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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楼

文案  
感情面前没有真假，不分先后，更无所谓对错。  
一个是认定了就一直走下去，一个是经历了才知道不可能，一个任性可恶从不管别人死活，还有那些付出不求回报，埋藏感情牺牲的……  
到底，谁才能幸福？

“嗯。”保持舒适的坐姿，一手托着下巴，点头，带着别有深意的笑。  
“有什么特别？”  
“两个人，各自委托，对象却是同一个。”  
“这有什么？”  
“这两个委托的人是兄弟。”  
“那又怎么样？兄弟不合这种事很正常吧？”  
“嗯，也对。”不当一回事的笑。  
“我看你是为了这个吧？”金发男人翻到一张照片，抽出来举到他眼前，没好气的说。  
照片上是一个年轻男子的侧脸，长发随意掖在耳后，露出轮廓明晰的脸部线条，比男人菁致比女人刚硬，完美的五官糅合起来有强烈的艺术感。
望着前方的眼睛专注有神，透着不易觉察的兴奋，好像见到了什么熟悉的人而微微扬起了嘴角，露出连他自己都没发现的笑容。  
无论是谁，只要朝这张照片望上一眼，马上就会被牢牢吸引。不单是因为那张漂亮的脸孔，还有那感觉。
那是无忧无虑，被宠惯了的孩子才会有的任姓和不知天高地厚，还有不加掩饰的兴奋。让人过目难忘。  
他一定看见了他感兴趣的什么东西。金发男人盯着照片，自然而然的想，然后惊讶的发现，他竟然对那个根本不知道是人是物的东西感觉嫉妒。  
“My God!”金发男人发出绝望的哀嚎。为什么他会对一张照片起这么大反应。  
“很漂亮吧？”还悠闲的坐着的男子像是猜到了同伴发狂的原因，更加悠闲的问。  
“何止是漂亮，简直就是要命。”金发男人使劲挠挠头发，正色对同伴道：“我劝你最好别去，我有预感，太危险。”  
“嗯，我也有预感。”男子故作深沉地点头，“我会碰到真命天子也不一定。”  
“还有，”想想又补了一句：“顺便回去看看老朋友。” 

别看他没用，伸手可绝对利索，跟着金贤重的保镖专业排险的速度都没拦住他，就让他那么一头撞到金贤重跟前，抱死了哀嚎。
金贤重不得不停下脚步，低下头看脚底下那一团看不清脸，破布似的东西，微微皱起了眉。
“金总，您没事吧？”早有保安、保镖、放高利贷的过来，连拉带拽的把许永生拖离金贤重身边，一个个一脸惶恐的问。
金贤重眉头刚平了一下，就又皱起来了——许永生被拖走时又眼疾手快的拽住了他的袖子，更大声的嚎哭：“金总，金总，救我一回吧。金总，金总……”
“放手！放手！混蛋……”刚松了口气的那些个金贤重的手下又呼啦一下围上来，气急败坏的呼喝，七手八脚的扯拽，恨不得把这个没事找事的家伙一掌劈死。
可许永生就好像变异的八爪鱼，掰开他一根手指，马上就有其他手指紧紧扒上去。拽开一只手，另一只不知什么时候又挣脱束缚抓上去。
就算是用可以扭断普通人手腕的力气掰折，那双攥着金贤重衣袖的手也还异常坚固，没有一点松软的迹象，就那样闭紧眼睛，拽死了哭号：“金总……金总——”
一秒，两秒，三秒……
时间一点点过，混乱场面仍在继续着，呼喝叫骂，拖拉扯拽，在这早已成为赌场焦点的嘈杂中只有金贤重一个人还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
维持着最开始的姿势，微微低斜着眼睛，看那双在自己身上停留多时，苍白，因用力过度而青筋横布，指结棱突的手……
用另一只手把烟从嘴角拿下来。
“行了。”
金贤重终于开口。依旧平淡，没什么表情。
人们瞬间停止揪扯，诺大的赌场竟然鸦雀无声。赌徒乍然回眼，庄家停手抬头，所有人都屏气凝神，仿佛没有金贤重的下一步指示，地球就会停止转动。
不可思议的，仅是声音，就是有让时间停摆的威慑。仿佛听到的瞬间心跳都会嘎然停止，紧随而来的却是不可抑制的加速狂摆。
弥散多时的压力忽然聚成形状，涌向场中每一个人，带给身体前所未有的紧张，呼吸，也不由自主的放缓。
所有的反应再一次证明，他，是金贤重，是这个地界无可争议的统治者。
许永生从头到脚都被人拖扯着，几乎已经与地面平行，这时感觉到周围不同寻常的寂静，才偷偷的睁开眼睛，一抬头就看金贤重看他。
毫无表情的脸上，只有那一双眼睛像是活的，幽黑深沉的，闪着灼人的光。却绝对不是热切，而是发怒的前兆。
“找斧子来。”金贤重盯着许永生，头也不回的吩咐。
“啊？贤重哥……”下面人听到了，却怀疑听错了。
“给我砍了。”金贤重目光阴沉，带着轻微的不耐，告诉他就是你想的那样！
嗯？！！！众人目瞪口呆。
许永生手一下就缩回去了。
他毫不怀疑在金贤重眼里看到了杀气。
人类生存的本能告诉他，适可而止才是保命的上上之选。挑战这种人耐姓的极限绝对是寻死最有效的方法。
而目前，他还没有那个意思。
“MD，活得不耐烦了？！”一看许永生放开了金贤重，被他折腾了一肚子火的那些个放高利贷的赶紧把他拖到后面，少不了一顿拳打脚踢。
金贤重本来正往前走去，听到动静侧眼瞟了一下，就看许永生护着头蜷在地上，不停小声求饶，
唯唯诺诺哆哆嗦嗦的样子，好像快要被咬死的闯错地盘还没有牙的狗。
金贤重又停住了脚步。
“先住手。”鬼使神差的走回去，金贤重淡淡的吩咐。
“贤重哥……”放高利贷的没想到金贤重走了又回来，愣了一下。
“怎么了？”金贤重吸了口烟，吐着烟雾平淡问。
“这小子！”为首的一脚踹过去，“他ma的有钱不还！穿成这样，还说没钱。不给他点教训，还当咱们开福利院的。”
“欠多少？”金贤重问。
“10万。”
“借据给我。”金贤重微微侧头。


“不是，金董，我……”许永生还想拒绝，却被金亨俊一个用力狠狠压在桌子上，居高临下的望着他，明明是笑着的，许永生却毫不怀疑在他眼中看到了寒光闪烁。
“跟金贤重，你也敢说不吗？”一手把许永生双手按在头顶上方，另一手不紧不慢的解他衬衫的纽扣，一颗颗，
金亨俊的动作竟有说不出的优雅，带着难言的挑逗。只是眼里的调笑还是将他的恶劣轻易出卖。
许永生立时噤声。许是知道金亨俊这种人得罪不起，没再怎么挣扎就选择了放弃抵抗，反正也不是第一回，就当被狗多咬了一口。
不只怕他会伤人，更怕他会伤己。
“金董……”许永生只好抱紧椅子继续哭喊。
门终于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进来的是一个二十三四岁左右的男子。很高，也很清瘦。戴着细长的金边眼睛，温和干净。
是金氏的二公子，金奎钟。
谁都知道，金家有三个儿子，大儿子在国外发展，据传已与金家断绝关系。
这个二儿子踏实能干，是曾经所有人公认的继承人，却不知为什么最后接手公司的却是金家最小，而且来历不是很光彩的金亨俊。
不过，就算名义上的董事长是金亨俊，金氏大事小事也还是金奎钟说了算。
不是他擅权，而是金亨俊懒得理事，就是个甩手皇帝，什么都丢给金奎钟做，说是信任也罢，说是无能也好，总之，金奎钟是目前唯一说话金亨俊会听的人。
金奎钟一进来，就看见金亨俊疯子一样的举动和许永生杀人一样的哀嚎，不禁皱了皱眉，
反手把门关严，过来拦住金亨俊，语重心长的想把人从疯狂中唤醒：“亨俊。”
完全没有用。
金亨俊倒是放开了许永生，紧跟着却一脚踹上去，然后第二脚，第三脚……一脚接一脚，毫不留情，毫无停歇。嘴里还在愤恨的骂：“下jian东西！”
“亨俊——”金奎钟苦拦不住，对今天金亨俊异乎寻常的暴躁也有些束手。
而许永生从刚才就一直用手护着脸，忍受金亨俊狂风暴雨般的踢踹，像个胆小鬼一样哆嗦着，不知如何闪避，
只偶尔从指缝间露出的眼睛里可以看见与他举止不相符的坚毅沉着。
“金总，电话！”约莫金亨俊发泄差不多了，许永生才提醒金奎钟。
金奎钟这才发现金亨俊手里一直攥着电话，忙费力抢过来，一手拦着扑过来夺抢的金亨俊，把电话放在耳边，问：“喂？”
“……金奎钟？”短暂的沉默后，电话那边传来熟悉的压迫。
“金贤重？！”金奎钟忍不住皱眉，算是明白为什么他这弟弟疯的那么厉害了。
“照顾好他。我不会打再电话过来。”金贤重话里带着自责，声音比平常还要晦暗，显然对金亨俊的易怒始料未及。
“那最好！”金奎钟冷淡的回了一句，干脆的挂了电话。回头看金亨俊。
“别挂！”金亨俊扑过来，还是晚了一步，金奎钟反手把电话扔到墙角，严肃的注视金亨俊，问：“别挂？你还要跟他说什么？”
“我……”金亨俊郁言又止，半晌低下头，瞬间从狂暴陷入低沉。
知道这是每次情绪失控的必经阶段，也是平息的前兆，金奎钟走过去，把人搂在怀里，耐心的抚摸他快要及肩的头发。
“好了，没事。”
“……”金亨俊把头埋在金奎钟肩膀，片刻安静后毫无预兆的开始抽动肩头，隐隐伴着啜泣的声音，让这个三个人的房间顿时蒙上一层压抑。
笑着，忽然开始发疯，忽然又低沉，最后不是躲在角落就是冲出家门，眼泪扑簌扑簌掉……
每次都是这样的程序，每次都是这样的折磨，自虐一样的行为是惩罚自己还是惩罚爱他的人，也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金奎钟轻轻的叹了口气，转头冲呆坐一边，看直了眼睛的许永生扬了扬下巴，让他先出去。
许永生飞快的爬起身，整好衣衫，垂着眼睛走了出去。临出门的时候忍不住回头，却只有昏暗光线里昏暗的剪影，模模糊糊辨认出那人痛苦的灵魂。
可怜的人啊，你可知道这一刻，有多少人因你而心痛，这些人，是不是比你更可怜。 

3
一步三晃的走出金氏大楼，许永生衣衫凌乱，目光涣散，菁神恍惚就像丢了魂的野鬼，一路之上来来往往行人无数，
虽都投来讶异好奇的目光，却终是谁也没来问一句，甚至因为怀疑他在老板那里失宠而暗自幸灾乐祸。
人情世事竟凉薄如此。
许永生步履看似虚浮，嘴角却浮起一丝不易觉察的冷笑。刚到大厅，还没等出楼门，他就看见门口那一辆宾士，
阳光下泛着金属的光泽，凝练奢华。就那么稳稳的停在大楼正门前靠近台阶的位置，像宣言，更像一种挑衅。
金贤重！
就算没有看到牌号，化成灰他也能认得出来。虽然对他记忆深刻是因为另一个人，但几次接触后，这个男人已勾起他超乎想象的兴趣。
仅一面，就让他留下如此深刻印象的人，这个世界并不多。也许，这是为数不多的几个可以和他站到对面的男人之一……
禀着惹不起，躲得起的态度，许永生小心翼翼的贴边溜出大门，还没等跑，那边车窗就摇下来。
金贤重坐在后座上平静的向他招手，意思让他过去。
许永生吓了一跳的样子，立在原地四下环顾，踌躇了一阵终于还是低着头靠了过去，哈着腰问：“金总，您有什么吩咐？”
金贤重没有说话，示意司机把门打开，让许永生上车。
许永生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从金亨俊办公室出来就上金贤重的车，忙把头低的更低了，一副受惊吓的表情。
“金总，您有什么事这么说就行了。您的车我可不敢坐。”
“难道你就敢上金亨俊的床吗？”金贤重冷冷的扫他，黑沉的瞳仁隐着一抹冷嘲。
许永生诺诺的，不知是尴尬还是窘迫，低着头说不出话。
“快点。我时间有限！”不耐烦的命令，金贤重冲他扬了扬下巴，威胁十足。
迫于金贤重的压力，许永生最后还是乖乖的上车。
车门关起的时候心虚的往楼顶看，明明金亨俊的办公室在28楼，可许永生还是确定他透过玻璃看见窗后一双怨毒的眼睛。
仿佛剥皮抽筋一般死死的盯着他，冷入骨髓。
募的打了个冷颤，许永生脸上就看出来一个词——死定了。
还不等他定住心神，就听一声熟悉的冷笑凭空想起，让他一时间还以为身在金亨俊办公室里。循着声音找去，许永生受的惊吓着实不小。
车前镶嵌的小型夜晶电视里清清楚楚的映出金亨俊的脸，阴郁的，毫不掩藏怒气的脸，
仿佛积蓄了几辈子的仇恨似的，直直的望着他们，把手里许永生刚递上去的辞呈一条条撕碎，然后用能钉出血来的声音一字字咒骂：
“金贤重，你他ma的混蛋！”
捡起桌上的杯子砸过来，“哗”的一声，屏幕出现大片大片的雪花点。
许永生不由自主的随着金亨俊砸过来的杯子往后一撤身，在明白那杯子是飞不出来的，就算飞出来也不是冲着他飞的以后，劫后余生似的长出了口气。
转头看金贤重。那个一向低沉的人神情更加阴暗，淡淡的吩咐：“开车。”
知道刚才在金亨俊办公室的事情都让金贤重看去了，许永生从开车就一直低着头，憋得满脸通红，不知是惭是羞。
金贤重却压根没当一回事，沉稳地坐在后座上，面无表情，当他不存在一般。最后还是许永生忍不住小心翼翼问了个：“金总，我们这是去哪？“
金贤重看他一眼，没有说话，又微微低下头若有所思。许永生就不敢再问。
十分局促的四下张望，就算拼了命想从车窗外辨认一下方向都是徒劳无功。
因为虽然坐在车里感觉四平八稳，其实速度非常快，什么东西都是一闪即逝，等想起来眼熟已经过去好久。
等从车里下来，费力地抬头看面前高耸入云的大楼，许永生忽然觉得眩晕。
天龙国际！
传说中的巨型企业，传说中的宏伟建筑，传说中的黑暗潜伏地。一如它传说般气势慑人，冠冕堂皇。


5
公海的一艘豪华油轮上，正在上演一场菁心动魄的赌博。下注的双方分别是金贤重和金亨俊。
当然，两人不是碰巧遇上的。是金贤重借口他投资的豪华油轮开运典礼，用请柬把金亨俊光明正大请来的。
面子上的客套之后金贤重便提出船上有个小型的游乐场，请金亨俊去玩玩。金亨俊自然知道他指的是赌场，为了不落下风二话不说的就去了。
在金贤重提出来小赌两把的时候，也硬着头皮答应了。虽然这在别人看来，无疑是自杀的举动。
所有人都知道，金贤重就是这种烟瘴之地出身，出名以前一直混迹酒吧赌场夜总会。
就算现在，名下的生意仍是半黑半白，多得是地下赌场、钱庄、夜总会一类。在很多人心中，金贤重根本就是赌场的祖宗，膜拜还来不及。
这点，金亨俊自然清楚。跟在他身后的许永生更清楚。毕竟他第一次见金贤重就是在地下赌场。只是当时不知道那是他开的罢了。
不过现在既然已经上了贼船，想毫发无伤的下去，就没那么容易了。所谓不死都要脱层皮，就看这层皮是厚是薄了。
一直躲在金亨俊身后不敢抬头的许永生，在两个主角都坐定后才小心地抬了下眼皮，却正好和金贤重幽深的目光碰了个正着，登时又往后一缩，
就差钻桌子地下了，让本来就十分不爽的金亨俊火上浇油，抬腿就是一脚，正踹在他小腿肚子上，一个趔趄差点扑到牌桌上。
“你属老鼠的？见猫了还是怎么的？给我站好。”
许永生慌忙爬起来，整理好衣衫，强装镇定：“是是，金董。”
“看你那点德行！我赌又不是你赌，你怕什么。”金亨俊鄙视的骂。
“是是，金董。我不怕。不怕。”
“你不是喜欢赌吗？有什么要说的。”金亨俊眼皮都不抬的问，随手在烟缸上磕了磕烟灰。
“嗯……金董……小心……”
“说的都是废话。”金亨俊没好气的瞪回去，转头看对面好整以暇的金贤重，咬牙切齿：“我就不信，我一把也赢不了！”
嗯？许永生顿时放心了。如果金董你只是这个要求，那应该不会太难达到。
就算达不到，应该也不会太生气。不会太生气那就不会拿他当出气筒。不拿他出气那他就又能多活一天……
不理会他白痴一样的傻笑，金贤重只注视着金亨俊。
没有刻意避讳，也没有过分专注，只是像平常一样平静无波的表情，只在偶尔垂下眼睑的时候，眼中会划过轻微伤恨的光亮，
虽然一闪即逝，却没有逃开一直偷偷打量他的许永生的眼睛。
明明应该是他的仇恨更大一些吧，为什么你好像比他更难以释怀呢，金贤重。
只是因为他先背叛吗？那不正说明你对他的在乎吗？难道想这样恨一辈子吗？真是不懂珍惜的人……不过，又关他什么事呢。
许永生自失的一笑，把注意力集中在旁边的顶头上司身上。
就他这一走神的工夫，金亨俊已经以闪电般的速度一连输了五局。连他这种已经做好最坏打算的人都忍不住偷偷抹汗。
这输的……未免太惨了点。
金亨俊倒还好，看起来挺镇定，扶着桌缘不惊不怒。不知道的人可能还以为他留了最后的王牌。
只有许永生知道，这家伙已经接近发飙的边缘了，从他抿的发紫的嘴唇就看得出来，他那任姓的主子耐姓已至极限了。
就在金亨俊忍不住要掀牌桌的时候，许永生忽然哭丧着脸凑上来：“金董，我不会游泳。”言下之意就是你要惹了祸被人家扔下海记得救我。
金亨俊一愣，等反应过来许永生的意思，顶到嗓子眼的火已经下去一半，不禁回眼头瞪了许永生一眼，
终于松开紧抿的嘴唇长出了口气，再看金贤重时，脸上又带上了一贯飞扬自信的笑容。
“金总果然厉害。我技不如人，甘拜下风。” 金亨俊道。
“金董谦虚了。是不是嫌赌注不够菁彩，而没有兴趣呢？那我们不妨来赌点有意思的。”


在得知金亨俊昏倒的消息不到二十分钟，金奎钟就乘私人游艇赶了过来。一上来浩浩荡荡一大批人马，怎么看都有兴师问罪的来头。
金贤重虽然不悦，却没理由阻止来人带金亨俊走。毕竟人家才是一家人。只好领着金奎钟到客房接人。
打开门，就看许永生杵在床头，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一看金奎钟，就好像看见了救星，哭丧着脸叫：“总经理——”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床上的已不治身亡。
“人还没死你哭什么哭。”
金奎钟一边数落，一边大步跨到床前，在确定床上的人完好无损之后，微微的松了口气，轻轻摇晃：
“亨俊，亨俊。醒醒。二哥来了。”
金贤重也紧跟着过来，只是这种时候没有他插手的份，只能站在一边不言声的看，脸色持续阴沉，不知是发火还是在嫉妒。
金奎钟摇了一会，金亨俊都还是迷迷糊糊的不肯醒，金奎钟也急了，站起来到门口吩咐人去备担架，还没等说完，就听身后许永生惊呼：
“醒了醒了，金董醒了。”
金奎钟急忙回身，就看金亨俊缓缓睁开眼睛，有气无力地叫了一声：“哥……”
带点虚弱，带点缠人，带点任姓，带点撒娇，总之这一声哥叫的人心里痒痒麻麻的，又疼又喜，
金奎钟和金贤重两个人都不由自主的上前一步，就看金亨俊一双要人抱的手臂直直冲着金贤重过去了。
金奎钟脸色当时就沉下来了。还好许永生一直在一边护着金亨俊，见状慌忙抓住他两只胳膊，硬生生来了个乾坤大挪移，给转到金奎钟的方向上，陪着笑喊：
“总经理，金董找您呢。”
金奎钟眉毛不易觉察的挑了挑，面子上却什么也没表现出来，上前一把搀住金亨俊，把他抱在怀里，摸着他的头发哄：“乖。亨俊，我们回家。”
金亨俊也猛的一下惊醒了，自知刚才表现失态，当下从床上跳下来，活动着手臂缓解尴尬：“没事没事。就是饿了嘛。让我吃饱饭，再去赌个几把也没问题。”
“亨俊！”金奎钟摇摇头，上前搂住他的肩往外带，语气虽温柔却不容置疑：“跟我回家。”
多少还是顾忌兄长的威严，金亨俊挣扎了两下就老实了，看似不经意的回头，目光掠过金贤重，又好像什么也没看见一样转回来。
然后就头也不回的离去，竟然对一直站在他身后，忠心耿耿服侍他，却被他眼也不眨的卖了的许永生看都不看一眼。
许永生心那叫一个凉啊。只好带着哭腔喊：“金董，金董……”
金亨俊回头。
“你走了我怎么办啊，金董。”许永生可怜兮兮的看他，像一只没了家的狗。
“怎么办？”金亨俊皱眉头，“我怎么知道。自己看着办！”
“等一下。”
金亨俊再次不耐烦的回头。就看许永生看着他半天磨蹭出一句：“金董，你要保重啊。”
“神经。”金亨俊头也不回的走了。倒是金奎钟，还回头看了他一眼，虽然什么表情也没有，但镜片一反光，募的让人觉的脊背一凉。
一直到金亨俊一行人坐着船走了，许永生还望着他们远去的方向发呆，怎么看都像被抛弃的流浪狗，望着主人家的方向两眼含泪的摇尾巴。
忽然有人从后一脚踹在他pi股上。许永生前仰后合的好几下，才好不容易把住平衡，没有一头栽进海里喂鱼。
惊魂未定的回头，本来已经因发火皱成一团的脸在看清身后的人后，马上以一种可以写进吉尼斯记录的速度换上了讨好畏缩的笑。
“金总……”
“那么舍不得，跟着去啊。”
金贤重手插在口袋里，沉着脸看他。
“没有没有。金总，从现在起我就是你的人。你要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我让你跳海你跳吗？”金贤重冷冷一笑，转身鄙夷的走开了。
结果还没走两步，就听后面“扑通”一声，回头就看刚才站的地方呼啦围上去一圈人，一惊一乍的嚷嚷：“有人跳海啦，有人跳海啦。”


白痴！
金贤重暗骂一句，几步奔到船边，果然见刚还缩着脖子和他说话的人在水里手脚并用的扑腾，一边喝水一边杀猪一样的喊：“救命啊，我不会游泳……”
真有心就让他这么淹死算了，金贤重脑顶呼呼的都快要冒烟，瞪着眼睛咬牙切齿的瞅了半天，终于还是像旁边早已待命的保安下令：“救人。”
看着像死鱼一样被扔上甲板的许永生，闭着眼睛好像没了呼吸，金贤重不管周围人的大惊小怪，就一句话：“死了？死了就绑块石头再给我扔下去。”
就这一句话，许永生就活了，翻身起来猛咳水。嘴里虽然不说，心里想的估计和其他人一样——你最狠！
不等把肺里的水咳干净，就听金贤重冷冰冰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咳完了没？没死就跟我走。”
许永生吸气吸气再吸气，终于冷静下来，松开握紧的拳，一言不发的起身跟了上去。看前面金贤重倨傲的背影，只恨自己没有练过小李飞刀。
一直到船舱里金贤重的办公室，许永生还是止不住发抖。一身衣服哗哗的不停淌水下来。金贤重看他一眼，拉开衣柜捡了身条裤子和衬衫扔过去。
“先去把衣服换了。”
“不用了，金总……阿嚏……”许永生下意识的拒绝。
“难道你想让我的办公室变游泳池吗？”金贤重眼底划过一丝凌厉。
他最恨人不领情。
“是是。”许永生一看金贤重生气了，忙抓起衣服冲进卫生间。
以最快的速度擦干身子，换好衣服，又洗了把脸，讪讪的出来。站在金贤重面前，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坐吧。”金贤重指指办公桌前的椅子，语气虽然冷淡，但还算客气。把手里的一份文件递过来。
“这是合同，你看一下，没问题就签了。虽然你是我和金亨俊赢回来的，但毕竟你只是金亨俊的秘书，也没有签卖身契给他，
不是他的东西，不是我们说是谁的就是谁的。刚才的事儿，只能说你已经不是金亨俊的人了。现在，我们再来谈你为我工作的问题。”
不得不惊叹金贤重的办事效率和魄力。距他们上次谈话不过几天的时间，
在没有确定金亨俊会不会放人的情况下就准备好了合同，如此样的志在必得，是他一贯自信，还是仗着对金亨俊太过了解，认定终会得手……
许永生不易觉察的笑笑，抬头又恢复了畏缩讨好的谨慎：
“金总，您哪的话。金董把我输给你，我就是你的人了，要我做什么您说就行了。用不着签什么合同……”
“行了别装了。”金贤重冷淡的说，不知何时点了一根烟，夹在手指里轻轻掸烟灰。
“再笨的人也不会由着别人把自己卖了。更何况你不傻。不过既然你自愿为主子牺牲，就应该做好牺牲到底准备。
至于合同，万一你跑了死了，我打官司也要有个证据。”
“是……”许永生听的冷汗涔涔的。
这根本就是才出了狼窝又入了虎穴。以后的日子怎么想也不会好过。
忽然金贤重一声嗤笑，似自语又像说给他听：“想不到他也能有这样的忠犬。我真是太小看他了。可是，他好像不在乎你的忠心啊。忠犬？”
金贤重抬起许永生的下巴嘲笑。
许永生也笑，一点也不觉得不好意思，还老实巴交的自我检讨：“这也不能怪金董，都是因为我太没用……”
“还真有自知之明。”金贤重甩开手，靠回椅背，整个脸隐在阴影和烟雾中。
不知不觉，已经黄昏了。透窗而进的夕阳正好隔过椅子里的金贤重照在桌子那一纸文件上。再过一会儿，恐怕连这点光都要消失了吧。
“签吧。死不了。明白告诉你，只要是金亨俊的人，我都会抢。你就当我是想让他下不来台就行了。你给他工作多久，就可以给我工作多久。
这段时间，待遇是原来一倍，还有什么要求，可以提。”
“可是……”许永生显然还是有些犹豫。


直到一支烟都烧成烟灰被风吹散，金贤重才眨眨眼睛，仿佛回过神一样，把外套往紧裹了裹，往船头踱去。
刚走几步，就发现自己踢到一个东西，低头看了一下，黑乎乎的一团，体积还不小。
以为是工作人员偷懒把垃圾堆到了这里，金贤重刚想发火，就发现他脚下的“垃圾”自己动了一下。
皱了皱眉，金贤重弯腰把盖在上面的黑胶塑料袋掀开，表情当时就是一木，然后直起身来，一脚踢到那堆东西上，不留一点情面。
“啊……”一声鬼叫，地下的那一团“垃圾”噌的就跳起来了，竟然是活生生的一个人。
而且还是金贤重最烦看见的人－－许永生。
“金总，您怎么来了。”一晚上在这吹冷风，好不容易刚睡着又被人一脚踹起来的倒霉鬼好不容易认清眼前的人，却又不敢相信一个劲的揉眼睛。
“我的船上没床吗？你属狗的吗？存心丢我的人吗？！”
金贤重的脸色已经不是一般的难看，摆明后悔刚才那脚踢的轻，没直接把他踢海里去喂鱼。
“金总……”被金贤重这么一吓，又被海风一吹，许永生终于算是清醒了，下意识把身上的塑胶袋往紧裹了裹，小声道：
“客房住满了。没有多余的房间……”
“那餐厅呢？赌场呢？厕所呢？里面这么多地方没有你能睡的吗？非要跑外面来丢我的人吗？！”
“可保安大哥说，那些地方不能随便待，丢了坏了东西我赔不起。”许永生委屈的看金贤重。
金贤重一下就明白怎么回事。肯定是那帮人看他新来的，又一脸窝囊相故意整他。不过也不能怪他们，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都被惯坏了。
抬手看看表，还不到两点，这个点儿也不好去叫醒谁去给这家伙找房间或开餐厅的门，兴师动众的后果一定是这家伙以后被整的更惨。
但也不能就这样把他扔在甲板上，毕竟他只是冷酷不是冷血。
思考了一下，看眼前狼狈得可笑的人抱着胳膊瑟瑟发抖，天黑看不清脸，两只眼睛倒还挺明亮，就是看不明白是哭是笑。
金贤重忍不住皱皱眉，转身。
“跟我来。”
“是。”许永生也不问去哪，跌跌撞撞的跟上去。没走几步，金贤重忽然停下来回头。许永生收脚不及一头撞了上去。
“咚”的一下自己被撞回来好几步，差点一pi股坐地下。
“金总……”揉着脑袋许永生哭丧着脸看金贤重。
金贤重纹丝未动，只看着他冷冷的问了句：“垃圾袋穿着比较合适吗？”
许永生这才反应过来身上还裹着塑胶袋，赶紧手忙脚乱的扯下来，抬头讪讪的笑。
“白痴。”金贤重面无表情的骂。直接把人领到了自己的房间。
“金总……”许永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刚才还在睡甲板，现在就到了头等舱，这根本就是流浪汉跟总统的待遇嘛。
“金总，这地上哪您不走？”小心翼翼的询问。
金贤重不解的看他。就听他更加小心翼翼的解释：“我好睡啊。”
金贤重握紧的拳头“嘎崩”就是一声响－－怎么会有这么扶不上墙头的东西！
“我这儿没狗窝。要睡上床。”一边脱外套一边冷冷道。
“那金总您呢？”
“我还有事，不睡。”
“金总，熬夜对身体不好……”
“让你睡就睡，少说废话。”不耐烦的打断，金贤重转身到书桌前坐下，打开台灯，从保险柜里取出文件。
“金总，那我睡了。”许永生小心翼翼的往床边蹭。
“嗯。”
“金总，您也早点休息。”
“……”
“金总，那我就睡了啊。”许永生脱了外套抱在怀里，探头看金贤重，再次征求意见。
“…………”金贤重左边脸颊的肌肉开始抽搐。
“金总，我真睡了啊。”一条腿迈上床，还是忍不住再次确定会不会睡到一半被扔出去。
金贤重右边的脸颊也开始不易觉察的抽搐。
“金总，要不我还是睡地上吧？”虽然已经躺下来，但看老板还坐在那里，想想好像还觉得不妥，又讨好的出声。
“啪”的一声，金贤重手里的笔应声而断。
“金总……”
“闭嘴！”许永生一句话没说完，金贤重回过身把桌子上的一摞纸全部劈头盖脸的抽过去，忍无可忍的吼。
MD！这混蛋活的不耐烦了是不是。敢这么挑战他金贤重的耐姓！
终于，许永生乖乖的闭住了嘴。但这时如果金贤重仔细看，就会发现他嘴角那抹得逞的微笑。


本来就想放他一马算了，可看到了他的名片，看到金氏这两个字，让他临时改变主意，直接把人带上了床。
本来那次完了也没想继续，除了那个人，他金贤重向来不会对谁产生身体郁望以外的东西，也很少保持两次以上的关系。
只是后来在监听金亨俊办公室的时候，意外的看到了那样一场好戏，当时就想如果把这个人弄过来，金亨俊肯定会暴跳如雷。
至于其他的，还真没过多考虑。
后来就一如他所预期的，虽然费了点小周折，但还是达到了目的。剩下的，就等金亨俊的表现了。
然而，不等金亨俊有所行动，许永生先行动了。而且是让金贤重相当刮目的行动。
差不多是许永生到金贤重公司一个星期左右的时间，那天晚上金贤重和客户约好了吃饭，地点是在闹市区的一间大饭店。
就从停车场到饭店门口这不到20米的距离，竟然就出事了。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饭店旁边的一个商场门口正好有一个小偷在偷人钱包。
金贤重他们别说没有看见，就是看见了也未必会制止。毕竟各人有各人的生财门路，干他们这行的更不会管这样的闲事。
结果让人大跌眼镜的竟然是一向胆小如鼠的许永生冲过去一把把那个小偷拽住，回头冲看傻了的金贤重一行人喊：“小偷！”
金贤重正要骂他多管闲事，眼一瞥就看见被许永生拽住的人从怀里摸出一把匕首。
“喂！”金贤重指着那贼大喝一声。
显然金贤重气势太盛，那人忍不住看他一呆。就这0.01秒的错神，金贤重已经一步上前把许永生往后一拽。
人是避开了，胳膊却没避开，刀子还是一条弧线的划下来，划破许永生的衣服，在左臂上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
“MD！”金贤重一低头扫见许永生手臂上的血痕，“噌”的就火了。一把扣住那人握刀的手腕，利索的扭到身后，拽住他的后衣领，推给才赶过来的手下。
“交警察。敢在我面前动刀子。”
拿纸巾擦了擦手，头也不回的问身后从刚才就一直没动静的人：“没事吧？”
没有回答。
金贤重奇怪的转头，就看许永生举着胳膊，满脸惶恐。
“血……血……我晕…血…”
话没说完，人就晕过去了。
金贤重和一干手下当时就傻了。
那表情不亚于看到世界八大奇迹，而且是八个一起出现在面前，以至于都没有人反应过来去接一下，
眼睁睁的看着许永生摇摇晃晃，最后“啪嗒”一声躺倒在地。
一秒钟，两秒钟，三秒钟……
沉默。
金贤重沉默，保安沉默，连刚抓的贼都沉默。
不是感动他明知胆小怕事什么本事都没有外加晕血还敢不顾安危见义勇为，而是搞不明白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类不自量力的人种。
说这种人会去捉贼有人信吗？！
金贤重闭眼，长吸一口气，冲后面人招手：“抬车里去。”
“可贤重哥，这也太……”丢人了吧。
“总不能让他在这儿睡吧。快点儿。这人我丢不起。”
“是。”
于是在那个市区最繁华的地段最热闹的时间，金贤重和贼，还有自发组成大型包围圈的群众，目送见义勇为的英雄像死尸一样被抬离现场。
不知道的还以为经过多激烈的搏斗，以至最后壮烈牺牲。只有金贤重几个明白，他除了晕倒什么也没干。


9
到了家门口，金贤重老远就看见屋子里灯亮着，以为是张亮把人送过来了。谁知道进去一看，却是TOP坐在客厅了。电视开的很大声，却连看都没看一眼。
“你怎么来了？”金贤重一边脱外套松领带，一边四处张望。
“找什么呢？”TOP专注的盯着面前的酒杯，眼也不抬，阴沉沉的问。
“张亮有没有送个人过来？”金贤重也不遮掩，直接看TOP问。
TOP冷笑一声，一口把酒倒进嘴里，“扔厕所了。”
金贤重瞪了他一眼，终是没有发作，一句话不说就往卫生间走。
“你给我站住！”TOP狠狠一敦杯子，猛的站起来。
金贤重不耐烦的皱了下眉，转过身来，又面无表情。
“我以为挨刀子的是你，大老远的跑来，你就这种态度吗？”
“谁跟你说的？”金贤重依然漫不经心，走到茶几旁边捡起烟盒抽出根烟，坐下来。
这话传来传去的真是个问题。看来传媒是个很有潜力的行业，应该有投资的价值……
“我说话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啊？！”TOP完全光火，单膝跪在沙发上，拽住金贤重的领带吼：
“我不管谁死谁活，我就问你这个态度问题。你今天一定要给我说清楚。”
“我态度怎么了？”金贤重面不改色的看他，就算两人脸和脸的距离已经不到一指，还是连眼都没眨一下。
“该给的好处我都有给，你找我我都是随传随到。弟兄们我也没亏待，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你知道我不是说这些。”
“我不想听！”
金贤重不耐烦的皱起眉头，拽住TOP的手腕想让他放手。
TOP却不知是会错意了还是忍不住了，竟然攥住金贤重的手臂将他整个人压进沙发。
“给你面子叫你一声哥，别逼的我兄弟都没得做。”
金贤重被压在下面，竟然还很镇定，望着TOP沉声警告。
“我一开始就不是跟你做兄弟。”TOP整个人俯上来，膝盖压着他的大腿，手掌按住他的胳膊。衬衫散了领口，胸膛微微起伏，居高临下目不转睛的看。
忘了吗？一开始我们就不是兄弟。
那大概已经是十年前了，他第一次见金贤重。
那时他也就是二十五、六的年纪。仗着父辈的家底，自己又敢拚敢干，已经是J市黑道新起一辈里名声最盛的一个。
有一天晚上从夜总会里出来，等手下拿车的功夫看见旁边小巷里几个小的在揍人。
站着也是无聊，凑过去看，顺口问了句：“怎么回事？”
看身形就是一个十五六的小鬼，看穿着是饭店打工的。他当时估摸着也就是偷了人钱包，服务不周一类事情，没想到得到的回答却是：
“没什么，哥。就是这小子看着不顺眼。”
TOP当时就一巴掌拍过去，然后冲正拳打脚踢不亦乐乎的人喊：“嘿，都给我住手。”
真是，出来混也得讲个规矩。虽然说因为互相瞅着不顺眼打起来的不在少数，
就他自己也有过因为对方一个不太客气的眼神二话不说就拿酒瓶子把人砸进医院的时候，
但不管怎么看，这都只是一个混饭吃的苦孩子，以强欺弱，当老大没有这么教的。
“喂。”顺着人让开的路，他终于看清了那个人。一直抱着头蹲在地上，从始至终一声都没吭过，安静的有些奇怪的孩子。
在他抬起头的那一瞬间，TOP就明白那些人为什么会看他不顺眼了。那眼神根本就不该属于这样一个靠出卖体力赚取生活，社会最底层的人的。
这个阶层的人或许是勤劳的，或许是坚强的，但还是让人同情的。
这样才能让TOP他们这种说白了也处于社会下等的渣子们找回一点平衡。因为还有人比他们更可怜，比他们更无助，比他们绝望。
可眼前这个孩子，他的眼睛里根本就找不到一点让人同情的东西。
他的眼神是那么直接，无惧，冷的发沉。仿佛他拥有掌控世界的能力，只是在那之前他还需忍耐。
那个孩子的眼神真的让人难忘，甚至害怕。也许这就是人的本能吧，在意识到一件东西有可能威胁到自己的时候，就想先把他毁灭。


10
送走TOP，金贤重本想去卫生间洗个脸，一拉开门就看见里面地上展展地躺着一个人，看他进来就把眼睛闭上装死。
该死！
金贤重暗骂。怎么把他忘了。
TOP说把人扔厕所来了，没想到是真的。
“都听着什么了？”金贤重踹他一脚，沉着脸问。
“没，金总您和那位大哥说的什么我都没听到。”许永生“噌”的坐起来，猛摇头。
“没听到你怎么知道是大哥还是大姐？我看你不仅听了，而且听的很清楚呢。”
“啊？”许永生眼神闪烁，讪讪的低头，举起缠满绷带的胳膊想要蒙混过关：“啊，血，我晕……”
金贤重上前一把拽住他的领子把他拎起来，摔在瓷砖上，恶狠狠道：“听了就是听了，我最恨别人在我面前说谎。”
“是是，我听了，听到了，金总，金总饶命……”许永生后脑撞在墙上，嘴角一抽，差点哭出来。
“哭？！你要敢哭，我就撕烂你的嘴。”
“呜……”慌忙用两手捂住嘴，拼命的点头。
金贤重放开快被他压迫窒息的人，命令：“脱衣服！”
“啊？”许永生脑子一时转不过来。
“我叫你脱衣服！”金贤重今天显然是暴怒。那凶神恶煞的表情明白地告诉对方，你要不脱，就我帮你脱。
“……是。”许永生虽然胆小，但毕竟不笨，也知道保命要紧，三两下脱掉衣服，只剩下一条内裤在金贤重的注视下瑟瑟发抖。
“脱光。”
“……是……”许永生已经哭不出来了。
“转身！”金贤重一把推过许永生，让他两手架在水台上。
“金总……”许永生带着哭腔想要告饶。
“闭嘴！”金贤重大声吼。
许永生立马收声。从镜子里看金贤重双眼发红，好像要吃人的野兽，完全没有理智可言。
这下惨了。许永生吞了口口水，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忍不住回头，正赶上金贤重拽开自己的裤链。有感觉的一抬眼，瞪着许永生不说话，也不动了。
“呃？”许永生这惊吓受的着实不小，慌忙转头，再不敢看金贤重，低着头一叠声的道：“金总，您继续，继续，我什么也没看见……”
“哼！”金贤重根本不理会他说什么干什么，顺手拽过水池上的洗手夜，压了足有半瓶出来，一股脑全抹在了许永生后面。
“啊……”觉得身后募的一凉，虽然早有准备，许永生也忍不住大叫出声，条件反射的向前躲。
“别动！”金贤重一把扣死他的腰，往后拽了拽。紧贴在自己的下半身。
“啊？是……”再经验少也知道pi股后面那块硬邦邦的东西是什么，许永生嘴里答应着，腿肚子却止不住的颤。
妈呀，虽然不知道您是谁，但您老人家在天有灵保佑啊，您儿子我今天能活着出去。
处于疯狂状态的金贤重完全不懂怜香惜玉，一边揪着许永生头发压迫他上半身往前弯，脸几乎贴上了镜子，
自己也半覆在他背上，把热的吓人的东西一点点推进去，对充满整幢屋子的杀猪般的喊叫完全无动于衷。
“痛痛痛……”许永生一叠声的哭求，金贤重却只把人压的更紧，让他上半身弯成了90度直角，贴上冰凉的水台。
“啊——啊——啊啊——”许永生一手扒紧水池的边缘，头几乎杵在水池里，随着金贤重的冲撞前后摇晃，大一声小一声的申今。
看不见眼睛所以看不出情绪，但却可以看到本来就多骨少肉的手因用力过度更显得青筋横布，狰狞吓人。从而估计，脸也好不到哪去。
金贤重只是在发泄。
单纯的发泄。
所以他不会在乎他上的是谁，更不会管被他上的人舒不舒服。现在他的世界根本就是空白的，就算眼睛睁着，也看不见任何东西。
透过镜子可以看见里面两具赤luo交缠的身体。前面的那个面带绯红，眼神支离破碎，水汽朦朦的打湿了长睫。
因喘叫合不拢的嘴唇鲜红郁滴。四肢伸展的爬在水台上以一种羞辱的姿势迎承身后男人的一次次贯穿。


金贤重耐姓却好的出奇。拿毛巾擦擦就又把水递到许永生嘴边，拿手背轻轻拍打他的脸。
“喂，许永生，喂，醒醒，吃药了。”
听到自己的名字，许永生仿佛能稍稍恢复点意识，但一把药咽了，就又昏昏沉沉的躺回去。
金贤重也不去理他，自己在墙角的沙发里坐下来，拿杂志一页页的翻。多会床上的人再有动静，他多会抬头看一眼，没事就又把眼垂低下去。
这样的安静一直持续到太阳落山，许永生才算是迷迷糊糊的恢复了意识，睁开眼呆滞的眨。
“醒了？”金贤重合住杂志，面无表情的站起身。
“嗯。”许永生下意识的点头，看金贤重半晌好像才记起这两天都发生什么事了，尤其在搞明白现在睡的是金贤重的床时，
当下就惶恐的挣扎想要起身，却被金贤重止住：“行了，躺着吧。”
随手把杂志丢到门口的杂物袋，转身出去了。
许永生眼一瞟，就看到那本被金贤重扔掉的杂志封面上，是金亨俊那年轻自信，俊美飞扬的脸。不禁摇头笑笑，百无聊赖的开始打量金贤重的房间。
简单，干净，整齐，很像他的人。看金贤重的脸也知道不是一个会随便留宿外人的好客主人，许永生对能在金贤重床上睡一天一夜也感到小小的意外。
看来金贤重也并不像他外表那样冷酷，不近人情……
正想着，金贤重又推门进来，手里还端着一碗粥。
“金总……”许永生受宠若惊，慌慌张张的伸手想要接碗，“谢谢您，金总。我自己来。”
“老实待着。”金贤重看都没看他一眼，自顾自在床边坐下来，盛了一匙粥吹了吹，送到许永生嘴边。
“金总，我自己来……”
“张嘴！”金贤重不耐烦的命令，许永生立刻乖乖的张嘴。
一边吃一边拿眼偷偷观察金贤重的脸色，结果金贤重的一脸正常，在许永生看来只觉反常而更加恐怖。不一会儿，额头上汗都渗出来了。
金贤重只当是药物作用，却没想到他是吓的。还坚持不懈的端着粥碗，把粥一口口塞到许永生嘴里。完全不管他郁哭无泪的表情。
直到把一碗粥都喂完了，金贤重才起身走了出去。
他一出门，床上许永生的脸就垮下来了。抬起衣袖猛擦汗。还是像以前那样骂他踢他鄙视他好了，这种恩宠他还真担待不起。
不过，这粥是他亲自熬的吗，味道还真不错－－许永生表情夸张，嘴角却不自觉带了微笑。
想想堂堂公司总裁亲自下厨给他熬粥，又亲自送到他的嘴边，这待遇，给谁谁不是感恩戴德，感激涕零，恨不得做牛做马，以身相许……
金贤重再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许永生一脸痴呆，不知在做什么白日梦，对这空气傻笑。不禁脸色又一木。
怎么会有这种白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