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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授权转载】月亮历(CP:主6918)BY:松风如在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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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退』—→
    
      “想失去继承顺位其实很简单,只要干些坏事让戒指对你失望就可以了…啊,不过我估计你连做坏事恐怕都会弄砸吧……”
     纲吉有点紧张地把戒指戴回中指,听到这句奚落忍不住泄气。虽然很想吐槽这个标准不过还是算了。他抬头望著Reborn,这个原本应该成为他家庭教师的男人正露出微笑。
     “所以说,戒指只会选择有潜力且对家族有利的人物。”
     “那——”
     门外顾问摊了摊手。“潜力什麽鬼的,又看不见……但对家族有利与否,取决权在你。”
    
     换言之,想要从第一继承顺位上退下来,需要的是——对彭哥列构成危害。
    
     “我明白了。”
     在这一次纲吉领悟得很快。举起手臂,他凝神注视著那古老的徽章,如果说这家族先人的灵气仍然保护著它,那麽它应该听得懂流著同样血脉的自己的心声吧。
     “如果我成为彭哥列十代——”
    
     他目不转睛地看进去,看进那簇因为自己而点燃的干净橙色里去。
    
    
     “——我会用自己的方式,毁灭彭哥列。”
    
    
    
     火焰突然飞溅开,好像沸油里落进了水。他吓了一跳,但它只是昙花一现,接著便像失去了支持似的袅袅熄灭了。Reborn轻轻“喔”了一声。
     “放弃继承权什麽的,恐怕十个世代里彭哥列也只出了你这麽一个。”他伸手过去在纲吉头顶揉了一把,力道有些大,原继承者在地上摇晃起来。
     “这、这样就可以了吧?”纲吉不大放心地问。对方终于点头。
     “看来是一切顺利。”
     转向其余几人,Reborn补充道:
     “守护者候补原本是与同顺位的大空候补相匹配的……不过,如果有人不想就此放弃守护者资格,也可以留——”
     他没有说完,因为狱寺和山本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准备接过指环。
     在身经百战的杀手他看来,眼前的这些毛头小子仍然都是孩子。抗拒黑手党仿佛是抗拒长大,虽然后者并不可能,前者却颇带有理想主义色彩。以同样的方式岚和雨的火色相继湮灭,从那些年轻的眼神里只看得到坚持和如释重负,没有惋惜——Reborn在心底暗自喟叹。
     “你呢?也弃权?”
     朝云雀随意似的抛去一个问句。不指望这家伙会答应成为彭哥列的人,他应当是最讨厌束缚的类型了吧……然而下一秒男人突然愣住。
    
     云雀他,没有伸过手来。
    
    
    


45楼2010-08-28 15: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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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术室』—→
        
         “虽说通过手术根治是不错…真是,你怎麽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的啊入江君。”
         “抱歉……”躺在手术台上的人勉为其难地向他笑了笑,助手在旁边走来走去。“这次真的给你添麻烦了。”
         “kufufu。不耽误我回去吃晚饭就算省了最大的麻烦。”戴上口罩还这样笑著的六道骸实在让人觉得诡异,不过入江也没有要求换人的权利。去掉眼镜,骸的表情看上去模模糊糊的,于是他干脆闭上眼睛。
         “准备麻醉。”骸说,看了一眼表。已经到了六点,白兰的飞机应该起飞了。
        
         ——『机场』—→
         “替我向骸君问好哦。告诉小正不用太想我,养好了再回来不迟。那麽,再见了云雀君~~”
         白兰走上登机的阶梯,到达舱门前时还回头笑著冲他挥了挥手。有一瞬间云雀产生了似曾相识的感觉,但没等他回想起在哪里见过,白兰已经钻进了飞机。
         升空的巨大轰鸣盖过了其他一切,他在狂风里站了一阵,直到飞机变成一个小点,这才意识到手机已经在衣袋里震动了半天。拿出看时,屏幕上是门外顾问的号码。
        
         “云守,有件事要告诉你……”
         电话里传来的嗓音如此不真实,难以置信的消息攫住了他的呼吸,风声穿过指尖,云雀觉得脊背逐渐冰冷。
         “……你说什麽——”
        
        
        
         玄关咔嗒一响,转又归于寂静。脚步声慢慢接近了厨房,正在淘洗的库洛姆有些奇怪地回过身来。
         “沢田君好快,是忘记带钱了吗——诶?”
        
         在她手里的碗掉落到地板上摔得粉碎时,云雀恭弥正匆匆穿过机场大厅,六道骸正站在手术台前,沢田纲吉正走出便利店的玻璃门,怀著紧张和久违的安慰猜想四个人的晚餐。无知的余晖笼罩并盛町最后的宁静,十分钟之后,这里的人们看见了原以为不会再有的、第五次的冲天烈焰。
        
        
        
        
         TBC
         注:远日点—当行星带著我们一起转到距光和热最遥远的时间……
    


    50楼2010-08-28 15: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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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沢田纲吉在路上跌跌撞撞地疯跑。
          
           “不、别……求你……求求你们……”
          
           为什麽天黑得这样快。
           只是一下子而已,眼前的路都看不清了。
           在这漆黑的漆黑的并盛町只有一个地方在发光。
           像通红的、喷射著烟气的地狱一样。
           那是他的
           他的
           他的
           她的
          
          
           他们的……家啊。
          
          
          
           Chapter11. 流れ星
          
          
          
           “封锁现场,发现可疑的人立刻扣下!!消防还要多长时间到?”
           车还没有停稳云雀已经跳了下去,嗓音压制著阵脚下的狂澜。草壁一边拿起对讲机一边迅速瞥一眼手表。
           “三分钟之内。”
           “情况怎样?”
           附近的巡警喘著气跑到他面前。“刚才已经发生了一次小爆炸,恐怕是厨房火灾又引起了天然气的……”
           天然气?!
           火浪肆无忌惮在他们面前猖狂招摇,噼噼啪啪的声音和四周人群的嘈杂混作一片令人恐惧的不祥响动。草壁看见一抹罕见的悚然正出现在云雀脸上,知道情况已经非常危险。
           “马上通知管理局切断这个街区的全部闸门。哲,取消封锁——尽一切可能疏散!!!”
          
           但就在喊出这句的时候,他看见有谁正从四散的人群中间逆流穿过,像一支箭,不顾一切地射向被火包围的房间。
           “沢田!!回——”
           青年没有停下脚步。大门扭曲著轰然陷落,在纲吉冲上前阶的一刹那他们看到那是因绝望而近于狂乱的表情——火。烧不完的火席卷过他的生命,接连袭去他所有的珍重,留下一片焦土,连何为伤痛也再辨识不得。
          
           她,唯有她,
           没有任何任何
           一丁点罪孽。
           如果白璧也一定要付诸火炼,如果连我也没办法替下她,那
           至少……让我们一起、碎裂
          
          
          
          
            “那个混蛋……”
           心里暗骂一声,云雀抽出了拐子,草壁和其他警员惊愕地望著他的背影。“快走。”他加重语气,头发在灼烫的风里飘扬,“所有人都撤到安全范围之外,别让我再看见第二个白痴……别让我重复第二遍。”
          
          
           ——『弃』—→
           “库洛姆!!!!回答我——”
           呛人的浓烟在眼前蔓延,地板下似乎有巨兽正在蠢蠢欲动,摇撼一切。时不时有燃尽的什物把残骸掉在他身边,房子里远近的焚烧声破碎声接连不断,沢田纲吉分不清自己是活著还是已经死了。噼噼啪啪的火星溅到了他的身上,像一阵狂笑,正扑过来,攫住新的牺牲品,要将他扯进化为鬼魅的青烟。
      


      51楼2010-08-28 15: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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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库洛姆……”
             皮肤开始灼痛,嗓子眼呛得哽咽。硬生生撞开变形的门扇,他逐渐模糊的视线在已经面目全非的房间里怀著恐惧逡巡。半小时前那个叫髑髅的姑娘就站在这里微笑,像一朵绵白的云。
             没有……没有——她在哪儿……
             也许她临时离开了,和他一样;也许她自己逃了出去,现在正在疏散的人流里……混乱的假设在纲吉脑子里转成一团,顾不得身后的通路正被更旺盛的火焰蚕食,他磕绊著咳嗽著,一直朝深处摸索过去……他必须确认所有的角落都没有她的影子——
             走廊在影影绰绰的金红色里融化。
             “沢田纲吉——”
             隐约而迢远,仿佛有人在喊。
             没有……又一个房间是空的……
             楼梯远远伫立在走廊的尽头,木质扶手燃起一道倾斜的叫人心碎的亮光,支撑的铁条迸成蛇一样的形状。那上面通向阁楼,下面是地下室……锁著?
             “沢田纲吉!!!”喊声近了些。
             他朝走廊方向伸过手去……
            
             “你●给我清醒一点!!!!!!”
            
             窗扇大力爆裂开来。什麽人一跃而进,三两步翻滚过房间地板。他猛然发现自己已经进入了火场的中心,无数高温的火舌正朝他包围、嘶嘶地吐著信子开始攻击。然而一只手攥住了他的后颈,冰冷得几乎和烫人同样。云雀恭弥难得爆出一句带脏字的话,黑发青年通身像散发著震慑一切的寒气,脸色铁青,而瞳孔里是盛怒的模样。
             “滚出去!!快!!!!!”
            
             “学长——!学长……库洛姆她、她还——……云雀学长!!!!!”
            
             凌空跌出去的时候尖锐的玻璃碴划伤了脊背,清晰的疼痛让纲吉再也控制不了歇斯底里的情绪。但随后而出的云雀死死钳著他,传递过来的力道大得恐怖。
             “你要丢下她不管吗!!她可能就在那里啊!!回答我——回答我云雀恭弥!!!!!!”
             朝面前的男人吼过去,挣扎著站起却又被云雀用力一搡,他再次跌倒,干枯凌乱的山茶花枝簌簌割在他脸上,发皱的焦脆的花瓣碎在热风里。云雀没有回答他……来不及了……更大的天然气爆炸开始了。烟云腾空而起,闷雷似的轰响晃动了并盛的地面。天旋地转。他们没看见排水道口的金属盖接连嘣上半空,没看见柏油路瞬间蜿蜒开裂缝,也没看见疾驰而来的NK医院救护车上六道骸仿佛永远失去了血色的表情……而他们刚脱离几秒钟的房子像被看不见的地震波抓进手心,就在他们的眼前,连同楼梯一侧在内、房屋的半边结构……全部……坍塌……坍塌进一道刺眼绽放的光芒中。
            
            


        52楼2010-08-28 15: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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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痛』—→
              
                “右眼保不住了。其他部位有些轻微内伤,但目前生命体征总算暂时稳定……先观察一段吧。”
               夏马尔摘掉口罩。手术持续进行了十多个小时,他眼睛里有血丝。沢田纲吉听完最后一句膝盖就软了下去,狱寺连忙去扶他。云雀和骸一人一边靠在走廊的左右墙上,彼此视线短暂地交错了一下,骸阖上眼帘,半天才顺出一口气。
               担架车喀拉拉地推出来了,几个人赶快围过去,看见女孩子眼睛上蒙著大块的白纱布,她的脸色几乎和纱布一个样,人显得越发瘦弱。纲吉嘴唇发颤,骸的手指搭在担架发凉的边沿上,但他们都一句话也说不出,像是害怕把她吵醒。
               云雀一直站在墙边没有动。脸颊上,仍然火辣辣地疼著。
              
               现在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了。
              
              
              
              
              
               早在一开始就告诉过你,被卷进来的后果很可能是跟著遭殃。你说你知道,但真的被拉下水之后你还会这麽想吗?还会觉得高兴吗,还不后悔吗?至少前者,是不可能的吧。我不会改变自己的做法和决定,也没希望过你为我改变自己。被称作搭档,或者情人,但那和家人永远不等价,天平总会随著时间地点而倾斜,这我毫不奇怪。把人的性命从死神手里抢回来,那样的力量你我或许拥有。但是能给一个人幸福的力量……还远远,不够。
              
              
              
               ——『下落』—→
              
               “……”
               纲吉从手掌中有些困难地仰起脸,眼皮有些微红肿。云雀把一个盒子放在了他旁边的空椅子上。
              
               是附近超市的快餐。
              
               “你的。”
              
               “……学长呢?”他有些发沙地问一句。云雀向后靠在椅背,手放上交叠的膝盖。
              
               “吃过了。”
              
               他迟疑许久还是拿起便当盒,打开时热腾腾的蒸气立刻扑进眼睛。守在监护室门外时间就像停滞,他的大脑也停止转动,这时才觉出浑身都已经乏力。捏起筷子低下头,想起髑髅在六道家的饭厅里纤手调羹的柔顺模样,又禁不住鼻酸,他害怕云雀看见,拼命忍著泪水。
               云雀并没有朝他看。
               饭菜难以下咽,什麽都总是哽在喉咙眼。纲吉呼著气用力吞著,一边机械地把饭不停塞进嘴里。云守坐在那里像是塑像,纲吉以为他出神,但很快听到了他真正要说的话。
              
               “在机场监视白兰离开之后,我接到了意大利那边的电话。——门外顾问护送回去的彭哥列戒指,是假的。”
              
              
              
              
               扒饭的动作慢了慢,纲吉低低咳著呛了两口。但他没有转过脸也没有说话,仍然继续吃便当里的东西。许久,前继承人说道:
               “彭哥列什麽的……要是没有该多好。”
               声音麻木冷寂,虽然如此也仍藏不住底下的怨怼之意。沢田不是烈性子的人,即使在这样的情况面前,他也不至随意选择泄愤的对象、乃至把感情升级为仇恨。所以这个人才得到过戒指的青睐——即使那份器重让人难以负担得起。
          


          55楼2010-08-28 15: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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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呢,学长是要我做什麽事吗。”
                 盖上盒盖,纲吉缓缓出了口气。说实话他现在对云雀恭弥那种公事公办的语调有一点点不满,就算觉得无奈,但又实在生不起气。不知道骸对此是什麽感觉,纲吉暗想。云雀终于转过眼睛。
                 “Reborn联系过加百罗涅和Xanxas,两人当初拿到的就是作为迷惑用的假戒指,现在也仍然确定是假的。但至少在你取消自己的继承资格时,那戒指还是真货。现在除了白兰方面的可能性,中间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只能从当时在场的人、以及知情的相关人来考虑排查。”
                 “是说有可能有内奸?”
                 “……是的。”
                
                 这个结论让两人都沉默了。然后纲吉又问道:“白兰没有可能吗?他应该嫌疑最大吧。”
                
                 “Interpol确实只有两人到达并盛,白兰和入江正一。昨天是我眼看著那家伙上飞机的……并盛每天出入境的外国籍人口,风纪委员会都有掌握,最近就只有Varia、加百罗涅家族一行和门外顾问相关人员,而且都是专机。”
                 “竟然是这样——Reborn怎麽说?”
                 “三天后召集目前身在并盛的所有关涉人。所有知道彭哥列戒指存在的人。”
                 纲吉显得很惊讶。“骸和库洛姆呢?”他声音发尖,“我也让他们试过戒指——但他们一点也不知情……还是说,都已经这样了学长你还是连他们也要算作嫌疑人?!”
                 他指了指身后的监护室方向。云雀视线没有因此而动摇。
                 “当时指环没有出现反应吧?”
                 “所以说——”
                 “你知不知道雾的特长是什麽。雾守直到现在都没出现,不是吗。”
                 “学长,你这是不相信他们的意思?”
                 “我没有这麽说。但是沢田纲吉,我比你更了解六道骸。”
                
                  “……表面的话,仍以纵火案调查的名义。”看见纲吉黯然点头,他继续道,“扰乱风纪的家伙我是绝不会饶恕的——沢田纲吉,你应该明白这并不仅仅是名目。”
                 “我明白。犯过的错,我们会自己承担。”
                 纲吉并没有退缩。过一阵却又露出哀伤的表情。
                
                 “……去陪著骸吧。学长,他更需要你在。”
                
                
                


            56楼2010-08-28 15: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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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台风眼』—→
                  
                  
                   躺在这个角度,居然能看得见天空。
                   是那麽蓝啊——几乎要让人产生幻觉了。
                   近,实际上又如此之远。
                  
                  
                   骸遮住眼睛。人真的是脆弱的生物,一个夜晚,一场变故,全身的骨架都像生锈了一般,动弹起来就四处挤出疼痛的声音。灰尘在明亮成束的光线里浮游,烧焦的气味已差不多散去,而熏黑的断壁仍垂立在四周,他产生一个感觉,就好象提前躺进了自己的墓穴。
                   他又把手拿开,阳光正好笼罩在脸上,眼睑内看见一片血红。像无影灯照射手术台,事实上他躺著的位置也正是从前地下室的手术台,这是家里——当然,现在已经不是了。
                  
                   六道家的花园烧得一片凄惨,女孩栽培过的植株全都化为木灰。废墟四周围著『立入禁止』的牌子和阻拦线,谁也不会到这里来。
                   除了……谁轻轻落地的声音,谁走近的脚步,阳光被谁挡住了。谁,还能有谁呢,只能是那个人吧……
                   “恭弥,这样很冷。”
                   他在暗影里仰面而卧,而对方亦没有让开的意思。骸慢慢、慢慢地睁开眼睛,像是准备了很久才做出这个动作。他的瞳孔里映出云雀,云雀眼睛里映出他湛蓝的双眸。
                  
                  
                  
                   “……我就知道你知道我会来这里。”
                  
                   这句话有些饶舌,重叠的意思搭建成一种互动,长期积累的。默契用在这时候还真是让人想长叹几声。
                   他从那个简陋的台子上撑起身子仰望云雀恭弥,背景是一半蓝天一半断墙,一半装出的明媚一半真实的阴惨。云雀手里提著一个饭盒。脸颊微微有些浮肿——之前被他扇了耳光的那边。
                   “还……疼吗?”
                   骸听到自己声音都觉得有些陌生。伸手过去想碰碰他的脸,但云雀躲开了——然后把这动作转化成轻轻的摇头。
                   于是骸又垂下手。
                   头顶上,地面那边似乎有鸟在啁啾鸣叫。都没有树丛了它们落在哪里呢?
                   他发现自己漫无边际地想著。然后又忽然想起,似乎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看见云雀笑过了。
                   ……久到让他心里蒙上一层灰。
                  
                   “怎麽?”
                   云雀把便当盒放在台子上骸的一旁。“午饭。”
                  
                   “……我不想吃。”
                  
                   “随你便。”
                  
                   然后云雀坐到了手术台另一端,饭盒就那麽摆在他俩中间。
                  
                  
                  
                   “三天之后会召集纵火案的所有涉案人员。”
                   过了半晌,他听见云雀说出这一句。骸勾了勾嘴角,没控制住语气里嘲讽的意思。
                   “有进展?”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最后三天。
                   最后三天——连你也、终于不得不回到十年前断裂的旧轨上。
              


              57楼2010-08-28 16: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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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谎言到了保质期。费尽心力维持的,是对是错,都已经搞不清楚了……在那天到来之前,至少就这样走完剩下的路吧。
                    
                    
                    
                     骸凝视他的脸,光影从头顶随著一分一秒从容转开。
                     然后骸把手放到了装著便当的塑料袋上,拎起来,再松手。
                     “喂!你——”
                     云雀没来得及质问他的行为,盒子摔倒地上的同时骸拉住了他的手臂,用力一扯,云雀跌过去,然后被骸一个翻身压在台子上。
                    
                     “唔……做什麽……”
                     “你知道的。”
                    
                     用唇堵住云雀说不出口的话,不管真话还是假话,他只用力吻他。
                     衬衫下摆被有些粗鲁地从腰间扯开,骸的手指细长跃动,流窜到哪里的皮肤都引起细小颤抖。云雀的喘息声逐渐明显,从头顶的地板裂口漏下来的阳光刺的睁不开眼。“你……”
                     他想不出下句,朦朦胧胧地意识著便当里的饭好可惜。
                    
                      “恭弥……恭、弥……”
                    
                     骸如同困兽发出喑哑的呼唤,蓝发低垂,舌尖滑到云雀的心口,那里的跳动依旧清晰、诱惑而安稳。他回想起曾经抱著这个人的日日夜夜,数过的一根根硬骨,那是属于云雀恭弥特有的温度——『冷得烫手』,从他们相遇那年起就始终如一。
                     六道骸的动作逐渐放慢,头埋在云雀胸前。索求的意味并不重,更像是……在取暖。
                    
                    
                    
                    
                    
                    
                     “那只白狐狸,我一定会把他揪出来。”
                     “我说了指控白兰没有证据。”
                     骸淡淡地笑,手指从背后搂紧自己的恋人。“不会没有办法的……”
                    
                     猛地用汗津津的手心扳起骸的下颌,云雀盯住他的眼。
                     “你又想了什麽乱来的事吧。”
                     “乱来,这词应该还给你才对。Kufufu……”
                    
                     “相信我。因为我也相信著恭弥啊。”骸的笑容似乎恢复了从前的神态,一阵阴霾飘到他们上空,正在追逐向西偏斜的太阳。“所以……算是合作行动?三天后,在你聚集疑犯的同时,由我来做一个小小的……测验。”
                    
                  
                     注:流星- 在经过大气层时,它从外壳开始燃烧。要想看到内核,也只有在烧尽的时刻。


                58楼2010-08-28 16: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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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云雀警官在询问伤者案发时的情况耶……”
                       “好可怕哦,那姑娘才刚刚醒过来吧……”
                       “就是就是!……”
                       服务台的护士们窃窃私语,看见六道骸走过来,又会意而胆怯地归于沉默。男人走到台前。
                        “楼上配给室的钥匙在吗?借一下。”
                       骸的手指在桌面敲了敲,脸上微笑淡漠如水。
                       的确,当初把案件资料交给白兰过目的,是云雀恭弥。在髑髅还可能被困在屋里的时候,强行命令撤退的,也是云雀恭弥。
                       做法也许坦荡合理,却未免近于无情。
                       骸先生,你是最有理由怨恨恭先生的——但同时也是最没有理由恨他的人。第五次火事后草壁曾私下对六道骸这样说道。那天,关于整个事件恭先生只对我讲了一句话——
                      
                      
                       “他说,‘连我都垮了的话,那家伙要怎麽办。’”
                      
                      
                      
                       Chapter12.银河
                      
                      
                      
                       “就是说,你完全没看见来人的脸?”
                       “嗯……但是……确实有好几个人——”
                       感到髑髅身体的抖动透过手传来,纲吉担忧地俯视著她,把手握得紧了一些。云雀沉吟了一下,看看手表,说了声“今天先到这里”便转身准备离开病房。
                       “云雀……先生……”
                       姑娘孱弱的声音轻细地飘过来,在枕头上她扭头用仅有的左眼望著云雀的背影。
                       “……谢谢你。”她说。
                      
                       可以看得清,男人的脚下出现了一个微小的摇晃。她在说谢谢……明明有资格把愤怒和悲痛向他们倾泻,但她却说,谢谢你。
                       云雀没回身,许久点了一下头,然后加快脚步走了出去。髑髅露出略显疲倦的模样,鼻尖上沁出细汗,她仍然向房门的方向望著,不去看另一侧的纲吉。
                      
                       “抱歉,给大家添麻烦了……纲吉君,我——”
                       “别这样,可以吗?”纲吉打断了她,鼻息有些发颤。“被无条件地原谅,会让人更觉得难受的……”
                       窗外天蓝如洗。
                       “库洛姆,其实……那天晚上本来、有句话想对你说……现在我想补上。”
                      
                       他等著她的目光回转过来。经历了大起大落之后,人会一下子成长很多,纲吉觉得那些忐忑的局促的不成形的字词,如今却都温顺地噙在口齿间,安静等待他一一吐露。
                      
                      
                      
                       “……和我……交往好吗……”
                      
                      
                      
                      
                       夏马尔走进来的时候正撞见女孩子咬紧嘴唇点头,沢田纲吉脸颊上开始发热,一只手下意识挠著头顶的乱发。她呼吸起伏,像是努力压制著自己的感情,过几秒朝夏马尔的方向微微侧过脸,声音小心翼翼。
                       “医生……”她的嘴角挂著掩不住的笑,眼角却慢慢蓄起了晶亮。“我……我现在……可以哭吗?”
                      
                       心里由不得一酸。男人做出头痛的模样揉了揉眉心。“都说了静养阶段需要情绪稳定。你小子怎麽欺负人家啦?”
                       然后他原地背过身走开,装作没看见两个年轻人紧紧握在一起的手。
                      


                  59楼2010-08-28 16: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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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备』—→
                        
                         “果然是没留下正常意义上的证据啊。”
                         骸托腮坐在自己办公桌后面晃悠,云雀抄著手靠在桌子对面沉思。“调查过街区附近居民的口供,那天下午没有谁见过复数的可疑人员……但髑髅肯定袭击她的不止一人。”
                         “……她只记得晕过去是在厨房。至于后来为什麽被锁在地下室里也不清楚了。”
                         很蹊跷啊。不过骸并没有太过在意这些,手里把玩著一只小镊子。“然后呢?其他几案你已经心里有数了?”
                         “等后天,会最后确认。”云雀转过身来面对著骸。“到那时候——”
                        
                         他停顿了。衣袋里震动起来,骸仍然不动声色地望著对方掏出手机,看看屏幕然后按下接听,铮亮的镊子在他指尖灵巧地转了一圈又一圈。
                        
                         “云雀恭弥吗?”
                        
                         是加百罗涅的声音。云雀的视线和骸交汇了一下,骸似乎正很感兴趣地注意过来。他犹豫了一下,没有走开。
                         “怎麽?”
                         “诶、那个……没什麽。我已经接到三天后的召集令了。”似乎思考了一下,迪诺的声音很是关心。“你们……没问题吧?我、我是说,骸君家里发生了那样的事情——”
                         云雀皱了皱眉,但还没有答话,一只手隔著桌面已经伸到了他耳边。擦过手背,猝不及防抽走了他手里的电话。
                        
                         “喂?我是NK医院的六道。”骸笑眯眯地打了个招呼。
                        
                         迪诺显然吃了一惊,连忙接话。
                         “哦哦……骸君吗?之前受伤的时候,多谢关照了。”
                         “哪里哪里~说起来,你要不要来拿点祛疤痕的药膏?我记得那时你右手的伤——”
                         “右手呀,已经好了啦~那三天后我顺便过去你那里好了……”
                         云雀听著他俩叽里呱啦,就像旧相识似的,想抢回手机,骸脚下一蹬椅子就朝后滑出了他够得到的距离。眉头忍不住越蹙越紧。骸及时发现他那表情,一边kufufu对著电话客套,一边对黑发青年摆摆手表示安抚。
                         “嗯,那就到时见啦……ciao~”
                         骸挂掉电话,刚瞟了一眼屏幕,云雀啪地一下就把手机夺了回去。
                         “不要擅自决定!!”我正事都还没有说啊。
                         “又没大不了的,不妨碍你那边。”再说跟那样的家伙能有什麽正事啊。
                         骸看云雀带著气把手机揣回衣袋,侧身时带动刘海吹拂,臂肘曲成好看的角度。这样的人,在太多的方面和他殊途,却偏偏无意或者有意地,与他变成同归。云雀的明针,骸的暗刺,稍不留神就能将彼此划得遍体鳞伤。但只能如此……多米诺骨牌开始坍塌的时候,他们是最后的两块,倒或者不倒,都是因为对方。
                         他没再打算耍什麽贫嘴,从椅子上站起来,走过去和云雀并排靠在桌子边沿上。一阵会意的沉默在两人之间浮动起来。
                        
                         “……那麽,来商量一下对策吧?”
                        
                        


                    60楼2010-08-28 16: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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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因为』—→
                          
                           “骸先生他没问题了吗?”
                           在医院大门口碰见的,是之前一阵子经常跟著骸的矮个子实习生。弗兰眼神仍然是往常的懒散,这孩子行动干净利索,嘴不饶人,偶尔脱线。但从骸对他的态度上,却能看得到一种奇妙的安定感。是个不可思议的少年。
                           “……大概。”
                           回答是云雀式的简赅。弗兰温吞地“哦”了一声,从他身边走去。擦肩而过时,云雀想起了加百罗涅曾经的提醒。“喂。”他喊住少年。
                          
                           “骸知道吗?……你的身份。”
                          
                          
                           弗兰最后回头时,双眉是舒展的。那双看不到感情的草青色眼睛,这时出其不意地有了一些温柔的痕迹。他像是在笑。
                           “我猜他是知道的……”
                          
                           少年说,“骸先生他,什麽都明白。”
                      ——『召集』—→
                          
                           第三日的白昼正缓慢地阖上眼睑。
                           山本和狱寺等在特护病房外面。一个安稳伫立,另一个不停地徘徊,偶尔抬头对远近守卫著这里的风纪成员皱眉头。
                           “啊啊…真碍眼……”
                           “你什麽时候和云雀一样讨厌群聚了?”山本宽容地笑笑,看狱寺停下,张嘴想要辩解而最终又一扭头继续走来走去。“我是恨自己一点忙也帮不上!”
                           “但是我觉得……”
                           棒球青年望了望病房门,狱寺细长的影子正映在上面。他顺著影子看到对方的脚尖,又顺著脚尖一路向上直到那压制著焦虑的翡翠色眼睛。“阿纲他也一定这麽想——”他说,“我觉得,只要你还在这里,就足够了。”
                          
                           纲吉从库洛姆的床边站起来,他们正准备去向预定的集聚地点。为了避免落单的人再次出现危险,风纪委员会派了人来看护她。女孩的手指像玉葱一样从他手心滑落,那时,沢田纲吉觉得心里充盈起以前从没有过的某种感情。
                           当你决定为了某个人而活下去,并且知道他/她也会为了你而活下去——生活本身,意义就开始变得单纯而悠远。
                           “我到云雀学长那里去一下,很快就回来。好好休息哦。”
                           “纲君……”称呼开始变化了,他心里一跳,悄悄浮起局促的笑。髑髅气色好了一些,模样有些不舍。
                           “真的……没事吗?”
                          
                           “等我回来,就把一切都告诉你。”
                          
                           他拢了拢她的发丝,终于忍不住弯下身试著去吻她的额头。
                          
                          
                          
                           医院背后隔一段距离,备用的仓房建设在有些僻静的地方。从这里可以看见并盛与黑曜的群山,同时温柔环抱。
                           出乎意料,骸等在仓房门口。仍然穿著白大褂,靠在砖墙上的人双手叉在口袋里,听见三人的脚步声时微微睁起一只眼睛,像是某种闲散又伺机而动的野生动物。
                           “哦呀?你们很早嘛。”他略一颔首。草壁哲矢站在另一边,身后跟著的也是风纪的几人,纲吉猜想大概是云雀的命令。
                           “骸……”他心情复杂地瞥了瞥青年那蓝幽幽的眼睛。
                          
                           从库洛姆受伤之后纲吉和骸没怎麽说得上话。对于姑娘的事,他们似乎变成了一种心照不宣的状态。沢田思忖著按理应该和骸道明一声,毕竟在从前,风吹草动他都会反应激烈……不过,又总觉得这种家庭关系的微妙变化,一旦出了口就……
                           “那、那个——”在走过对方面前的时候猛地抬起头来,鼓起勇气的语气词却被一个手势轻轻截断。骸的手指在他眼前晃过去,一道弧线扯出背后黯淡漂流的晚霞。
                           “如果你们觉得好的话……随你。”
                           从六道骸的眉宇间,依稀能看得出延贯多年的隐约的动荡感。如同浮萍,新的水流会将人生带上旅途的方向。骸说,我的心胸很狭窄,所以如果你是因为内疚或同情才选择她,或是在今后又加给她伤害,请记住——有一个人绝不会饶过你,只要他还活著……
                           沢田纲吉的点头毫无犹豫。仓房的门打开了,他穿过冷风,第一个走进了空荡的审判之地。
                          


                      61楼2010-08-28 16: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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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雀抬起左手,去握骸抵在自己嘴唇的那根食指。像游鱼擦著彼此的鳞片流窜,手心贴过手背,然后勾紧——并非小孩子那种百年不变的约定,一切付诸口头的东西都太容易太容易流散——他紧紧握著骸的手,贴在自己嘴边,抿紧了唇角,不再漏出任何声音。
                             就好象血液由左心室澎湃而出,奔涌进左手臂,又从他的左手传递到骸的右手,逐渐失却波澜,流向骸的右心房。这连接,似乎谁也不想第一个松开。
                            
                             最后是骸先抽回了手,声音被吹进房后林间晚起的风里。“恭弥,你还记得那个故事吗?”
                             “什麽?”
                             “从前,在黑曜的那个晚上,我们一起裹著毯子看星星的时候……”
                             “……记不清了。”
                             “喂……人家会伤心的!”半开玩笑地抱怨著,青年的眸子却和少时无异——同样是闪闪的,像两颗蓝宝石。“其实,那可是我想了很久很久才下定决心的变相告白哦。”
                            
                             略压低下颌,他念诵道。
                             “‘我真高兴你终於要飞往埃及去了,小燕子,你在这儿呆得太长了。不过——’”
                             “我们会马上和你会合的。”
                            
                             这次是云雀裁断了骸的话。云雀掩住他的嘴,鼻息在手指间漆上一片潮湿。然后黑发青年拿开手,轻轻踮起脚尖阖上眼,用缄封的吻验证了童话的下一半。
                            
                            
                            
                             大门阖上的时候吱呀得嘶哑,沉重的铁门像一道铡,逐渐缩小的夹缝里骸望见云雀走向仓房的中央。草壁朝他点头致意,然后和风纪的人手按照部署在附近各处准备随时策应。
                             他的微笑仍然没有褪去,一点点僵冷在脸颊上。陈旧故事里字句依稀滑落,喃喃像自言自语。
                            
                             “他们把我这麽高高地立在这儿,使我能看见自己城市中所有的丑恶和贫苦……”
                            
                             “你愿意陪我……再过一夜吗?”
                            
                            
                             “我现在没有红宝石了……所剩的……只有……我的双眼。”
                        


                        63楼2010-08-28 16: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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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裂变』—→
                              
                               有一刻所有人都再次陷入震惊的沉默。Reborn的帽檐低了低,阴影罩在他脸上。从傍晚发现迪诺迟迟没出现时他就意识到了情况有异……他的前学生确实并没有狡诈的天性,但多年来成为一个大家族的首领,他的所有行动都以家族利益为上也并不奇怪。
                               啊啊,这点上失算了呢……
                               反目成仇是黑手党中常见之事,千斤重的利益与人情面前,所谓的“义”充其量多半只是一张飘忽著死炎印的薄纸。自己的枪口,明天将指向哪一张熟悉的脸……又有谁能料定呢。
                               信任什麽的,真能靠得住麽。四周站著的那些口口声声替六道骸辩解的人们,他们又是凭借什麽去确认自己不会面临天崩地裂的背叛?
                              
                               纲吉几乎惊得说不出话来。“迪……迪诺先生?!!!怎麽会——”
                               但随著话语他不禁也想起了一些细节。解除继承式时那三个一模一样的盒子……经由Reborn手的彭哥列指环,只有唯一一次被调换的可能……那就是迪诺先生把真戒指拿走的方法……
                              
                               “是电话。”
                               云雀道。“跳马在第五次火灾后打来的电话里,问了骸家的情况。他自称是从你那里听说的。”他朝门外顾问瞟了一眼。
                              
                               “——但你只告诉我被袭的是和你有关的人家……原来如此?”
                              
                               “这是起疑的地方之一,此外还有……关于他在之前火灾中的烧伤。”
                               “怎麽?”
                               “烧伤是在有纹身的左手,而骸在同一通电话里说成了右手,对方却没有觉察——打电话来的‘加百罗涅’可能是假冒的,有雾属性部下的话这并非没有可能。联系盒子被调包的可能性,嫌疑最大的只有那家伙——”
                              
                               像是忽然有块冰滑进了他的胸腔里。云雀的话断掉了,凤眸里透出一种难以置信的神情。雾属性部下……调换的也许不仅仅是戒指……他记起了白兰登机时那个眼熟的挥手动作。解除继承那晚在临别时向狱寺隼人挥手的、火灾后的宾馆里晃著胳膊对骸挥手的……那是他见过两次的习惯性动作——
                              
                              
                              
                               “上飞机的不是白兰。”
                               他感到自己的呼吸窒住了。
                              
                              
                               纲吉他们看著云雀恭弥的神情越来越苍白,马上都意识到了事情当中可能包藏的新的危机。而像是应和著他们的紧张,Reborn突然摘下了一直塞在右耳的微型耳机。
                              
                               “总部来了消息。”他简短说著,一只手已掏出了枪。“加百罗涅家族被胁迫了……之前来到并盛的只有迪诺一人,而现在他已经回到了意大利——没有戒指。”
                              
                               没有再说一句话,云雀冲向了仓房的大门。应该想到的!!如果有部下的幻术帮助,乘飞机走的是迪诺而打电话来的是白兰,那麽今晚会来的就不是迪诺而是白兰本人!!!这样的话,认定了仇人的骸一定会——
                               推开门的时候他知道已经迟了,半边夜空正在发亮。
                              
                              
                              
                              
                              
                          


                          66楼2010-08-28 16: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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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
                                
                                 “身手看来比当年更利索了呢。虽说他们的幻术水平肯定无法与你匹敌。”
                                 骸抖了抖指尖的血珠,身后几具尸体横陈在楼道墙角。之前的推理都没有错,但恭弥恐怕没有想到迪诺和白兰对调这件事……从白兰离开并盛的时间巧合就开始固执地怀疑,说是主观偏见也好,直觉也好,无论如何骸这回是猜对了。“本来想让人渣死得更慢一点,折磨得更久会也比较有趣……为了他们曾经对库洛姆做出的事情……”他的眼睛变得阴冷起来,三叉戟的尖端贴在暖湿的衣袖发出渴求血液的颤抖。“kufufu。您对部下还真是一点也不怜惜呢。带著他们来……送死。”
                                
                                 白兰笑起来。
                                
                                 “怎麽说呢?发生在贵宅的那次纵火,骸君认为是我主使那当然属于你的自由,不过刚刚被你杀死的这几位可未必这麽想。”他把手放回衣袋,细长的紫瞳里有种陈年的感触。“我家的部下,有不少是当年被你毁灭的黑手党的幸存者……追踪你、报复你,那都是他们本身的愿望,我只不过是提供了一个机会而已。害了她的是你,骸君。”
                                 “失去安身之所是很痛苦的吧?丧家犬好不容易鼓起勇气重新筑巢……”
                                 看著骸绷紧的脸色,银发男人耸了耸肩。
                                
                                 “嘛~谁都有被牵绊和拘泥的东西。就像加百罗涅十代目,我只不过是稍稍拿他的家族当作威胁,他就不得不选择与我合作,协助我的计划。”
                                
                                 “所以才让部下帮忙改换外表,他代替你上了飞机,好为你制造不在场证明?”
                                
                                 “不仅如此哦。骸君此前一直对最近并盛的黑手党活动装作充耳不闻,我不清楚你究竟知道多少内情——加百罗涅还替我拿到了这个。”
                                 他的手从口袋里抽了出来,骸看见一枚闪著蓝光的戒指躺在那掌心——逃亡之夜,它曾经被沢田纲吉像求婚般忐忑不安地放上六道家的桌面。那是彭哥列大空指环。
                                
                                 ……今夜彭哥列召集令的原因,原来是这个麽。
                                
                                 骸从鼻腔里哼了一声。
                                 “只是想要戒指的话,你根本没必要针对我故意弄出了第五场火灾也没必要亲自留下来——目的是什麽?”
                                
                                 白兰仰了仰头。“目的麽……加百罗涅的背叛是被迫的,早晚会被发现,而我们与彭哥列的对立也将摆上台面。本来确实只打算伺机毁掉彭哥列指环,不过后来我改变了主意——从加百罗涅告诉我他在火场碰见了你的时候起——也许骸君并不记得我,但应当对杰索这个姓氏还留有印象吧?毕竟十年前,你血洗行动未遂而被复仇者抓进监牢那次,就是发生在我出身的家族啊。”
                                
                                 骸的眼睛一寒,但又很快回复平静。
                                 “原来如此?看来是冤冤相报呢。”
                                
                                 “那麽讲也没错,不过从另一方面说,引起彭哥列的混乱也是削弱对手的方式之一。而选择你作为突破口最为名正言顺,只要稍加挑拨——喏,”他朝骸后方逐渐漫开的血泊瞥去,“你看,现在你又是杀人凶手了。令人恐惧的六道能力,连续重创多个家族的前科,再加上如今新的罪……不管表世还是黑手党世界,从今往后追踪你的人都会无穷无尽。顺带一提,复仇者已经被告知了你的行踪,很快就会到达这里。”
                            


                            69楼2010-08-28 16: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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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愿い』—→
                                  
                                    “真狡猾啊,白兰大人……每次每次都把我扔给你的敌人……”
                                  
                                   拿颤抖的手揪住自己上司的前襟,入江的嗓音里压抑著低低的哭腔。“我知道……我知道那是在给我机会……好让我有机会背叛你、离开你,把你的一切图谋都告诉彭哥列……”
                                   “那是你所喜欢的正义不是吗?”白兰把手指贴在怀里人的脸颊上,有温暖晶莹的液体顺著他的指缝流下来。“因为小正从来都没懂过,从来都在说‘你错了’……”
                                   “你确实错了,白兰大人——”
                                   喘息得更艰难了些,但入江仍然挣起身子说下去。“你从头到尾都错得离谱……”
                                   “我就说嘛?”他看见那个人紫色的眼瞳浮动著从来没有见过的脉脉雾气,虽然语调仍然轻飘而不见底,火光里那样的表情太过落寞,刺得人止不住想流泪。“为什麽要过来这里,不该的啊小正……”
                                  
                                   “因为我是唯一还能拉住你的人。”
                                  
                                   立场不同又怎样。
                                   看著你掉进地狱也无所谓的人,早就可以选择离开。
                                   但我明白只要我还在你旁边,你就不会彻底变成魔鬼……那才是我应该做且唯一能做到的正确……就算被拖下地狱去,至少我要你看到,有一个人从来不曾放弃过,从来不曾收回伸向你的手。
                                  
                                   “本来已经……明明已经……大功告成了吧?为什麽还……还非要亲自留下来……”
                                   在白兰抱紧他把他扶起在臂弯里的时候入江正一问了这个问题。伤口从腰侧一直延续到腿,血像是扩散开的火苗,慢慢燃尽著他的力量。白兰低著头,骸看不见他的表情,而重新看见的时候那笑容已经和刚才不再一样。
                                   “骸君刚刚也问了同样的事情呢。为什麽留了下来,甚至为什麽冒著风险在今晚来到了医院——呐,应该……不需要我再回答了吧?”
                                  
                                   是来确认的啊。
                                   在三番五次地推开之后,我还是想看我最宝贵的东西最后一眼。但是,果然……比起六道骸,自己所谓的“先见之明”也只是一厢情愿。
                                   彭哥列指环从手指间抛出,画开一道灿灿的银线,当啷一声掉在骸的脚边仿佛不值一文。
                                   “还给你们吧……复仇者应该也快要到这边了。”
                                   他说:“你不用逃走吗?骸君。现在还……有机会。”
                                  
                                   骸想起了云雀恭弥,想起那个人受著伤被自己抱上车的夜晚——云雀说,“原来是这个样子啊……在人身上开刀时候的你。”云雀说,“卷进我的事你会跟著倒霉也说不定。”云雀说,“为什么……你要道歉?”
                                   回忆一点一点,冲刷开污浊血色,露出被层层掩埋的、愿望单纯的起点线。
                                  
                                   “已经……够了……”
                                  
                                   弯下腰用指尖去碰触那枚金属环时水汽涌上了骸的眼睛。不再去看对面的两人,他转身打散了火焰的包围圈。在远远的地面,彭哥列的人们正冲破他幻术的残留影响,他看见最熟悉的那个人正朝这个方向扬起头来,漆黑的头发在风里惶然散开。
                                  
                                  
                                  
                                  
                                  
                                    “白兰大人在关键的时候总是犯傻呢。”
                                  
                                   只剩下两人时世界忽然变得很小,小到除了对方之外一切都不复存在。火墙在面前重新合拢,入江弱下去的抱怨里有著咳嗽似的轻轻的笑音,白兰同样格格笑出了声。
                                   “只是在这件事上不想撒谎罢了。”他把入江的额头贴上自己脸颊,然后像孩子般露出黯淡而满足的模样。动荡的绯红在他们身后静静烧成了一片夺目的花海。
                              


                              71楼2010-08-28 16: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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