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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授权转载】月亮历(CP:主6918)BY:松风如在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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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L授权。
  
原帖地址:http://tieba.baidu.com/f?kz=666564538
作者:松风如在弦
CP:主骸云


1楼2010-08-28 15:05回复
    0.地心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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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骸云医生警察设定。其他人物的(表面)职业也参照了那套CCG。
    CP:主6918。含有1001、2796、8059,不适请慎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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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著陆!午后18点6分9秒。”
         “医生,其实我比较想吐槽……为什麽非要用机械停表?”
        
         消防水龙已经撤了下来,宾馆的三层视窗冒出不成形的、正在散去的烟雾。远近的嘈杂声中夹杂著警笛的锐鸣,他没有放慢脚步,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
         省去见面藉口。工作需要,名正言顺。
         ——虽然两个人分属於不同的系统,也还是有这种微妙的交集时刻。
        
        
        
         Chapter 0.   地心引力
        
        
        
         人墙在眼前摇晃,像一片被风吹动著的草地。能够仅凭一己之力压制全场的那个人已经到了,不过在非必要的场合,实力和脾气都需要收敛。
         骸仰起头,一条手臂向前方做出一个竖切的姿势,弗兰跟著他后面一脸漠然地用手护著急救箱。
         比起码表,更应该配备扩音喇叭不是麽。然而这也难怪,毕竟轰动一时的并盛地区纵火案已经是第三起了。
         “不好意思,请让一下!”
         人的包围圈渐渐弯曲变形,两人在有些呛人的烧焦味中侧著身子像一根针似的往里扎。骸拿出精子钻进卵细胞的气概——好吧其实这是他单方面的浪漫而不正经的联想——骑士杀入重围,为的是他的公主正在细胞核里等著他。
         深色制服,墨黑的短发,永远有著无所谓或无所畏的神色。在这里他就是秩序他就是准则,职位模棱的执法者,背景不明却依旧坦然君临。云雀恭弥在烧得漆黑的楼梯上向下看的时候,骸正奋力在细胞壁上分开一道缝来,凤梨头在人堆里分外显眼。他看著那家伙冲进来,冲近来,如同入侵成功的一枚碍眼的病毒。
         “恭弥,今天晚上我们——噗!”
         钢拐正中头顶。他闯进的是个无情的白细胞而且还是个吞噬细胞,病毒骸揉著脑门向上瞥了一眼,被云雀狠狠地瞪了回来。
         “不许叫我名字。”
         骸直起腰一扬手,拐子嚓地飞回云雀身边。他弯弯嘴角:“你是不是把生气的重点搞错了?”
        
         ——『消防君』—→
        
         “并盛消防署,沢田纲吉。”
         青年用稍显紧张的神情朝他打招呼,把他从私事拖回公务职责的方向。
         烧伤。窒息。人数。通风状况。现场安全确保。褐色短发的年轻消防士在汇报这些的时候显得有些心神不定,骸想他大概是没见过这样严重的场面。结果在被连绊了三次之后,弗兰终於在两人身后挥著手臂开口:
         “那个…消防君,你们的职业要求难道是一直拖著一条水管吗?”
         “哇啊!对对对不起!!!”
         沢田吓了一跳,回过神来连忙掉头朝消防车跑回去。两步之后他又转过身来,有点局促地朝骸和弗兰挥了挥手。
         “病人在大厅右侧的房间,请先赶过去吧……总之拜托了!!”
    


    2楼2010-08-28 15: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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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趁著黑暗的掩护悄悄微笑,把刚才滑落了的被子向上拉了拉,挨著对方再次躺了下来。
           “恭弥的脊梁总是挺得那麽直……椎骨的形状一定很漂亮。”
           “变态。”
           “呵,这只是职业精神而已。”
           “你的精神还真过剩。”
           骸不和他争辩,手掌百折不挠地再次沿著他的腰线滑过去。云雀用手肘象徵性戳了他一下,一如既往地没效果,懒得再耗费体力便只是任他默默抱紧。
           沉沉地吸一口气,骸将额头贴上云雀的后背。温暖的皮肤包裹内里的坚硬,他喜欢那样的感觉,让人能安心合眼入眠。
          
           我的目光,最初就是被它所吸引。
           ……和你一样的笔直而骄傲,任是世界的重量压在肩上,也不会弯折。
          
           ——『人间』—→
          
           短短几年间他们拔节生长,穿过介於男孩和男人之间的路程。在旁人看来往往有著速度失控般的错觉,骨骼碰撞叫嚣,力与情绪同样从内里向外泉涌。
           少年走得无知无觉,乍一回首,才发现镜子里的人已然挺拔有型,穿起制服棱角分明。六道骸不知道云雀对自身的变化是怎麽想的。也许他根本不怎麽注意这些。但就骸而言,关注引发了一连串带有惊异成分的窃喜,他会把五指伸开,再弯曲,紧紧攥成拳头。
           ……比起挣扎求生的往昔,如今,已经有更多能量在他体内流动著。
          
           库洛姆仍然跟他住在一起。女孩子轻盈窈窕,不再像从前那样天真羞涩地跟在他身后。有时候骸看著她在公寓前的花园里晾晒衣物、仔细地给盆栽浇水,心里便油然膨胀出身为一家户主的感觉。
           他曾促狭地想,云雀恭弥可永远不会有这样养家糊口的责任感。所谓当家,前提至少要有所谓的“家”存在——而云雀似乎始终本能抗拒著这种群聚式的生存单位,虽然他现在就正和骸共处一檐之下。他是矛盾的最大聚合体。暴烈与安静,欲望与淡泊,执著与洒脱,外在的持守与内在的力量。云雀身上各种特质对比强烈,然而却糅合得浑然天成、毫不生硬。骸猜不透云雀究竟是如何炼就了神话般的对立统一,只好把这归为与生俱来。
           不过,论特立独行,他也并不逊色。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纵然云雀恭弥再怎麽难相处难揣摩,六道骸三下五除二,总能应对得游刃有馀,再无他人可及。只这点,也足够自夸了。
          
           ——『早八时』—→
          
           髑髅坐到玄关慢慢解鞋带,身上还带著些户外的晨雾。二楼上一片安静,并无响动。
           ……骸大人他们还没起?
           虽然这并不是她关心的重点。最近不断发生的火灾让骸和云雀的作息出勤都变得毫无规律,有时连库洛姆也会在半夜被外面的警笛和消防汽笛惊醒。从那两人接受了现在的工作以来,她已经习惯了骸一边接电话一边匆匆披上衣服出门的样子,觉得像现在能忙里偷闲一下,实在是再好不过。
           蹑手蹑脚踩在光洁的木地板上,姑娘思忖著早饭的内容,绕过饭桌的时候突然发现了桌上的字条。是骸的笔迹。
          
           ——有急诊外出?
          
           “那个,骸大人他只是想……”
           想让你多睡一会而已,这后半句她咽了回去。
           九点半左右她看见云雀从楼梯上走下来,手里捏著另外一张字条,看上去脸色十分不善。虽然不知道那上面写的内容有什麽不同,不过她大概猜得到,骸恐怕又擅自关了云雀的手机或者闹钟。抿著嘴一笑,她转身去拿云雀的那份早餐。
           “不用了。”青年制止她,直接走向门口去衣橱里拿外套。髑髅预先料到会有这样的情况,依旧进了厨房,出来时拿著包好的便当盒。
           “这个,需要的时候请用吧。”
           云雀抬头正对上她紫水晶一样的眸子,那里面还保留著一丝学生时代的怯生生神色。个性够温顺、外貌够可爱却不会撒娇,这璞玉似的女孩子直到如今依然是骸为数不多的珍视对象之一。他看著布满凤梨图案的包裹布皱了一下眉,不过还是利索地接了过来。
           “打扰了。”
           “不,没有……其实……”
          
           没来得及说完。云雀走得很急,只留给她一个雷厉风行的背影。女孩子在庭园愣愣地站著,过一会才叹口气轻轻把门掩上。
           打扰什麽的,太见外了。所谓的归处,真的是多馀的吗。
          


      5楼2010-08-28 15: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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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预兆』—→
            
             “检查结果怎样?是什麽原因?”
             骸看著两人不约而同的一脸正色,便也恶质地拿出郑重的口气。
             “恭喜,是妊娠反应。”
            
             “噗哈哈哈……”
             白兰顿时笑出声来,而入江则是不出所料地立刻涨红了脸提高音量:“开、开什麽玩笑……”
             骸耸耸肩。“是开玩笑。”
             “哪有这种玩笑…白兰大人别笑了!!!”
             “啊咳咳,抱歉抱歉——”
             “大体上讲并不严重,是胃痛的问题,可能有精神性原因。”入江还是显得有些尴尬不安,白兰掩著嘴站在他身后,骸等待著他们消停。“我只能开常规的药物,彻底检查的话建议二位去医院比较好哦。”
             “专程跑来,麻烦你了~”
             “哪里。”
             薄薄的处方纸递到了白兰面前,骸谐谑地朝他和入江点点头。“二位关系真好,叫人羡慕。”
             “是吧?”
             “哪有……”入江按著腹部朝另两人皱眉,白兰并没责怪他的否认,只是替骸打开了房间的门。
            
             “真是警惕呢,骸君。这样的敏感恐怕也和出身不无关系吧。”
             把目光从窗外收回,银发的男人瞟了一眼处方单下端签著的名字,随即将纸揉成一团扔进了废物篓。入江站起身来,脸色有一丝发白。
             “白兰大人,这种玩火的行动方式——”
             “我们不就是要玩火吗?”
             “但考虑到风险性,这种选择……恕我直言,我实在不明白您的想法。”
            
             他看著自己属下抿紧的嘴唇,许久才切断视线。
            


        7楼2010-08-28 15: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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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
              
               “找地方吃晚饭?”
               “我倒是无所谓……只要不在这家吃就行。”
               弗兰嘀咕著,心里想起了刚送走的那几个食物中毒病人。
              
               正要去拉把手的时候,有人低著头推开了门从外面进来,和他们差点撞个满怀。
               “啊、抱歉,我没看路……骸?!”
               对方一个趔趄,兜帽从头顶滑了下来。
               “哦呀?”
               “喔,你是那天的——消防——”弗兰从后面挨了骸一捅,“——的哲田君?”
               “是沢田。”
               纲吉并没有生气的意思,琥珀色的眼睛里带上了一点不好意思的神色。“我一向存在感比较弱啦……那个……”
               他放小音量,“狱寺君他……在吗?”
               “那个别扭的银发君?在里边哦。”
               “你说谁别扭!!”
               闻声冲出来的狱寺看见纲吉,露出吃了一惊的表情,但还是不忘朝骸和弗兰狠狠地瞪了一眼。
               “十……沢、沢田你来了?”
               他有点不自然地打著招呼。
               骸朝弗兰使个眼色,正打算开门走人,纲吉迟疑了下又喊住了他。“反正天快黑了,你们要不要留下来一起吃饭?”
              
               ——『努力谢绝』—→
              
               “不必费心了,医院还要值班……”
               弗兰瞟了一眼那边的碧洋琪。
               “再说我们又不是并中的校友。”
               骸朝餐厅扫视了一圈。除了纲吉和狱寺还有笹川家的那个女孩子,她默不作声地看著纲吉的方向,眸子憔悴,她哥哥正大喊著“极限”一杯接一杯喝酒。
               第二起火灾中被殃及的对象。——云雀有提到过。
               沢田局促地摸摸鼻尖。“这样啊……不过山本也马上就回来了,我想他一定觉得人多比较好。”
               “骸你留下来!!”笹川半醉著抛来一句,“替……替云雀那家伙喝两杯!!”
               “你灌太多了啦混蛋草皮头!”狱寺从对方手里抢夺著酒瓶,一边对沢田道:“别跟那家伙罗嗦了,从以前他和云雀不就是那副德性?九匹马都拉不住——”
               骸听了这句忍不住笑出声来。
               “过奖了,不过这说法我爱听。各位好好庆祝,先走一步。”
              
               街上的凉气扑面而来,门在身后合上的时候他还能感觉到沢田的视线,像是有些难言的歉意。无形的不协调感,说不清是从什麽时候什麽地方开始流出来的,他扯了扯衣领,潜意识里希望是自己的神经过敏。
               弗兰看著骸走到他前面。“你们原先很熟啊?”
               “也算不上。”骸背对著他左右张望寻找电车站,选了种听上去很感慨的语气。“至少我也是昨天才知道他进了消防署。大概在好几年前,并中和黑曜中发生过一次著名的斗殴事件,那时我和——”
               他的声音顿住了。嗡嗡的声音隔著布料响起来,弗兰看见蓝发青年伸手掏出手机,有点意外地盯了萤幕几秒,然后按下了接听键。
               “恭弥?”
              
          


          9楼2010-08-28 15: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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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话』—→
                
                 “狱寺君,呆会能单独跟你说句话吗?”
                 “十代目……”
                 纲吉坐在桌子的一端,看著其他人聚在一起吵闹不停,他心里知道这样的狂欢其实只是宣泄焦虑的藉口。麻醉剂而已。
                 他办不到,只能忍受著清醒。
                 从狱寺的角度看上去,那浅浅蹙著的双眉下面,眼瞳里有某种决断的意味正在逐渐凝聚起来。沢田纲吉个子并不高大,甚至有点瘦弱,性格也四平八稳,以一般眼光看起来实在不是引人注目的人物。他是踏踏实实走在平凡世界里的人,身上没有任何极端的东西,愿望很小,野心为零。
                 狱寺非常明白这一点。
                 可惜这世间……过分的玩笑真是太多了。
                
                 “大哥和京子他们,会先搬到黑川家里去。……那两人就快要结婚了,这时候发生这种事情,真是对不起他们。”
                 狱寺的心口猛地揪了一下,不过还是立刻换上笑脸安慰身边的人。“十代目,都说了这真的不是你的错…要不是那些该死的家伙——”
                 话讲到半截,他们都被乒乓的巨响惊得噤了声。餐厅前门被撞开来,六道骸脸色急迫,吼出的嗓音带著夜晚的寒意。
                
                 “狱寺隼人!!把送货车的钥匙给我,快!!!”
                
                 ——『突变』—→
                
                 “你去哪?”
                 弗兰恹恹地站在原地。从店里重新跑出来的人飞快穿过他面前,深蓝色的刘海在风里荡漾著。
                 六道骸重重地甩上车门。
                 “去约会!!!”
                
                
                 “你回医院去!还有记住别跟其他人说起这件事情!!”
                 “夏马尔大叔绝对会记你翘班的……啊对了,你的这个!”
                 少年抄手一挥,骸下意识抬起胳膊,一道银亮的弧线穿过正在升起的车窗,准确落进了他掌中。
                 “18点6分9秒。”弗兰吐了吐舌头。“以下克上,不宜出行。”
                 他看见他的领班医生在车里威胁地挥了挥拳头。
                 “你当这玩意是占卜吉凶的轮盘啊?!”
                


            10楼2010-08-28 15: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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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秒表』—→
                  
                   车子凌厉地拐了个弯,很快被吞进正徐徐降下的夜色里。
                   他把机械停表翻过来轻轻一叩,盖子弹开,露出里面微缩的收发器感应装置。
                   “真是够了……并盛警署根本就应该给我发薪水……”
                  
                  
                  
                   云雀的手机里装有发信器。当然,那家伙本人也是知道这件事情的……但从破天荒主动打来的电话看,情况紧急。
                   方向盘在骸手里滑动。
                   他低头在圆形的表盘上辨认对方所在地的座标,时不时瞟向旁边座位上搁著的手机,萤幕显示还闪烁在那个熟悉的名字。
                   “恭弥,再坚持一下……”他说。
                   并盛夜晚一片萧索,光影疾速交替著扑打在车窗上。没有腾起火光或烟雾,周围的一切只是诡异地静下去,叫人感到这个城镇突然变得陌生起来。就像在轮胎上突然刺进的一针,曾经充盈在这片星空下的安全感,没有了。
                  
                   接起云雀电话的时间很短,大概不到一分钟。他只能听见撞击声和摩擦声,隐约还有些杂音在背景里晃动但分辨不清。骸的第一反应是云雀可能卷进了什麽事件里,抓著电话的手指一下子抠紧了。
                   “是恭弥吗?”他试探问了一句。电话里的杂音变得轻了些,他终於听出了脚步声。然后脚步声也渐渐慢了下来。
                   “……”
                   “你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没有回答,紊乱的喘息声忽远忽近,骸愣了愣,大概猜到了一二。
                  
                   “别挂掉电话,等著我!!”
                   他没有一秒迟疑。
                  
                  
                   云雀始终没有讲一句话,但是,通话,还连接著。
                   骸盯著前面的路,盘算著接近目标大概需要的时间。
                   不能出声,或者是出於什麽原因,云雀不能在电话里讲明。也许是伤的很严重,也许是陷阱……但对骸来说这都无所谓。就算被说『来了会死』六道骸也只会阳奉阳违,云雀恭弥肯定也明白。
                   九匹马都拉不住,狱寺的形容也许很准确。然而骸和云雀真正的执著与妥协,其实并不为外人所见。
                  
                   ——『前往』—→
                  
                   “恭弥尽量不要乱动哦。”
                   “我马上就到了。”
                   “受伤的话,止血时包扎在近心端。”
                   “…要是刀子一类的,别自己拔掉。”
                   “恭弥,还在听吗?”
                   ……
                  
                   隔几十秒他就冲著电话喊一句。
                   不晓得出口的为什麽会是这样冷静的语调。要说担心云雀的安危,那种事情骸每时每刻差不多都在做,毕竟惊险活动一向对云雀恭弥充满吸引力,他任何时候都可能淌进刀山火海。但这次的事情感觉不太一样。
                   一天之内,这是六道骸第三次疾驰在路上。隐隐的不协调感又卷了上来,他想起弗兰开玩笑讲出『不宜出行』的那个表情。最近发生的事情、遇到的人,逐一随著道路两旁的树影闪过他眼前。
                   蛛丝马迹,冰山一角。骸虽然完全是个编外人员,却并不至於忽略细节。
                   凭他对云雀的了解,恐怕也是察觉了什麽才导致身涉险境。他大致可以明白电话那头的人现在是怀著如何的心情在听,
                   在等。
                   ——怎麽能让对方更加不安?
                   圆心的座标逐渐接近发信器的所在地,车子绕过体育馆,在附近施工地区的边缘放慢速度。骸简单扫了一眼周围的环境,思忖著要留出多远的隐蔽距离,一边腾出手去拿手机。
                  
                   “还好吧?”
                   “……”
                   “恭弥?”
                   “………”
                   “恭酱?亲爱的?……小麻雀?”
                  
                  
                   “…………别用最后那个叫我!!”
                  
                  
                  
                   这是仅有的回答。
                   电话断了。
                   “神志清晰,听觉正常,呼吸道畅通。从时间上判断是致命伤的可能性较小。而且似乎……还算蛮有精神的哦?”
                   迅速诊断完毕,医生骸微微一笑跳下了车,目标明确地朝云雀的方向靠近过去。
                  
                  
                  
                  


              11楼2010-08-28 15: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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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痛苦』—→
                    
                     云雀恭弥把后背贴在冰凉的墙壁上,抬起右手扯松了领带,仰起头想让呼吸慢慢平定。血顺著手臂蜿蜒而下,流过手背,从中指尖上滴落到地面。
                     衬衫的半边已经湿透,他馀光瞥了一眼刚走过的巷子,一路零星的血迹弯曲地延伸到自己的脚边。敌人会循著线索追上来也说不定,不过他没心思管那麽多。困倦感开始一点点袭上来。身体在抵抗著想要停下来,神经像失去弹性的皮筋无法再次拉紧。
                     可能是失血的缘故,云雀模糊地想道。
                     他抿了抿有些发干的嘴唇,腥味在舌尖上化开。声音带著沙沙的嘈杂,从大脑深处苏醒,轻柔地传向他的耳鼓。
                    
                     [等著我。]
                     等著我。
                     等著我等著我等著我……
                    
                     好像只剩下重复这一个念头了。
                    
                     从楼房之间露出的狭窄天空,夜晚的星辰在慢悠悠地闪著光。云雀把血迹在衣服上揩了揩,左肩尚未拔出的凶器很是碍事,但拜其所赐倒是能够始终用疼痛让他维持清醒。他发现虽然自己对某人的种种提醒总是不屑一顾,但临场之时做法却是下意识的顺从。
                     ——事后免不了被那家伙嘲笑了。
                     他支撑起自己的身子,右手滑进衣袋,扣住微微发热的手机盖子。搞不清楚。胸口一阵阵痉挛似的难过感觉,究竟是来源於敌人过於凶狠的创伤,还是来源於那个人过於温柔的三个字。
                     [等著我。]
                    
                    
                     在天底下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没有人知道这种感觉叫做痛苦。生活的常态是凝固的坚冰,即使被狠狠地打碎了,也依然是棱角锋利,寒冷刺骨。但现在,因为持续著的风里带来的和暖,他的世界开始融化了。
                    
                     最不想让那家伙看见自己软弱的样子。
                     但是,
                    
                     能看见自己软弱的样子的人,只允许那家伙一个。
                     这样朦朦胧胧想著的时候,熟悉的人影已经从巷子那头闪了进来。他抬起头,眼睛里摇摇晃晃的是对方隐藏著担忧焦急却又松了口气的表情。
                    
                     “恭弥!!”
                     骸低声唤他,在他回答之前脱下自己的大衣罩在了他身上。
                     “我来晚了。抱歉……”
                     云雀阖上眼睛,摇了摇头。在骸环过他的腰,小心地避开伤口将他扶起来的的时候,他的右手从口袋里滑落出来。发烫的手机啪地一声掉在血泊里。
                     “还以为你怎麽了……突然一下断掉电话。”骸稍稍松开他,弯腰去捡。“对不起,我刚才其实真是急坏了……”
                     “为什麽?”
                     “嗯?”骸把手机揣进自己的衣袋,转过头对上云雀的眼睛。
                     “为什麽你要道歉?”
                    
                     “……因为……”
                    
                     云雀没有让他说完。骸感到身旁依靠过来的重量稍微沉了沉,不由得一笑。当务之急是带这家伙到安全的地方然后给他处理伤口,所以骸不打算再继续考验云雀的理解力。
                    
                     如果说哪里错了,那就错在我是这样不请自来吧?
                     如果这种接近给你带来的是痛苦……如果你是因为发现自己开始需要别人而感到痛苦和迷惑……那麽再抱歉一次。我宁愿叫这份痛苦持续下去——
                    
                    
                    
                     ——『直到你明白‘幸福’是它的另一个名字为止。』—→
                


                12楼2010-08-28 15: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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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
                      
                       沢田纲吉在庭院外犹豫着。虽说时间并不算晚,但街道上行人已经稀少。一个人徘徊在这里太过显眼,他想着,终于鼓起勇气悄悄走了进去。
                       两层楼房的屋檐低眉顺眼地向下垂着,窗纱后面透出明黄色灯光,这是个和周围的民居毫无二致的安宁人家。纲吉闪进围墙的阴影里,刚低头吁出一口气,忽听见房子的前门喀挞一响。
                      
                       “骸大人?”
                       是好听的女孩子声音。
                      
                       他下意识一躲。
                       仓促弯下腰,有些慌乱地压低重心把自己胡乱埋进墙边的花丛里,山茶树叶扑簌簌划过他的脸颊。不知是不是听见了响动,开门的人踌躇了一下,然后手电筒的亮光摇曳着打在了他刚刚站过的地方。
                       银白的光柱惊险地从头顶一晃而过,他看见茂密丛生的灌木拉长的影子在墙上左右摆动着。纲吉猜测对方是没有发现隐藏着的不速之客,前门咯地合上了。
                       啊咧。为什么要藏起来?
                       这样不是更可疑吗……
                       他呆坐在松软的地面上,神经十分迟缓地意识到了这个已成定局的事实。之前看见骸神色大变地从店里开车离开,他问过弗兰,是云雀的电话;思来想去还是担心那两人出事,决定来看一眼,却变成了这样不明不白的状况。
                       最近果然是神经脆弱了。
                       沢田纲吉闷闷地抱紧双膝,等待著四周慢慢黑下来。本来已经打算告诉狱寺自己的决心的,又被不断发生的事件打断了。回想起离开之前京子望著他的模样,那些隐忍那些理解,他知道自己承受不起。说不出的,触不到的,全都随著门关上的那啪地一声,斩断了。
                       如果自己真的是那个扫把星的话,不和任何人接触才是最明智的。可是——
                      
                       轻柔的沙沙声在背后响起,乍亮起的光束落到了地上,打了一个旋扫到了他的脚边。下意识抬手去遮,他发现光线却依旧不停歇地透过了指缝,直射进瞳孔深处而来。
                       “……沢田君?”
                      
                       ——『她』—→
                      
                       他拍着身上的土有点赧然地重新站起来。女生的衣衫被灌木枝刮了一下,她红了脸颊,默默伸手拨弄着裙角。山茶花瓣如同落雪,零碎地从她裙摆上滑下来。
                       纲吉弯下身替她捡起手电筒,听见一声含糊的道谢。
                       “对不起……”
                       停了一阵,他张了张嘴。
                       “那个……弄坏的花,我会赔……”
                      
                       总是拖泥带水,缩手缩脚,弄砸事情,他暗自数落著自己,没敢去看对面姑娘的表情。但出乎他意料,库洛姆髑髅居然只是不著痕迹地接上了这笨拙的对话。
                       “不、没关系。它长得很快……”
                       “是、是吗……哈哈……诶?”
                       等一下,这完全不是重点吧!?
                       女孩子一脸天然,低头拢了拢长长的蓝紫色发丝,他看见她就那么简简单单站在夜空之下。把手电筒递过去时纲吉突然意识到,不知不觉中,自己已经又撞进了另一个交集里面。
                      
                      
                       ——『紧急治疗』—→
                  


                  14楼2010-08-28 15: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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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云雀先生!!!这是……”
                         流了好多血。
                         见髑髅呆立着说不出话,骸投去一个安慰的眼神。“库洛姆去准备器械和开水,我给这家伙做处理。不知道为啥会出现在这的旁边那个,”他冲纲吉点点头,“正好,帮忙把车子还回去如何?”
                         女孩子驾轻就熟地马上行动起来,纲吉把手放到车门上,迟疑了一下又回过头。
                         “骸,云雀学长是……被袭击了?”
                         “你以为他自己插了自己一刀?”
                         骸感到云雀的手扯住他的衣角做出制止的意思,他并没去回应。
                         “不,我只是……”
                         浅色眼睛黯了黯,纲吉无言地转身,跨进了驾驶室。
                        
                        
                         “我应该说过了——”云雀躺下时咬著牙拽过骸的领带,拉得他不得不弯下腰来。“——周围可能有——”
                         “——有眼线,我知道我知道所以先放手好吗亲爱的。”骸的左手还扳著简易无影灯,身子不得已地倾斜。“你怀疑沢田纲吉?那种人没可能的啦。”
                         “为什么?”
                         “直觉。”
                         “混蛋,你以为你是警察——唔——”
                         突然入侵口腔的温热让他一瞬间睁大了眼睛。骸的另一只手按住了他未受伤的右肩,借著被扯近的姿势埋住了他的抱怨。道道白光刺得云雀睁不开眼睛,晕眩中骸的领带在他指间和他们的呼吸一样蜷曲撕扯。他唯有以牙齿作为最后的武器。
                         “我不是警察,但我是医生。”分开的时候骸说,语气还算认真。他直起身把灯柱向后挪了挪。“虽然看不见那些家伙打著什么样的主意,但我能分得清他们流著什么样的血。形而上是犯罪心理学,形而下就是医学……半个同行。”
                         云雀瞪著他。
                         “好过分啊那表情,看不起人吗。”
                         “乘人之危的家伙才没资格讲这个!”
                         “那个叫做口腔式量体温……”
                        
                         这家伙就算卷进来倒霉也是他活该。云雀移开视线,觉得自己是真的有点体温偏高了。
                        


                    15楼2010-08-28 15: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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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4 心宿二
                          
                          
                          
                           “恭弥,你……你压到我的头发了……”
                           看见云雀终於睁开眼睛,得到动弹机会的骸这才半支起上身,近距离地端详他刚刚醒来时难得的轻缓慵闲姿态。云雀听了话在枕头上翻滚到另一个方向,感到带著莲花香的发丝正从自己后颈扫过,然后身子忽又被扳了回来。
                           六道骸笑眯眯地凑近。云雀抬起右手抵住他的前额警告:“我不需要你的任何形式的量体温。”
                           “不对,”骸轻而有力地挪开他的手,“这是早安吻。”
                          
                          
                           ——『线索』—→
                          
                           “昨天有两个貌似是Interpol的,要见你。”
                           骸站在镜子前系著衬衫的扣子,听见洗手间哗哗的水声不禁习惯性开口。“喂,你的伤口。小心点可别弄湿了。”
                           “我知道。”云雀不大清晰的声音传过来,以三个音节回应了骸的两方面担忧。水龙头拧上了。“大概是新近调过来的管闲事家伙。”
                           “在这种时候?”
                           “火灾殃及了义大利人不是麽?”案件一旦涉外,国际合作的那些部门会紧张起来也不奇怪。
                           骸看了看镜子里自己的亮蓝色眸子。
                           “是倒是……不过那两人感觉上有点……”
                           “别告诉我又是你的直觉。”他看见云雀恭弥的影像出现在镜子里,正在衣柜里翻找领带,便转过身去。
                           “嘛,多一个心眼总是好的。”
                           “沢田纲吉的事你可没这麽说。”
                           “那是因为他没有要加害人的气息。”见云雀又要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骸亦不多作争辩,走到床头拔下充好电的手机。“倒是你,昨晚挂了彩回来,除了小心内奸的事之外还有什麽收获吗?”
                           “……”
                           黑发青年瞥了对方一眼,伸手接过了递到面前来的手机。他回想起了那句意味不明的“Vongola Decima Cloud”,回想起了烧得漆黑的楼梯、楼梯上的阳光和楼梯下骸喊住他的模样,回想起了重新出现在梦里的黑曜的樱花。
                           “不。”他说。“……什麽也没有。”
                          
                          
                           ——『留连』—→
                          
                           直到有衣服轻轻落在了肩上,他才懵然地抬起头来。替他盖上衣裳的狱寺隼人吓了一跳,然后垂下手,默默坐到一旁。
                           “十代目。”
                           纲吉揉了揉眼角,心里祈祷眼睛里的血丝不要暴露自己彻夜不眠的真相。不过狱寺什麽也没有说。
                           “山本呢?”
                           “已经出去了哦。”狱寺甩甩头,想做出平常的不耐烦神情,可是音调高得有点过了头。“明天不是决赛嘛,那家伙脑子里除了棒球还是棒球……”
                           “不是挺好的,很适合他。”褐发青年拢起手臂,眼睛盯著桌面出神。
                           “是呀,从以前就是个棒球白痴……”
                           “啊我不是那意思——”
                           两人小声地笑起来,许久慢慢停歇,彼此会意沉默。
                          
                           在纲吉半夜里开著车回到寿司店时,远远就看见门口的招牌还在晦暗中萤萤闪光。狱寺靠在店门外的墙上,脚边已经扔了好几根烟头;个子高高的山本掀开门上的布帘,手里拿了件外套。
                      


                      17楼2010-08-28 15: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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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银发青年看样子想赶对方回屋去,但山本只是笑,於是他很挫败地接了衣服,重新扭过身来。他们两人都朝路的尽头这边看著。
                             那样子让纲吉莫名地心里一酸,视野差点模糊成一片。
                            
                             原本是怎样的。
                             原本应当是怎样的。
                            
                             那一切都深深地烙在他脑海里,扶著云雀的骸,挽起长发的库洛姆,永远吵个不停的山本和狱寺,还有其他的许多人,许多事。从很多年前起他便明白波澜不惊的日子只是一条流淌著的地上悬河,而他——也包括狱寺——约定了要守住仅有的堤坝,即使明白光影必然相生相继。
                             如今,大浪正在升起。翻卷的触手,已经越过他努力张开的双臂。
                            
                            
                             “草皮头他们昨晚我已经送走了,不用担心。”
                             “谢谢你,狱寺君。”这样一来,大哥那边应当暂时没事了吧。
                             狱寺沉吟了一下,看得出他费了些力气才终於开口:
                             “十代目……已经,决定要去了吗?”
                            
                             “……啊。”
                            
                             纲吉起身推开了椅子,一手还拢著狱寺给盖上的大衣,有些消瘦的脸颊衬得双眼分外明亮。
                             “我要去。”
                             “请务必让我一起。”他听见了狱寺隼人坚持的嗓音,喉咙又是一紧。
                             “我知道你会这麽说,狱寺君。但这件事本来就是因我而起。”
                             “可是太危险——”
                             纲吉笑得有些凄凉。“就算是狱寺君跟去了,你觉得我们有万分之一的胜算吗?”
                             “十代——”
                             “听我说!”他的声音大起来。狱寺不禁一怔,显得又难过又不知所措。纲吉同样被自己吓住了,过了一会才低下头去。
                             “对不起。”
                             狱寺只是一个劲摇头。房间里阒静无声,隐约能听见外面店里一如既往的喧闹。他们面对面站著,目光正凝结成一往直前的箭。和多年前那时一样,这是终结,而那是起点。
                             “我不是去送死的。就狱寺君所知,彭哥列也并不是毫无回旋馀地的组织吧?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也要活著回来。”
                             他转身走开,但在推开门的刹那他听见了狱寺的最后一句话。
                            
                             “明天……明天也是那家伙的最后一战——”
                             再享受一下好吗,哪怕是仅剩的一点平静时光。
                            
                            
                             他唯有用力点头,灼烫的阳光射穿了他的眼睑。
                            
                            


                        18楼2010-08-28 15: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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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并盛员警署』—→
                              
                               “云雀君~久仰大名。”
                               因为各种原因而拖延至今的会面并没有什麽意外的内容。从白兰的角度看上去,对面的黑发青年制服整整齐齐,落脚丁丁有声,眼神尤其犀利,虽然年纪不大却充溢著某种随时可以应付万变的爆发力。
                               完全没有被最近的混乱事态所影响麽,云雀恭弥。
                               “说起来,明天是棒球联赛的最终战呢……难得在并盛举行,要不要偷闲一起去看看?”
                               “我讨厌群聚。”
                               白兰把贵宾席的票夹在指间甩了甩。“是嘛?这可是贵宾席双人份哦,云雀君没有想邀的物件?”
                              
                               “连续纵火案那边进展如何?”见云雀沉吟之后接过了见面礼,白兰坐到办公桌后微笑著抄起双手。入江站在一旁神色略显紧张,看样子是生怕白兰讲出什麽贸然的危险话题。云雀瞟了他们一眼,右手随意向桌上的档丛里一弹。整叠文件纸刷地滑到了白兰面前。
                               “这是?”
                               “迄今为止所调查到的,案件有关人员的全部资料。”
                               白兰对这份坦然颇感意外,挑眉望去对上云雀毫不动摇的冷澈双眸。他赞赏地点点头伸手去拿,入江也上前一步低头查看。见没有交涉必要,云雀乾脆地转身向办公室门口走去,几步之内,不出所料在背后又响起了白兰那慢悠悠的声音。
                               “这里面……说不定有云雀君认识的人吧?”
                              
                               含有一丝挑衅的意味——某种意义上这是最能令云雀感到兴奋的信号。黑发青年顿了顿,转身时入江和白兰都注意到了他微微按捺的笑意,好似将要出鞘的刀刃正闪出第一抹寒光。
                               “那里面……说不定也有你们认识的人哦?”
                              
                               撇下一句巧妙的反诘,门重重关上。
                              
                              
                              
                              
                               转过走廊,午后的阳光倾斜流转,扑簌簌的飞鸟在地面上投射下移动的倒影。他掏出了手机——在昨天夜里他曾用它听著骸赶来,听著那个声音,直到电池耗尽——这次没有迟疑地拨下了另一串号码。
                               “哲,出动风纪委员会。控制人数注意隐蔽——去并盛体育场。”
                              
                              
                              
                              
                               ——『体育场』—→
                              
                              
                               所以说怎麽会变成这样啊喂——
                              
                               六道骸脖子上挂著望远镜坐在特等席正中的时候在心里第一百遍念叨云雀恭弥。那家伙几小时前摆出一副『既然自愿成了同夥就给我乖乖干活再罗嗦就咬杀』的脸色,把两张门票丢进了他手里。
                               任务是监视白兰等人的动向,并且不许主动联络。
                               “我有别的行动,结束后再会合。”
                               “……你完全不打算问问我这已经是第几次翘班了吗?”
                               云雀的目标很明确,完全不理会廉价劳动力的悲愤之情,在骸后背不重不轻拍了一下,催他快走。两人擦身而过时骸看到了那熟悉的志在必得模样,只得叹著气把票揣了起来。
                               “有报酬麽?”
                               “下次我做晚饭?”
                          


                          19楼2010-08-28 15: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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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作晚饭?”
                                 消音弹擦过他的凤梨叶子射穿了他明知故犯的曲解,在身后墙上打出一个洞眼。骸缩缩脖子,视线沿著暴力警官笔直平伸的手丄枪爬上他的手臂肩膀直至脸颊;枪口上耀目一闪,硝烟正和云雀漆黑的发丝飘向同一个方向。
                                 蓝发青年眨眨眼睛。
                                 “好吧,只有一个要求——别再让我替你疗伤了哦。”
                                
                                
                                
                                 “……骸君?”
                                 白兰颇感惊讶地看了座位上的人一眼。骸朝他礼貌地点点头,弗兰坐在旁边懒散地望著场地,咯吱咯吱嚼爆米花。
                                 “云雀君果然还是不来吗?”
                                 “他讨厌群聚。”
                                 “你们是朋友?”
                                 “kufufu。这家伙是我的跟班哟。”骸把拇指朝身旁的少年一翘,不动声色地偷换主语答非所问。白兰没再多讲什麽,回以一笑点头落座。入江正一跟在后面从过道上走下来,看样子对这类体育赛事并没什麽兴趣。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票。
                                 “白兰大人,”弯下腰,红发青年在上司的耳边放小音量,“我还是到场地里四处查看一下,如果有什麽异常情况的话……”
                                 “诶,可是我这边也是两人席哦,小正不在的话会很寂寞啊。”
                                 “我可没有您那种境界的闲心——诶?!”
                                 突如其来,那个人转过了脸,温热的唇角无意似的擦过他的颧骨。耳根顿时烧了起来,入江慌忙直起身,却被不知何时伸过来的手拽得一个不稳,差点扑到座位上。
                                 “白兰大人!!”
                                 “呵,当心脚下呀小正。”淡紫色的眼睛咪了起来,话语里充满了故作不知的关切。他对这类捉弄向来毫无办法,稳住重心,踌躇了一下只得不满地泄下气来。
                                 “要什麽饮料?”
                                
                                 ——这根本是炫耀吧!
                                 骸在望远镜里漫无目的地扫视著蚂蚁般攒动的人群,嘴角抽了抽。弗兰一言不发,依旧只是咯吱咯吱吃零食。
                                 开场的笛声呼啸著由低走高,尖锐地划过他们上空。
                                
                                
                                 “和消防警笛听起来很像呢……”
                                
                                
                                
                                
                                 ——『决赛』—→
                                
                                 “恭先生,目标已经确认。”
                                 “别看丢了。”
                                 云雀俯视著喧哗起伏的场地,犹如望著一釜沸水。他们需要等待抽薪者迸出的第一枚火星。
                                
                                
                                 “第四棒……”广播响著。
                                 纲吉捂住脸颊,十指微微发抖。他看见狱寺在围栏边,微倾上身,皱著眉用力地喊著,喊著,然后回过脸来朝他灿烂地比了个手势。
                                 隔著铁丝网,遥远的、遥远的场地中间,山本武转向了他们,露出没有阴霾的笑脸,抬起手臂挥了挥。
                                 周围喧嚣震天,沢田纲吉什麽也听不见,耳朵里一片嗡嗡作响。
                                
                                
                                 只一秒年华停滞。
                                
                                
                                 很长的岁月之后他依然能清晰地记起。——同样的画面不可复得,却再无法消泯,并成为他生活下去的理由之一——虽然这定格的画面并不只留存在他一个人的脑海深处。
                                 观众席上难以置信地乱了起来,黑压压的浪潮挤散了他们,像乌云一样盖过他的视线。推搡和尖叫充斥了每个角落,世界开始破碎了。没有反顾,他任由著惊慌失措的人流将他冲离了山本和狱寺所在的那个方向,如同割断缆绳的一叶小舟,掉头漂进充满未知的汪洋大海。
                                 “十代目!!十——”
                                 “阿纲————!!”
                                
                                 啊啊。但愿是幻听吧。
                                
                                 赤红的火焰以超越常理的速度舔舐过外栏和一排排座席,如同问候,如同嘲讽,如同指引。他的眸子里是跳动的金色,向著那蛇一样蜿蜒招唤著他的手臂,毫不迟疑地迎了上去。
                                 在场地的另一侧,骸在汹涌的人潮里悄悄打开了码表,瞥一眼手心又再度盯紧自己的目标;在场地的另一侧,云雀跳下了埋伏的穹顶,沿著外侧用最快速度锁定著咬杀物件;在场地的另一侧,白兰把入江的手紧紧攥起,一边听著下属惶急的逃生建议,一边轻声吹了个口哨。
                                 “这样下去的话我们就省了不少事呢。对吧小正?”
                                 “先保住性命才比较要紧吧!!”
                                 入江正一顶了他一句,然后坚决地拉扯著他跑向了安全出口。
                                


                            20楼2010-08-28 15: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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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K联合中心病院』—→
                                  
                                   “又是你一个!那小子呢?”
                                   “约会去了。”
                                   “混蛋小鬼你撒谎也至少给我换个藉口吧!!!”夏马尔差不多要隔著急诊室的视窗揪住弗兰的领子,不过对方很敏捷,不露声色地一仰便让他抓了个空。打开门绕著弯走进去,助理少年把望远镜放到了骸的那张桌面上,揉了揉胳膊听指导医师罗罗嗦嗦念叨。
                                   “哼,大叔我可是过来人……别太小瞧了我……”
                                   “没办法啊,人太多就被挤散了——”
                                   “现在还没到散场时间吧。”
                                   “唔,因为……”
                                  
                                   两人不约而同地抬眼看看墙上的表。颤巍巍的秒针正在靠近18点。弗兰朝桌子边沿靠了靠,余光里男人走近过来,低头出神地看著桌上的望远镜。
                                   “……骸他啊,”许久夏马尔说,“从我到并盛的那年起,就是个远近闻名的惹是生非家伙。”
                                   “喜欢回忆过去似乎是衰老的象徵哦,夏马尔老师。”
                                   “你闭嘴。”他没好气地朝少年挥挥手。
                                  
                                  
                                   ——『Mukuro』—→
                                  
                                   “谁也不知道六道骸怎麽来的那样本事。毫无背景却很快纠集起自己的势力,找上并中学生挨个单挑,闹得人心惶惶……也算是阴差阳错,当时的风纪委员长——没错就是那个凶巴巴的云雀恭弥——为了解决连环袭击案跑去了黑曜,结果偏偏碰上晕樱症……”
                                   弗兰安静地看著夏马尔沉思的侧脸。
                                   “原以为他会把人打个不成样子,像之前那些倒楣的学生一样。事实上黑发小子的伤势也确实相当糟糕,但大出我意料,不是我前去收拾,骸把他送了回来。”
                                   “抱著昏迷的云雀,气喘吁吁站在我门外,要我治好他。骸自己也淌著血,有点一瘸一拐的,可是模样看上去特别高兴。”
                                   “就像发现了什麽财宝一样。”
                                   “从那之后他忽然变安分了,并中再没被找过麻烦。过了一阵,有天夜里他又跑来敲我的门,这次抱著个瘦弱的女孩子。”
                                   “就是那时候,他告诉我他要学医。”
                                  
                                  
                                   男人再次沉默,从口袋里掏出香烟盒倒出一根,被弗兰冷不丁地抽走。
                                   “医院内禁止吸烟,老师。”
                                   “……你这孩子真是一点都不可爱。比起表情匮乏的毒舌小鬼,果然我还是比较喜欢那个翘班约会的浪荡小子——”
                                   他冷笑了一声,转向摇晃著双腿坐在桌沿的少年。谁都没来得及看清,弗兰手里的香烟已经断成了两截,而薄薄的刀刃正对准在他的眉心。
                                  
                                  
                                  
                                   “你的目的到底是什麽?彭哥列特殊暗杀部队Varia的雾守。”
                                  
                                  
                                  
                                  
                                   弗兰依旧安然地坐著,甚至连双腿摇摆的速度也没有变化。手术刀的光泽倒映在他绿水一般的眸子里。
                                   “要说卧底的话,彼此彼此不是吗?——总部派来的监视人,三叉戟夏马尔。”
                                  
                                  
                                  
                                  
                                  
                                  
                                   注:
                                   心宿二-天蝎座主星,古时又被称作“大火”。
                                  
                                   NK联合中心医院- Namimori Kokuyou (并盛|黑曜)United Center Hospital
                                  
                                   Interpol-Interpolice(国际刑警组织) 不过本文纯属虚构,与现实组织无关
                              


                              21楼2010-08-28 15: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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