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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金琐铺好床褥，打好了水，刚走到门口，就见小燕子满面怒气地冲进来，紫薇尔康永琪跟在身后，脸色都很难看。
金琐茫然：“这是怎么了？小燕子，你……是和谁吵架了吗？五阿哥，尔康少爷，这么晚了，你们来漱芳斋，方不方便呢？”
永琪摇头：“门大开着，我们几个就在大厅说说话，即使被人撞见了，大不了实话实说，该心虚的也不是我们。”
明月彩霞端上了茶水，自觉走到了屋外。
小燕子定定站了会儿，回头对紫薇道：“刚才在宴会上，有‘体统’有‘礼节’，你不让我说，我忍了。现在已经散场了，皇阿玛身边没什么王爷大臣的了，我去找皇阿玛，我去告诉他那个‘含香’就是个大骗子！”说罢就要往外冲。
永琪尔康紫薇齐齐拦住她。
小燕子气得大叫：“你们拦我干什么？她编了个好大的故事，骗了我们所有人啊！什么‘巴特玛’什么‘蒙丹’，什么‘丈夫’什么‘和卓’，她千里万里跑来北京，哪是为了救人的？她是来当娘娘的！”
金琐震惊：“小燕子，你，你说你刚刚见到了巴特玛夫人？她进宫了？还要当妃子？小姐，这是真的吗，这怎么可能啊！”
紫薇安抚她：“今天的晚宴上，回部王公为皇阿玛准备了歌舞表演，其中最出众的舞娘，就是我们认识的那位‘巴特玛夫人’。他们说她叫‘含香’，是回疆的部落公主，是献给皇阿玛的礼物。皇阿玛收下了她，正式册封应该就是早晚的事了。”
小燕子听了这话，更是火冒三丈：“什么‘正式册封’，有我在，她做梦！亏我们之前还为了她编出来的故事紧张了那么多天，还在真心诚意地盼望他们夫妻团圆。耍人耍得团团转很好玩是不是？好啊，我小燕子行骗江湖这么多年，这次居然栽在一个‘生姜’骗子身上，我不报这个仇，就不做人了！”
永琪本来也在烦乱，此时不由被她逗笑：“你不做人，还可以做‘小燕子’啊。这件事，没那么简单。”他拉着她慢慢坐下，“你说要报仇，可是到底是什么仇呢？她骗了你什么，你损失了什么？除了送了她几本画，为她的故事提心吊胆一场，我们没有吃亏啊。如果她就是在骗我们玩，你现在去皇阿玛那儿揭穿，皇阿玛又能惩罚她什么呢？”
小燕子仔细想想：“会不会，也有个‘真假含香’啊？真的含香被他们藏起来了，让巴特玛来假扮含香进宫？”
金琐点点头：“对对对，会不会，这个含香公主只是长得和巴特玛夫人一模一样而已，其实根本是两个不相关的人呢？”
紫薇双手分别拉住小燕子和金琐，摇摇头：“首先，我们不会认错人。巴特玛夫人身上的香气我们闻到过，和含香刚才跳舞时扩散出的香味完全一样。这种味道既然是含香体内自带的‘奇香’，就不可能轻易被人炮制出第二份，就算制出来被人带在身上效仿，也不会像巴特玛夫人曾经表现的那样，一直低调遮掩，而不想被人发现。长相、身段、香气通通重合，都来自回疆，父亲都是部落首领，我不信有这种巧合。”
小燕子激动：“可是，这只能说明我们今天见到的‘含香’是巴特玛，毕竟真的含香长什么样子，是什么香味，我们都不知道！”
紫薇继续摇头：“如果你觉得巴特玛顶替了‘含香’，那就说明你认为她之前告诉我们的身份是真的，她结了婚，有丈夫，还能让真含香的亲哥哥心甘情愿地配合她，帮助她顺利进宫。可是这种进献来的美人，验明正身是必不可少的环节，已婚女子冒充公主怎么可能蒙混得过去？回部费心讨好皇阿玛，做这种画蛇添足的举动对自己能有什么好处？”
小燕子听她分析得头大：“绕来绕去，又说回来了，巴特玛就是含香，她之前告诉我们的，都是假话！我这就当面去问她，骗我们是为了什么，进宫的目的又是什么！”
尔康拦住她：“你不能去。”
“为什么？”
尔康慢慢分析：“我思考了一路，只觉得这个含香实在神秘极了。你们想，依紫薇所说，她编出一个‘巴特玛’的名字，编出自己已经有了丈夫，但偏偏她编出来的‘蒙丹’又是个真实存在的人，身份还那么特殊。这又是为什么？”
永琪细想：“蒙丹与大和卓的关系、对于大和卓的用处都和巴特玛当初告诉我们的别无二致。含香来自阿里和卓这一支，辅国公是她的叔叔，一直在积极站在大小和卓的对立面。莫非……蒙丹并不是她的丈夫，而是她的敌人？”
尔康眉头紧皱：“如果说是敌人，也很难说通。当初她的话里话外，都是在为蒙丹开脱。何况，既然蒙丹肩负大和卓的安全，又怎么会让敌人掌握自己那么多的细节呢？她在还不知道我们底细的时候，就敢把蒙丹的情况和盘托出，说明无论我们能调查到多深的程度，她都不怕被拆穿。那么她一定说的都是真话。”
小燕子没好气：“她现在明明对我们撒了这么大的谎，我看她就算被拆穿了也不一定会害怕！”
尔康深吸一口气：“我就是在担心这一点。她说真话的时候底气自然足，但如果她连说谎都有恃无恐，那么我们就要想想，她背后的‘恃’会是什么？‘五爵’吗？阿里和卓吗？还是回疆的其他人呢？别忘了，蒙丹牵扯进的是怎样严重的一件事。即使皇上宽恕了他，也绝不意味着真的尘埃落定了，一旦被皇上发现我们在这之前就帮回部的人主动关注过这件事，我们长多少嘴都说不清了。”
永琪不敢相信：“你是说，她拿蒙丹来引我们同情关注，是要把我们拉到一条船上，可能最后反而会来害我们？”
紫薇皱眉：“有这么可怕吗？尔康，你会不会想得太多了些？毕竟我们和她的相识只是偶然，也是我们主动问起她的‘丈夫’的啊。”
尔康叹气：“这只是我最消极的揣测，我当然不希望事实果真如此。你们不知道，下午柳青告诉我，昨晚巴特玛夫人突然跑到了会宾楼，但只在大门口徘徊了一阵，并没有进门，更没有留下只言片语。柳红看到了她，她的神色似乎很不好，好像还哭过。柳红想仔细问一问，她摇摇头，转身跑走了。”
紫薇还是不愿意相信含香是想害人：“或许，她和蒙丹就是一对有情人。她知道了大和卓的事情，猜想蒙丹情况不妙，所以想用自己换回蒙丹？”
金琐想不通：“我不懂啊，不管她是想救蒙丹还是利用蒙丹害我们，蒙丹都已经被释放了，和我们没关系了呀，她怎么反而进宫了呢？只要我们接着装傻，她也不会主动承认认识我们啊，否则不就暴露自己了吗？”
几人盘来算去，只觉得扑朔迷离，实在无法将这团乱麻整理出个顺畅脉络。
尔康站起身道：“时间不早，我们不能停留了。总而言之，这位‘香公主’身上带了很多谜题，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她进宫，对我们而言是敌是友也还不清楚。小燕子，在搞清楚事情真相之前，你还是不能冲动。她的身份特殊，和蒙丹的关系暧昧，皇上对她的态度也不明朗，现在的局面，容不得轻举妄动。”
小燕子余怒未消：“就算我们没出钱没出力，她还是骗了我们，骗我们为她担心，骗我们做她的朋友！我动不了她，我也不动她，反正皇阿玛后宫妃子这么多，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我当她不存在就是了！”
金琐铺好床褥，打好了水，刚走到门口，就见小燕子满面怒气地冲进来，紫薇尔康永琪跟在身后，脸色都很难看。
金琐茫然：“这是怎么了？小燕子，你……是和谁吵架了吗？五阿哥，尔康少爷，这么晚了，你们来漱芳斋，方不方便呢？”
永琪摇头：“门大开着，我们几个就在大厅说说话，即使被人撞见了，大不了实话实说，该心虚的也不是我们。”
明月彩霞端上了茶水，自觉走到了屋外。
小燕子定定站了会儿，回头对紫薇道：“刚才在宴会上，有‘体统’有‘礼节’，你不让我说，我忍了。现在已经散场了，皇阿玛身边没什么王爷大臣的了，我去找皇阿玛，我去告诉他那个‘含香’就是个大骗子！”说罢就要往外冲。
永琪尔康紫薇齐齐拦住她。
小燕子气得大叫：“你们拦我干什么？她编了个好大的故事，骗了我们所有人啊！什么‘巴特玛’什么‘蒙丹’，什么‘丈夫’什么‘和卓’，她千里万里跑来北京，哪是为了救人的？她是来当娘娘的！”
金琐震惊：“小燕子，你，你说你刚刚见到了巴特玛夫人？她进宫了？还要当妃子？小姐，这是真的吗，这怎么可能啊！”
紫薇安抚她：“今天的晚宴上，回部王公为皇阿玛准备了歌舞表演，其中最出众的舞娘，就是我们认识的那位‘巴特玛夫人’。他们说她叫‘含香’，是回疆的部落公主，是献给皇阿玛的礼物。皇阿玛收下了她，正式册封应该就是早晚的事了。”
小燕子听了这话，更是火冒三丈：“什么‘正式册封’，有我在，她做梦！亏我们之前还为了她编出来的故事紧张了那么多天，还在真心诚意地盼望他们夫妻团圆。耍人耍得团团转很好玩是不是？好啊，我小燕子行骗江湖这么多年，这次居然栽在一个‘生姜’骗子身上，我不报这个仇，就不做人了！”
永琪本来也在烦乱，此时不由被她逗笑：“你不做人，还可以做‘小燕子’啊。这件事，没那么简单。”他拉着她慢慢坐下，“你说要报仇，可是到底是什么仇呢？她骗了你什么，你损失了什么？除了送了她几本画，为她的故事提心吊胆一场，我们没有吃亏啊。如果她就是在骗我们玩，你现在去皇阿玛那儿揭穿，皇阿玛又能惩罚她什么呢？”
小燕子仔细想想：“会不会，也有个‘真假含香’啊？真的含香被他们藏起来了，让巴特玛来假扮含香进宫？”
金琐点点头：“对对对，会不会，这个含香公主只是长得和巴特玛夫人一模一样而已，其实根本是两个不相关的人呢？”
紫薇双手分别拉住小燕子和金琐，摇摇头：“首先，我们不会认错人。巴特玛夫人身上的香气我们闻到过，和含香刚才跳舞时扩散出的香味完全一样。这种味道既然是含香体内自带的‘奇香’，就不可能轻易被人炮制出第二份，就算制出来被人带在身上效仿，也不会像巴特玛夫人曾经表现的那样，一直低调遮掩，而不想被人发现。长相、身段、香气通通重合，都来自回疆，父亲都是部落首领，我不信有这种巧合。”
小燕子激动：“可是，这只能说明我们今天见到的‘含香’是巴特玛，毕竟真的含香长什么样子，是什么香味，我们都不知道！”
紫薇继续摇头：“如果你觉得巴特玛顶替了‘含香’，那就说明你认为她之前告诉我们的身份是真的，她结了婚，有丈夫，还能让真含香的亲哥哥心甘情愿地配合她，帮助她顺利进宫。可是这种进献来的美人，验明正身是必不可少的环节，已婚女子冒充公主怎么可能蒙混得过去？回部费心讨好皇阿玛，做这种画蛇添足的举动对自己能有什么好处？”
小燕子听她分析得头大：“绕来绕去，又说回来了，巴特玛就是含香，她之前告诉我们的，都是假话！我这就当面去问她，骗我们是为了什么，进宫的目的又是什么！”
尔康拦住她：“你不能去。”
“为什么？”
尔康慢慢分析：“我思考了一路，只觉得这个含香实在神秘极了。你们想，依紫薇所说，她编出一个‘巴特玛’的名字，编出自己已经有了丈夫，但偏偏她编出来的‘蒙丹’又是个真实存在的人，身份还那么特殊。这又是为什么？”
永琪细想：“蒙丹与大和卓的关系、对于大和卓的用处都和巴特玛当初告诉我们的别无二致。含香来自阿里和卓这一支，辅国公是她的叔叔，一直在积极站在大小和卓的对立面。莫非……蒙丹并不是她的丈夫，而是她的敌人？”
尔康眉头紧皱：“如果说是敌人，也很难说通。当初她的话里话外，都是在为蒙丹开脱。何况，既然蒙丹肩负大和卓的安全，又怎么会让敌人掌握自己那么多的细节呢？她在还不知道我们底细的时候，就敢把蒙丹的情况和盘托出，说明无论我们能调查到多深的程度，她都不怕被拆穿。那么她一定说的都是真话。”
小燕子没好气：“她现在明明对我们撒了这么大的谎，我看她就算被拆穿了也不一定会害怕！”
尔康深吸一口气：“我就是在担心这一点。她说真话的时候底气自然足，但如果她连说谎都有恃无恐，那么我们就要想想，她背后的‘恃’会是什么？‘五爵’吗？阿里和卓吗？还是回疆的其他人呢？别忘了，蒙丹牵扯进的是怎样严重的一件事。即使皇上宽恕了他，也绝不意味着真的尘埃落定了，一旦被皇上发现我们在这之前就帮回部的人主动关注过这件事，我们长多少嘴都说不清了。”
永琪不敢相信：“你是说，她拿蒙丹来引我们同情关注，是要把我们拉到一条船上，可能最后反而会来害我们？”
紫薇皱眉：“有这么可怕吗？尔康，你会不会想得太多了些？毕竟我们和她的相识只是偶然，也是我们主动问起她的‘丈夫’的啊。”
尔康叹气：“这只是我最消极的揣测，我当然不希望事实果真如此。你们不知道，下午柳青告诉我，昨晚巴特玛夫人突然跑到了会宾楼，但只在大门口徘徊了一阵，并没有进门，更没有留下只言片语。柳红看到了她，她的神色似乎很不好，好像还哭过。柳红想仔细问一问，她摇摇头，转身跑走了。”
紫薇还是不愿意相信含香是想害人：“或许，她和蒙丹就是一对有情人。她知道了大和卓的事情，猜想蒙丹情况不妙，所以想用自己换回蒙丹？”
金琐想不通：“我不懂啊，不管她是想救蒙丹还是利用蒙丹害我们，蒙丹都已经被释放了，和我们没关系了呀，她怎么反而进宫了呢？只要我们接着装傻，她也不会主动承认认识我们啊，否则不就暴露自己了吗？”
几人盘来算去，只觉得扑朔迷离，实在无法将这团乱麻整理出个顺畅脉络。
尔康站起身道：“时间不早，我们不能停留了。总而言之，这位‘香公主’身上带了很多谜题，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她进宫，对我们而言是敌是友也还不清楚。小燕子，在搞清楚事情真相之前，你还是不能冲动。她的身份特殊，和蒙丹的关系暧昧，皇上对她的态度也不明朗，现在的局面，容不得轻举妄动。”
小燕子余怒未消：“就算我们没出钱没出力，她还是骗了我们，骗我们为她担心，骗我们做她的朋友！我动不了她，我也不动她，反正皇阿玛后宫妃子这么多，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我当她不存在就是了！”
太后正在接受皇子们的例行问礼，得知令贵妃有孕，面上也多了喜色，忙吩咐晴儿送去滋补品，听说她胎像不稳，又传话下去：“孩子要紧，以后每日的请安都先免掉，省的来回折腾。”
永琪一直感念令贵妃对小燕子紫薇的诸多照顾，闻听这个消息，也是由衷地为她高兴。
太后看向皇子里最小的十二阿哥，笑着逗他：“永璂，你希望再添个弟弟还是妹妹呢？”
永璂还不到八岁，闻言奶声奶气地回答：“回皇祖母，令贵妃娘娘还是生弟弟的好。”
太后听他说得一板一眼，笑道：“为什么？”
“令贵妃娘娘生出来的七格格九格格都好文气，不爱出门不爱动，再生个妹妹可能还是这样。如果生个弟弟，就能和我一起玩了。”
自永璂之后，十三阿哥十四阿哥都自幼多病，两三岁就夭折了。这两年来，宫里没有新添过皇嗣，永璂还是孩子，说不寂寞是不可能的。太后摸摸他的脑袋：“不管是弟弟还是妹妹，永璂一定会做个好哥哥的，对不对？”
永璂认真点头：“永璂一定会做到的。”
太后怜爱地看着他。永璂本心善良，学业上也一直勤勉，只是受了太多皇后的严厉管束，性格难免有点畏手畏脚。以他的资质，若真要被当做储君，仔细栽培个十年八载也不是成不了大器。只是……太后看向站在小阿哥们身后英姿勃勃的永琪，暗叹一声，为永璂可惜。转念想到小燕子，又为永琪可惜起来。
永琪走过钟粹宫，刚回到景阳宫门前，就见晴儿带着一队宫女走来。
“五阿哥。”晴儿低头见礼。
永琪笑道：“晴儿，你这是刚从延禧宫出来？”
晴儿和气地笑着：“我见令贵妃娘娘有些乏了，便没有多打扰，放下东西，就告辞了。”
永琪担忧道：“娘娘劳累得很厉害吗？”
“那倒没有。”晴儿慢慢解释，“今早的延禧宫很热闹，我来的时候，皇上刚走，听说皇上来之前，还珠格格和明珠格格才看望过娘娘。连着招待了几波人，娘娘这才有些精神不济。”
永琪听她提起小燕子紫薇，不觉露出微笑，神情也放松许多：“没事就好。”
晴儿看着他的反应，感慨道：“我跟着老祖宗出宫一年，没想到，回来后就有这么多的变化。宫里前后脚新到了两位格格，尔泰又去了西藏。原先我以为宫里的日子是一潭死水，谁知一转身，就是‘来也匆匆，别也匆匆’。”
永琪笑道：“是啊，我们都长大了。不过尔泰并不是定居西藏，等土司夫人亲眼见过女婿放了心，他和塞娅公主会回到北京的。至于这两位格格，请你相信，她们会打开一个全新的世界，带你了解什么叫‘惊喜迭出’，也会明白什么是‘至情至性’。正所谓，‘人生何处不相逢，相逢何必曾相识’，生命会因为更多的‘相逢’而美丽。”
晴儿捂嘴一笑：“最后这两句话，有点尔康的感觉，看来你们都成了同道中人。”
二人正在说笑，只看见三个小太监猫着腰，沿着永琪刚才回宫的方向走过来。眼看快到景阳宫，三人中当先的那个一抬头，正和永琪的目光撞上——居然是小燕子！
小燕子认出他旁边的晴儿就是常跟在太后身边的女子，赶忙粗着嗓子低头行礼：“五阿哥吉祥，晴格格吉祥！”
她身后的紫薇金琐都是一惊，跟着她的动作一起半跪下。
“快起来。”永琪赶紧制止她们行礼，又半对晴儿解释半向她们套词地道，“这是漱芳斋的小卓子小邓子小柱子，我让还珠格格打发他们来取几本书。”
晴儿看出了永琪略微的紧张，只当是他对二人私下往来被发现的不好意思，并未在意。她见这三个身量相仿的小太监齐刷刷站到永琪身后，仿佛怕受责难似的，便好笑地看了“他们”一眼，谁知正瞧见站在最前面的那人眼珠咕溜溜地一转。晴儿一晃神，脑海里相似的一幕，相同的一双乌灵灵的大眼睛在眼前闪过，吓得她瞪大了眼睛，仔细探究起了对方。
永琪立马挡在小燕子前方，将她的身影完全遮住：“晴儿，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就此别过了。”
晴儿原先只是五分怀疑，见他如此反应，便肯定了心里的猜测。想到宫中传闻的“还珠格格生性好动爱出宫”，她不禁笑出来，慢条斯理道：“我呢，这就回去继续陪老祖宗了。宫里很久没有再添小孩子了，令贵妃娘娘这一遇喜，老祖宗肯定高兴，要再去佛祖面前念念经，看样子，整个下午都要待在慈宁宫了。”
永琪听出她的提示，先是一怔，又感激地冲她拱了拱手。
尔康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小太监装扮的小燕子紫薇金琐：“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小燕子笑道：“出宫呀！我们外面套着太监衣服，里面是男装打扮，把外衣一脱，出去就谁都认不出来我们。我打扮人的功夫你们是知道的，再加上外面有雾守卫看不清楚，出去准保没有问题！”
尔康皱眉：“为什么要出宫去？”
小燕子哀叹：“今天不出，下一次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令贵妃娘娘有喜需要静养，皇阿玛不让我再去烦她，又把后宫都交给了皇后管。那我就再也没有能出去的日子了！皇后总不至于刚一拿回权力就又来对付我，我们不如就趁今天溜出去，玩到晚上再回来。”
尔康不放心：“这太冒险了。紫薇，你就这么由着她？”
紫薇笑得无奈：“小燕子闷了小半个月，听说以后没法再找令贵妃娘娘要求出宫，就再也忍耐不住，一定要跑出来。我和金琐拗不过她，只能先打扮成这个样子，看你们是不是能劝住她。不过刚才听到太后今天整天都会待在慈宁宫念佛，我和五阿哥都在想，依小燕子的主意也未尝不可。”
尔康警惕：“可靠吗？你听谁说？”
永琪接口：“是晴儿。我们在景阳宫门口遇到，说了几句话。她好像认出了小燕子，也猜到了她要去做什么，就向我们透露了皇祖母的安排。”
“晴儿？”尔康沉吟，“她倒是为我们做了份人情……”
小燕子好奇：“她好像在太后面前很说得上话。她是格格，是哪位妃子的女儿啊，为什么总跟在太后身边呢？”
永琪说道：“她并不是皇阿玛的女儿，而是愉亲王的女儿。当年愉亲王战死沙场，福晋跟着殉情，偌大的亲王府只留下晴儿这一点血脉。皇祖母怜惜她，就把她接进了宫，带在身边养大。皇祖母对她，不是祖孙，不是主仆，却比这些关系还要亲厚。”
紫薇恍然：“怪不得她叫太后‘老祖宗’。没有‘皇祖母’的血缘关系，却比‘太后娘娘’亲近多了。”
尔康点头：“晴儿不会设计我们，既然她说太后不会外出，想来皇后就算找去漱芳斋，见你们不在也不会停留多久，不然也刁难得太明显了。你们有没有交代明月彩霞，如果有人去找你们该怎么说？”
小燕子催促道：“交代了交代了，就说是去园子里逛了。公子少爷们，赶紧换上便装快走吧！不然，留给我们的时间，也只够去园子里逛逛了！”
永琪一直感念令贵妃对小燕子紫薇的诸多照顾，闻听这个消息，也是由衷地为她高兴。
太后看向皇子里最小的十二阿哥，笑着逗他：“永璂，你希望再添个弟弟还是妹妹呢？”
永璂还不到八岁，闻言奶声奶气地回答：“回皇祖母，令贵妃娘娘还是生弟弟的好。”
太后听他说得一板一眼，笑道：“为什么？”
“令贵妃娘娘生出来的七格格九格格都好文气，不爱出门不爱动，再生个妹妹可能还是这样。如果生个弟弟，就能和我一起玩了。”
自永璂之后，十三阿哥十四阿哥都自幼多病，两三岁就夭折了。这两年来，宫里没有新添过皇嗣，永璂还是孩子，说不寂寞是不可能的。太后摸摸他的脑袋：“不管是弟弟还是妹妹，永璂一定会做个好哥哥的，对不对？”
永璂认真点头：“永璂一定会做到的。”
太后怜爱地看着他。永璂本心善良，学业上也一直勤勉，只是受了太多皇后的严厉管束，性格难免有点畏手畏脚。以他的资质，若真要被当做储君，仔细栽培个十年八载也不是成不了大器。只是……太后看向站在小阿哥们身后英姿勃勃的永琪，暗叹一声，为永璂可惜。转念想到小燕子，又为永琪可惜起来。
永琪走过钟粹宫，刚回到景阳宫门前，就见晴儿带着一队宫女走来。
“五阿哥。”晴儿低头见礼。
永琪笑道：“晴儿，你这是刚从延禧宫出来？”
晴儿和气地笑着：“我见令贵妃娘娘有些乏了，便没有多打扰，放下东西，就告辞了。”
永琪担忧道：“娘娘劳累得很厉害吗？”
“那倒没有。”晴儿慢慢解释，“今早的延禧宫很热闹，我来的时候，皇上刚走，听说皇上来之前，还珠格格和明珠格格才看望过娘娘。连着招待了几波人，娘娘这才有些精神不济。”
永琪听她提起小燕子紫薇，不觉露出微笑，神情也放松许多：“没事就好。”
晴儿看着他的反应，感慨道：“我跟着老祖宗出宫一年，没想到，回来后就有这么多的变化。宫里前后脚新到了两位格格，尔泰又去了西藏。原先我以为宫里的日子是一潭死水，谁知一转身，就是‘来也匆匆，别也匆匆’。”
永琪笑道：“是啊，我们都长大了。不过尔泰并不是定居西藏，等土司夫人亲眼见过女婿放了心，他和塞娅公主会回到北京的。至于这两位格格，请你相信，她们会打开一个全新的世界，带你了解什么叫‘惊喜迭出’，也会明白什么是‘至情至性’。正所谓，‘人生何处不相逢，相逢何必曾相识’，生命会因为更多的‘相逢’而美丽。”
晴儿捂嘴一笑：“最后这两句话，有点尔康的感觉，看来你们都成了同道中人。”
二人正在说笑，只看见三个小太监猫着腰，沿着永琪刚才回宫的方向走过来。眼看快到景阳宫，三人中当先的那个一抬头，正和永琪的目光撞上——居然是小燕子！
小燕子认出他旁边的晴儿就是常跟在太后身边的女子，赶忙粗着嗓子低头行礼：“五阿哥吉祥，晴格格吉祥！”
她身后的紫薇金琐都是一惊，跟着她的动作一起半跪下。
“快起来。”永琪赶紧制止她们行礼，又半对晴儿解释半向她们套词地道，“这是漱芳斋的小卓子小邓子小柱子，我让还珠格格打发他们来取几本书。”
晴儿看出了永琪略微的紧张，只当是他对二人私下往来被发现的不好意思，并未在意。她见这三个身量相仿的小太监齐刷刷站到永琪身后，仿佛怕受责难似的，便好笑地看了“他们”一眼，谁知正瞧见站在最前面的那人眼珠咕溜溜地一转。晴儿一晃神，脑海里相似的一幕，相同的一双乌灵灵的大眼睛在眼前闪过，吓得她瞪大了眼睛，仔细探究起了对方。
永琪立马挡在小燕子前方，将她的身影完全遮住：“晴儿，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就此别过了。”
晴儿原先只是五分怀疑，见他如此反应，便肯定了心里的猜测。想到宫中传闻的“还珠格格生性好动爱出宫”，她不禁笑出来，慢条斯理道：“我呢，这就回去继续陪老祖宗了。宫里很久没有再添小孩子了，令贵妃娘娘这一遇喜，老祖宗肯定高兴，要再去佛祖面前念念经，看样子，整个下午都要待在慈宁宫了。”
永琪听出她的提示，先是一怔，又感激地冲她拱了拱手。
尔康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小太监装扮的小燕子紫薇金琐：“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小燕子笑道：“出宫呀！我们外面套着太监衣服，里面是男装打扮，把外衣一脱，出去就谁都认不出来我们。我打扮人的功夫你们是知道的，再加上外面有雾守卫看不清楚，出去准保没有问题！”
尔康皱眉：“为什么要出宫去？”
小燕子哀叹：“今天不出，下一次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令贵妃娘娘有喜需要静养，皇阿玛不让我再去烦她，又把后宫都交给了皇后管。那我就再也没有能出去的日子了！皇后总不至于刚一拿回权力就又来对付我，我们不如就趁今天溜出去，玩到晚上再回来。”
尔康不放心：“这太冒险了。紫薇，你就这么由着她？”
紫薇笑得无奈：“小燕子闷了小半个月，听说以后没法再找令贵妃娘娘要求出宫，就再也忍耐不住，一定要跑出来。我和金琐拗不过她，只能先打扮成这个样子，看你们是不是能劝住她。不过刚才听到太后今天整天都会待在慈宁宫念佛，我和五阿哥都在想，依小燕子的主意也未尝不可。”
尔康警惕：“可靠吗？你听谁说？”
永琪接口：“是晴儿。我们在景阳宫门口遇到，说了几句话。她好像认出了小燕子，也猜到了她要去做什么，就向我们透露了皇祖母的安排。”
“晴儿？”尔康沉吟，“她倒是为我们做了份人情……”
小燕子好奇：“她好像在太后面前很说得上话。她是格格，是哪位妃子的女儿啊，为什么总跟在太后身边呢？”
永琪说道：“她并不是皇阿玛的女儿，而是愉亲王的女儿。当年愉亲王战死沙场，福晋跟着殉情，偌大的亲王府只留下晴儿这一点血脉。皇祖母怜惜她，就把她接进了宫，带在身边养大。皇祖母对她，不是祖孙，不是主仆，却比这些关系还要亲厚。”
紫薇恍然：“怪不得她叫太后‘老祖宗’。没有‘皇祖母’的血缘关系，却比‘太后娘娘’亲近多了。”
尔康点头：“晴儿不会设计我们，既然她说太后不会外出，想来皇后就算找去漱芳斋，见你们不在也不会停留多久，不然也刁难得太明显了。你们有没有交代明月彩霞，如果有人去找你们该怎么说？”
小燕子催促道：“交代了交代了，就说是去园子里逛了。公子少爷们，赶紧换上便装快走吧！不然，留给我们的时间，也只够去园子里逛逛了！”
（我是乱猜的，楼主不要介意～） 第五章
进了会宾楼，柳红高兴地上前，就要将他们往楼上包厢引。
小燕子已经换上了洒脱的男装打扮，冲她一摆手：“我们就在大堂坐，好不容易才能再看到热闹人群，我可舍不得钻到小屋子里去。”
此时已到饭点，大堂马上就要坐满，只剩大门前的几张桌子还空着，柳红便安排他们在较为安静的一处坐下。
小燕子熟练地点菜：“脱骨扒鸡四喜丸子糖醋鲤鱼柳叶蒸菜都要，豆腐和梨球也不能少，还有什么特色的赶紧都上上来，我都要好好尝尝，省得以后想得慌还吃不着！至于酒嘛……”见永琪尔康不赞同的目光看过来，小燕子连忙改口，“就不需要了。好茶好点心先拿上来些，我们垫垫肚子，嘿嘿。”
“是，客官请稍候！”柳红笑着答应，不多会儿，就端着一个托盘过来，上面放着四盘点心和四把小壶。
小燕子低头看着她倒出来的茶水，笑道：“这不是葡萄干嘛，怎么泡在水里了？柳红，是不是最近生意不好，买不起好茶叶啊？”
永琪试着抿了一口，惊奇道：“这味道清甜，比葡萄果又多了些醇厚，虽说与茶叶不同，但别有一番风味，不错。”
尔康尝了尝，也满意地点了点头：“我知道有‘花茶’，莫非这是‘果茶’不成？”
柳红笑道：“你们喜欢就好。上次你们走后，巴特玛夫人还专门来了一次会宾楼，带来很多干果与果酱，是她选了家乡果农精心栽培的瓜果，自己亲手制作出来的。她还留给我们一些方子，果茶、奶茶、药茶、糖茶、油茶的调配方法都写在里面，她说这都是对元宵节款待的谢礼。我和柳青这几天试着做了下，让你们尝尝新鲜。”
听她提起巴特玛，几人都是一愣，又回想起初见时那个轻柔多娇的女子。正因为相识的情形太生动亲切，含香的真实身份揭晓，才会让他们那么难以接受。
紫薇岔开话题：“这几盘点心我从来都没见过，你从哪里找来的？”
柳红想起来由便觉得好笑：“说来有趣。有位客人在会宾楼包了间上房带着朋友同住，称自己盘缠不够，就拿出了几样点心方子来抵债。他说这是苏杭特色，还负责教会厨房师傅如何能做得地道。我尝过了，都好吃得不得了。”
小燕子听说那茶是含香给的，就不想再碰，伸手取过一个酥饼来尝，顿时惊喜地瞪直了眼睛：“这是什么？怎么比一口酥还酥啊！”
柳红介绍：“这是火腿萝卜丝酥饼，底下粘了层白芝麻，汆出来又焦又香的。”
其他人也各自动手品尝。
金琐瞪大眼睛：“哇，这个里面是肉馅吗？好鲜嫩啊。外皮又酥又脆，搭配得刚刚好！”
柳红笑道：“因为外面的颜色看上去像蟹壳，所以叫蟹壳黄。这种点心有咸和甜两种口味，因为今天的茶是甜的，所以点心就用了咸口。”
尔康看着面前盘中淡红色元宝状的糕点笑问：“这个形状好别致，叫什么名字？”
柳红解答：“这是定胜糕，用模子做出来的，放了红曲才有这个颜色。里面虽然加了些豆沙，但这糕发得很蓬松，并不会让甜味浓重。”
永琪夹起一块软糕，用筷子挑起一点，发现居然还能有一丝黏连，觉得有趣：“这是什么？”
柳红笑道：“这叫拉糕，别看它只是个小方块，其实最费功夫了。那位客人说，用苏州八月开的桂花伴着蜂蜜掺进去是最香的，现在弄不到这些，改成松子口味的也不错。”
永琪依言品尝，只觉入口柔滑，筋道弹牙，笑道：“家里不是没做过南方点心，但总是照顾着北方人的习惯，难免黯淡了自身特点，有些不伦不类。今天尝了这些，总算对正宗的苏杭口味了解一二了。”
紫薇称赞不已：“老早就听说过江南菜点的名声，只可惜去不了那里亲自尝尝，按着书上东拼西凑的法子自己做也做不好。这个人不仅能把点心的配方配料了解得清楚，还能因地制宜灵活变通，可见是深谙其味，不仅爱吃，而且懂吃。”
尔康笑着看向紫薇：“用美食来抵房钱，这位客人也是好风雅。”又问向柳红，“不知现在他在这里吗，可否让我们见识一下？”
柳红指向身后，临街窗边的一张桌子：“就是穿蓝衣服的那位。他吃饭时候就爱跑到大堂来，要几碟小菜和一壶酒，喝得多吃得少，更不挑剔，好说话得很。”
那人坐得并不远，几人看去，只见他双目湛然，眉宇飞扬，虽穿得不富不贵，却风姿昂然，别有一股豪情。他端杯的右肘旁放着一支箫，桌上横着一把剑。
酒至半酣，他左手拿起筷子，敲着酒壶，朗声道：“一箫一剑走江湖，千古情愁酒一壶。两脚踏翻尘世路，以天为盖地为庐。”
尔康倒抽一口气：“究竟是怎样的人物，才能做出这样气壮山河的诗来？我好奇极了，一定要结交这位朋友。”
紫薇小燕子永琪金琐也跟着站起。
进了会宾楼，柳红高兴地上前，就要将他们往楼上包厢引。
小燕子已经换上了洒脱的男装打扮，冲她一摆手：“我们就在大堂坐，好不容易才能再看到热闹人群，我可舍不得钻到小屋子里去。”
此时已到饭点，大堂马上就要坐满，只剩大门前的几张桌子还空着，柳红便安排他们在较为安静的一处坐下。
小燕子熟练地点菜：“脱骨扒鸡四喜丸子糖醋鲤鱼柳叶蒸菜都要，豆腐和梨球也不能少，还有什么特色的赶紧都上上来，我都要好好尝尝，省得以后想得慌还吃不着！至于酒嘛……”见永琪尔康不赞同的目光看过来，小燕子连忙改口，“就不需要了。好茶好点心先拿上来些，我们垫垫肚子，嘿嘿。”
“是，客官请稍候！”柳红笑着答应，不多会儿，就端着一个托盘过来，上面放着四盘点心和四把小壶。
小燕子低头看着她倒出来的茶水，笑道：“这不是葡萄干嘛，怎么泡在水里了？柳红，是不是最近生意不好，买不起好茶叶啊？”
永琪试着抿了一口，惊奇道：“这味道清甜，比葡萄果又多了些醇厚，虽说与茶叶不同，但别有一番风味，不错。”
尔康尝了尝，也满意地点了点头：“我知道有‘花茶’，莫非这是‘果茶’不成？”
柳红笑道：“你们喜欢就好。上次你们走后，巴特玛夫人还专门来了一次会宾楼，带来很多干果与果酱，是她选了家乡果农精心栽培的瓜果，自己亲手制作出来的。她还留给我们一些方子，果茶、奶茶、药茶、糖茶、油茶的调配方法都写在里面，她说这都是对元宵节款待的谢礼。我和柳青这几天试着做了下，让你们尝尝新鲜。”
听她提起巴特玛，几人都是一愣，又回想起初见时那个轻柔多娇的女子。正因为相识的情形太生动亲切，含香的真实身份揭晓，才会让他们那么难以接受。
紫薇岔开话题：“这几盘点心我从来都没见过，你从哪里找来的？”
柳红想起来由便觉得好笑：“说来有趣。有位客人在会宾楼包了间上房带着朋友同住，称自己盘缠不够，就拿出了几样点心方子来抵债。他说这是苏杭特色，还负责教会厨房师傅如何能做得地道。我尝过了，都好吃得不得了。”
小燕子听说那茶是含香给的，就不想再碰，伸手取过一个酥饼来尝，顿时惊喜地瞪直了眼睛：“这是什么？怎么比一口酥还酥啊！”
柳红介绍：“这是火腿萝卜丝酥饼，底下粘了层白芝麻，汆出来又焦又香的。”
其他人也各自动手品尝。
金琐瞪大眼睛：“哇，这个里面是肉馅吗？好鲜嫩啊。外皮又酥又脆，搭配得刚刚好！”
柳红笑道：“因为外面的颜色看上去像蟹壳，所以叫蟹壳黄。这种点心有咸和甜两种口味，因为今天的茶是甜的，所以点心就用了咸口。”
尔康看着面前盘中淡红色元宝状的糕点笑问：“这个形状好别致，叫什么名字？”
柳红解答：“这是定胜糕，用模子做出来的，放了红曲才有这个颜色。里面虽然加了些豆沙，但这糕发得很蓬松，并不会让甜味浓重。”
永琪夹起一块软糕，用筷子挑起一点，发现居然还能有一丝黏连，觉得有趣：“这是什么？”
柳红笑道：“这叫拉糕，别看它只是个小方块，其实最费功夫了。那位客人说，用苏州八月开的桂花伴着蜂蜜掺进去是最香的，现在弄不到这些，改成松子口味的也不错。”
永琪依言品尝，只觉入口柔滑，筋道弹牙，笑道：“家里不是没做过南方点心，但总是照顾着北方人的习惯，难免黯淡了自身特点，有些不伦不类。今天尝了这些，总算对正宗的苏杭口味了解一二了。”
紫薇称赞不已：“老早就听说过江南菜点的名声，只可惜去不了那里亲自尝尝，按着书上东拼西凑的法子自己做也做不好。这个人不仅能把点心的配方配料了解得清楚，还能因地制宜灵活变通，可见是深谙其味，不仅爱吃，而且懂吃。”
尔康笑着看向紫薇：“用美食来抵房钱，这位客人也是好风雅。”又问向柳红，“不知现在他在这里吗，可否让我们见识一下？”
柳红指向身后，临街窗边的一张桌子：“就是穿蓝衣服的那位。他吃饭时候就爱跑到大堂来，要几碟小菜和一壶酒，喝得多吃得少，更不挑剔，好说话得很。”
那人坐得并不远，几人看去，只见他双目湛然，眉宇飞扬，虽穿得不富不贵，却风姿昂然，别有一股豪情。他端杯的右肘旁放着一支箫，桌上横着一把剑。
酒至半酣，他左手拿起筷子，敲着酒壶，朗声道：“一箫一剑走江湖，千古情愁酒一壶。两脚踏翻尘世路，以天为盖地为庐。”
尔康倒抽一口气：“究竟是怎样的人物，才能做出这样气壮山河的诗来？我好奇极了，一定要结交这位朋友。”
紫薇小燕子永琪金琐也跟着站起。
五人还没迈步，就见一伙人骂骂咧咧地走到那人桌前：“起来起来！什么穷酸模样，也敢一个人霸占住这个好位子！”
尔康等人有心要看他表现，便停在原地。
那人一摇三晃地站起，好脾气地拿起箫夹好剑，端着盘子酒壶就要让位。
“呵，算你小子识相！”那些人见他如此好欺负，便偷偷伸出了脚，想要绊他一下看他出糗。
谁知那人酒劲上头一个趔趄，正撞在为首之人腿上，反将对方先绊倒了：“啊呦，对不住了！”
对方被随从扶着站直，又是窘又是气，正要发作，柳红忙赶上来挡在中间：“这位客官，何必跟醉酒的人一般见识。我这就把桌子给您腾出来。我是这家店的老板娘，您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你倒是会来事……”对方乜斜着眼，上下打量柳红，“长得嘛，也不错。我要那小子给我跪下来磕头赔礼，这事儿就了了。你嘛，先陪我坐下……”边说，手就边往她手上摸去。
柳红迅速闪开，蓦地变脸：“客官，您自重些！”
“咦，你这小娘们，不是说了任我吩咐，怎么连陪我喝个酒都不肯！”
柳红见他似乎是故意生事，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现在就翻脸。
柳青听到动静赶了过来，摆出一副笑脸上前：“这位先生，我是这儿的老板，若不嫌弃，小弟自罚三杯……”
“谁跟你称兄道弟！”对方一把将柳青推开，见柳红不动以为她怕了，伸手就抓向她，“还是你来……”
柳红怎能容他碰到自己，下意识就将他的手狠狠打掉。柳青没提防被推个趔趄，好在被刚才那名醉酒客及时撑住，此时已经站直，横眉怒目地瞪着对方。
对方不提防柳红会武功，见他们如此强硬，也变了脸色招呼手下：“把这三个人都给我抓起来！”
“你敢！”柳青柳红摆出架势，挡在醉酒客身前。
尔康上前一步，随时准备出手。
对方径自喊了起来：“你们看看，哪有这么做生意的！我好好地过来吃个饭，被客人踢又被老板打，天子脚下也能这么店大欺客吗？这个黑心的会宾楼，不如砸了！”随从不待他说完，就立马掀了身边的桌椅板凳。
尔康勃然大怒：“这分明就是有备而来存心生事！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由得你们撒野！”说罢便飞身加入战团。
小燕子摩拳擦掌：“又有架打了，今天真是好运气，一出来就看见不开眼的人！”刚要冲出去，就被永琪拉住，“你留下看好紫薇金琐，我替你出气！”
以尔康永琪柳青柳红的功夫，摆平这几个人是绰绰有余的。可是打斗声一响，门口又冲进来一群人，拎着棍子入内肆意打砸。店内的食客慌忙逃窜，四人又要保护客人安然离开，又要摆平闹事的人，一时有些忙不过来。
小燕子带着紫薇金琐躲在楼梯转角，看得怒不可遏：“这些**！也不打听打听会宾楼的背后是谁，就敢这么胡来！”
金琐护着紫薇正在紧张，余光突然看到自身侧闯进一个人影，吓得惊叫出来。
小燕子急忙转头，发现正是那位“一箫一剑”的醉酒客：“你过来干什么？”
醉酒客的酒壶菜碟早放在一边，只带着箫和剑，一派坦然：“自然是保护你们。”
小燕子早就迫不及待，听了这话，刚想出去帮忙打架，就见有闹事的人追着醉酒客过来，举着棍棒来势汹汹。
小燕子看人都快到眼前了醉酒客还毫无反应，忙飞起一脚将来人踢开，莫名其妙地瞪向醉酒客：“你的功夫呢？！”
醉酒客目光有些迷离：“什么功夫？”
小燕子又用连环拳打倒一个人，气急败坏道：“那你拿什么保护我们！”
“我带你们……逃跑啊。”醉酒客歪歪斜斜往后门退，紫薇金琐在他身后，只能跟着后退。
小燕子快要气疯：“后院根本出不去，你是想被人包饺子吗！”眼见着刚才被她打退的两人又翻身爬起，继续冲过来，小燕子一把抢过醉酒客抱在怀中的剑，“借你的剑一用！”
醉酒客惊呼：“姑娘小心！那是我爹娘的遗物，不要磕碰坏了！”
小燕子没有拔剑出鞘，只是抱着剑当棍子似的又抡又拍，边打人泄愤边回答醉酒客：“我从没听说过，还有兵器不能被磕碰的！”
醉酒客见来人被她打退又逼近，喊道：“姑娘，还是跟我跑吧，你的武功也不行啊！”
“少废话！”小燕子架住迎面而来的一棒，回身抽过他手中的箫，戳向对方的腹部，对方一痛，又退回去。一箫一剑成了小燕子手中一长一短的两样武器，她左挡右攻，用得得心应手。
客人们都安全退场，尔康一直守在门口拦着见势不妙想跑的闹事者，此时关上门喊道：“我们已经派人报官了，你们一个也别跑不掉，识相的话就赶紧说出是谁让你们来的！”
永琪把身前打倒的人扔到大堂中央的空地处，柳青柳红依样照做。
领头那人看大势已去，眼神凶狠地向后门冲去，正对上站在那里的小燕子四人。
小燕子拿着一箫一剑得意道：“来得正好！”
醉酒客看那人冲到近前突然伸手摸向怀中，立刻推开三位姑娘，叫道：“小心！”
尔康等人有心要看他表现，便停在原地。
那人一摇三晃地站起，好脾气地拿起箫夹好剑，端着盘子酒壶就要让位。
“呵，算你小子识相！”那些人见他如此好欺负，便偷偷伸出了脚，想要绊他一下看他出糗。
谁知那人酒劲上头一个趔趄，正撞在为首之人腿上，反将对方先绊倒了：“啊呦，对不住了！”
对方被随从扶着站直，又是窘又是气，正要发作，柳红忙赶上来挡在中间：“这位客官，何必跟醉酒的人一般见识。我这就把桌子给您腾出来。我是这家店的老板娘，您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你倒是会来事……”对方乜斜着眼，上下打量柳红，“长得嘛，也不错。我要那小子给我跪下来磕头赔礼，这事儿就了了。你嘛，先陪我坐下……”边说，手就边往她手上摸去。
柳红迅速闪开，蓦地变脸：“客官，您自重些！”
“咦，你这小娘们，不是说了任我吩咐，怎么连陪我喝个酒都不肯！”
柳红见他似乎是故意生事，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现在就翻脸。
柳青听到动静赶了过来，摆出一副笑脸上前：“这位先生，我是这儿的老板，若不嫌弃，小弟自罚三杯……”
“谁跟你称兄道弟！”对方一把将柳青推开，见柳红不动以为她怕了，伸手就抓向她，“还是你来……”
柳红怎能容他碰到自己，下意识就将他的手狠狠打掉。柳青没提防被推个趔趄，好在被刚才那名醉酒客及时撑住，此时已经站直，横眉怒目地瞪着对方。
对方不提防柳红会武功，见他们如此强硬，也变了脸色招呼手下：“把这三个人都给我抓起来！”
“你敢！”柳青柳红摆出架势，挡在醉酒客身前。
尔康上前一步，随时准备出手。
对方径自喊了起来：“你们看看，哪有这么做生意的！我好好地过来吃个饭，被客人踢又被老板打，天子脚下也能这么店大欺客吗？这个黑心的会宾楼，不如砸了！”随从不待他说完，就立马掀了身边的桌椅板凳。
尔康勃然大怒：“这分明就是有备而来存心生事！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由得你们撒野！”说罢便飞身加入战团。
小燕子摩拳擦掌：“又有架打了，今天真是好运气，一出来就看见不开眼的人！”刚要冲出去，就被永琪拉住，“你留下看好紫薇金琐，我替你出气！”
以尔康永琪柳青柳红的功夫，摆平这几个人是绰绰有余的。可是打斗声一响，门口又冲进来一群人，拎着棍子入内肆意打砸。店内的食客慌忙逃窜，四人又要保护客人安然离开，又要摆平闹事的人，一时有些忙不过来。
小燕子带着紫薇金琐躲在楼梯转角，看得怒不可遏：“这些**！也不打听打听会宾楼的背后是谁，就敢这么胡来！”
金琐护着紫薇正在紧张，余光突然看到自身侧闯进一个人影，吓得惊叫出来。
小燕子急忙转头，发现正是那位“一箫一剑”的醉酒客：“你过来干什么？”
醉酒客的酒壶菜碟早放在一边，只带着箫和剑，一派坦然：“自然是保护你们。”
小燕子早就迫不及待，听了这话，刚想出去帮忙打架，就见有闹事的人追着醉酒客过来，举着棍棒来势汹汹。
小燕子看人都快到眼前了醉酒客还毫无反应，忙飞起一脚将来人踢开，莫名其妙地瞪向醉酒客：“你的功夫呢？！”
醉酒客目光有些迷离：“什么功夫？”
小燕子又用连环拳打倒一个人，气急败坏道：“那你拿什么保护我们！”
“我带你们……逃跑啊。”醉酒客歪歪斜斜往后门退，紫薇金琐在他身后，只能跟着后退。
小燕子快要气疯：“后院根本出不去，你是想被人包饺子吗！”眼见着刚才被她打退的两人又翻身爬起，继续冲过来，小燕子一把抢过醉酒客抱在怀中的剑，“借你的剑一用！”
醉酒客惊呼：“姑娘小心！那是我爹娘的遗物，不要磕碰坏了！”
小燕子没有拔剑出鞘，只是抱着剑当棍子似的又抡又拍，边打人泄愤边回答醉酒客：“我从没听说过，还有兵器不能被磕碰的！”
醉酒客见来人被她打退又逼近，喊道：“姑娘，还是跟我跑吧，你的武功也不行啊！”
“少废话！”小燕子架住迎面而来的一棒，回身抽过他手中的箫，戳向对方的腹部，对方一痛，又退回去。一箫一剑成了小燕子手中一长一短的两样武器，她左挡右攻，用得得心应手。
客人们都安全退场，尔康一直守在门口拦着见势不妙想跑的闹事者，此时关上门喊道：“我们已经派人报官了，你们一个也别跑不掉，识相的话就赶紧说出是谁让你们来的！”
永琪把身前打倒的人扔到大堂中央的空地处，柳青柳红依样照做。
领头那人看大势已去，眼神凶狠地向后门冲去，正对上站在那里的小燕子四人。
小燕子拿着一箫一剑得意道：“来得正好！”
醉酒客看那人冲到近前突然伸手摸向怀中，立刻推开三位姑娘，叫道：“小心！”
太后端坐上首，看着空出来并排的两个位子面露不豫：“永琪。”
永琪赶忙站起身行礼：“孙儿在。”
“两位格格去了哪里，你知不知道？”
“永琪不知。”
皇后笑道：“这可奇了怪了。宫里谁不知道，自从还珠格格入宫，不管要做什么事，都有五阿哥陪伴左右，又是提点又是照顾。怎么今天，两位格格逛园子逛到现在都没个人影儿，五阿哥却跑出去了？”
永琪拱手：“回皇额娘，两位格格来自民间，时常想念市井的热闹繁华，之前有皇阿玛的特许，她们可以偶尔出去看一看，现在她们不敢放肆，只能托儿臣去集市上买些小玩意，带回来解解闷。儿臣出宫之后，并不知道她们又去了哪里，不过还珠格格生性活泼喜爱自然，在园子里待得久了些，也是可能的。”
永琪是最出挑的皇子，乾隆也对他寄予厚望，却给他婚配了一位民间义女，说是为了彰显“君民相亲”，太后本就为此遗憾。刚才听到皇后说他此前对小燕子的种种维护，现在又见他为了小燕子微不足道的要求就去亲自跑腿，便放重了语气：“既然入了宫，封了格格，就一举一动都要表现出咱们皇家的体面和尊贵。如果那么放不下平民百姓的生活，这宫里也不会强留她们。永琪，以你的身份地位，有些人有些事，不必去理会。”
永琪听得胆战心惊：“皇祖母教训的是，都是永琪的错，以后一定收敛举止，不敢骄纵。”
太后听他这时候还要把错归在自己身上，脸色更加难看。
气氛正有些凝滞，就听得太监通报：“皇上驾到，香妃娘娘到。”
这是含香被纳为妃后众人第一次见她。不同于上次热烈鲜亮的红衣，含香今天赴宴穿了一身蓝色裙装，典雅沉静。她的脸上薄施脂粉，身上也没太多首饰，却仍然秀丽绝伦，明艳生光。
乾隆向太后问安并解释：“香妃刚从回部来到北京，对于宫里的一切还不熟悉，前几天儿臣就让她待在宝月楼里不必走动。今天合宫宴饮，儿臣带她来寿康宫，一是让她与后宫众人相互结识，二是带她知道路，方便从此后每日向皇额娘请安。只是她对宫中礼节还很生疏，望皇额娘多包涵。”
皇上亲自带她来宴会，又亲口帮她向太后讨情面，这是多大的荣宠啊？所有人看向香妃的目光中，都多了几分艳羡与忌惮。
含香对这样的处境早有预料，神色如常地欠身向太后皇后行礼问安。
太后看着含香的回部装扮微微皱眉，却碍于乾隆的面子没有发作，更不好当着她认为还是“外人”的含香的面再斥责永琪，便挥挥手：“起来吧。永琪，你也坐下。”
永琪谢过太后：“谢皇祖母。”
宫人们很快添置好一张坐席，含香被引过去坐下，一抬头，正对上回席坐好的永琪。
含香眼里显露出巨大的震惊，很快，又平复好自己的心情，缓缓放松不知何时攥紧的双手。当乾隆再注意她时，除了脸色略白，她已经没有什么异样。乾隆以为她只是紧张，也没有多想。
小燕子和紫薇就在这个时候姗姗来迟。
二人一进门就跪在地上认错：“不知太后召开宴会，小燕子、紫薇来晚了，请太后恕罪，请皇阿玛恕罪。”
太后刚缓和一些的脸色又沉了下来：“你们一整个下午，都去哪了？”
紫薇第一次在众人瞩目的情形下迟到，又羞又愧，便一直埋着头。
小燕子抬起头回话：“我们在御花园里走了走。”
“哦，是吗？在御花园里走了两个多时辰？”
小燕子点头：“是啊，我们走一走，歇一歇，不知不觉，就晚了……”
“令妃一向对你们两个不错，怎么那么多嫔妃都参加了萨满祭为她祝祷，偏偏你们不来？即使是在御花园里，也该听到宫女太监们传的消息了吧？你们下午到底待在哪，说！”
小燕子看到晴儿关心紧张的眼神，心想：看来晴儿没说出我们扮成小太监的事儿。太后明明什么证据都没有，只是要诈我嘛。我就来个咬死不承认，她也没办法！于是说道：“回太后，我们是真的不知道。我们在御花园里绕来绕去的，好像就走到很偏的地方去了，一直没见着谁过来。”
皇后对小燕子这种说谎不眨眼的本事了然于心，突然开口问道：“那下午下雨的时候，你们在哪里躲着？”
下雨了吗？小燕子下意识地想要发问，又猛地醒悟过来。大家一直在会宾楼里待着，先是打架又是拜师地热闹了一通，就算外面下了雨也注意不到。回来的时候路面没有泥泞，她自然以为没有下过雨。可是今天一直阴沉沉的，说是下过小雨很快就停了，似乎也有可能。
到底下没下过雨？小燕子不由得紧张起来。万一说错，她可就露馅了！
晴儿有心提醒她，奈何自己也不知道答案。下午候在门外的随从多的是，想知道下没下过雨一问就行，可在座的人，除了这两位“逛了一下午园子”的格格，有哪个是从头到尾都在室外的呢？
太后没有错过小燕子的犹疑，拍桌喝道：“你们根本就不是在御花园里，是不是！”
“我们就是在园子里！”小燕子情急生智，“可我们也有休息的时候嘛，我们中途在一栋房子里待了一阵，当然不确定到底有没有下过雨了。”
“哦？”皇后笑道，“我怎么不记得这御花园附近，有哪间房子是完全空着没人的？若是没住人的，你告诉我名字，我查查是哪里把守的小太监躲懒去了——你要是不认识字，紫薇总是认识的。若是住了人，小燕子，你告诉我是哪个妃嫔去了萨满祭，却不叫留守的宫女太监通知你们一声，或者是她自己没去成，还装作不知道也瞒着你们！你说！”
小燕子吓得一机灵，皇后这么了解后宫的情况，她还怎么编下去？紫薇心乱如麻，根本想不出办法。
感受到太后渐渐犀利的目光，小燕子有些招架不住，下意识想向也在一直盯着她的乾隆求情：“皇……”
“太后，皇上，皇后。”含香突然站起身，“含香有话要说。”
太后看向她，不明白这个时候她插话是要做什么：“你说。”
含香行了一礼：“下午两位格格恰好走到了我的宝月楼附近，我就留她们坐了会儿，喝了喝茶，说了说话。我并不知道宫里要办萨满祭，所以，也没办法告诉她们。”
皇后气得牙痒。香妃是回人，祭祀时的各种礼仪讲究都与清宫不同，她虽然对这位乾隆新宠又好奇又嫉恨，却也犯不着明知对方不会来还上赶着挨钉子碰，就算强行让她过来也没什么意思，所以根本就没有派人往宝月楼通知，哪成想倒让香妃利用这个机会做了次顺水人情。
皇后转念一想，胸有成竹地笑道：“香妃，你确定，下午你只见到了这两位格格？”
含香想了想之前的两次见面，决定冒险一试：“紫薇身边带着金琐，是由我身边的维娜吉娜接待的。”
“哈哈哈哈，”乾隆爽朗地笑出来，“皇额娘不必再问了，香妃自从进了宫就足不出户，贴身伺候的两个婢女更是只会说维语。要不是见过面，她从哪去知道金琐这个丫头呢？”
小燕子紫薇和令妃关系最好，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在为她祈福的时候却去了新晋得宠的香妃那里，这事确实不好说出口。太后没有追问，只是仍半信半疑：“是这样吗？”
小燕子还沉浸在含香开口为她们解围的疑惑中，讷讷道：“是，是……”
太后见她没有表现出过关成功后的得意喜悦，反倒又信了几分：“你们入座吧。”
含香有自己的饮食习惯，桌上能入口的菜肴并不多。小燕子紫薇永琪各怀思量，这顿饭也吃得没什么胃口。
几人的表现一一落入乾隆眼中，心中不免多了些猜测。
永琪赶忙站起身行礼：“孙儿在。”
“两位格格去了哪里，你知不知道？”
“永琪不知。”
皇后笑道：“这可奇了怪了。宫里谁不知道，自从还珠格格入宫，不管要做什么事，都有五阿哥陪伴左右，又是提点又是照顾。怎么今天，两位格格逛园子逛到现在都没个人影儿，五阿哥却跑出去了？”
永琪拱手：“回皇额娘，两位格格来自民间，时常想念市井的热闹繁华，之前有皇阿玛的特许，她们可以偶尔出去看一看，现在她们不敢放肆，只能托儿臣去集市上买些小玩意，带回来解解闷。儿臣出宫之后，并不知道她们又去了哪里，不过还珠格格生性活泼喜爱自然，在园子里待得久了些，也是可能的。”
永琪是最出挑的皇子，乾隆也对他寄予厚望，却给他婚配了一位民间义女，说是为了彰显“君民相亲”，太后本就为此遗憾。刚才听到皇后说他此前对小燕子的种种维护，现在又见他为了小燕子微不足道的要求就去亲自跑腿，便放重了语气：“既然入了宫，封了格格，就一举一动都要表现出咱们皇家的体面和尊贵。如果那么放不下平民百姓的生活，这宫里也不会强留她们。永琪，以你的身份地位，有些人有些事，不必去理会。”
永琪听得胆战心惊：“皇祖母教训的是，都是永琪的错，以后一定收敛举止，不敢骄纵。”
太后听他这时候还要把错归在自己身上，脸色更加难看。
气氛正有些凝滞，就听得太监通报：“皇上驾到，香妃娘娘到。”
这是含香被纳为妃后众人第一次见她。不同于上次热烈鲜亮的红衣，含香今天赴宴穿了一身蓝色裙装，典雅沉静。她的脸上薄施脂粉，身上也没太多首饰，却仍然秀丽绝伦，明艳生光。
乾隆向太后问安并解释：“香妃刚从回部来到北京，对于宫里的一切还不熟悉，前几天儿臣就让她待在宝月楼里不必走动。今天合宫宴饮，儿臣带她来寿康宫，一是让她与后宫众人相互结识，二是带她知道路，方便从此后每日向皇额娘请安。只是她对宫中礼节还很生疏，望皇额娘多包涵。”
皇上亲自带她来宴会，又亲口帮她向太后讨情面，这是多大的荣宠啊？所有人看向香妃的目光中，都多了几分艳羡与忌惮。
含香对这样的处境早有预料，神色如常地欠身向太后皇后行礼问安。
太后看着含香的回部装扮微微皱眉，却碍于乾隆的面子没有发作，更不好当着她认为还是“外人”的含香的面再斥责永琪，便挥挥手：“起来吧。永琪，你也坐下。”
永琪谢过太后：“谢皇祖母。”
宫人们很快添置好一张坐席，含香被引过去坐下，一抬头，正对上回席坐好的永琪。
含香眼里显露出巨大的震惊，很快，又平复好自己的心情，缓缓放松不知何时攥紧的双手。当乾隆再注意她时，除了脸色略白，她已经没有什么异样。乾隆以为她只是紧张，也没有多想。
小燕子和紫薇就在这个时候姗姗来迟。
二人一进门就跪在地上认错：“不知太后召开宴会，小燕子、紫薇来晚了，请太后恕罪，请皇阿玛恕罪。”
太后刚缓和一些的脸色又沉了下来：“你们一整个下午，都去哪了？”
紫薇第一次在众人瞩目的情形下迟到，又羞又愧，便一直埋着头。
小燕子抬起头回话：“我们在御花园里走了走。”
“哦，是吗？在御花园里走了两个多时辰？”
小燕子点头：“是啊，我们走一走，歇一歇，不知不觉，就晚了……”
“令妃一向对你们两个不错，怎么那么多嫔妃都参加了萨满祭为她祝祷，偏偏你们不来？即使是在御花园里，也该听到宫女太监们传的消息了吧？你们下午到底待在哪，说！”
小燕子看到晴儿关心紧张的眼神，心想：看来晴儿没说出我们扮成小太监的事儿。太后明明什么证据都没有，只是要诈我嘛。我就来个咬死不承认，她也没办法！于是说道：“回太后，我们是真的不知道。我们在御花园里绕来绕去的，好像就走到很偏的地方去了，一直没见着谁过来。”
皇后对小燕子这种说谎不眨眼的本事了然于心，突然开口问道：“那下午下雨的时候，你们在哪里躲着？”
下雨了吗？小燕子下意识地想要发问，又猛地醒悟过来。大家一直在会宾楼里待着，先是打架又是拜师地热闹了一通，就算外面下了雨也注意不到。回来的时候路面没有泥泞，她自然以为没有下过雨。可是今天一直阴沉沉的，说是下过小雨很快就停了，似乎也有可能。
到底下没下过雨？小燕子不由得紧张起来。万一说错，她可就露馅了！
晴儿有心提醒她，奈何自己也不知道答案。下午候在门外的随从多的是，想知道下没下过雨一问就行，可在座的人，除了这两位“逛了一下午园子”的格格，有哪个是从头到尾都在室外的呢？
太后没有错过小燕子的犹疑，拍桌喝道：“你们根本就不是在御花园里，是不是！”
“我们就是在园子里！”小燕子情急生智，“可我们也有休息的时候嘛，我们中途在一栋房子里待了一阵，当然不确定到底有没有下过雨了。”
“哦？”皇后笑道，“我怎么不记得这御花园附近，有哪间房子是完全空着没人的？若是没住人的，你告诉我名字，我查查是哪里把守的小太监躲懒去了——你要是不认识字，紫薇总是认识的。若是住了人，小燕子，你告诉我是哪个妃嫔去了萨满祭，却不叫留守的宫女太监通知你们一声，或者是她自己没去成，还装作不知道也瞒着你们！你说！”
小燕子吓得一机灵，皇后这么了解后宫的情况，她还怎么编下去？紫薇心乱如麻，根本想不出办法。
感受到太后渐渐犀利的目光，小燕子有些招架不住，下意识想向也在一直盯着她的乾隆求情：“皇……”
“太后，皇上，皇后。”含香突然站起身，“含香有话要说。”
太后看向她，不明白这个时候她插话是要做什么：“你说。”
含香行了一礼：“下午两位格格恰好走到了我的宝月楼附近，我就留她们坐了会儿，喝了喝茶，说了说话。我并不知道宫里要办萨满祭，所以，也没办法告诉她们。”
皇后气得牙痒。香妃是回人，祭祀时的各种礼仪讲究都与清宫不同，她虽然对这位乾隆新宠又好奇又嫉恨，却也犯不着明知对方不会来还上赶着挨钉子碰，就算强行让她过来也没什么意思，所以根本就没有派人往宝月楼通知，哪成想倒让香妃利用这个机会做了次顺水人情。
皇后转念一想，胸有成竹地笑道：“香妃，你确定，下午你只见到了这两位格格？”
含香想了想之前的两次见面，决定冒险一试：“紫薇身边带着金琐，是由我身边的维娜吉娜接待的。”
“哈哈哈哈，”乾隆爽朗地笑出来，“皇额娘不必再问了，香妃自从进了宫就足不出户，贴身伺候的两个婢女更是只会说维语。要不是见过面，她从哪去知道金琐这个丫头呢？”
小燕子紫薇和令妃关系最好，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在为她祈福的时候却去了新晋得宠的香妃那里，这事确实不好说出口。太后没有追问，只是仍半信半疑：“是这样吗？”
小燕子还沉浸在含香开口为她们解围的疑惑中，讷讷道：“是，是……”
太后见她没有表现出过关成功后的得意喜悦，反倒又信了几分：“你们入座吧。”
含香有自己的饮食习惯，桌上能入口的菜肴并不多。小燕子紫薇永琪各怀思量，这顿饭也吃得没什么胃口。
几人的表现一一落入乾隆眼中，心中不免多了些猜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