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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授权转载】月亮历(CP:主6918)BY:松风如在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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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时集中收治』—→
    
     “真过分啊你家那位,我看他是扔下你自己先跑掉了吧。”
     替对方简单固定了一下,六道骸松了手,意兴阑珊地长出一口气,转向其他逃出来的伤者。云雀还没联络他,现在除了看住入江之外似乎也没办法了。
     受伤的青年不太灵活地挪动了一下,有些难为情地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啊哈哈,白兰大人玩心超级严重的啦……来了劲就不管不顾了……”
     “是吗。”
     “从以前就是这样了……那个,我们是在大学里认识的。”
     入江正一讲起白兰的事情时含著淡淡的笑,这使他一贯的忧心忡忡模样有所改变。并不像是真心抱怨——虽然他的上司似乎为了计谋而将受伤的部下弃之不顾。就算被驱遣著也仍然甘愿充当棋子,若不是盲目的崇拜,那只有一种可能吧?
     因为早就把那个人放在心里了。
     骸冷眼旁观,却也不由得露出些许感同身受的微妙表情。
    
     体育场耸立在离他们不远的前方,像一口烧坏了的巨大的锅,消防署的车子绕著它鱼贯而行,旋转闪烁的红色警示灯正在匆忙地排开阵势。骸大略朝那边扫了一眼,并没有看见沢田纲吉的影子。
     随后在喧沸的鸣笛声中又有新的成分加入。警车像蝉一样迅速栖附上来,当然那里面也没有发现云雀恭弥。接著是他再熟悉不过的、甲壳虫似的跟在后面的NK医院急救车。
     呜呜叫著,尾随那些来势汹汹的公务员们,白色面包车拐来拐去地寻找著临时救护场地。站直身子朝它挥挥手,骸不知为何涌起一阵奇特的归属感。缺乏干劲也缺乏气派,却灵活而暗含著人情味——某种意义上和自己倒是很搭调呢,他想。
     消防署、警署和医院,全都是追逐著灾难的部门。迎著危险,在死亡的浪头之下穿梭,别人唯恐避之不及的东西,成为将他们连接的纽带。
     不能说这是幸运,但未必,不是幸福。
    
     车子在面前停下,门上的红十字随著剧烈的开门动作而猛地向后滑开,夏马尔瞄准了骸的衣领一把朝他伸过手来,不过仍以抓了个空告终。
     “约个会还烧了体育馆助兴?”
     “kufufu。的确轰轰烈烈可惜那是言情小说。”他看著指导医师猫著腰从车子里钻出来,另一侧跳下的短发少年背著两人份的设备箱,正在绕过车尾。
     “开溜倒是够快。”接过箱子时骸压低声音向弗兰说道。“我以为你准是在哪里发生了践踏事故。”
     “真遗憾,让你失望了。”
     弗兰的语调向下滑了滑,没再未多做解释,只是默默地帮忙把电筒插到他的口袋里。分头开展的救治意味著骸不得不离开入江周围,既然对方已经察觉他的意图,再呆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被医院扣掉薪水和被云雀一顿痛拐,要选的话,后者至少还能饱一下眼福。
     在骸失意地朝入江点头告别时,听见冲进集中治疗区的人群里传出了另外的声音。
     “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
    
    
     ——『覆水』—→
    
     他在流血。
     手被山本死死地拉著。那家伙球衣也来不及换下,翻过护栏网冲进看台把他硬生生拉到了安全地带。身上沾染了不知是自己还是对方的血迹,山本武浅棕色的瞳孔带著隐隐的怒气,压制著他的悲恸和狂乱。



23楼2010-08-28 15: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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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放开……”
         他在流泪。
        
         比赛被骇人的火事中断时,狱寺看见沢田纲吉痛苦地摇了摇头,然后随波逐流地离开他们的视线。苟且偷安的生涯在那一刻被强迫著画上了句号,他知道无论如何也想要避免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虽然,已经推迟了好些年。
         他不再顾忌是否会有人听见什么怀疑什么,“十代目”三个字冲口而出,朝向压顶而来的茫茫人海他第一次、最后一次光明正大地用这称呼,喊到声嘶力竭。
         没有回答。
        
         『就算是狱寺君跟去了,你觉得我们有万分之一的胜算吗?』
        
         即使是那样。
         即使是那样,看著自己宝贵的人去自投罗网,这种事……谁能做得到呢?
        
         “狱寺!!冷静点!!!”
         “放手啊混蛋……!!我叫你放手!!”
         几乎是绝望地,他朝拉著他的黑发青年大吼。
         “既然自己都不愿意放手,却让我这么做吗?”对方一反常态语调冷峻,掐得他手腕刺痛,心里绞成一团乱麻。用力把挣扎的狱寺朝后一甩,山本武转身面对著他,十指牢牢扣上他的颤抖的肩膀。
         “你什么都不知道……一直………什么都……”
         瞒下了黑手党的往事,留在并盛,一路吵吵闹闹地毕业升学,再到不情愿却驾轻就熟地帮忙照看寿司店的经营……要让自己和周围的人远离风波、走进正常的轨道,对狱寺而言,眼前这个正生气又著急地盯著自己的家伙,就在约定的内容里面。
         『山本能一直好好地把棒球打下去,不要被任何东西干扰和阻碍。』
         ——每一年,在求签许愿的火树银花之下,那是他从未变更过的隐秘祈祷。
         低下头去,狱寺模糊地看见自己的眼泪砸在地面上,突然间全身都抽脱了力气。
        
         “我也许的确是什么都不知道。”
         山本看著他无声哭泣,半晌无言,然后轻缓地开口。
         “不管狱寺你们做了什么,都一定有你们自己的道理……但我总是觉得,如果是狱寺的所作所为,我一定不会有怨言;只要狱寺告诉我,我就一定能理解……”
         “理解又怎样?”
         “啊?”
         狱寺抬起手臂在眼角用力抹了一下,嗓音发堵。“反正一直在闯祸犯傻,绕无意义的圈子而已。”
         山本笑了。
         “闯祸犯傻之类的,我们不都是从小干到大吗。而且,还不能肯定努力都是无意义的吧?”
        
         “知道之后,你就再也不能……不能安稳地活下去了。”
        
         近距离地,他看见狱寺隼人视线逐渐上移,扫过他的胸口、喉咙,直到鼻翼正中。那汪翡翠里面隐藏的经年的思绪,正在蔓延向这个银发青年所能承受的极限。
         山本明白自己需要作出怎样的回答和选择。
         “一直以来这么担心著我,谢谢。如果那是狱寺的愿望,无论多久我都可以装作若无其事。但你和阿纲给我们的十年和平时光……已经,足够了。”
         “!!你——”
         狱寺愕然,接著又是一阵鼻酸。他在对方的脸上看到了真相,听到“十年”,他就知道山本武其实早就察觉了一切,却和他与沢田一样沉默至今。朦胧中山本抬手摸摸狱寺的头顶,他无以回应,只得把掌心轻轻落在那个人的胸膛。针线穿过他们的心房,带著痛楚连接了彼此,打成死结,不复解开。
        
         隔著车子,站在另一侧的骸踌躇了一下,换了方向走开。
          “已经十年了啊。”
        
         也许人类都差不多,想把别人蒙在鼓里,却不知自己也被对方蒙在鼓里,真真假假,善意的欺诈戏码层层相套,不厌其烦一遍遍上演。骸不清楚自己希望成为前一种还是后一种,也许兼而有之——如果没有意外的干扰,或许,有些事一辈子都永远缄口不谈。
         “所以说黑手党真是……”
         他想笑,却蓦地发不出声音。
        
        
        
        
         注:
         对流层-大气的最低层。众多天候们纠缠不清的模糊地带,很纠结。
    


    24楼2010-08-28 15: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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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1-27 00:03: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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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必须,将你抹杀。”
          
          
          
           ——『危机』—→
          
           武器就位的喀喀响动环绕著他,所有的攻击准星都在瞄准他的心脏。斯夸罗的剑刃从后方架在他的脊梁,他一无所有一无所能,缩小的瞳孔里是两点即将致命的火光。
           Xanxas终於站了起来,愤怒的火炎正在手心里显形。
           纲吉绝望地看著他抬起手臂,脚下像生根似的拔不动步伐,仅能想到的话断续地冲出喉咙。
           “和其他人……无关……答应我!!!!”
           黑发男人对於乞求无动於衷,冷哼了一声。
           “垃圾,还没明白吗?不管是boss还是守护者,继承权都要听凭那个该死的指环决定。我们已经在波维诺家族找到了你的雷守候选——虽然你可能已经不记得他——要杀那小子易如反掌,所以Varia决定先处理掉最麻烦的一群。”
           “你、你们难道要——”
           第一顺位的十代家族候选人,会被全部灭口。
           “但你们并不知道其馀的守护者候补是谁!”纲吉脱口喊道。贝尔菲戈尔愉快地笑出声来,朝他晃了晃手里的刀。
           “没关系,我们会把你认识的人,一个一个找出来干掉的……”
          
          
           所谓的交涉本身就脆弱、不公等而毫无保障,他是明白的。虽抱定了觉悟前来,但真正面对自己的死亡,恐怖感依然令人心胆俱裂。沢田纲吉的大脑停止了运转,眼睛里黑漆漆一片。与此同时,几十米之外,隐蔽中的云雀听见了部下紧张万分的请示:
           “恭先生!!”
          
           不能打草惊蛇,但作为并盛的秩序所在,他也不可能任由杀人事件在眼前发生。一把扯下耳机,云雀恭弥抽出了钢拐,然而同一刹那他突然从自己的角度看到了房顶上微弱的闪光。
           “哲,等下——”
           随著话音,他们听见枪响了。
          


      26楼2010-08-28 15: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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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来之前』—→
            
             总觉得又在走老路子。
             急救告一段落,天色也开始生出昏暗。草草告别了夏马尔他们,骸独自沿著街道溜达,手里的码表盖喀挞喀挞弹开又合上。云雀的联络还没有来。像是考验著他的耐心一般,发信器座标点显示著云雀的所在地,在表盘上一明一灭。
             明明只隔著几个街区,却把搭档抛下,自顾自地去行动——这不是和那个白兰一样麽。啊,虽说跟踪白兰是彻底失败了。
             他的手指有些郁闷地在凤梨叶子里挠了挠,随即心里突然一惊。白兰丢下入江是为了拖住他,而云雀丢给他任务难道也是为了——
             拖住……他?!
             不禁停下脚步,骸背对著斜阳,看见自己黑漆漆的影子从脚下延伸向前,在墙角被一折两段。光亮穿不透他的影子,背后暂暖,胸前微寒。
            
             “嘛~太多心了吧。”
             不是还向云雀夸过口吗……自己的直觉。
             六道骸那多疑的个性也许被这麽多年的平和消磨了一些,但它仍在骨子里,偶尔会引发他的谵妄。骸皱眉哼了一声,对这思考回路有些讨厌,被踢开的小石子射中了对面自己扭曲的身形。
             他悄悄合上双眼,祈祷似的向前踏出一步。
             “……这次换我等你了呢,恭弥。”
            
            
            
             “呼~好险好险……”
             和长长的来福枪一起往墙上一靠,金发青年把双手插在口袋里,朝身边一脸严肃的女子露齿而笑。
             “你也知道啊?”
             “拉尔才是,对工作太拘泥了啦。应当享受冒险的乐趣不是麽?”
             对方没好气地扭开了脸。“哼,真是缺乏紧张感的家伙。”
             她抱臂看向第三个人。唯一一个惯用手枪的男人,低低压著帽檐,掸落袖口的灰,连同那副硬派笑脸在内一并毫发无损。
             “接下来怎麽做?”
             “原本任务只是掩护。”Reborn走到两人身边,余光向四下一瞥,拈了根烟悠悠点燃。“闹成这样的局面,门外顾问的介入已经算是迟了。人手不足,跟这群家伙交手也是情非得已啊~”
             “那孩子逃脱时还戴著指环,这可在意料之外。”拉尔?米尔奇提醒他。Reborn脸上露出些许有兴味的表情,手指滑进了上衣。
             “也许反而是好事,能让他看清自己眼前的路;而且,这样一来确认也更加方便——”
             疾落的银光切断了袅袅青烟,钢拐的倒刺从左右两面压上他的脖颈,而男人的枪口同样不甘示弱,已然正对来者的前额。他没去反顾同伴的惊愕,只是坦然直视著对手的眼睛。
            
             “想必你已经都听到了。需要更多解释吗?十代云守候补。”
            
            
            
            
            
             注:
             猎户-猎户星座,其传说出自古希腊神话。在纷繁的众星之中不知其所追踪者为谁。


        28楼2010-08-28 15: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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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的重逢』—→
              
              
               他的呼吸声那么清晰,脚步声那么刺耳,别人一定会听见的吧?
               黑洞洞的后方,是不是正有人跟著他?
               不行了,要死掉了……
              
               他终于用尽了最后一点气力,在停下的那一刻掉下来的分不清是汗水还是眼泪。撑在墙壁上的手臂向下滑著,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膝盖朝前弯曲,指环随著跌落的方向在粗糙的墙面上划出一道印痕。
               头顶的街灯嗞嗞地响著,如同蝙蝠叫声般诡异地扰动著他的鼓膜。沢田纲吉喉咙干得发不出声音,分不清东南西北,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拐了多少个弯、现在在哪里。他只知道他还活著。
               “——必须,将你抹杀。”
               “这里由我们来收拾!!”
               他觉得天旋地转。
               “沢田纲吉。”
               在他逃出枪林弹雨的时候那个声音紧追不舍。
               “沢田纲吉。”
               好似宣判。
               “你以为他能饶过你吗——就算你逃回去,你以为云雀恭弥会饶过你们吗!!”
              
               不知道。我不知道啊。
               他低头看著中指上的彭哥列指环。没错,他懦弱,幻想著与世无争,从一开始就不停地放弃,可它仍然像幽灵一样地缠了上来。它是诅咒。
               纲吉有一瞬间简直想把它用力摔到地上,再用脚碾上几下……虽然知道没有用。可他不知道是该恨它,还是恨自己。
              
               现在,要到哪里去呢。
               狱寺他们怎样了……是不是在伤心难过呢。
               再次挣扎著直起身子,他大脑由于精疲力竭而一片模糊,以至于过了好一会才意识到是有人拉著他的手腕。
               “沢田君,快到这边来。”
              
               ……那是库洛姆?髑髅。
              
              
               ——『背向星辰大海』—→
              
              
               有好一阵子,除了髑髅晃动的背影,他觉得自己什麽都看不见。女生纤细的手指扣著他的,牵扯的动作并没有很用力,却含有不由分说的意味。
              
               “库洛姆……太危险了……快放手…………”
               不行,会把她卷进来。会给她和骸惹上麻烦,会后悔,会痛苦,会失去一切。满脑子的想法化作声音却始终鲠在喉咙里,然后在髑髅回过头的刹那突然汹涌直上,变成再也无法控制的洪流。
               她说,没关系,等骸大人回来,总会有办法的……咦,沢田君,你………是在哭吗?
              
              
               神啊
               唯独这一次
               我可不可以向你
               祈祷眼前这个女孩子的幸福
              
              
               纲吉手里握著柔软的干毛巾,窗明几净的厨房充满香甜的气息,环境的转换太过巨大,他一时愣了神。坐在对面的女孩子小心地把水杯朝他的方向推了推。她神色澄净,正有点担心地朝他看过来。
          


          31楼2010-08-28 15: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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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什麽坏人在追踪你吗?”
                 “唔……”他下意识地回答,然后像惊觉似的猛地从椅子里站起来,这反应把髑髅吓了一跳。
                 “库洛姆,”有些费力地吞咽了一下,纲吉说:“我——我现在不能解释,但是希望你明白,跟我有关系的人都可能成为袭击的对象。”
                 “嗯、唔。”
                 “你也看见了,之前云雀学长已经……所以……”
                 “所以?”
                 髑髅双手叠放在膝上,坐在那里仰著脸明眸如水。她仿佛生来如此,细眉微颦,带著半分迷惑似的模样。那里面隐藏著就算被伤害被欺骗也会默默承受的韧性……却因此更叫人觉得不忍。
                 “虽然我总是只会讲些空话——”纲吉别开脸,透过百叶窗的微小缝隙,外面正一片沉沉黑暗。六道家藏匿了他,这是既成事实,连累什麽的,说出来也为时已晚。
                 “对不起、呃……谢谢。”
                 女孩子抿嘴一笑,垂下头的时候一绺深蓝的碎发擦著耳边滑落下来。
                 “最近大家看起来都像是在担心著什么。骸大人和云雀先生也是,但愿他们也平安无事。”
                 纲吉不知说什么好,只得点点头。
                 “虽然可能有点自以为是……”过了一阵她有点羞怯地开口,“每次我觉得骸大人或者云雀先生有这样的气息时,就知道他们准是在想著要保护什么东西。——他们从来不说,两个人较劲似的。”
                 “虽然不知道他们隐瞒了什麽,但就好象有默契在双方之间流动著,不需要提前演练。大概和他们的职业有关吧?”
                 “稍微有点不放心,可是渐渐也就习惯了。”
                 沢田纲吉无声地听著女生琐碎的感想。他觉得自己能够理解骸和云雀,虽然对于髑髅的过往他也不甚了了,但现在的她与那些不见光的事情毫无瓜葛……可是,就像宣纸上打翻的墨水,黑色正在逐渐侵染,所谓涅而不缁,还能维持多久呢。
                 “库洛姆。”
                
                 在他褪下彭哥列指环的时候,突如其来的紧张攫住了他。混合著害怕和拼命的祈求,走近两步将膝盖点在地上,沢田纲吉抬起头。他看见坐在面前的姑娘带著可爱的惊讶,明亮得像是玻璃做成的,一碰就碎。
                 他抬起她的右手,把指环慢慢套在了她的中指上。
                
                 莹蓝的光亮在戒指上流转著,灯光将它照得璀璨夺目。男生和女生同时盯著它,库洛姆感到沢田托著她掌心的手有点发颤,青年柔软的茶色短发遮掩了他的表情。好像细微的电流从末梢神经窜向上,她突然觉得脸颊一阵发烧。
                 “啊……咧?”
                
                 沢田并没注意到髑髅的变化,他的思考点在另外的方向。
                
                 没有。
                 没有火炎反应。
                 库洛姆?髑髅……不是守护者候补。
                
                
                 他花了好几秒才确信了这一点,与此同时在心里深深松了一口气。最担心的情况没有发生,指环验证的结果证明了她只是个普通的女孩,和黑手党没有任何关系。
                 由于放下心来,这才感到膝盖的著力点有些疼痛,纲吉赫然发现自己一直维持著半跪的状态而且抓紧著她的手,连忙放开。
                 “!!啊——不是,其实……”
                 褐发青年顿时也尴尬起来,两人就那么面面相觑著谁也说不出话。他陷入无法辩解的境地——嘛,虽然这已经不是第一回了——直到髑髅脸红地摘下彭哥列指环,递回他的手里。
                 “那个,我去烧一下浴室的热水……”
                 她转身跑出了厨房。
                
                
                
                 差不多在沢田纲吉自怨自艾地抱著头重新坐到桌前的同时,窗沿下庭院的隐蔽角落里响起了异口同声的叹息。
                 “笨小子……求婚应该戴左手啊……”夏马尔掩面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弗兰缩在他旁边的花丛里,缺乏热情地瞥了他一眼。
                 “看来大叔你的失败经验一定很丰富呢。”
                 “罗嗦!”
                


            32楼2010-08-28 15: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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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任』—→
                  
                   “接下来?你打算怎麽办?”
                   消抹痕迹小心地遁出骸家的院子,对于杀手出身的两人来说都不算难。只不过眼下的情况是他们都没有想到的。
                   夏马尔烦躁地挠了挠头发。
                   “臭小鬼,你可给我记好了,究竟是为了什麽我才没揭穿你的身份……如果你打算把沢田的情报向Xanxas报告的话,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
                   弗兰举了举手。“老师,我能对最后一句表示严重怀疑吗。”
                   “喔喔你想试试?”
                   “没必要……”少年又朝六道家的灯光瞥了一眼。“把沢田藏起来的那女生是骸先生的家人吧,这样一来me也不能出手了。”
                   “哼,也是啊。”
                   黑发男人故作愁苦地叹了口气。“毕竟你我所达成的一致条件就是这个嘛。”
                  
                  
                   ——唯一想保护的,是同一个人。
                  
                  
                  
                  
                  
                   ——『客厅』—→
                  
                   骸朝椅子上重重地一坐,带进屋来的寒气随著强烈的不认同气场一起朝纲吉扑了过去。
                   “那么……每次都莫名其妙出现在我家里的沢田纲吉君,请你解释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恭弥说得对,他想,这小子果然很可疑。
                   啊,不过可疑的方面大概并不是指纵火之类。
                  
                   “我、我……”
                   纲吉嗫嚅了一下,对面的骸用那对十分锐利的蓝眼睛盯著他,一只手的食指在桌面上高频率地敲来敲去。不知为什麽,这让他突然产生了一种正在受审的感觉。
                   “我——被可疑的人追著,然后…库洛姆她让我先在这里躲一下——”
                   “然后?”
                   “然后…?唔……然后你就进来了……”
                   “就这样?”
                   “就这样。”
                   “没干别的?”
                   “没有……咦?”纲吉有些摸不著头脑地回答著骸的一连串问题,同时感到自己正被从头到脚打量著。平时的六道骸总是很镇定从容偶尔油腔滑调,似乎从来没见过他这样气势高涨的形象,纲吉懵懵猜想著这难道是濡染了云雀学长的侦讯作风,随即听见骸咳了一声,朝他探过身来。
                   “你对库洛姆说过什麽吗?”
                  
                   他无辜地摇摇头,明白骸原来是在担心髑髅的事情。“什麽也没——啊!”
                  
                   突然喊出声让骸也吃了一惊,又悬起了心朝沢田看去,却见对方取出什麽东西,从桌面上朝他推了过来。
                   “这个。”
                  
                  
                   居然是戒指啊啊啊啊啊!!!!!!!!!!!
                   沢田我小看你了你居然连戒指都准备好了完全不给我心理准备的时间果然女大不中留啊居然敢绕过家长这一关但是区区一枚戒指休想把我可爱的库洛姆抢走无论说什麽我都不会同意的快去照照镜子先给我长高二十公分再来&*@^$%¥^O*#………………………
              


              33楼2010-08-28 15: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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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骸?你在听吗?”
                    
                     眼见六道骸把指环攥在手心里,脸上混合著激动震惊兼义愤填膺兼悲痛欲绝等种种复杂的表情,纲吉倒是被吓著了,犹豫了一下还是试著开口。
                     “我、我只是让她试著戴了一下——”
                     结果对面的凤梨头青年露出受了更大刺激的样子,呼地一下站起来,纲吉差点从椅子上掉了下去。
                     “沢田纲吉你你你——等下!!库洛姆是什麽态度?她答应你了?”
                     “答应?”
                     “说实在的,你是什麽时候开始盯上她的?”
                     “哈啊?!我没——”
                     “话先讲在前头,就算她同意了你也得先过了我这一关——”
                     “等一下,这是个——”
                     “还有,如果我再发现你在天黑之后擅自进到我家来的话别怪我不客气——”
                    
                    
                     “——所以说你误会了啦!!!!!!!!!!!!!!!!!!”
                    
                     五分钟之后,他们在莫名的气氛中看著不同的方向坐回桌子两侧。
                    
                    
                     “那个,骸……你、你也戴一下试试吧。”
                     骸皱了皱眉。
                     “我?为什麽?”
                     “嗯……总之戴一下就好。”
                     蓝发青年怀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低下头摆弄了一下指尖捏著的圆形指环。“这个式样还真是奇怪啊。你得提高一下审美。”
                    
                     纲吉看著那双修长而骨节突出的手正慢慢伸向左右自己的命运的圆环。骸的手很白皙,这双手从十年前开始就沾染过鲜血,食指的指腹上还留著不知是手术刀还是缝合线弄出的细小伤痕。他的心里像是调紧的琴弦,又一次绷得哽哽作响,纲吉听见骸碎碎念著指环看上去很旧难道是祖传的、女生戴这个会不会太大了些之类,那抹蓝色擦过他光滑的指甲,贴著他的皮肤,沿著他的血脉一点点向上移动,那抹蓝色和骸的双眼是同样的颜色。
                     褐发青年屏住了呼吸。
                    
                    
                     “我戴上了。然后呢?你还要怎麽样?”
                     看著愣在那里的纲吉,骸把戴著指环的右手伸到他面前摇了摇。
                     “沢田纲吉?”
                    
                    
                     ……没有火炎反应。
                     六道骸也不是彭哥列的十代守护者候补。
                    
                    
                     “太好了……”纲吉眼神一恍,胸中像是一块石头终于落地,嘭地一声钝响,连呼吸都再次流畅起来。注意到骸不解的模样,他用力让自己露出一丝笑,然后再次调整了语调。
                     “嗯,这样就好。你和库洛姆一定会没事的,等我离开之后——”
                     “这和你说的追杀你的那些家伙有关?他们和上次伤了恭弥的是同一伙人吗?”
                     “我也不知道。”
                     他明白不能再让骸和库洛姆深入更多了,便如是回答。
                    
                     “那麽,离开了这儿你要怎麽办?”
                    
                     看著纲吉暗下去的神色,骸微一思索,低头一边褪下指环一边说道:
                     “我倒是知道有个可以藏身的地方……离镇上有点远,虽然你得自己解决生存问题……话说那地方你应当也能想到才对——啊,糟糕,拔不下来……你等下,我去涂点肥皂水……”
                    
                     他的目光跟著用力对付那枚戒指的骸直到楼梯口。吊灯静静挂在他头顶,将室内涂满恬然的色调,楼上洗手间传来关门的声音。纲吉将视线回到自己的手掌,中指上的红印还残留著,他知道接下来自己又要告别这短暂的慰藉之地,虽然不知道还能不能再次走进这个开满白山茶的院落,但他至少已经确定它有资格也有理由避开所有残暴的风浪。他合紧双手,任心脏滑进了哀而不伤的庆幸与彷徨。
                    
                    
                     神啊
                     唯独这一次……
                    
                    
                    
                     ----------
                     六道骸开大了水龙头,将戴著彭哥列戒指的右手伸进潺潺水声当中。他掏出了电话,镜子里映照著他冷蓝的双眸。
                    
                    
                     “恭弥,我已经找到了沢田纲吉。”
                    
                    
                    
                     注:
                     冕-恒星大气最外层。虽然亮度远远不及恒星本身万分之一,但在日食发生的时候正是它使世界没有陷入彻底的黑暗。


                34楼2010-08-28 15: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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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1-26 23:57: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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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沢田纲吉,我问你一个问题。”
                       “唔?”
                       “认真地说……对于你,库洛姆是怎样的存在?”
                      
                       骸的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听著沢田蹑手蹑脚地跟在他后面。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从家里离开时候、送到门口的髑髅撞见沢田的样子。两人不约而同地红了脸,她低头看著地面,把装有日常用品的包裹塞给对面的纲吉。骸在一旁看得出女孩子久违的紧张,忽然间一阵失落——很多事情,也许正越来越超出他所能控制的权限,其中包括一来二去弄假成真的感情。
                       云雀的声音遥远,像是回音。
                       『沢田纲吉是纵火案的嫌疑人,必须逮捕。』
                       这个理由真狡猾啊,他想。
                       太过温柔,以致有些残酷。
                      
                      
                      
                       “……是很重要的人……”
                       你们都是啊。纲吉抬头望了望骸的背影。几小时前,同样是梳著凤梨发型的,那个姑娘也是这样牵引著他。只一天之内,接二连三的变故已经把他的全部都搅得一团糟。但是有一点仍然可以肯定,那根本不需要思考——
                       “我想让她幸福。”
                       蓝发青年猛地停了脚步,纲吉差点撞上他。没有在意对方的惊愕,骸嗓音里透出一丝抖动,像是为了压抑某种激烈的斗争。
                       “……你觉得你有那样的能力吗?”
                       纲吉感到手指上的彭哥列戒指忽然硌得他很疼很疼。
                      
                       “也许没有。”他轻声说,“所以我只是……希望她幸福。”
                      
                       “是吗。”浅浅的叹息。
                       骸终于朝他转过身来。一道银亮的光指向了距离他瞳孔不到毫厘的地方,他过了几秒才意识到那是手术刀的刀尖。身后响起另一个脚步声,它的靠近让他心脏一点点冻结,纲吉明白了这是怎麽回事。
                       “骸,你们……!!”
                       “正如你所想的那样。”
                       他并不气愤,只是忽然有些脱力。在回来的那时就明白,这些人当中的任何一个都有理由向他发难。纲吉没有抵抗,闭上了眼睛,但骸接下去说道:
                       “我相信恭弥,不过我也仍然……相信你。”
                       脚步声停在了他背后,他知道这句话是在同时说给两个人听。云雀恭弥没有任何动作,像是不认为沢田纲吉会试图逃脱,只低声说了一句“跟我来”。骸移开指著沢田的那只手,他的神情在刀刃的光芒里支离破碎,
                       “我们到了。”
                       森然耸立的破败轮廓,仿佛正从暗夜中浮现出来。纲吉的手指攥紧了。骸说过,这是他也应该想得到的地方。
                      
                      
                       黑曜中心。
                       一切……开始的地方。
                      
                      
                      
                       Chapter8.参商
                      
                      
                      
                       黑头发的少年在他面前倒下去。
                       轻,单薄,漂亮得像一片剪纸。
                  


                  35楼2010-08-28 15: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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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家伙……在想什麽?
                         敌人做出攻击之外的举动时,他搞不懂。
                        
                         云雀不是会浪费有利条件的人。但六道骸的出尔反尔阴晴不定也著实充满谜团。没有进一步的交流,骸拧上水闸,从晾衣绳上拽下一条大浴巾把他裹起来。“包扎和处理伤患我很拿手哦。虽然没受过正式训练,注射也总算做的来……”
                         云雀恭弥的仇恨正变得暧昧不清。
                        
                        
                        
                         那时的骸像个过家家的孩子。圈起不被认可的领土,这里是他的城堡,他最初的王国,他自封为君主,再五花大绑地把他的王后捆上宝座。
                         黑曜乐园的顶层有一个废弃的天文台,圆形的穹顶已经毁坏,但室内为观测者准备的一排躺椅还在,从那里可以直接望见被切割得奇形怪状的天空。那晚上云雀被骸带到了这里,没有月亮,照射进来的星光让气氛很像水族馆,迷离而幽静。
                         骸窝在与他相邻的躺椅上,用一条毯子将两人围作鼓鼓囊囊的一堆。肋下仍然钝痛,骸所谓的自满的半吊子医术充其量也只能打些临时的止疼针。挨著云雀躺下,少年哧哧地笑出声,手在毯子里摸索著环过云雀的胸前。
                        
                         然后他静下来,想了很长时间。
                         “愿意听故事吗……哦不,云雀恭弥,你敢不敢听我讲故事?”
                         我说啊,同样的伎俩第二次就不管用了。不过骸没有在意云雀的不屑,自顾自开讲。
                        
                        
                         “王子的雕像高高地耸立在城市上空—根高大的石柱上面。他浑身上下镶满了薄薄的黄金叶片,明亮的蓝宝石做成他的双眼……”
                        
                         他看见骸长长的睫毛下面有著蓝色的双眼,一点点失却了天蓝的居高临下,变成海蓝的深邃和感伤。
                         “‘你为什麽哭呢?’路过的燕子问他,‘你把我的身上都打湿了。’”
                         骸顿了顿。
                         “眼下我死了,他们把我这麽高高地立在这儿,使我能看见自己城市中所有的丑恶和贫苦,尽管我的心是铅做的,可我还是忍不住要哭。”
                        
                         和所作所为不同,六道骸的身体很温暖,隔著有些潮气的衣物,他感觉得到那胸膛微微起伏。
                        
                         “‘燕子,燕子,小燕子,’王子说,‘你愿意陪我再过一夜吗?’”
                        
                         骸的声音轻而宁静,发丝撩在云雀的脸颊上。
                         “我现在没有红宝石了,所剩的只有我的双眼。它们由稀有的蓝宝石做成。请帮我最后一个忙……取出一颗,取出另一颗,送给那些不幸的人吧……我真高兴你终於要飞往埃及去了,小燕子,你在这儿呆得太长了。不过你得亲我的嘴唇,因为我爱你。”
                        
                        
                         曾经是加害者的少年把头垂落到了他的肩上,眼角有什麽在发亮。他来不及惊诧,那睡脸单纯得和初见时判若两人,此时此刻即使是微不足道的攻击也可以要了这个家伙的命。没有作声,没有寻找武器,没有趁机离开,云雀唯一的动作是又朝躺椅上靠了靠,仰面看向正上方数不清的缭乱星辰。他忽然想起骸似乎忘了在这里放上樱花。
                         不知为何被赋予了生命,不知从何而来又向何处去,也许令慈悲者嗟叹,令智者生疑,可是这些问题原本如此单纯而不值得去想……那一年,云雀恭弥遇见了六道骸,六道骸遇见了云雀恭弥。
                        
                        
                        
                         注:参商-相距遥远的两星,在天空中此出彼没,彼出此没。因为对立不和,互相隔绝,反倒常常被人拿出来并提。
                         另,童话是王尔德的《快乐王子》


                    38楼2010-08-28 15: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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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差不多,就在这上面没错。”
                           褐发少年打了个冷颤。狱寺看在眼里,禁不住开口:“十代目……果然还是由我来——”
                           “这是我的事情,我会自己去讲。”纲吉扭过身,红色的领带在他胸前飘著。他的双眉微微一垂。
                          
                           以柔克刚,以卵击石,哪怕迟早会因此招致毁灭,我也不会因自己的选择而后悔半分。
                          
                          
                           Chapter9. 光行差
                          
                          
                           骸从深海似的梦境里醒来时,第一个动作就是把手伸向身边。
                           虽然不愿承认但他明白自己心里是在害怕。害怕即将确认到的结果——虽然那原本就是他所预想到的。
                          
                           不在了。
                           云雀恭弥不在了。
                           果然还是……飞走了呢。
                          
                           毯子顺著少年的肩膀向下滑落,他没有去拉住它。外界的凉气沿著皮肤溜进来,骸舔舔嘴角,有些发苦。
                           在失去了太多之后,人会逐渐怀疑自己获得的能力,怀疑自己的双手,是不是还能在这世上牢牢抓住某些东西。年少轻狂他可以告诉自己,凡我想要者终有一日将被攥在手心,但是这种时候……自欺欺人是不管用的啊。
                           那是正常的吧,骸遮住眼睛想著,清晨的轻纱正从敞破的圆形棚顶外默默垂到他的肩上。在被自己做了那样的事情之后,趁敌人不备寻机离开黑曜才是明智的,骸知道云雀的伤势……不愿意放手,那是自己卑鄙的私心。
                           如果这些,无论厌恶也好憎恨也好,能让你记得我。那麽请让它们冲我来吧,一辈子也可以。
                           ——算是祈祷。
                           然后他站起来,一边披起外衣一边闷闷寻思著要不要去用冷水洗把脸。然而让他顿住的是走进来的那个目标明确的脚步声。
                          
                           “来继续吧。”
                          
                          
                           云雀恭弥把他的三叉戟扔给了他。
                          
                          
                          
                           ——『黑曜战?下』—→
                          
                           “我以为你已经走了。”
                           许久骸才能够让自己惊讶的表情逐渐转化为一个笑,他觉得空落落的胸腔正重新被什麽东西填满。“……带伤上阵,会吃亏哦?”
                           云雀的拐子已经重新亮开阵势,他穿的是昨天骸替换给他的干净衣衫,稍微有点显大,领口隐约露出凸起的锁骨。他的表情几乎是一种令人惊异的平衡,没有滔天的愤恨,但杀意满满。
                           “逃跑的事情,我是死也不会做的。”
                           黑发少年利索地一甩钢拐末端。“冒犯过我的家伙,就别想有不了了之的打算。”
                           “kufufu……”不知为何他看见骸显出安心的模样,虽然同样举起了自己的武器准备迎战。“这麽说来,除非我彻底放倒你,你是不会停手的喽?”
                           没错,云雀恭弥还没有输掉。他会战斗直到自己或对方再次倒下为止。
                          
                           “……在动手之前,有句话应该告诉你。”
                           “遗言?”
                           “那可未必。只是,觉得想要告诉你知道。”
                           蓝色头发的他目光闪闪,看著云雀,昨夜童话里的星空已经从头顶转开。现在他们再次针锋相对,但彼此都知道自己和从前不再一样——
                          
                          
                           “六道骸,……我的名字。”
                          
                          
                          


                      39楼2010-08-28 15: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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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隐瞒』—→
                            
                             “云雀学长——!!”
                             十年后的如今,纲吉只记得自己那时喃喃念出了这个名字,嗓子嘶哑。狱寺跟在他的后面,他们两人都被眼前的景象震得几乎失了声。那不知道怜惜自己的两人,几乎都浸在一片血红里面。可是他们没有停手的意思。
                             一个是被认为将成为十代彭哥列云守的人。
                             另一个是……彭哥列曾经的敌手,艾斯托拉涅欧家族的最后遗子。
                            
                            
                             作为九代所委派的观察者,狱寺隼人原本是为著发现十代目候补沢田纲吉的能力,并辅佐他成为真正的继承人而来。当年到达并盛的观察者不止他一人,而这种身份本应对纲吉和那些正被物色的守护者们保密的——直到六道骸出现。
                             狱寺是知道的,包括沢田纲吉是怎样一个讨厌纷争而内心柔软的孩子,也包括家传了时雨苍燕流的山本武如何迷恋著棒球,还包括一根筋的世川了平和孤高不羁的云雀恭弥很可能都有被选择的潜质——虽然他们此时一无所知。不想破坏这样的日子,不想将他们牵扯进黑手党世界,这念头是一点一点聚集起来的,长时间折磨著他。但骸的入侵让狱寺别无选择——种种情报都显示了那家伙的目标就是彭哥列十代,为此,狱寺在前夜将一切都告诉了沢田纲吉。
                             坐在他旁边,纲吉沉默了很久。抬起头来的时候狱寺看见他竟然是笑著的,虽然眼圈有一点点发红。
                             “我……我把想说的说出来可以吗?”
                             “嗯。”除此之外狱寺想不出该回答什麽。纲吉的双手攥的紧紧的,微微抖动,但他还是开了口。
                            
                             “对于彭哥列十代之类的身份,我——不想接受。”
                            
                             “十代目……”
                             “之前就在想,为什麽偶尔会听见狱寺君不小心这样叫我呢。”纲吉笑了,有些勉强,可依然像过去一样让人安定。“其实我猜到了一部分,怎麽说呢,也许是你刚才讲的血统的直感吧?”
                             褐发少年用力用力吸气。
                             “接下来,也许狱寺君要劝我成为一个黑手党——那是你远道而来的任务不是吗——也或许狱寺君要告诉我你打算替我向上级隐瞒一切。但不管你选择哪个,都请不要讲出来。不要讲出来……”声线开始发颤,狱寺看见纲吉猛地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泪水一瞬间模糊了他的眼睛。
                             “是我不成器,是我不愿意,是我一直在辜负他们的期望……就这样去告诉彭哥列的人吧,好吗,算是我的请求————说我拒绝!!”
                            
                             他能回答什麽呢。
                            
                             也许有人会奇怪,究竟有怎样年少的羁绊能让他们做出如此的秘密协定,可最普通的美好往往最难用语言叙述,请允许这里做暂时的省略吧……会招来怎样的评价,两个少年谁也不去想;但狱寺明白,眼前的这个人的确是有资格成为首领的那一个,因为从十五岁的那个夜晚开始,沢田纲吉就已经在一个人保护他们全员了——自己背上『懦弱』的名字,却把他们全都挡在黑手党的世界之外。
                             纲吉抹了抹眼角。
                             “然后,我去见那个六道骸,去告诉他我不是黑手党——今后也永远不会是。”
                            
                             不过他们不知道,在那个满天星斗的夜晚做出决定的,还有另外两个人。
                        


                        40楼2010-08-28 15: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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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的黑曜』—→
                              
                               “跟我来。”
                               云雀低声说。骸放下了手术刀,纲吉别无选择,只能咬咬牙跟上了黑发青年的脚步。
                               “……”他回头又望了骸一眼。骸没有跟来,一个人站在原地,离他们逐渐远了。
                              
                               『我相信恭弥,不过我也仍然……相信你。』
                              
                               忘记说谢谢了……
                               沢田至今仍然不知道,为什麽十年前六道骸只字未提他的来意。这个人究竟是不是为艾斯托拉涅欧的复仇而来,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但既然那之后相安无事,纲吉便也缄口不言——毕竟有关黑手党的事情,一直是他和狱寺保守著的秘密,在此次Varia来袭之前,其他人应该谁也未曾知晓才对。
                               跟随著云雀转过漆黑一片的黑曜废墟,他们通上了阒静的林间道。纲吉有些迟疑地摸索前进,指尖触到云雀的袖口,他吓了一跳又把手缩回去。但云雀发了话:
                               “别跟丢了——现在去和Reborn会合,不出意外的话马上就有人来接应。那边已经想出了办法……让你解脱彭哥列戒指。”
                               “云雀学长你……”纲吉吃惊了一下,音调又低下去,“你知道了啊,彭哥列的事。”
                               云雀没回答,半晌问了另一个问题。“你在骸家里有和他们说起吗。”
                               “没有。”纲吉想起了库洛姆,轻舒了一口气。“……我只让他们试戴了指环——两个人都没有火焰反应。”
                               “喔?”
                               从话音里,他听出云雀有些意外的口气,不过学长没有再讲什麽。
                              
                               在目前,一切仍然在以调查连环纵火案的名目进行著,对于不知情的人,都以此来解释,也许他们会猜到案件背后有黑帮的介入,却不会知道自己是相关人员——京子,山本,骸和库洛姆,现在都是这样的状态。
                               在真相逼近他们之前,纲吉希望能了结这件事情。也许云雀学长也是这样想的,不过学长在知道黑手党的事情之后似乎特别冷静,这也是个性使然吗。纲吉惴惴地想著这些,直到云雀再次出声。
                               “谁?”
                               “啊别紧张别紧张……Reborn派我过来。”轻快的声音从树后绕了过来。云雀仍然没有放松警惕,不过纲吉这次有点惊喜地叫出了对方的名字。
                               “迪诺先生!!”
                               “你们认识?”云雀没有离开纲吉前方,他也认出了是那个在第三起火灾现场见过的外国男人,当时六道骸给这家伙治疗过烧伤。果然也是黑手党麽……
                               “我是Reborn以前的学生,嘛虽说他原本是要给阿纲当老师的——”迪诺举著双手表示自己没有恶意,走到两人面前,低头冲纲吉笑了一下。“真够悬,你能活到今天算是命大了呢阿纲~”
                               “啊哈……”纲吉苦笑。迪诺在他们前面迈开步指引,一边走一边说道:“关于如何摆脱指环的选择,我刚从总部那边回来,他们已经有了方案并且也差人去制止Varia的行动了。其实,”他偏过头瞥了纲吉一眼,“这并不是办不到的事情,因为指环是彭哥列先代的留存物,为保护家族昌盛而存在,因此,你只要成为一个不符合它条件的人就可以了。”
                               “我一点也不觉得我有哪里符合呀!!”
                               “你自己的优点,自己看来是觉察不了呢。”迪诺温和道。云雀走在两人后面,穿过森林的一刻他回头仰望,还能看见黑曜中心顶端天文台残存的穹顶。夜色凉似水。
                              
                              


                          42楼2010-08-28 15: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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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踪』—→
                                
                                 纲吉和云雀的背影完全消失之后骸才慢慢转过身来。跨过碎砖断瓦他打算沿著原路返回,走出两步却又突然停住脚步。
                                
                                 “……骸大人…………”
                                 库洛姆站在他的对面,肩膀发抖,满脸难以置信。他顿时明白她是一路跟著他们过来的。
                                 “为……为什麽……你们把沢田君…………”
                                
                                 她捂住了眼睛。骸杵在原地,拿不准该不该走过去。
                                 “我……我之前还对他说……说跟著骸大人一定有……有办法……”以为纲吉是被骗到这里带走的,姑娘的声音里夹杂著内疚和无法升级为气愤的矛盾情绪。骸个人觉得云雀以纵火嫌疑把沢田带去大概只是名目,而目的恐怕是保护——但这些对库洛姆显然并不能讲。
                                 何况,云雀恭弥也压根没有对他讲。
                                 “骸大人……沢田君他真的、真的是嫌疑犯吗?”在他把女孩子扶起来的时候她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问,脸上是期待听到否定的表情。他不回答,仰头看了看黑曜中心顶端,破损的穹顶像半只打碎的蛋壳,那曾经是他记忆里最怀念的地方。
                                
                                 “抱歉,库洛姆。”
                                 这一次,先开口撒谎的人,并不是我。
                                
                                
                                
                                
                               
                                 注:光行差-由于地球的运动,星象的视位置和它们的实际位置并不一样。这种星光方向的细微变化,意味著当你看到他明亮的时候,也许那里其实是一片深暗。
                            


                            43楼2010-08-28 15: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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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1-26 23:51: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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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代目——!!”
                                   “狱寺君和……山、山本!?”
                                   沢田纲吉的身影从黑暗里闪出来的时候,狱寺感到自己一直悬空著的心终于稍稍落了下来。看见褐发青年吃惊的目光从山本身上转回自己身上,他已经迈出的脚步又迟疑了,低下头去。
                                   “十代目,抱歉……”
                                   纲吉大致明白发生了什麽。“山本也知道了啊,——关于我们的事。”
                                   “不是狱寺口风不严,你别怪他。”山本坦率地笑了笑,“我很早就明白的。”
                                  
                                   『我很早就明白的。』
                                   纲吉的嘴唇翕动了一下,千言万语一时间涌到嘴边却又讲不出来。云雀从他身后走出来,夜最后的蓝灰色翅膀之下他同样默默然。用双向的谎言来构筑的和平并不会没有意义——因为在那些日子里的欢笑是真的,每一天都值得用心去记住和感激。现在只不过是,到了捅破那层纸的时间。
                                  
                                  
                                  
                                   Chapter10.远日点
                                  
                                  
                                   “在我说解除指环选择的方法之前,先来确认一下。”杀手Reborn走到了纲吉身边,示意他褪下戒指交给自己。
                                   “确认?”
                                   “没错……确认剩下的十代候补守护者。”迪诺道。“在那个第二次火灾中,笹川了平已经被确认为晴之守护者。——因为阿纲当时碰巧去了他家,所以是知道的吧?”
                                   纲吉无言地点了点头,眼里闪过一丝阴影。
                                   “那时我……我并没有碰到大空指环,Varia刚刚确认了大哥的属性——虽然他自己并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但是他们认出了我,马上扑过来,大哥帮助我逃开……火是不知怎麽就点著的——”
                                   “大空体质对戒指的引燃力一向很强,偶尔会有类似于走火的情况发生,没什麽好奇怪的。”Reborn显得并不在意,接过戒指走向周围站著的几人。“然后是雷守方面,迪诺与Varia之前的交涉中得知,对方早先在意大利波维诺家族也已经确认。”
                                   “是个孩子。”迪诺说,“已经受到保护所以不用担心。”
                                   “那麽——”
                                   指环被举到了狱寺隼人面前。“如果十年前的初步推断没错,你就是岚守候补。”
                                  
                                   狱寺感到山本的视线正从后面落在他身上。有些苦涩地点头,他接过了指环。
                                   果然,红色的光芒从指环表面浮了出来。
                                   “然后是……”
                                   银发青年脱掉戒指,在手心攥了攥,慢慢转身向山本武伸过手去。他看见个子高高的山本并不迟疑,握住他的五指轻轻翻转,让那带上体温的金属物落进自己掌中。
                                   “那我戴上啦。”他轻快地说。
                                  
                                   蓝色。
                                   雨的光彩亮起来的时候他们听见狱寺淡淡叹出一口气。没有再说什麽,山本干脆地把戒指还给Reborn。
                                  
                                   “在这里的还有一个。”
                                   众人的目光汇聚到了云雀身上。一道光弧划过,云雀恭弥抬手接住了抛过来的指环。光滑的金属擦过他修长的中指,谁也没有作声但都明白结果。
                                   紫色。是云守候补没错。
                                  
                                   “这麽一来,守护者已经确认5人。剩下的未知就只有——雾之守护者。”
                                   Reborn把戒指重新交给沢田纲吉的时候说道。“因为暗中的遴选在十年前就中断了——被某两个死心眼的小鬼——”纲吉和狱寺对视了一眼,“所以我们也无法知道谁是雾的适格者。我记得那时候刚好是艾斯托拉涅欧余党来袭?”
                                   纲吉被这突然的最后一句吓了一跳,偷眼去看云雀,学长神色如常,他就又稍稍放下心来。“呃,没有,那年只发生了和黑曜中的暴力事件……一直没有什麽余党来找我的麻烦……”
                                   Reborn怀疑地瞅了瞅他。
                                   “是吗?……嘛,暂且不提雾守的事,毕竟先解决你的继承顺位才是最重要的,因为大空需要首先放弃继承,其他人才能逐一和指环脱离关系。”
                                   “那,要怎样——”纲吉急切问出口。Reborn停住话头,帽檐下的双眼锐利地向他投去一瞥。
                                   “听好,废柴纲,并不是随便哪个人都有资质被彭哥列戒指选择的——它能带给你的东西很多,权柄武力以及财富,即使伴随著黑暗一面,也仍要比你现在的双手有力的多。不要忙著露出恐惧或者鄙夷来,在你痛苦于自己的弱小时你就会后悔……好好想清楚,真的要放弃吗——那可是多少人不择手段都想去争取的最大黑手党家族的首领之位!!”
                                   晨曦正在升起来。从遥远的地方,开始逐渐把灿烂涂满每一寸土地。纲吉站著没有动,很久很久没有动,山本狱寺云雀迪诺还有门外顾问的其他人都等著他。最后他们看见他抬起头来,初始的明亮金色正好投射进他的双眼。
                                   “我放弃。”


                              44楼2010-08-28 15: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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