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复：【授权转载】旋开旋落旋成空（修改版 ）作者：繁华落空空也

　　老子把青牛一拍，跳进圈子来，又把鱼尾冠一推，只见顶上三道气出，化为三清，复与通天教主来战。只听得正东上一声钟响，来了一位道人，戴九云冠，穿大红白鹤绛绡衣，骑兽而来，手仗一口宝剑，大呼：“道兄！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通天教主认不得，随声问道：“那道者是何人？”
“吾乃上清道人是也。”仗手中剑来取。通天教主不知上清道人出於何处，慌忙招架。又听得正南上又有钟响，来了一位道者，戴如意冠，穿淡黄八卦衣，骑天马而来，一手执灵芝如意，大呼：“道兄！我来佐你共伏通天道人。”把天马一兜，仗如意打来。
通天教主问道：“来者何人？”
道人笑曰：“我乃玉清道人是也。”通天教主不知其故，自古至今，鸿钧一道传三友，上清、
玉清不知从何教而来？手中虽是招架？心中甚是疑惑，正寻思未已，正北上又是一
声玉磬响，来了一位道人；戴九霄冠，穿八宝万寿紫霞衣，一手执龙须扇，一手执
三宝玉如意，骑地狮而来。大呼：“道兄！贫道来辅你共破绝仙！”通天教主又见来了这一位苍颜鹤发道人，心上愈觉不安，忙问曰：“来者何人？”
道人答曰：“我乃太清道人是也。”五位天尊裹住了通天教主，或上或下，或左或右，通天
教主只有招架之功。
“师弟，我这一气化三清的本事你看如何？”
“我道是什么，师兄道法高妙，通天甘拜下风！今日这阵已保不住，他日我们再决高下！”化了一阵风突出重围逃离开去。
“道兄好本事！”如来大舒了口气，心中却甚是羡慕。鸿钧的徒弟果真了不得啊，看这老子平日并不多话，本事却是最强的。
再说通天虽离了绝仙门，却并未曾远走，等着玉鼎破阵出来。他隐了身形在玉鼎耳边轻轻言道：“让杨戬来碧游宫见我！”玉鼎颔首。

　　第二四章绝地
“教主与西方教主交手了？”浅笑。
冷哼一声，竟是不屑：“原以为是什么强悍的对手，竟是连如今的玉帝也比不上！”
“哦？”皱眉，“他怎有胆量向教主挑战的？”
“不过仗了正义之名……他既然能在如此纷繁复杂的时局中闯出一番天地，自有他过人之处！这如来本领不是最强，却也不低，我观他言行甚是工于心计，日后与他相争你要多留几个心眼。”
“教主没趁机取了他性命？”杨戬不解。
“孔宣、大鹏毕竟在他手中，不能因此断了他们活路！况且若真是杀了他，这诛仙阵还怎么破的了？”
“这岂不是让他有恃无恐！”
“无妨，大师兄的一气化三清已然镇住他，你以后若有不懂的可向他请教。”
“诛仙阵已破，教主下步当如何？”
“我有意……”
逆天鹰忽然闯了进来：“教主，主人，不好了，女娲娘娘乘着鸾车过来了，似乎同行的还有鸿钧老祖！”
通天霍然起身：“好快！”转身推了杨戬进入密室，“你且在里面，莫被发现了！”
五彩霞光笼罩天地，鸾凤齐鸣，声传千里，清脆欲滴。通天教主整理衣裳出宫相迎。只见女娲满面怒容，身旁的鸿钧则是无可奈何。
“不知娘娘大驾光临，通天有失远迎。”将二神让至正宫，随即跪拜于地，“弟子拜见师尊。”
女娲端坐高台并未说话，眸中怒气不减。鸿钧叹息：“通天，你且起来，为师有话问你。”
“通天知道娘娘与师尊前来所为何事。”
“即知道便说说你为何如此做！”
“全是二师兄他不念兄弟情谊纵容弟子欺我门下，弟子不忿方才出手！”
女娲冷笑：“通天你倒是会找借口。你门下弟子桀骜不驯，违我意思，处处阻挠伐纣。这说好听了是他们不服管教，说不好听了是你通天阳奉阴违听之任之！”
“娘娘若如此说，通天无言以对！”
“好一个无言以对！”女娲拍案而起，“你可是对这封神之战不满？我尤记得你当年在玉虚宫说的话……通天，不需我多说，你该明白如此做的下场！”
“娘娘说这话真是让通天惭愧了，通天绝不敢违背娘娘的意思，只不过一时气愤！”
“通天，”鸿钧缓声，“将你那些散落商营的弟子召回来，为师不想看到你兄弟相残。”
“怕是弟子召不回来了！二师兄门下欺人太甚，我的那些弟子又一向乖张，若不出了这口恶气他们定然不依不饶，怕是更要坏事！”
痛心疾首：“你何必如此固执！”
女娲冷笑：“好得很啊，通天！你只管做，逆天而行，只怕到时魂飞魄散，你可怪不得他人！”拂袖而去。
“娘娘……”鸿钧欲唤住女娲，奈何不能。他深深看了通天一眼，挥手唤退童子侍从，空荡荡的大殿寂寞清冷。仰面叹息，“你何必如此做！”
“师尊……”
“可知那时我为何要选中阐教？”
“我……”
“你们师兄弟都以为是我偏爱于你，不忍你门下遭受此厄，却不知我是为了你二教千秋永固！”

　　“师尊的意思……”
“太上他一向最通透，玄都宫名声虽响可真要说出什么数一数二的弟子却是很少，你可知为何？”
“想是大师兄未将心思放在指导弟子修习上。”
“你说对了一半，更多的是他明白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鸿钧的声音空旷寂寥，“可你二人与他不同，尤其是你一向心高气傲。阐截二教这么多年争斗不断不得不将责任归咎于你……若当年选你截教主持封神，你的这些个弟子们你以为女娲娘娘会正眼看吗，以后天庭要如何对待他们你截教中难道还会有人去主持公道？”
“可是阐教不也……”
“阐教却不一样，阐教有玉鼎，更有杨戬！”
通天忽然变了脸色：“师尊的意思……”
“我原是想要阐教十二金仙封神的，当然并不包括玉鼎。你也知道他两个的身份，女娲娘娘再怎么愤怒都不会让他们两个出什么事。若十二仙封神，他们都是玉鼎的师兄弟，又是杨戬师叔伯，情谊是有的，若真受了什么不公的待遇他两个绝不会袖手旁观。可惜元始舍不得他这些徒弟，四处收纳凡人做闭关弟子，我又岂不知他想将之转移。我不阻他也是相似的道理，玉鼎或许对这些师侄们不屑一顾，可杨戬却不会……如此，阐教也只是伤及皮肉不至筋骨，可你如此做……”
“若二师兄真让十二金仙封神我也不会下这步棋，可他偏偏要去转移命运。师尊可曾想过，这些凡人弟子对师门情感本不深，他日长居天庭迟早被其收买，那时天庭便是一家独大的天庭，女娲娘娘想借此架空张韧根本不可能……”
“他是不是一家独大与你有什么相干？女娲能否架空天庭又有什么重要？”
“天庭这些年的作为师尊看不出吗，他想灭尽除人之外的所有修道士啊！而女娲娘娘如果达不到她的目的，定不会善罢甘休，难道还要再有第二次封神吗？”
“这不是我所关心的！我只要你从此刻立即停手！”
沉声：“让师尊失望了，通天既已走了这么远，就断没有回去的道理！”
“你，你可知这么做就真是万劫不复！”
“万劫不复也好，魂飞魄散也罢，通天要他天庭是我阐截二教的天庭！”
“你……好！好！我劝不住你，便由着你去……通天，你是为师一手创造出来的，便由为师……”鸿钧哽咽。
“师尊的意思通天明白了！”
杨戬缓缓走出密室，他看到曾经意气飞扬的通天教主木讷地瘫坐在椅上。他静静地走过去，没有说话。女娲和鸿钧的话他都听到了，鸿钧替通天感到不值，可这世上又有什么真的值不值的！
“杨戬。”通天的声音有些低暗。
“教主要杨戬怎么做？”
通天站直了身子，直视杨戬双眼，似乎要看透他的灵魂：“杨戬，跪下。”
杨戬不解，但他没有反对，撩袍下跪。通天闭上眼睛，默念咒语，一道冰寒的光华现于他掌中。杨戬定睛细看，那东西大概一丈长的样子，右端尖锐，左端却镶有一颗玉盘大小的明珠，上刻上古符文，通体洁白，光润剔透。
“杨戬，知道这是什么吗？”
摇头。

　　“这是当年我在冥河深处寻得的一块冥玉，我见它色泽光洁甚是喜爱便带回来雕成权杖。每次截教有什么事我总要将它取出悬于碧游宫正中，这是我截教掌教的象征。如今，我把它传给你。”
“教主，你……”杨戬大惊，“这……不可以……”
“没什么可不可以的，你虽不是我截教弟子，但……怕以后也没有截教了……”
“教主，教主不可灰心！”
通天大笑一声，却有悲凉之意：“杨戬，我此一去定不能活。我死了，截教也不复存在。我的那些弟子们无辜，他们不该被我牵连。我会布下万仙阵，凡我门下有些道行的弟子都会参与其中，”将一张卷轴递给杨戬，“生死有命，你在万仙阵东方布下收魂阵。若他们有幸不死，他日你便用这权杖召集。若死了……幸者入你收魂阵，不幸就去封神。”朗声，“杨戬，接杖！”
杨戬颤声，却不伸手：“教主何必如此决绝，我看老祖无意伤了教主……就算截教真不在了，那些弟子们也可……”
“可以什么？覆巢之下无完卵，我截教弟子岂能任人宰割！杨戬无需多言，我意已决。”高举权杖，“你接还是不接？”
杨戬慢慢闭上双眼，抑制夺眶泪水，再睁开时亦是决然。叩拜，双手举过头顶：“杨戬接杖！”
不愧为冥玉，权杖冰寒刺骨。紧紧握住，似要用掌心那淡淡的温暖捂热它。
“从今日起，你便是我截教掌教，门下弟子任你差遣任你赏罚！”再次环视碧游宫，曾经的繁华终究会没落，“万仙阵破之日便是碧游宫焚毁之时，杨戬，你可明白！”
“杨戬……明白！”
通天大笑数声：“我既敢与天争就不怕今日！”不再留恋，飘然而去。
杨戬依旧跪在地上，良久方才起身。这偌大的宫殿啊，真的是繁华不再了。看向已然泣不成声的逆天，抚上他的头：“你都明白?”
“主人，逆天明白！”逆天鹰擦干了泪，“从今天起，主人不再是我逆天的主人，也是逆天的教主！”
“若截教不在了呢？”
“只要是截教弟子，不管身在何方，不管我截教是存是亡，永不忘截教再生之恩。”
“好！好！”
商纣三十二年，通天教主于碧游宫齐集截教弟子，这是碧游宫最后一次繁华。通天教主高坐宝座，黑金道袍端庄肃穆。通天看向下方恭敬站立的弟子感慨万千，果真是过眼烟云啊，千古兴亡一言中。
“我欲在潼关布下万仙阵，生死难料，尔等若无意可此时退去，本尊绝不怪罪。”
“教主，我等身为截教弟子怎可临阵脱逃！”尽数跪倒，“弟子等愿与截教共存亡！”呼声震天。
通天微微而笑：“我知你有些不敢在此刻退出，无妨，设阵之日莫来便是，但从今以后不再是我截教弟子，尔等可明白？”
“教主……”
“人各有志，无所谓对错。”通天起身，“尔等可知我今日为何未将权杖请出？”挥挥手阻住一些弟子言语，“我已将权杖传与他人，尔等若还自认是我截教弟子，他日见权杖如见本尊，那执权杖者便是继任掌教教主。”
“教主将权杖传与谁了？”
“他日必然知晓，今日若说岂不坏了你兄弟和气。”
“弟子等不敢！”
通天飞身离去：“万仙阵中，有意便来。”

　　姜子牙再看时，前方已多了一阵，烟雾缭绕，阴气森森，更胜似西岐瘟疫。只怕凡夫俗子进去了便要送命。姜子牙愁眉不展，只得暂且答应，回了营中与众门人商议破阵之事，却是一筹莫展。
“师叔，前次疫病只我和杨师兄无事。哪吒倒是可以闯上一闯，但却不懂阵法，怕是破不了。”
姜子牙闷闷不乐，环顾左右：“杨戬压粮去了几日了？”
“也已半月有余，怕是这几日就该到了。”
“如此便先僵持着，待他压粮回来再说。”
“师叔既然如此需要杨师兄，何必让他前去压粮，让他留在军中岂不更好？”金吒不解。
摇头叹息：“你们不明白……便是让他留下他也不会留了……”
“这倒是为何？”
“无需多问，想来师叔自有深意。”木吒开解。
果然过不几日，杨戬压粮而至。姜子牙急忙唤他入内议事。杨戬明白此必是通天教主派出延缓周军行程，好齐备万仙阵，心下已经确定绝不亲手攻破此阵。
“师叔可曾观阵？”
“还未曾，幸得那吕岳也不催促，不然只怕……只是如此僵持着毕竟不妙。”
“无妨，杨戬这便陪师叔前往观阵，也好想些对策。”
“极妙。”
子牙传令出营，率领众将与诸门人随至阵前。吕岳半空而立：“姜子牙，让贫道好等。你且看我阵，可有本事破吗？”
子牙同哪吒、杨戬、韦护、李靖上前来，杨戬道：“吕道长！我等看阵，不可发暗器伤人。”
吕岳大笑：“杨戬，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用堂堂之阵，正正之旗，岂有用暗器伤你之理？”
“既是如此，道长先将这瘟气散去，今日只观阵不破阵，你可信得过我？”
“好！我吕岳也并非胆小之人，况这瘟气也只是辅助，我还不惧尔等。”挥手将瘟气先行收起。
子牙同众人往前后看了一遍，浑然一阵，又无字迹，如何认得？子牙心中焦燥，此必是不可攻伐之阵，这要如何使得？回首询问杨戬：“这阵你可见过？”
“未曾。”
“他若问起该如何回答，平白让他笑话了去，灭了自家威风？”
杨戬故作沉思，忽然似是记起什么：“前日压粮在路上遇见了白鹤童子，说天尊有一信笺要交与师叔。杨戬多事便自告奋勇待为传达，莫非就应了这个？”从怀中取出信笺。
子牙慌忙打开观看，并无多话，只有七字：穿云关底受瘟癀。沉思片刻，此莫非是瘟癀阵？又将信笺递给杨戬。杨戬大喜：“天尊果然神通，这定然便是瘟癀阵。”微微一笑，“师叔莫慌，待弟子对他说。”
二人商议停留，同至阵前，吕岳问道：“子牙公识此阵否？”
杨戬莞尔：“吕道长！此乃小术耳，何足为奇？”
吕岳奇怪，这阵乃通天教主闲来无事所作，自己讨来把玩也不能悉数领会。而这又是一向不外传的，便是元始天尊也不认识，他果然明白吗？“此阵何名？”
杨戬笑道：“此乃‘瘟癀阵’，你学了不过皮毛，俟摆全了，我再来破你的。”

　　吕岳闻杨戬之言，如石投大海，半响无言。心中却有了计量：教主摆万仙阵前曾言说将权杖传与他人，这人必是教主信得过的。如今杨戬连这些小事都一清二楚，莫非教主选定的真是他吗？不由多看杨戬两眼。先是愤愤不乐，截教掌教之位岂可轻易给了他人。随即又释然，这杨戬本事自己也是清楚，看他进退有度，处理事务游刃有余的确比那些个师兄弟强上许多。复又摇头，这要被师兄弟们知道了果真会臣服于他吗，不论他是阐教弟子，就这辈分也是小上许多。随即自嘲一笑，自己在这边胡思乱想什么，不一定的事，没来由的扰乱人心！
姜子牙等看吕岳神情变幻莫测，也是惊奇。莫非说错了？正思来如何应答，却听吕岳爽朗大笑：“好好，既认得此阵，我便等尔等前来破阵！”挥袖，又将那瘟气布上。
“这阵可有破法？”
“天尊信笺中似乎未写。”
“你可会破？”姜子牙满是期待。
“师叔说笑了，我连这阵都不识得，又如何会破。”
“不如去玉虚宫询问一二？”
“怕是不好，”杨戬神色凝重，“天尊寄来信笺，却不教导破阵之法，想是要考验我们一番。若遇了这些小事便去询问，天尊必会认为我等弟子不思进取，过分依赖，他老人家必然失望！”
“你说的倒也有理，可总不能待在这边什么也不做。”
“师叔前去破阵便是。”
子牙大惊：“我哪里会破，怕是进了阵就死了！”
“天下万事万物皆相生相克，师叔前日受了神王丹药，如今又怎会还怕他瘟气。进去了不过暂且出不来，倒时天尊自然会派人前来解救。”
“这样果真可以？”
“师兄，这招太冒险了吧！”
“杨将军，这好像是欺瞒吧……”
“你们不是有句话说，哦，对了，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看向姜子牙，眨了眨眼，“我们这是舍不得丞相套不得朝歌！师叔，为大家舍小家啊！”痛心疾首，“再说了，杨戬当年为了擒住土行孙不也牺牲过。杨戬尚且如此，师叔更该有这种奉献精神啊！”
啊，啊，啊，杨戬！姜子牙苦了脸。不带你这样记仇的啊，这都多长时间了啊，让你穿女装的事你还记着啊！再说了，你要报复也不该在我把这茬完全忘掉的时候啊，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你太狠了吧你！
于是，为了国家利益，为了天下苍生。姜子牙老丞相在一众将领迎着风不肯眨眼以致泪眼婆娑的注视中，在杨戬一脸的庄重肃穆，其实颇有些小人得志的神情中凄凄惨惨的走进瘟癀阵。坚定一个信念：反正我死不了，就算死了你们也得把我救活了。哦，对了，后世叫这什么来着的？主角不死定律！主角不能死，主角是用来折腾的！
其实很多时候身陷其中往往茫然若失，可若站在外围观看的话，会发现很多事做起来其实简单的让你吐血，可偏偏你总愿意把它想得那么复杂以致在其中空耗时间。比如说破瘟癀阵。
杨戬后来没事做和通天教主闲谈时曾评价过封神中的几个大阵，对于瘟癀阵他是如此评价的：“不得不说吕岳有那么一点小聪明，但绝对不聪明。一个学了半拉子的阵法本就登不上台面，为了营造恐怖气氛在外面左一层右一层的裹上瘟气，瘴气。这就好比在一只羊身上披上狼皮以后再添虎皮，不管穿上多少伪装都掩饰不了它作为羊的本性。所以在杨任左一扇子右一扇子的扇风之后，瘟气瘴气全部消散。然后这位不会任何法术的文人兴致勃勃点了一把火，那树蔓藤蔓就全没了，失了屏障的阵法哪里还需要我们去破，直接把烧剩的灰烬打扫干净就行了！”

　　“这些话我倒是爱听。”陆压笑着引杨戬入内。
面对伏羲，杨戬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能至蒲团前倒身下拜：“杨戬拜见神王！今大周武王姬发率义兵讨伐朝歌，路至潼关，忽遇余化龙父子。此六人以左道之幻术，暗毒害于生灵。元戎姜尚，暨门徒将士兵卒六十馀万，骤染颗粒之疮，莫辨为痈为毒；恹恹待尽，至呼吸以难通，旦夕垂亡，虽水浆而莫用。自思无奈，仰叩仁慈，想祈大开恻隐，怜继天立极之圣君，拯无辜被毒之性命，早施雨露，以慰倒悬。杨戬代西岐将士叩谢神王大恩！”
伏羲微微抬眼，复又不动声色。修剪枝叶的微响在这空荡的大殿中回旋，杨戬忽然觉得这声音是如此的刺耳，竟似叩在心上一般，笃笃的敲得心生疼。杨戬按捺不住，抬起头看向那不停手中物事的神王，依旧是那样的无波无澜。“不知神王意下如何，请神王明示！”
伏羲把弄着手中金剪，浅浅一笑。杨戬正自吃惊，却不料那金剪已扔到自己面前。杨戬微微皱眉，这是何意？
“你想救那无干之人？”
他这话，这举动究竟是要试探我什么？杨戬不明白，只得小心回答：“那些毕竟是为了完成使命……”
“使命？女娲的，还是通天的？”
“杨戬不懂神王的意思，这封神之战本就是女娲娘娘……”
一声冷笑，如此突兀，让人不寒而栗。伏羲缓步走到杨戬面前，慢慢欠了身，低头盯视着杨戬此时的低眉顺目：“若我让你在自己的性命与那六十万将士性命中只能选一样呢？”
杨戬猛地抬头，无所畏惧地看向伏羲：“我定会选自己的！”他也在冷笑，“神王说得不错，那六十万不过是与杨戬毫不相干的一群，活着或者死了，他们又能决定什么……倒是姜子牙……哼，这天命成或不成本就不是我关心的！”
伏羲直了身子，嘴边的笑意更盛：“不成，那通天的心血岂不都白费了？”
“杨戬原以为神王不愿过问这些世事，听之任之罢了，却原来心若明镜……”挺直了腰杆，“杨戬先前说了那么些冠名堂皇的岂不是自讨没趣！杨戬想知道神王究竟站在哪边？”
伏羲似乎愣了，但也只是瞬间，又回复了以往的风轻云淡：“你倒无所畏惧，这些也敢来问我。”复回到宝座，“通天不能留。”
“杨戬明白了！”深深拜下，拣起面前的金剪，“神王不会无缘无故将这东西抛给杨戬，”眸中光华四射，“神王要杨戬怎么做才会放通天教主一条生路？”
轻笑：“真是个聪明的孩子，我是越来越喜欢你了！”摩挲着那细嫩的花草，“再美好的东西也会凋谢啊！”似乎带着无尽的感伤，“看着风光无限，转瞬又是千年的孤寂。”伏羲的眼中终于蕴含了一种寂寞的情感，这情感让杨戬莫明。伏羲轻轻抚上杨戬的秀发，那柔顺之感亦如千年前帝俊的温和，可他们的性子却又是如此相悖。若帝俊能像他这般……像他又如何，依旧是逃不开的宿命。伏羲的声音柔和，轻软：“将它刺进你的身体吧，我的孩子，我会教你如何护住他的元神不散。”
没有迟疑，没有恐惧。杨戬揿住金剪，毫不留情的将它扎进自己的身子。疼痛，这种尖锐的刺痛与那时刑杖打在身上的感觉完全不同。杨戬闭上双眼，颤动的睫毛，沁出的汗水无不昭示着他此时的痛苦。右手将那金剪又握紧了几分，用力，快速拔出。血，汩汩而出。杨戬颤抖着手，疼痛让他的上身不自主的弯曲。再次举起，再次狠狠扎下。他并不知道怎样才能让伏羲满意。金剪并没有如第一次般刺入身体，他的手被伏羲紧紧抓住。“足够了。”简单的三个字让杨戬长舒了口气，眼中却有一种痛苦的迷茫，抓住金剪的手也脱力的松开。金剪坠地，划出一声刺响。
伏羲定定地看着他，此时的杨戬有些狼狈，或许是那汗水的缘故，那晶亮的光润更衬得双唇惨淡无色：“为了六十万人你都不愿，现在居然肯为了通天一个！”

　　“不用，你还是帮忙接待各位师叔伯吧。”
且说金灵圣母在万仙阵中，见周营上空瑞气千条，已知玉虚门下众道者来了。随发一个雷声，震开“万仙阵”一块烟雾彻开，出现万仙阵来。芦篷上众仙一见，睁目细看数番，见截教中高高下下，攒攒簇簇，俱是五岳三山四海之中，云游道客，虽是相貌各异，但自有一番别样风度。燃灯点头，对众门人叹曰：“今日之阵，通天教主竟倾截教所有。”冷笑一番，“只此次，管教他截教再无依存！”
众仙相携看阵，方欲回篷，只听万仙阵中一声钟响，来了一位道人，乃是马遂。他大呼道：“玉虚门下，既来偷看我阵，敢与我见个高低？”
黄龙真人最是性急：“马遂！你休要这等自恃，待我与你见个高低。”
马遂哂笑，跃步仗剑来取。黄龙真人手中剑急忙来迎，只一合，马遂祭起金箍，就把黄龙真人的头箍住了。黄龙头痛不可忍，众仙急救黄龙，大家回芦篷上来。黄龙急除金箍，除又除不下，只箍得三昧真火从眼中冒出，大家闹在一处。十二仙心中自是不悦，头阵便输了威风，叫人好不沮丧。
正不得法处，只听天空仙乐一派，遍地异香，正是天尊驾到。燃灯率众仙迎銮接驾，上篷坐下。众门人拜毕，侍立两傍。元始看黄龙狼狈模样，暗暗叹息。用手一指，金箍随脱。元始责备道：“碧游宫法宝最多，尔等与之交战为何不防范一二？像此这般，徒惹人笑。”黄龙面红耳赤，站立一边垂头不语。
正静坐间，忽听得空中有一阵异香仙乐，飘飘而来。元始已知老子来至，随同众门人迎侯。老子下了板角青牛，携手上篷，众门人礼拜毕，老子挥手道：“今日商议破万仙阵事，众弟子先待养精蓄锐，待后好战。”元始点头称是，众门人依次退下。姜子牙侍立一边端茶倒水。
元始见他神色有异，不由问道：“今日见你何故如此模样，可是有话要说？”
姜子牙看看老子，欲言又止。
元始会意，摆手道：“你只管直言，此处不分你我。”
姜子牙躬身下拜：“弟子所禀乃玉虚内事……”
老子莞尔笑道：“如此倒真是我不识礼了……师兄出去片刻……”
“师兄这说的哪里话，”元始慌忙阻止，“即便内事，也无防范师兄之理。姜尚，你只明言！”
“是！”姜子牙沉声，“弟子所要说的与这万仙阵有关。”
“这哪里算是内事……”
“自这阵现，杨戬便不知所踪。”姜子牙不待元始说完，急急插口。
元始与太上俱是沉默，良久，元始方低声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弟子怀疑杨戬与截教有染……”
“所以呢？”
恭敬跪拜：“姜尚只是可怜这些师侄，还有这千百万凡俗将士！”
“姜尚！”老子忽然开口，“你所要保的是姬发还是天下苍生？”
“自以天下苍生为重！”
“以区区几十万性命换千万生灵，这帐可划算？”
姜子牙愕然：“可这原本……”
“原本什么？不用牺牲？”老子笑道，“王座之下何曾缺少鲜血与生命……而这次不仅有他凡间帝王的宝座，也有……你可明白？”
“这，这与姜尚初衷完全不同！”
“初衷不同又如何？结果相似便可！”
“天尊……”期盼地看向元始。
元始瞑目，轻轻挥手：“你下去吧，此事造成定局！”

　　“收魂阵布置如何？”迎风而立，通天无喜无悲。
“教主放心，都已妥当。”杨戬亦是神色坚定，这次拼的便是全部，出不得一点岔子。
通天环视一番，指着依旧忙碌的身影：“这些便是你从各处集结的力量？”
杨戬点头：“教主认为如何？”
“良莠不齐，怕是难成大事。”
“虽是乌合之众，可百年之后，这实力也是不容小觑。”
通天略显担忧：“你这么早就将他们推上台面，不怕天庭的知道？”
“这的确冒险，可杨戬手下毕竟无人，只凭一己之力，如此阵法实难承担。”况且我还要将伏羲给的聚神之法修好，只是这些却不能告诉通天。
“也实在难为你了！”通天轻叹。
星月灿烂，却是相对无言。抬首云霄之上，又是一派风烟涌动。“这该是西方教的。”
通天微微而笑：“我也该走了……此事一了，”通天百感交集，“杨戬，好自为之吧……将来，这路还是不要走的好……”
杨戬侧身：“教主后悔了？”
“不后悔，但……终究可惜。”摇头长叹，“这代价……太大……”
万仙阵中一片肃穆。通天教主屏退所有弟子，唯留下长耳定光仙。
通天神色抑郁：“你跟着为师已多长时间了？”
“在师尊还未曾离开紫霄宫时。”
“紫霄宫……不短了啊……”通天似乎记起了那少年岁月：平和淡泊的太上、温文尔雅的元始、娇美柔润的紫玉，还有那时不时跑来散心的总是郁郁寡欢的帝俊，哦，对了，后来又有了冷艳端庄的凝冰……通天摇摇头，怎会想起这些来？即便是死，也不该如此的多愁善感，“为师有件事要你去做，你可愿意？”
“师尊尽管吩咐，定光万死不辞！”
“我要你投奔西方教一边，将阵眼指给他们看！”
“师尊！”长耳定光仙大惊失色，“师尊这是在做什么？定光如何会做出这种背师叛教的行为！”
“是我吩咐的，不算背师叛教。”
“弟子绝不……”
挥手打断：“你的意思我明白。”通天揉了揉额角，“万仙阵必须被破……如今我最不放心的便是这不知从何冒出的西方教。你是知道的，大鹏、孔宣等都在西方教手中，他们实力不容小觑。我挑了一些弟子在破阵中入了西方教内部，你去做前哨，获取他们信任。”
长耳定光仙跪倒地上：“师尊，我们不该……”
“我意已决，你只告诉我愿还是不愿。”
“弟子……弟子……”
“也难怪你为难，若真做了便要背上千古骂名……”
“弟子怎会为了虚名！弟子只是……”
通天忽然正了神色：“你要记住，我截教不会亡！将这悲伤的形容给我收起来！我如此做是为了截教日后！”
“是，弟子明白了。师尊让弟子如何做，弟子便怎么做。”
“截教掌教的位置我已经传给了杨戬，日后你可暗中助他。”
“杨戬？他不是……弟子多言了。”
“你今晚就过去吧……”

　　“当年你离开紫霄宫时为师答应你的事做不到了！”吩咐左右，“将通天解往紫霄宫听后发落！”
所有的人、神都看着通天教主猖狂地笑着，他是不清楚自己的结局，还是无所畏惧。那时，年轻的哪吒愤恨地盯视着通天，甚至想冲上去打他几拳。可背后的一只手将他按住了，他回过头看着不知何时站在自己身后的杨戬。那时，他并不明白杨戬的眼中是什么。如今明白了，却晚了。
第二七章紫霄阴沉人断肠
万仙阵破，潼关再无拦阻，姜子牙领大军入了潼关张榜安民，一切顺序进行。
却说元始驾回玉虚，不提他事单问申公豹。这边自有人将申公豹自封神开战以来所作所为禀报告知。元始佯装大怒，命弟子捉拿申公豹。申公豹得知企图逃窜他山，跨虎而遁，不巧被白鹤童子看见，忙启元始天尊。元始命黄巾力士：“将我的三宝玉如意，把他拿在麒麟崖伺候。”童子接了如意，递与力士。
力士赶上前大呼：“申公豹不要走！奉天尊法旨，拿你去麒鳞崖伺候。”祭起如意平空把申公豹拿了，往麒麟崖来。且说元始天尊驾至崖前，落下九龙沉香辇。只见黄巾力士将申公豹拿来，放在天尊面前。
元始怒道：“是何人指使你挑唆我门下弟子助纣为虐？”
申公豹知大势已去：“实是弟子利欲熏心，不满子牙师兄执掌封神，并无人教唆。”
元始冷冷一笑：“原来竟是燃灯！”
申公豹大惊：“天尊，这与我师父并无关系……”
“你们可听清楚了，乃是燃灯教唆！”
“弟子等都已明白！”
申公豹低首无话，忽然大笑：“好个元始天尊，你居然，居然……如此颠倒黑白……”
“黄巾力士，将我的蒲团卷起他来，拿去塞了北海眼。”力士领命，将申公豹塞在北海眼。又吩咐左右，“燃灯心存不轨，为夺权势残害同门，其罪当诛。即刻发令追捕，我玉虚门下弟子，若能擒拿他可就地驱散魂魄，不必报与我知道！”
“弟子等尊令。”
十二仙陆续退下，只剩了玉鼎。元始看着他一脸沉静，缓声道：“我如此做，你该是满意的。”
玉鼎冷哼一声：“我有什么满意不满意的，他燃灯不过一个小角色……倒是师尊那时若也有今时的决断，想必通天师叔也不会走上这一步！”
“你以为是我害了他？”
“算不得害，但也脱不了关系。”
元始似乎瞬间苍老了许多：“你们都怪我，都怪我……”无力转身，“将燃灯的事告诉杨戬吧，他或许更愿意亲自动手。”
红烛泣血。
杨戬感觉出姜子牙的心不在焉：“师叔这是怎么了，得了胜仗怎生闷闷不乐？”
姜子牙抬手命令随侍下去，看向杨戬的目光充满悲怆：“胜仗？”他轻笑几声，“杨戬，如此结局你该满意了，停手吧！他们毕竟都是你的师弟……”
杨戬霍然起身，嘲弄地看着姜子牙：“也算得上聪明，不过可惜了……原来师叔都已经知道了，杨戬还在想如何找借口出去，此番是不必了！”
“你又想作甚？”姜子牙大惊，拉住杨戬衣袖。
“你以为我会无缘无故要了这压粮一职？”衣袖轻震，姜子牙倒退几步，“师叔，好生享受人间荣华是真！”
“你以为我是贪恋荣华富贵？”

　　“不是又如何？”嘴角噙笑，“这是你的结局！”
紫霄宫，化不开的浓雾，解不了的别愁。这里，上演了太多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
鸿钧老祖背手而立，似乎要将几千年的愁绪一一化尽。紫霄宫，神仙的起源，是否也是那罪恶的根源。
通天恭敬地跪在阶下，无情无绪。
是什么时候已经衰老？连声音都没了往日的清晰。“你们三个是我一手创造出来的，是我的孩子。那时候，我真的很高兴，我倾尽心力地教导你们，只盼望着有一日你们也能随心所欲，纵横捭阖。你们做到了。通天，三个弟子中我是最疼爱你的。你任性妄为，你无拘无束，我处处护着你只是希望你能永远这般不染纤尘地活着。可如今，我却后悔了。如果那时便制止你，收敛你的性子，也许一切都不一样了。通天，你恨帝俊的优柔，怨紫玉的多情，恼元始的懦弱，甚至迁怒太上的明哲。可你是否知道，他们也有他们的无奈。你是第一个离开紫霄宫的，是不是那时你就恼怒师父总是听任女娲为所欲为？”鸿钧的眼中那浓浓的悲伤一如缠绕着紫霄宫的浓浓的迷雾，“这世界原本就是女娲所创的，她便是毁了也无可厚非，你为何要去自寻烦恼？”
“孩子大了，离开父母就已然是独立的了。有了自己的思想，又怎会听之任之……”
“是啊，独立了，你们都独立了。”鸿钧仰起脸，将满含的泪水压下，“我本该高兴你们独立的……可是……”
“师尊不用说了，通天明白。”叩首，其实还不了教导之恩，“通天不愿师尊为难，师尊还是动手吧！”
“我该护着你与女娲为敌的……”
“可师尊却永远猜不透伏羲的意思，不是吗？”通天微笑，“通天知道，不是师尊不愿，而是不敢。通天所为无论如何总在把握之中，可师尊若为通天与女娲为敌……谁都不知道结局……”
也许该舒心而笑，可鸿钧却笑不出。是啊，没有丝毫把握的事又如何能做呢。赌？可资本在何处？手高高举起，落下……一切都终结了！
杨戬来晚了，他看到的是那一向傲视天地的通天的倒下。杨戬看到了鸿钧老祖的泪，那个备受推崇的老神仙呆楞地站在通天的尸首旁，看着最爱弟子的魂魄慢慢消散着，无声地落泪。
那星星点点的光芒从通天的身上冉冉升起，慢慢淡薄。不能再等了！天眼开启，金色的光芒引导着通天的元神向杨戬飞去。双手运行着复杂的阵势，口中念念不断，不能出任何的差错。杨戬甚至不去看鸿钧的反应，胜负在此一举。
鸿钧慢慢抬起眼，他看到这空气中细微的变化。前方并没有人，但鸿钧知道，那儿其实还站着一个。能无声无息闯进他紫霄宫的自不是平凡之辈。鸿钧看到通天的元神在外力的相助下慢慢凝聚，鸿钧没有动。对于神仙来讲，元神不灭就算不得死。可是，是谁要救通天？或者更确切的，是谁有这本事凝聚通天元神。不会是太上元始，更不可能是女娲，难道是伏羲？不，若是伏羲，他又何必躲躲藏藏。鸿钧皱了皱眉。不能出手破了来者的隐身术，鸿钧不想通天死。
元神一点一点凝聚到掌中，杨戬温馨一笑，终是成功了。疾风卷至，杨戬旋身躲开，可法力大耗之下又哪里真能躲过鸿钧一击。隐身术已破，杨戬迎面而立，没有丝毫的不安与畏惧。
“凝冰？”鸿钧只是微微吃惊，随即明白了。他细细打量着面前安然挺立的孩子，“你就是杨戬？”鸿钧没有见过杨戬，可却不止一次的听说过。听女娲说过，听通天说过。这个继承了帝俊血脉的孩子，他的一生……鸿钧不敢想，是否最终只能是悲剧……

　　杨戬不喜欢别人将他看作凝冰，虽然那也是他的亲人。杨戬不自觉地拧了眉：“回老祖的话，是的。”
鸿钧欣赏这个孩子，和通天有些像，一样的桀骜不逊。只是不同的，通天无论是内在还是表面都是那样骄傲，而眼前这个孩子却是外表谦逊，内里孤傲。“你不怕我？”
杨戬恭敬依然：“老祖如此平易，我又怎会害怕。”
“你在我的眼皮下动手脚，不怕我发怒？”
杨戬微微一笑：“老祖在说这事？那就更不必担心了，杨戬所为不正是老祖希望的吗？”
“我可是亲手杀了通天！”
“但杨戬看得出，老祖心中不愿如此，不然杨戬也不敢明目张胆做下此事。”
鸿钧微微扬眉：“我现在很想知道你这凝聚元神的法术向谁学的，这可不比聚拢魂魄，难的很。”
“是神王教的。”
“他？以前学的？”
“不，这是神王教来专为营救教主。”
“他为什么……”鸿钧不解。
“神王的意思没谁能明白。”杨戬的语气忽然变得低沉。
鸿钧发现了这细微的变化，他似乎又看到帝俊宫中那弥漫的鲜红：“杨戬，继承了帝俊血脉……不是好事……”
“的确不是好事！”若不是因此，爹娘大哥也不会惨死，可笑！可笑！
宫外有鸾配之声，鸿钧正色：“离开这里！通天肉身与残留的魂魄你不能带走……女娲来了，我自要交代。”
“杨戬告退！”
无心洞，空旷，寂寥。杨戬小心翼翼的将通天元神安置于此，划上结界护卫。杨戬匆匆离开。教主，再回头时，不知这天下又是谁的天下，这格局又是否是你我所愿的格局。回首，深深凝望。封神结束之时，不知杨戬是否有幸能听到教主声音。
商纣王三十二年，截教通天教主率门下弟子于潼关下布万仙阵，为一己私利阻周军前进。玄都、玉虚、西方三教会破万仙阵，截教大败。鸿钧老祖亲至潼关，痛斥通天。通天不知悔过，出言不逊。鸿钧老祖解通天于紫霄宫，明正教规。通天身死魂灭，自此截教不存于天地。
商纣三十三年，周军兵至渑池县。
姜子牙想得很简单，他以为通天教主没了，截教弟子不再拦阻攻入朝歌当一如破竹。可是他错了，大错特错。黄飞虎等五位将领一役而亡，姜子牙痛彻心扉。
他看着刚刚压粮回来的杨戬：“为什么还会有人死？该结束的……”
“远远没有结束。”杨戬的面上看不出丝毫的伤心，“莫说这些凡将，便是玉虚宫那些个凡人弟子们最后也不会逃过……这才是原本的封神啊！”
“你这话什么意思？”姜子牙惊起。
“他们不死，天尊如何向女娲娘娘交代。”
“你，你们……”姜子牙颤抖着手指，“那之前何必……”
“下棋，总是有变数的。”杨戬摇摇头，“师叔放心，我自会除了张奎替各位将军报仇。”
杨戬转身欲出，姜子牙颓然地跌坐在椅上：“杨戬，你对他们是否有丝毫的战友之情？”
“有！”杨戬回答得斩钉截铁，“但大势面前，杨戬又岂会因一己之私坏了全局！”
“好个公正无私，”姜子牙冷笑着，“你们有谁真的秉了公正！”

　　二将相斗。杨戬见张奎的马项上有角，就知此马有些原故，预先除之。二人大战有三四十合，杨戬故意卖个破绽，被张奎撞个满怀，伸出手抓住杨戬腰带，提过鞍鞒，活捉了去。
张奎欣喜，掌鼓进城，升厅坐下，令：“将周将推来。”
左右将杨戬拥至厅前，杨戬站立，张奎大喝曰：“既被我擒，为何不跪？”
杨戬冷笑道：“无知匹夫！我与你既为敌国，今日被擒，有死而已，何必多言？”
张奎大怒，命左右：“推去斩首号令。”只见左右将杨戬斩讫，持首号令。
张奎方欲坐下，不一时只见管马的来报，“启老爷得知，祸事不小。”
张奎大惊，问：“甚祸事。”
“老爷的马，好好的掉下头来。”
张奎听得此言，不觉失色顿足：“我成大功，全仗此乌烟兽，岂知今日无故掉下头来？”
正在厅上，急得三尸神咆跳，七窍内生烟，忽报：“方才被擒的周将，又来搦战。”
张奎顿然醒悟：“中了此贼奸计。”
随即换马，提刀在手，复出城来，一见杨戬，大骂：“逆贼！擅坏我龙驹，气杀我也！怎肯干休！”
杨戬笑道：“你仗此马，伤了我大将，我先杀此马，后再杀你的狗头。”
张奎切齿：“不要走！吃我一刀！”
使开手中刀来取，杨戬的刀急架忙迎，又战二十合。杨戬又卖个破绽，被张奎又抓住腰内丝绦，轻轻提将过去，二次擒来。
张奎捉了杨戬进城，坐在厅上，忽报：“后边夫人高兰英来至面前。”
因问其故，张奎长吁叹曰：“夫人！我为官多年，得许大功劳，全仗此乌烟兽。今日周将杨戬，用邪术坏我龙驹，这次又被我擒来，还是将何法治之？”
高兰英笑道：“他即会邪术，夫君难道不会破了吗？将乌鸡黑犬血取来，再用尿粪和匀，先穿起他的琵琶骨，将血浇在他的头上，又用符印镇住，然后斩之。”
张奎如法制度，夫妻二人齐出府前，着左右一一如此施行。高兰英用符印毕，不免叹息：“好好的少年郎，却要经受如此屈辱，也怪他不知进退。”命左右将血粪往杨戬头上一浇，手起一刀，将首级砍落在地，夫妻大喜。
方才进府来到厅前，忽听得后边丫头飞报出厅来哭禀曰：“启老爷，夫人不好了，老太太正在香房，不知是那的污秽血粪，把太太浇了一头，随即掉下头来，真是异事惊人。”
张奎大叫：“又中了杨戬妖术。”放声大哭，如醉如痴一般，自思：“老母养育之恩未报，今因为国，反将吾母丧命，真个痛杀我也！”忙取棺椁盛殓不表。
再说杨戬迳进中军，来见子牙，备言先斩乌马，后杀其母，先惑乱其心，然后擒之不难。
子牙听后却是沉吟不语：“你将他老母杀了？”
“有何不可？”杨戬冷冷看他一眼。
“那老人家与你无怨无仇的……”
“师叔怎么不替那马可惜，也是一条生灵啊！何必厚此薄彼！”
“你，马怎能和人比！”
杨戬冷颜：“很多人连狗都不如！”他忽然讥笑道，“师叔有这闲情伤感不如准备安抚事宜。妇人之仁，难成大事！”
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杨戬径自离了帅帐只待明日再战。天明时分杨戬便往城下来，坐名叫：“张奎出来见我！”
张奎闻报，上马提刀，开放城门，正是仇人见了仇人，分外眼红：“好匹夫！暗害我母，与你不共戴天！”
“你这逆天之贼，若不杀你母，你也不知周营中利害。”

　　张奎大叫：“我不杀杨戬此恨怎休？”举刀直取杨戬。杨戬手中刀赴面交还，两马相交，双刀并举，未及数合，杨戬祭起哮天犬来伤张奎，张奎见此犬奔来忙下马即时就不见了。杨戬观之，微微一笑。入了周营，背了姜子牙唤过土行孙：“这张奎也是地行之人，与你相当。你可入地与其相斗，也是大功一件。”土行孙欣喜，忙不迭赶了去。可哪里知晓张奎武艺高出他多少，土行孙身死归神。邓蝉玉要替夫报仇，盲目挑战，亦被高兰英射杀马下。
姜子牙大悲：“你明明会点地成钢之术，又何必要他过去！”
“师叔忘了，杨戬说过，这些弟子都得死。”
“我不信惧留孙师兄也是如此说。”
“你可写信前去询问。”
姜子牙愤恨，果真写信去问。可得到结果果如杨戬所说，只不过多了许多虚伪用词罢了。姜子牙悲叹，再不管这些事，由着杨戬听之任之。
再战时，杨戬不愿拖延时日，点地成钢，干脆结果了张奎。高兰英也被韦护打死，渑池县破。
第二八章片刻荣华
朝歌，浓云密布。纣王仰望着这灰蒙的天空，无奈地闭上了眼。酒，还是从前的酒，可味道确实不同了。妲己莲步轻摇，跪坐于纣王身边，软语酥人：“大王！”
纣王揽过妲己，细细描摹着她如画的容颜：“妲己，离开吧。”
“大王……”
“天下三分，二分归了周土。妲己，我怕……我不想你出事。”
“大王！”妲己将脸埋在他的胸前，泪水打湿衣襟，“大王，大王，我不会让你出事的。妲己会带着大王一起离开。”
轻叹：“我不会走，我该下去向我的先祖们忏悔……我……”
“大王……”
“妲己，你还年轻……”
“大王不走，妲己也不走。”妲己，不，该是丝嫣，狠狠咬了咬下唇，“妲己就和这天拼上一拼。”
“他待我是真好。”小玉的面上似水柔情，“我再没碰上比他更好的男子了。”
“你就是当年的妲己？”紫薇星君打量着这个小妖，“我见过你，你就是那个和沉香一起杀上天的狐狸精。”
小玉慢慢转过身，凄凉一笑：“大王可还记得妲己？”
“记得吗？”紫薇星君长叹一声，“不记得了，再看当年的事似乎那只是别人的故事。”
小玉眼中泪光点点：“若妲己不是真的妲己，大王可还会爱她？”
“不记得又如何回答。”
“哈哈，”泪水滴落，碎成满地的琼瑶，“是啊，不记得了。我不也曾经不记得吗。”小玉摇晃着身子，慢慢踱出宫门。
“妲己，”紫薇星君忽然出声，“当年纣王爱的就是他面前的妲己，不止皮囊，更多的也是灵魂。”
小玉愣住了，她浅浅的笑了：“不恨吗？一个骗子。”
“再看这故事，我没有看出欺骗。”
“我知道了，星君。妲己那一世，没有白活。”
凭风而立。
“这是你的意思？”杨戬深深蹙眉。
“对，我决定了。哪怕万劫不复。”

　　白素贞语带哽咽：“是为了家仇，只求哥哥们能伸出援手。”
“自然，自然！”
“大哥，你便说这事你帮是不帮。”
“白蛇，你满门被姜子牙及其手下活活烧死，确是不幸。按理我是该帮你的，只不过里面毕竟有玉虚弟子，前不久连通天教主都输在他们手下，这帐……”
白素贞忽然跪倒在地，泪光盈盈：“袁大哥，我知道你为难。素儿不想伤害无辜只要了他姜子牙的命，况且如今玉虚那些上仙们都已经回了山，留下那些小辈也不足为惧。若不是素儿本事低微早已经冲过去了。素儿听前辈们说梅山七兄弟本事超群，这才想到来求助，若袁大哥不肯帮忙，这便是断了素儿生路了。”
“大哥，你就答应了吧。”常昊嚷嚷，“若不愿，我秘密进到周营去暗杀了姜子牙。”
“常昊哥哥不能如此。”白素贞出声阻止，“素儿虽想报仇也不愿白白送了哥哥性命。素儿听说姜子牙有个师侄叫杨戬的本事也大，似乎不在袁大哥之下，若哥哥贸然前去，若幸运没碰到他，若不幸碰上了那岂不都是素儿的错。”
“杨戬？”袁洪闷哼一声，“他的名字我也听说过。本事不在我之下吗？我倒想会会。”看看白素贞，“素儿，你这忙帮是可以，但你能给我兄弟什么好处？”
“好处？”白素贞低垂了头，“素儿身上没什么好东西，若袁大哥不嫌弃素儿，素儿愿为婢女侍奉几位哥哥。”
“这婢女多得是，哪用得上你。”袁洪哈哈一笑，“若事成了，你就给我常昊兄弟做媳妇如何？”
“大哥……”常昊似怒非怒，用眼瞄了素贞。而白素贞应时地低了头，娇羞不语。
“看来啊，这事就这么定了！弟兄们准备喝喜酒啊！”
这人类的集镇果真繁华。袁洪等连声称赞竟有不愿离去之意。
“弟兄们觉得此处如何？”
“自然比山里好上百倍！”
“若以后便在这里生活怎样？”
“大哥说笑了，山中好歹还有许多听命于我们的小怪，在这儿谁理我们。”朱子真连连咂嘴。
袁洪瞥他一眼，略带鄙夷：“说你愚笨果真不假，他们不听便让他们听，我们最不缺的就是手段。”
“大哥，那边好像有个告示。”
“去看看。”
“写的什么？”
“大哥我不识字。”
一掌拍下：“笨，找个人问问。”
朱子真随手抓过个人来：“呔，人，这写什么？”
袁洪禁不住连连摇头，这朱子真真是个猪头，这是要告诉别人自己不是人吗。袁洪咳嗽一声，招呼道：“这位兄台莫怪，我这兄弟不知礼节，请问这上面写的什么？”
那人拱手回礼：“这是纣王招贤纳士的告示，你们也知道周军快打到城下了，可惜朝中良臣武将几乎殆尽。那边又多是能人异士，无奈之下才出此告示寻得道法之人。”
“正是我兄弟为国尽忠之时啊！”袁洪故作欣喜，“多谢相告。弟兄们我们这便过去。”
待来人走远，吴龙等方才问道：“大哥你那文绉绉的话跟谁学的？听得汗毛直竖！”
“所以说你们不学无术，整日憋在山里能有什么大出息，让天下顶礼膜拜那才是本事。这纣王既然招人我们便过去，等败了姜子牙的队伍这纣王定会封我们大官做。到时，”冷笑，“使个法子要了他的命，我取而代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