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大家都看不到93楼吗…我这边是显示的啊 于是再发一遍……
【绢扇-卷二·酹江月】 第十一回 久战
入夜,苍茫山川之上,老树光怪,寒鸦惊啼皆无所依。一阵狂风呼啸而起,拔起残枝朽木,飞灰乱石,也吹的男子的玄色道袍猎猎做响。
远处,旌旗战垒,衬的风月黯然无色。
“这新野城,怕是要变天了呢。”男子酥麻入骨的余音在一片天地空旷间回荡,离他十步之远的地方,立着另一抹挺拔身影,隔着沉沉夜色,表情莫辨。
“山雨欲来,谁又能独善其身呢。”沙哑低醇的声音兀的响起,那人的手不自觉的抚了抚腰侧一对佩剑,语气淡然的说道。
“哈哈哈…”听闻此言,玄衣男子竟也笑的爽朗,“这么说来,皇叔是知道我心中盘算了?”
“先生的心思,备不好轻易揣度。”刘备语气一如往日般谦恭。
他轻笑,“该说的都已说过,也就无需转弯抹角……亮只是想与皇叔做笔交易,事成之后,各行其道。”
刘备此时虽看不清诸葛亮脸上的表情,然仅凭他的语气,似是听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依照诸葛亮所言,其夫人黄氏冒其名现被困于曹操处,且诸葛亮推算曹操不日将攻打襄阳,于此时里应外合,伺机出兵横叉一足,兴许可坐收渔利。
却说这刘备也是识时务之人,然此时诸葛亮到底是个名不见经传的青年,虽有司马徽先生名之曰‘卧龙’,躬耕乡下多年,却也未听闻一二事迹为人乐道,徒有显赫声名。
于是顿了顿,思忖几番,“横纵如今四处流离,无一隅栖身,搏他一搏又何妨,我信先生。”
长袖划过夜雾,他潇洒拂礼。“亮,誓不辱。”
投靠刘备,虽是无奈之举,但此时诸葛亮非常清楚的知道,这乱世之中,能与他共赴此一遭凶险的,只有也只能有这个刘皇叔。他利用刘备军队为妻解围,刘备同样可利用他的谋略与曹操一较,而后再无牵扯。单从一个利字来讲,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只是听闻刘备那一句‘我信先生’,诸葛亮竟也心中动容,到底生了几分情谊,明知晓很多时候情谊二字最是误事,却不成想这一误,就误了此一生。然后话不提。
且说曹操大军自永宁挥师南下数日,眼见着便要抵达襄阳。这日行军途中,有前方探马回报。只见那探子连滚带爬摔下马背,见状,夏侯良勒住马缰,眉头蹙了蹙,“为何如此慌张?”
“启…启禀将军,五里外烟尘滚滚,似…似是有大军出没。”
听闻此言,夏侯良眉头皱的更紧,面无表情道:“可知是谁家军队?”
“小的没看错的话,那旗子上是…关。”
关……关羽?
夏侯良瞠了瞠明眸,复将目光望向一旁的黄月英,见她白衣白马,出尘胜雪。“军师。”
“嗯。”心领神会般的,似是与夏侯良想到一处。“传令三军,就地安营。再探。”
“是。”探马退下,大军得令,整修扎营。
夜里,夏侯良亲自巡查各部,走到黄月英营帐时,见帐内灯火通明,此时已过子时,夏侯良不禁暗忖,莫非黄月英还未睡下。轻步挪到帐门口,唇兀自张了张,才道:“孔明?”
“嗯。”细弱的声音从帐内飘出,带着一丝淡淡的疲惫,他生生有些心疼,顿了顿,命左右退下,又与她知会了声,掀帐而入。
四目相对,她披衣而坐的孱弱身影映入他眼中,月光清冷,不及她面色半分。他目光稍稍游离,最终落在案上那沙盘地图之上。“这……”
他惊讶些许,此乃襄阳的地形图,而上面以一个个小旗子标注的,都是些鲜为人知的要塞之处,他不禁蹙眉,虽然早就猜得她想趁此番机会助刘表一臂之力,与荆州军里应外合,然谁不成想这次竟拦路遇上了刘备的军队,看她此番,是准备迎战了?
“子慊,我知道你此刻在想什么。”她抬起盈盈双眸,看向他的目光不带迟疑,“只是,要想同我叔父正面交锋,还需过了此关。刘备是何人我不了解,传闻道是兴仁义之师,殊不知这世道最难立足的便是仁义二字。无论如何,眼下,我必须过了这关,才能谋其他。”
夏侯良喟叹一声,对于他来说,道路从来只有一条,他没得选择。身许曹氏,纵是知晓前路多有变数,也决不可能退缩。
但是,若是有谁要伤她分毫,他也绝不轻饶。既然她要搏,那他拼了这条命,也要陪她到最后。
“听说那关羽骁勇善战,又素有谋略,此一战,还需从长计议。”他微微俯身,拿起沙盘上的旗标,稍稍移动了下。“此处设伏,也许效果更佳。”
她略作思索,倏尔嘴角扬起笑意,“子慊,良才也。”
那明媚笑意在她略有些苍白的绝美容颜上恣意绽放,耀眼的让夏侯良的眼神有些许躲闪,遂迅速移开目光不敢再看她,“你早些休息。”
一夜无梦。
接连数日,夏侯良率领曹军与关羽多次交锋,几役下来,难分胜负。饶是夏侯良将帅之才,又有黄月英在旁谋划,对方却似早有准备,每每以为出奇制胜之招,都被对方见招拆招,巧妙化解。夏侯良上书向曹操请求增兵支援,曹操却以汝阳兵力空虚,恐江夏来犯驳回。故纵是胜负未分,然曹军自许昌远路而来,本就兵马劳顿,加之久战不胜,难免军心动摇,怨声载道。
一日,几名士兵汲水之时感慨道。
“都说这诸葛军师如管仲在世,可这几场仗打下来,咱们还不是被人家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说来也奇怪,敌军如何那般神机妙算,好像一早就知道咱们的计划是的……啧啧,之前虽听闻那关将军有勇有谋,不成想是个神仙一样的人物啊?”
“我看啊怕不是背后得高人指点……”
“哎什么高人不高人的,要我说啊,就是咱们这位诸葛先生徒有虚……”
话还未说完,士兵便觉得背后莫名升起一丝凉意,他迟疑着回头,便撞上夏侯良那冷冽的能够杀死人的目光,那目光似是一道利刃,直直的逼向他,似是要将他生生刺穿。他倒吸一口寒气,战战兢兢的低下头去。“将…将军。”
“有时间在这里乱嚼舌根,不如想想怎么打好你的仗。”清冷的声线带着极力隐忍的愤怒,他利落拔出腰剑佩剑,吓得面前的士兵差点丢了魂,只见他径直斩断河边一处灌木,手起剑落,英气逼人。“要是再让我听见有人议论军师是非,形同此木。”
在场的士兵们都有些惊呆,他们还是第一次见一向待他们情同手足的夏侯将军如此决绝的一面,竟是为了一个旁人,不由得都瞠大了眼睛。
正在这时,树后缓缓踱出了一个人影,定睛一看,正是他们刚刚非议的‘诸葛先生’。
“罢了,子慊。”黄月英将夏侯良悬在半空的剑轻轻拿下,收入夏侯良的剑鞘之中。半晌,她缓缓开口,波澜不惊道:“刚刚的事情我都听到了,也许,他们有一句话说的是对的。那就是…关羽背后,是得了高人相助。”风乍起,她随手将青丝捋过耳后,双目放空,用只有夏侯良和自己听到得音量喃喃道:“且我大概也知道,那人是谁了。”
夏侯良神思有了片刻得凝滞,忽然恍然大悟般,不可思议的看向她难以名状的眼神。
……兵戎相见。
本回的碎碎念:
必须要说一下的是,之前听闻史家的一种说法,即孔明的入仕并非徐庶举荐,而三顾茅庐可能极可能是杜撰,孔明加入刘备政权实则毛遂自荐。在这里呢并不探讨任何一种说法的真实性,只是老早就有一种想法,就此种说法大胆的去猜想假设,于是有了你们现在看的这个版本,本质上还是孔明的自荐,然而初衷或者说契机是源于月英,当然具体还有许多东西也就是为什么孔明没有如约定的那样达成目的后与刘备分道扬镳‘各行其道’,这个后面会写。其实做这样大的改动可以说是颠覆常规印象的许多东西,还是有些顾虑的,纵然是小说,很多东西也是必须合乎逻辑的,思前想后许久,还是觉得将这段很小众的史家观点填充呈现给大家,很久以来就想做这种尝试,终于得偿所愿,我个人还是蛮开心的…因救妻而不惜涉足乱世,是谓有情;因一‘信’字遂许驱驰,是谓有意,这样有情有义的孔明是否跳脱了被神化的框架,是更加真实,有血有肉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