阐教内部的关系。”
“大王，这……”
“我知道这本是不该说的。”姬发抚抚额头，“但我想与阐教的各位真人打交道绝不会一次两次，所以……我不想因为一些不必要的误会坏了我西周大计。”
姜子牙摇了摇头，长叹一声，无奈笑道：“大王这番话说下来就算子牙不想说也得说了。”
“相父莫要误会！”姬发脸色微变，“姬发绝不会对相父使心眼，姬发知道相父是真心想帮我的，姬发只是……”
“大王无需解释，姜尚明白。”子牙理好书牍放于姬发案上，“大王在某些地方和一个人很像。”
“谁？”
“杨戬！”
“杨戬？”姬发轻声，咀嚼着这个名字，“不管是谁看他一眼都不会忘记，”微微不满，“我与他哪里像了！我可没他那般妄自尊大！”
子牙轻笑出声：“大王谦卑只在该谦卑时，高傲也在当高傲处。杨戬于大王面前所表现出的孤高自赏，只因为大王还未能让他觉得应当给予尊敬。”

　　撇嘴：“你昆仑三代弟子罢了，便是得罪了他也无妨！”
“大王错了！昆仑十二仙毕竟不会常来，而与我们相处长久的是杨戬。所以，要想明白昆仑就先得知道杨戬是谁，得罪杨戬可不是好事。”
“我看得出他在昆仑的地位是有些特殊，但也不至于……”
“我昆仑地位最高的是天尊大人，其次本该是燃灯大人，再后是十二仙，再然后才是昆仑三代弟子……”
“那相父？”
“姜尚只是昆仑记名弟子，本就没有地位。只是得天尊青睐方能顺应天命，辅佐大王。”子牙稍息，又道，“昆仑关系复杂，便复杂在燃灯与杨戬身上。十二仙不满燃灯，欲推杨戬上位，虽未成功，但阐教大小事情莫不经过杨戬，燃灯早被架空。”
“他便有这么大的本事？”姬发眯眼，“他给自己的狗居然起名哮天，如此狂妄自大就不怕天惩吗？”
子牙促狭而笑，“姜尚早看出大王对他甚是不满，”忽然正色，“但请大王大局为重，莫要意气之争坏我大业。”
“他难道还能逆天而行吗？”
“既然能给自己的狗起名哮天，而天庭对此竟不置一词……姜尚虽不知他出身，但仅凭此种种大王也该明白……心机手段，大王不如杨戬！”
黯然失色，良晌方道：“我听说这次过来的不止十二仙还有你说的燃灯，他们会不会……”
“大王尽管放心，如今同乘一条船……就算两虎相争也危害不了我西岐。”
“为何？祸起萧墙岂是好事！”
“祸在西门处，不在萧墙内！”
姬发举起茶盅，凝视着那微微荡漾的碧波：“相父不为你那些师侄们担心吗？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啊！”
“担心？”子牙摇了摇头，“他们也只是别人手中的棋子啊！自己的命运尚且不能掌控又何谈其他呢！”
“没有一个好东西，没有一个好东西！”哪吒嗫嚅着，眼中是愤怒。
“哪吒！”直视他的双眼，天化悲哀，“过去的事就莫再想了。”
“天化！”紧紧抓住他的手，又看向站立一侧的黄飞虎，“黄将军，你们说，为什么，为什么我心中那曾经光辉的岁月会变得如此不堪。杨戬，他就不用说了……就连姜师叔，我尊敬的长辈；武王，我钦佩的君主都是这样的龌龊，都是这样不堪！你说我们，我们战斗究竟是为了什么？”
“哪吒！”对上这样一双绝望的眼睛，黄飞虎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在天庭漩涡中待了三千年，你该明白的……政治，没有对错，只有胜负。”

　　空中鹿鸣呦呦，须臾后，异香满地，通处氤氲。众人抬首观望，正是燃灯。
杨戬面上带笑，快步向前，迎接燃灯：“大人，众位师叔伯已至，只等大人前来主持破阵之事。”
燃灯冷哼一声，毫不掩饰的嫌恶：“他们倒舍得让你在此迎接。”冷眼相待，“我可承受不起。”
“大人此言岂不折煞杨戬，”笑容不变，“杨戬区区三代弟子，能够接迎大人是杨戬的荣幸！”
“杨戬，你少在这里假惺惺的，也不觉恶心！”愤而拂袖。
“我倒不知你在此处与我弟子牵扯不清所为何来，”玉鼎由后而至，口中冷笑，“师尊派你主持破阵之事，你却再此说些有的没的，我倒想看看你当如何完成任务！”
横眉冷对：“我自会将此事办好，只是，”他忽然笑了，“玉鼎，我且不治你迟到之罪，你且进来。杨戬，召集我三代弟子至芦中听话。”
杨戬口中曰“是”，面上却是连连冷笑，你要做什么当我不知吗！
“今我昆仑二代弟子及三代弟子齐聚西岐城下共议破阵之事。天尊命燃灯总领事务，尔等事无巨细均当禀报于我，所分派之事也应全力执行不得有误，否则我玉虚宫规惩处。可曾明白。”
“是！”燃灯眸中精光闪过，今日你们都应了，我便不信找不到机会置你杨戬玉鼎于死地。
“如此看来你是真不如杨戬。”如来依旧宝相庄严，可这庄严于此时此地看来竟是如此的可笑。没有信徒，没有光环，他这佛能唱与谁听。
“佛祖怎可长他人威风，灭我志气。”燃灯，不是道人是佛祖，忿忿不平。
“成佛千年竟还不能喜怒不行于色，只这一点你便差了很多。你此时的表现，用后人的话说，便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这点我的确不如，可他杨戬也没全胜。元始让他杀了我，可我不依旧逃了，我活得好好的，我要告诉他们，我燃灯不是好欺的！”
“无知！”玉帝不知何时到来，兀自冷笑。
“陛下这话什么意思。”
“你说呢，佛祖？”明黄的衣服耀得如来双眼甚不舒服，“若早知以后发生的事，佛祖绝不会收留他这条丧家之犬吧！”
“你！”颤抖了身子，“你怎可出口伤人！若无我，佛教能有日后的鼎盛？”
“若早知结局，我宁可不要那鼎盛！”
“佛祖，你……”
“蠢货！”玉帝嘲笑更甚，“凭这样也想与杨戬斗！”

　　杨戬轻握玉鼎手指：“大人第一日便令我等听命行事，此次战斗，大人未有调遣，师父又如何可出？”他轻轻一笑，“只怕是大人另有深意呢！”
“如此说来倒是我的不是了！”
“杨戬绝无此意！”
“好！”燃灯起身，看似悠闲的挥了挥衣袖，“如今你黄龙师伯遭厄，你便趁夜间将他救回吧！”你要听命行事，那我便让你听命行事。杨戬，你也算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不行！”玉鼎冷声，“黄龙师兄我自然会去救，他一个三代弟子能成什么事！”
“师父……”
“我倒是想麻烦玉鼎你，只怕你分身无术！”燃灯故作姿态，长长叹息一声，“我们这边还有五位伤兵呢，这护法疗伤的事我怕杨戬更做不来！”
“这倒奇怪，”玉鼎冷笑，“你不一向自诩法力超群吗，远在我十二仙之上，如此小事若你一人不够，旁有杨戬相助也是足够了！”
“玉鼎，我如此安排自有深意，你想违抗吗？”
“深意？我倒想听听！”
“如今还不能说与你听！”
“不能？只怕没有……”
“师父！”杨戬莞尔一笑，“既然燃灯大人发话了，违背总是不好的。大人要杨戬去救师伯，那是相信杨戬……师父放心！”
“杨戬！”皱眉，不满！看他去意已绝，“一切小心！”
师父，有你这句，杨戬知足了！
商军防备竟是如此松弛吗？杨戬疑窦顿生，这不似闻太师的风格啊！变为小虫飞至中军大帐，只见酒酣过半。杨戬盘旋一番，见赵公明等竟未注意丝毫，难道真是白日的胜利冲昏了头脑？四周查看一番也未发现伏兵阵法之类，果然是自己多疑了啊！
飞至杆上，伏在黄龙耳边悄语“师伯！弟子杨戬奉命特来放师伯，怎么样阳神便出？”
真人曰：“你将吾顶上符印去了，吾自得脱。”
杨戬将符印揭去，霎那华光四射，暗道声不好，想要脱身却已不及。只见华光层层压迫，杨戬身躯笼罩其中突围不得。又不知何处射来的绳索将他紧紧缚住，难以动弹。杨戬知事情败露，向空唤道：“师伯快走！”
“杨戬！”黄龙大惊，绝不能将杨戬搭进去。待要救时却见赵公明已然到来，知大势已去，匆忙逃走好让玉鼎知道。
意料中的拳脚交加，杨戬半跪于地，紧抿着唇不吭一声。仔细观看捆缚自己的绳索，竟是缚元链。缚元链加身，任你法力万千也逃脱不得。心中不满，通天好大的手笔，如此宝物都送与弟子，怎没见他给过自己什么。
“你这是做什么？”赵公明微怒，阻住还要再打的姚宾，“我截教堂堂二代弟子如此欺负他阐教小辈，也不怕被人笑话了去！”
“师兄这说的什么话，我不过打他几下，”姚宾愤恨，“我们那些师兄弟呢，他们可都死了！”
“要报仇只管找阐教十二仙，”赵公明冷哼，“你把气撒在杨戬身上作甚？”
姚宾忽而挑眉，怒道：“师兄难道就不关心我等生死吗，为何说得如此平淡。”
“我知你心中悲痛，我难道就不伤心吗，”一把拉起杨戬，“只不过我有些话要问他，明白了再做处置。”赵公明见杨戬沉默不语，“杨戬，劝你不要白费心机，缚元链出，便是玉鼎他也逃不了！”
“也就只有你才这么认为！”声音中满是嘲讽。

　　“大言不惭！”赵公明冷笑，“我倒要看看你如何逃走！”
“缚元链我自是挣不脱，”杨戬神情狡黠，“但你不觉奇怪，如此轻易便抓了我？这信息传递突如其来，你想……”
赵公明脸色忽变，难道中了他阐教的计？杨戬看得明白，心中思量：难怪他们早作准备，定是燃灯借刀杀人。待要再说些什么，不料脸颊上挨了重重一记，火辣辣的疼。
“师弟……”
“师兄莫听这小子信口雌黄，他一向诡计多端！”
赵公明微微点头，复而皱眉怒喝：“杨戬，我截教待你一向不薄，师尊对你更是青睐有加……往日你行走两教之间平复事端，公明虽不常居碧游宫，对你却是深有好感，今日你为何纵容阐教门人对我截教弟子横刀相向？”
杨戬侧着脸，黑色的带着金色光芒的发遮住了半面脸庞，看不清神态。
“为何不说话？”
杨戬冷笑，清冷孤傲：“我的话你又不信，何必多说！”
“师兄，不必和他废话，将他绑了送到师尊面前，我倒想看他如何解释！”
杨戬嗤笑一声：“好极了，我也想请教主评评理，你截教弟子逆天而行是何道理！”眼神有意无意的瞥向一边的闻仲，这些他都该知道的，“为了他一人的功名利禄陷截教于万劫不复，你们果真聪明！”
“杨戬，我闻仲顶天立地不为一己之私只为天下苍生。”
“说得好，好听极了！”
“杨戬，我知你意思，”昏黄的烛光映着赵公明脸晦涩不明，“你阐教打着女娲娘娘的旗帜说什么兴周伐纣，什么顺应天命，我截教不听这一套。闻仲上山请我等下山，师尊全都知晓，也已告知我等可能结局。师尊不加阻止，表明他早对此战不满，师尊无所惧，我等又何惧？”
惊讶，震撼，恼火：“他要逆天你们也跟着逆天吗？”
“这话由你说来真是奇怪，逆天的事你干得还少吗？”
“杨戬逆天，一应罪责杨戬自己承担，但教主逆天，牵连的便是整个截教。”
“那又如何？”赵公明仰天大笑，“便是整个截教都因教主而亡我等也在所不惜！截教是立是毁听凭教主，我等弟子誓与截教共存亡，生死无惧！”
杨戬沉默了，杨戬恍惚了，杨戬全部明白了，明白了那时选中的为何是阐教。阐教是顺民，阐教不会正面反抗，阐教不如截教。
“怎么，无话可说了，小子？”
杨戬凄惨一笑，教主，你果然心狠，杨戬不如你：“我会助教主一臂之力。”
“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们都愿意了，杨戬再自作多情又有何用。”看向帐内众截教弟子，神情中满是惋惜，“身死封神，杨戬不介意作这刽子手。”
“你倒是越来越会说大话了！我等还会轻易放过你吗？”
“那也要问我这个作师父答不答应！”紫衣翩跹，寒光闪烁！
“斩仙剑，玉鼎！”
“你好大胆子，敢独闯商营！今日叫你有去无回！”
“赵公明，白日阵上未与你相争，只看通天师叔颜面，可此刻……”斩仙光芒万千，“这营帐中除了你还有谁能与我相抗，你便不管他们死活了？”
赵公明诧异，打量四周，几位师弟竟均被剑气所伤。气恼：“信不信我此刻杀了杨戬！”
“你还没那本事！”烛火灭，唯见剑光耀眼，电光火石间，玉鼎与赵公明已过招数十。虚招微晃，玉鼎跳出战局，拉过杨戬飞身而去！

　　“哎——”闻仲仰天长叹。
“师弟这是作甚？长吁短叹可不似你的风格！”赵公明取笑。
“心生感慨罢了！”闻仲摇摇头，“封神之后我一直愧疚不愿与众师兄相见，只因闻仲一己之私坏我截教千年基业，可谁知……”
“谁知那时的我们便已明白但至战场命不久矣！”赵公明爽朗而笑，“那时不知师尊何意，飞蛾扑火，势与天比高！今日再看，你说师尊可曾后悔？”
“后悔？师尊心中何曾有这两字！”羽衣轻柔，眉眼间却是刚毅卓绝！
“云霄妹子！”赵公明微笑，“前几日还去找过你，可惜你不在！”他闭了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大哥愧对于你！”
“大哥为何说这话？”
“若不是因为我你们也不会下山，也就不会……”
“不会什么？不会死吗？”云霄冷笑，“截教都没了……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她神情坚定，“当年妹子们出山只为兄长报仇，路是妹子们自己选的，大哥无需愧疚！”她叹息良久，“我本不欲伤人性命，处处留手，可谁知燃灯……”咬牙切齿，“可怜了琼霄、碧霄！”
“大姐！”琼霄二人不知从何处赶来，“封神战后便不见了大姐身影，大姐去了哪里？”
“我与你们不同，我并没有死！”
“可那时我明明看到你被阐教的抓走了！”闻仲诧异。
“对，燃灯命黄巾力士压我西海之下，是杨戬半途将我调换用了假身。”
“你这些年来一直与杨戬一处？”
“封神战结束后，我怨恨杨戬未救我弟子，但又清楚这些均是师尊所选，便独自躲在深山修行。直到后来，后来机缘巧合，我在昆仑脚下发觉了师尊魂魄。”
“什么？师尊？”
“是师尊！”云霄轻蔑看向远处杨婵等人，“便是后来所说的昆仑雪洞。你们在天庭都应见过，沉香所过的那三关是师尊依照杨戬意思所设。”
“你是说那个什么雪神、权神、死神便是师尊所扮？”
“是！他对妹子外甥倒是上心，可惜别人不领情。”
默念咒语，缚元链缓缓松开飞至玉鼎掌中。杨戬揉了揉略微酸麻的胳膊，偷偷抬眼看向玉鼎，见他面色沉冷，赶忙低头。半晌未有任何声音，杨戬按捺不住，小心陪笑：“师父怎么会解缚元链的？是教主告诉师父的吗？”还是没有声响。杨戬跪倒在地：“师父，此次是杨戬之过，师父只管责罚！但求师父莫要如此，对杨戬不理不睬！”
玉鼎低头，杨戬的眸子和凝冰的一般清亮，闪动着水润的光泽，如玉的面庞因为刚刚的折辱还有些微的红肿。玉鼎不自禁的伸出手，想要抚上受伤的面容，却在看到杨戬眼中闪动的欣喜时生生止住。玉鼎闭上双眼扭过头去不再看他：“你是生是死为师的并不关心，只怕你死在商营里堕了我阐教的威风。还不速回，姜尚那边还有事情。”
也不知过了多久，玉鼎听到身后略显沉重的脚步，那声音越来越远，直到消失。玉鼎艰难的转过身子，他的眼中是悲伤，是痛苦。苦笑！
杨戬的身子有些踉跄，他走得很慢。他不明白，师父明明关心自己却为何要刻意摆出冷漠的姿态，为什么？杨戬停住脚步，忽然返身，原因师父不会说，那我便自己去找。

　　天已微亮，暗淡的光将玉鼎身影照得更加萧索。他一直默默站在那边，没有表情，失了魂魄一般。杨戬隐身于树后，静静的看，师父你为何伤心？玉鼎忽然笑了起来，笑声凄凉：“玉鼎不祥！玉鼎不祥！……”这笑声让杨戬心惊，心痛！玉鼎不祥！这四个字深深打在杨戬心上，就因为这四个字吗？师父，你为何要如此想？就因为这个你对所有人都疏离冷漠吗？玉鼎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不停重复着这四字，直到天边发白，他方才踏云离开。杨戬从树后走出，神色复杂。师父奔向的方向，碧游宫吗，或许教主知道师父为何如此。
第八章报了兄仇
战事胶着不下，赵公明占据商营，昆仑弟子多与交手不能得胜。玉鼎也曾上去与之交战，只不过数百回合两方罢手言和。杨戬看得出，玉鼎一直心不在焉，是通天教主和他说了什么吗？燃灯心内焦急，如此拖延下去，回了昆仑见天尊面上必不好看。正思索间，却见一矮道人，带鱼尾冠，大红袍，异相长须，作歌而来：“烟霞深处访玄真，坐向沙头洗幻尘；七情六欲消磨尽，且把功名付水流。任逍遥自在闲身，寻野叟同河垂钓；觅诗人共赋佳吟，乐陶陶别是乾坤。性似浮云意似风，飘流四海不定踪；或在东洋观皓月，或临南海又乘龙。叁山虎豹俱骑尽，五岳青鸾足下从；不富贵来不簪缨，玉虚宫内亦无名。玄都观里桃千树，自酌字饮任我行：喜将棋局邀玄术，闷坐山峦听鹿鸣。闲吟诗句惊天地，静理瑶琴乐性情；不识高名空费力，吾今到此绝公明。”燃灯听他歌唱，婉转动听，清流之意。而最后一句他甚是在意，忙忙上前唱喏：“道长慢行，敢问道长仙家府号。”
那道人微微一笑，继而唱到：“自言本是昆仑客，右桥南畔有旧宅；修行得道混元初，明了长生知顺逆。休夸炉内紫金丹，须知火妄焚玉液；卧跨青鸾骑白鹤，不去蟠桃参寿乐。不去玄都拜老君，不去玉虚门下诺；叁山五岳任我游，海岛篷莱随意乐。人人称我为仙僻，腹内盈盈自有情；陆压道人亲到此，西岐单伏赵公明。”
杨戬听后一边撇嘴，哪里来的道士在此自卖自夸？一句便能说完的他偏要唱歌作赋卖弄文才。却听前面燃灯喜悦：“原来竟是一家嘛，燃灯眼拙，竟未在昆仑山见过道长。”
“我早已离开昆仑多时，你不认得我情理之中。”
“道长可有破敌良策？”
“此来便是助你！”
“果真天怜我！道长里边请！”
“请！”
“师兄，他究竟是谁啊？”哪吒拉拉杨戬衣袖。
“未见过！”
“连你都不知道？”哪吒瞪大双眼，“那看来没人会知道了。”
杨戬莞尔：“师兄又不是万能，怎肯什么都知晓。”
“可在哪吒心里师兄就是万能的，没有什么能难倒你！”
杨戬轻叹：“我没你说的那么厉害。”哪吒，永远都是小孩子吧，做自己想做的，无忧无虑，不用想太多，这样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