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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原创小说】幽幽魂兮来(父子,重生,穿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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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夕阳已经完全落入了地平线之下,院中残红褪尽,明月的光辉渐渐铺满地面……
楚毅廷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掏出两个小小的卷轴,如对待娇嫩的婴儿一般轻轻抚摸着。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能够看懂洛卿最后的眼神,也能够理解辛屏对他的仇恨。可是,上天似乎总喜欢和他这样的愚人开玩笑,然后躲在一边无情地嘲讽。当残酷的真相被生生揭开,他才知道这一生,他是怎样的罪孽深重……
记得那是辛屏魂入梦境的半月之后吧?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要指引和点化他。那天,阴雨连绵,山中的雨总是格外的清冷,带着一股不似人间的寒凉。一天无事可做,他的心情就像悬在半空般不踏实。为了稍解无聊,他开始翻看洛卿留下的东西。这些东西在洛卿去后,他极少触碰,怕在回忆之外再多加几分回忆。
当他打开箱笼,一件一件认真查看的时候,在一个精致的木盒里,发现了两个小卷轴和一封书信,信封的表面书写着“毅郎亲启”的字样,赫然是洛卿的笔迹。他很疑惑,洛卿怎么会给他写信呢?他打开信封,抽出发黄的信纸,慢慢读了起来。
“毅郎:
见字如面。
妾与郎君相恋一生,恩多而情长,然妾命薄,不堪相伴至老,今将永别,不
知来生有无相会之期?妾有一事,久埋心内,深感不安,几欲倾言相告,但恐郎
君见弃,究竟未尝启口,唯寄素笺,言浅而悔深。
郎君尚记“洛渠”否?妾入宫十又一年,君为妾开渠,遍栽莲荷,以供游赏。
渠水所经,恰将“冷晴”隔绝。转二年秋,妾泛舟采莲,偶见一妙龄女子,于渠边
勉力采摘莲子,几番险落水中。妾心见怜,移舟靠岸,赠之。但见那少女丰神玉骨,
不若凡俗,又居于荒僻之处,私窃疑之,暗相探问,始知旧事,更惊悉郎君早获一
双儿女。
妾初时颇为恼怒,转念,往昔纠葛,皆因天定,非干人事,何况稚子无辜。本
欲同君商议,迎其还归。然妾已身怀六甲,不免俗念缠身,恐生嫡庶之争,故止步
不前。
是岁中秋,家家团圆,人人喜乐,妾心实为难安,次日使人探望。孰料想,宫
使仓皇回报,小公子已殁。妾急往冷晴,见小公子僵卧陋室寒床,双目圆睁而亡,
状甚凄惨,小姐却已遍寻不着。妾惶恐之下,私将小公子葬于冷晴宫外树林中。后,
亦曾数度寻觅小姐下落,终不能得,只恐亦遭不测。
遭逢如此变故,皆妾之过也,每尝思之,心如刀割。因一己私念,枉害无辜,
故上苍降罪于妾,致使腹中胎儿替母还债,从此永绝人伦之乐。
妾害夫君孤处世间,宗庙无祭,实是罪孽深重。妾不敢求恕,他日黄泉之下,
必将受刑地府,赎妾之罪。
幽冥路近,泣血敬拜。
洛卿绝笔”
读罢书信,楚毅廷已是老泪纵横,一瞬间犹如身处地狱,酷刑加身。
他终于明白了一切,也终于忆起了那刻意忘却的人与事。洛卿说她罪孽深重,可这一切过错归根究底都是他造成的。洛卿确有私心,可他根本就是无心、无情。他本有机会享受含饴弄孙的天伦之乐,可是……他落到这般孤苦无依的结局,都是他一手酿成,这是他应受的惩罚。可时至今日,大错已筑,生前死后,他又能怎样赎清自己罪恶?
颤抖着双手打开那两幅卷轴,竟然,是两张小像。画像是由同一张薄宣从中分割开来,只见左边站着一位婷婷玉立的少女,旁边书写着一行小字:阿姊楚莫璃玉像,小弟莫书拙笔;右边则是一个小小少年,旁边同样有一行小字:小弟楚莫书清姿,阿姊莫璃拙笔。两个孩子面貌相似,同样束着长发,身着同样的纯白广袖长袍,同样高举双手,各自捧定半轮明月。将画像拼凑一处,半月相连,便成为了一轮满月。他们,是在期盼着团圆吗?
“愿痴兮莫离,情绝兮莫书……”辛屏哀怨的吟唱又在耳边响起。莫离、莫书,莫璃、莫书,原来辛屏的冤魂是在提醒着他错过了什么,也是在控诉着他犯下的罪行……
4.
明月又升高了一些,渐渐就要悬于中空,楚毅廷将两幅卷轴搂入怀中,疲惫的闭上双眼,渐渐进入梦乡。梦中他看到一幅幅画面闪过,快速而清晰:
中秋佳节,明月当空,辛屏卧于血泊之中,身边是两个幼小的孩子……;
依然是中秋时节,破旧宫室中,两个孩子清苦度日,唯有互赠画像以庆生辰……;
又是一年中秋月夜,少年患重病卧床不起,少女为求医药涉险渡河,葬身渠底,少年痴盼姐姐归来,于黎明之时圆睁双目而亡……
孩子们啊,这就是你们短暂的一生吗?无人应答。孩子们啊,若这就是你们短暂的一生,那我即便永坠地狱,也难赎万一。
苍白的月光流泻,如同白纱,缓缓蒙上了楚毅廷逐渐僵冷的尸身和眼角边那一颗苦涩的泪滴……


IP属地:河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17楼2019-08-14 1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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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章 魂归梦醒否
    1.
    一梦恨悠长,熟透黄粱,半阵清风破轩窗。两泪悔情凉,魂入冥堂,千请莫赐孟婆汤。
    晚风清清冷冷,卷起几片枯黄落叶,径直敲打着门窗,不知是想唤醒谁的酣梦?
    楚毅廷缓缓睁开双眼,室内昏暗的光线隔着床幛偷泄进丝丝缕缕,仿佛依旧处在梦境之中般不真实。身体僵硬的如同一具尸体。反复地睁闭了几次双目,混沌的精神才稍稍清晰,但是仍然分不清是梦是醒。
    试着活动了一下手脚,知觉渐渐恢复,费力地支撑着身体靠坐起来,习惯性地伸手帐外,摸索靠在床头边的拐杖,想要下地活动活动。摸来摸去,床头边空空如也;探头向床下望了望,地上同样空空如也。那根他用了三年的紫檀木拐杖,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楚毅廷无力地靠坐回去,怔怔地出神。他不是在院子中吗,什么时候回到屋里的,又是怎么回来的呢?为什么一点儿印象都没有呢?
    等等,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儿!
    他将自己的双手举到面前翻过来覆过去地看了又看,震惊的无以复加!
    眼前这双手皮肤光洁、指节分明、坚硬有力,虽然保养的很好,但因长年习武射猎,手掌还是结有一层薄茧。
    这是自己的手吗?应该是的!左手的手背上不是还有年少初学剑术时留下的疤痕吗?可是,这双手不是早已随着主人一起老去,变得沟壑密布,虚弱不堪,再也舞不动剑、拉不开弓了吗?
    楚毅廷的双手开始颤抖,脑海中有一个大胆的念头在不停旋转。他猛然拉开幔帐跳下床去,强劲的力度将帐子拉下一半,软软的萎顿在地上。他赤脚奔到镜子前,全不顾脚底传来的阵阵寒凉。定神向镜中看去,只见里面的人发色乌亮,眉目俊朗,英姿勃发,全没有一丝老态。
    忙忙地转动身躯,环视四周,这里已不是冷晴山寂寞的别院,而是他曾经最熟悉的长宇宫中自己的寝殿——已经离开了三年之久的地方。尽管难以置信,但心中的想法得到了印证——他重生了!
    楚毅廷狂喜异常,老天真是待他不薄,竟然给了他再来一次的机会,让他可以去弥补前世的罪孽。感谢上苍的宽仁!
    他要赶紧准备准备,到冷晴宫接回莫璃姐弟;对了,还得安排他们的住处,一定要离自己的寝殿近一些;还有还有,衣食用具、伺候的宫人,也不知他们喜欢些什么……
    正当他手足无措的团团转时,忽然想到,他太过兴奋,刚才也没细看镜中的自己,还不知到底重生到了何时?母后与辛屏是否健在?两个孩子如今多大?(某月:思维如此混乱真的好吗?)他又急急跑向书案,慌慌张张地从上面找出一本历书。稳了几番心神,才小心地翻看。
    “啪嗒”,书本掉落在地,打开的书页上无情的显示着:“德商历143年……”


    IP属地:河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18楼2019-08-14 1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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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20 02:14: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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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楚毅廷无神地跌跪在地,重生的一腔喜悦化作了滔天的悲痛,忍不住掩面而泣。男儿有泪不轻弹,像这般的哀哭只有洛卿离去时有过一次。
      “德商历143年”,每一个字如同千万把利刃,切割着他的心。按照洛卿留下的书信推算,莫璃姐弟是德商历142年夭折的,如今已是一年之后了。
      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上天让他重生,难道不是为了令他去赎上一世的罪过吗?一年啊,两个孩子已经离开人世一年了,一切都已经不可挽回,那他的重生还有何意义?难道,只是为了让他活生生的接受数十年的折磨吗?
      一股恨意油然而生,他恨天地的无情,恨命运的戏弄,更恨的是他自己……
      满腔的怒火汹涌翻腾,无处发泄。猛然起身,将书案上的所有物事全部扫到地上。犹觉不够,他要毁灭,他要将能够看到的一切统统毁掉,最后毁掉他自己!
      正当楚毅廷快要陷入狂乱时,寝殿的门被快速推开了些,一道身影闪了进来。见到楚毅廷的身影和满地狼藉,立时颜色尽变,扑跪在他的脚边。
      “王上啊,王上,您总算醒了!王上,您……您……您这是怎么啦?”声音中满是惶恐与不安。
      疯狂的情绪被打断,楚毅廷急速地喘了两口气,待心绪平稳一些,才定睛看去。来人是小槐子,他的近身宫使之一。
      “怎么是你?乔总管呢?”
      “回王上,宁尘子道长来了,乔总管这会儿正陪着呢!”
      “宁尘子?他来做什么?”
      小槐子将身子伏得更低了一些,支支吾吾道:“回王上,是乔总管请道长来……来驱鬼除邪的。”
      楚毅廷感到奇怪,宫中哪来什么邪祟,这又是什么人借鬼魅生事吧!
      “驱的什么鬼?”
      “回王上,您自那日中秋赏月后,便一直昏睡不醒,到现在半月有余了。宫医们束手无策,说是……说……”
      “说什么?”
      小槐子知道楚毅廷素来不信鬼神之说,更不喜巫道之流,下面的话不敢说出口来。
      “到底说什么?快讲!”
      “说……说……说王上是撞邪了!”小槐子结结巴巴的说完,又向下伏了伏身子,就差把自己埋进地里了。
      “荒唐!”
      斥责的话无意识的冲口而出,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能够重生,那么神鬼之说也许并不全是虚妄,这让他本就恶劣的心情更添几分烦躁。
      不过也好,若是真有能除鬼神的方法,那就把这些自命不凡,以戏耍世人为乐的家伙们统统都除去,方才趁我心意!楚毅廷的嘴角挂起一抹残酷的冷笑。
      “起来回话!”
      “诺”,小槐子被楚毅廷语气中的寒气冻得哆嗦了一下,战战兢兢爬了起来,垂手站在一边。
      “把这几天发生的事都给孤说清楚!”
      “是,王上!”
      “宫医们都说……说王上可能撞邪了,一开始乔总管还在犹豫,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孰料,几天前的夜里,就有人在冷晴宫外的树林子里遇到了鬼!好像还是个女鬼(某月:女鬼哦儿砸!),头发有那么长,可吓人啦(某月:来儿砸,让麻麻看看你有多吓人!)!还听说啊,见鬼的是去那里偷情的宫人呢!呸,该!叫他们偷腥!
      这下,乔总管不敢怠慢了,思量着请宁尘子道长进宫来驱邪。听说,那宁尘子道长是陆地神仙,法力高深,最擅长降妖捉鬼了。乔总管亲自去了城外的无尘宫,结果道长出外会友去了,要过两天才能回来。乔总管无奈,只好请了其他有些名气的驱鬼师回来。
      您猜怎么着,那鬼竟然极为凶悍,一连打跑了三位高人呢!
      日间,听闻宁尘子道长回来了,乔总管赶紧去请了来。道长今晚就要去出了那鬼,乔总管陪着呢,这会儿只怕已经降住那厉鬼了。
      要说,这宁尘子道长真是厉害,一出手,王上就醒……醒……”


      IP属地:河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19楼2019-08-14 1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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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槐子一开始还是谨慎的回着话,到后来,说得兴起,就有些忘乎所以,比手画脚的讲起了故事,连带着听到的传言、自己的猜测一股脑倒了出来。直到最后,才意识到自己话好像多了点儿,赶紧垂手站好,恨不得当场咬掉自己的舌头,吞进肚子里。偷眼瞧了一下,王上好像有些心不在焉,没注意他的造次,心里暗呼侥幸。
        楚毅廷确实有些走神了,小槐子的话只听了个大概。
        他突然想到了洛卿,自己居然把她给忘了!现在洛卿应该还好好的待在宫中吧?思及此,心绪又开始激荡了起来。在小槐子停下后问道:“洛妃呢?”
        小槐子见问,“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吓得亡魂皆冒,哭着回道:“王上,王上,奴婢知道您思念洛娘娘,可是娘娘已经去了两年有余了,您千万保重金体,您要是有什么差错,奴婢们万死也……”
        楚毅廷心下大骇,不等小槐子说完,一把将他揪起来,厉声问道:“你刚才说什么?洛妃去了?”
        小槐子吓得体如筛糠,咽了口吐沫,“是……是的,王上。”
        “已经两年多了?”
        “是……是……”
        “因为什么?”
        “小产,母子双亡……哎呦……”
        小槐子被楚毅廷掼在地上,顾不上疼,忙翻身跪好,心下暗思:王上,这是被鬼迷了还没好吗?是不是应该赶紧请道长过来给王上瞧瞧……
        楚毅廷此时已经彻底迷乱了。不对,不对,全都不对!他单手抚额,觉得天地都在旋转,周边全是混沌。他就像是陷在了泥沼之中,怎么都挣扎不出来!
        如果他确实重生了,重生在143年,那么洛卿应该还活着啊?按小槐子说的,如今应该是九月初,那么洛卿就是141年的中秋之前就已经不在人世了。可是,洛卿分明应该是一年前的初秋遇到莫璃,八月十六得悉姐弟俩的噩耗,而后小产。那一次洛卿确实伤了元气,以致子嗣无望。但她实是在此八年之后舍他而去,这一点他绝不会记错!
        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光了,他左手拄着书案,勉强支撑住身体。此刻,他深深地怀疑,自己根本就不是重生,而是陷入了梦魇之中。下意识的握紧右手,让指甲慢慢刺进手心,疼痛一点点加剧,直到感受到有温热的液体渗出。
        不是梦,这竟然不是梦!楚毅廷彻底迷茫了!本来熟悉的一切变得格外陌生。这不是自己曾经的人生,更像是冥冥中有人为他写下了新的戏本子,将时间全部打乱了。此时的一幕中没有洛卿,没有儿女,反而增添了闹鬼等荒唐的戏码。
        他的登场,究竟是要取悦谁?
        “你下去吧。”楚毅廷意兴阑珊的吩咐道。
        “诺!”小槐子如蒙大赦,迅速起身,躬身向外退去。
        楚毅廷低头看了看手掌上的血迹,自嘲的笑了笑。
        “闹鬼”二字突然如一道流星划过脑海。
        “等等,”他急忙叫住就快退出去的小槐子,“你刚才说哪里闹鬼?”
        小槐子愣了一下才回道:“冷晴宫外的树林……”


        IP属地:河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20楼2019-08-14 1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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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三章 再会除魂客
          因要交代楚毅廷的前世今生,楚书被闲置在了那个对宝贝想入非非的夜晚。此刻,闲着无事,就把他捡回来继续念叨念叨吧!
          俗语有云:“乐极生悲!”
          楚书不太明白这样的道理,在他短暂的一生中鲜少享受欢乐的时光,更遑论极致的快乐。
          几天来的经历又让他错以为,在这个世界上并不存在什么本领通天彻底的高人,不过都是些招摇撞骗的江湖神棍罢了。于是,杯具的到来将是不可避免的。(某书:麻麻,你这么久不理人家,一来就送人家杯具,是亲妈吗?)
          夜色深沉,孤坟寂寥,今夜似乎格外的宁静,静的如此空虚。
          时间悄然流逝,看看已到子夜时分。原本心情极好的楚书,此刻有些焦躁起来。往日里,那些人都是刚入夜即来,绝不会到如此时刻。难道是自己玩得过火,他们不敢再来了吗?他心下惶急,信步出的林来。
          一阵劲风忽然吹过,楚书心有所感,迅速侧身飘出数米。一阵烟尘在身边腾起,伴着丝丝的灼热之气。
          楚书暗呼侥幸。
          居然搞偷袭?好大的狗 胆!他不禁升起一股暗火。
          在他不远处的空地上正站立一人,但见他鹤发童颜,宽大的袍服在夜风中轻轻飘动,颇有些仙风道骨。观那装束,似乎是位道人。
          楚书看他情景,心中不太安定:此人似乎有些本事,只是不知手段到底有多高强?不自觉便存了几分畏惧。
          然而,输人不输阵,他口中喝到:“老头,你是什么人?竟敢偷袭小爷!”
          那人冷笑一声答道:“小鬼儿,休要猖狂,贫道无尘宫宁尘子,今日特来诛除你这厉鬼!”
          “你才是厉鬼,你生生世世都是厉鬼,就连你的徒子徒孙都是厉鬼!”楚书是真生气了,自己如此纯洁善良一灵魂,居然被叫做“厉鬼”,是可忍孰不可忍!
          “住口!你这鬼物胆敢出言不逊!”
          “怎么,就许你胡说,难道还不许小爷我骂你啊!是你自己跑来找骂的,小爷又没请你!”
          “可恼!”老道士被楚书激怒,扬手一道符咒射来。
          楚书可不会以为这同之前那骗子的符咒一样是吓唬人的玩意儿,他隔得老远就感觉到了上面传来的威压,绝对是要命的东西。他飞身闪躲,道士却不依不饶,符咒如狂风中的落叶般扑打过来。楚书的身形快,符咒的速度更快,几次险险避过,只把他惊得三魂七魄俱皆移转。如此玩儿了片刻后(某书:玩儿?某月:对啊,玩儿命!),楚书似乎越发能控制自己的魂体,动作更加迅疾起来,符咒竟然对他再难构成威胁。
          道士见符咒难起作用,干脆停了手,心中也暗自惊诧:这鬼物看上去年纪不大,感觉灵魂的气息,做鬼时间也不会太长,最多不过一、二年,怎么道行会如此之高?不如先探探他的底,再做计较。
          思量过后,道士开口问道:“小鬼儿,你叫什么名字?”
          楚书见老道停了手,松了口气,正在心里偷偷擦把汗,听见问话,没好气的张口回道:“叫‘鬼爷爷’!”
          道士被噎了一下,也上火了,运了好几口气才压下去,尽量平静的继续问道:“你多大了?死去多久了?”
          “你不知道自家爷爷的岁数,连忌日都不记得,一看就没给我老人家上过坟,真真是不孝子孙啊!”哼,小爷我可能打不过你,但我能气死你!
          “你这可恶的小鬼儿,”楚书成功挑起了道士的怒气,厉声喝问:“说,到底害过多少人?”伴着这句问话,道士的气势骤然飙升,凛凛正气冲的楚书倒退了三步。
          这老 不死的死老头,斗嘴斗不过小爷就耍横,楚书对老道表示深深地鄙视。不过看到老道如此厉害,尤其现在被他气坏的样子太像个烈性炸药包,绝对是一点就着,到那时肯定会把自己炸个粉身碎骨,还是别再拱火了。
          楚书挤出个笑容,放缓了语气,不自觉还带了几分谄媚:“你说你这老头,都这么大年纪了,怎么经不起玩笑啊!我向你保证,我绝对是世界上最善良可爱的鬼魂,从来也没害过人。你看你这气质,肯定是非分明,不会乱害无辜的吧!”
          “还敢巧言令色,人死七日魂气尽散,侥幸残留下来的,活人皆不能见。世上唯有厉鬼可随意显露身形。你不过是死去一、二年,魂体竟如此凝实,唯有吸食活人精气方能如此,还敢说未曾害过人,打量道爷好欺吗?”
          “那是因为……因为……”楚书想为自己辩解,可他还真的不知道从何说起,毕竟他也不知道原因啊!
          道士看他迟疑,以为切中要害,当下掐动手诀。
          楚书见状暗道不好,这是要放大招啊!三十六计走为上,溜吧!转身加速向林子里面冲去,他本能的感觉,现在只有楚莫书的坟墓才是最安全的地方,要是能躲进去,应该可以避过此劫。
          希望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
          快要到林边时,身后一根闪烁着金色光芒的细丝线追了上来,其上所携的气息让楚书非常不舒服。他弯腰低头让过丝线,不及起身就地侧翻,打算换个方向继续跑路。不想那丝线还会拐弯,等他直起身子,发现那东西居然在他四周快要围成个圆圈了。他想故技重施,化烟逃出包围,可丝线上的气息忽然一强,冲散了他化形的力量。这下,楚书真急了,他预感到如果被这玩意儿缠住,肯定逃生无望。
          就在楚书不知所措的时候,他的眉心光芒闪动。福至心灵间,他抬起双手做出推动状,无形的气流自手心喷出,竟然将丝线挡在了半米远的地方。


          IP属地:河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21楼2019-08-16 17: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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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士万万没有想到楚书会挡住法宝的进攻,对楚书的力量更是震惊万分,不由加快手诀的掐动。
            这一下,楚书就有些吃不消了,只能在心里给自个儿加油,嘴里嘟嚷着:“使劲儿,使劲儿……”也不知道是让谁使劲呢?(某书:废话,老道再使劲儿我就挂了!)不过还别说,这加油鼓劲的话没白叨叨,居然还真有点儿作用,本来向内收缩了些的丝线又被他推回原来的地方。
            他们就这样你来我往的僵持了好大一会儿,楚书渐感无力。又坚持了片刻,他已经快要虚脱,本来凝实的魂体现在看起来似乎透明了几分。
            实在是快支撑不住了,他费力地将身体转动些,用模糊的视线寻找到老道的身影,希望用眼神唤醒老道不知道存不存在的同情心。楚书的眼神是那样迷离,带着几分无措和恐惧,像是个找不到回家路的孩子。
            可惜那道士现在也累惨了,这会子真没心情接收楚书的目光,他只晓得楚书如果再坚持下去,估计他就要先力竭而亡啦!
            哎,真是老啦!想当年……
            突然,道士眼前一亮,原来他这一惆怅,脑子反倒灵光了(某书:死老道,不许灵光!):怎么把那个压箱底的宝贝给忘了呢?
            道士掐动的手诀不敢稍停,却分心二用,腾出一只手拔下来头上束发的木簪。这木簪长得其貌不扬,有点儿像是吃饭的筷子,只是比筷子粗了一些。道士咬住较粗的那端一使劲,像拔塞子一样拔掉头部,原来这木簪是中空的。道士手一扬,将一物打木簪中抛飞出来,却是银亮亮的一根小棍。只见他随手扔掉簪子,咬破食指,将两滴精血弹出,正正弹入半空的小棍之上。小棍吸了血,毫光大胜,见风就长,瞬间竟化作一条银色长鞭。
            老道大喝一声“去”,银鞭就快速划破空间出现在楚书头顶。楚书此时还在勉力支撑,对外界几乎失去了感应,自然不知道有个倒霉玩意儿正对着他虎视眈眈。不过,就算他知道也分不出精力来应对它。
            银鞭没跟楚书客气客气的打算,瞅准他的身体就结结实实的来了一下。好在,楚书眉心的亮点还算有良心,间不容发的往他身上罩了个薄膜,好歹替他挡了这一击,却也在顷刻后化作渣渣。楚书虽躲过了一鞭,却也被这陡然而来的力量激的灵体一阵晃荡,手上的气流险些撤尽,被丝线压迫的只剩下寸许的空间。


            IP属地:河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22楼2019-08-16 17: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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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书涣散的神智都被打醒了,近在眼前的丝线吓得他赶紧振作精神继续推动线圈。偏偏银鞭得势不饶鬼,一下一下不间断的开始发难。楚书眉心的亮点显然后继无力,闪了几下终是暗淡下去,只余些微弱的光芒,倔强的昭示着它的存在。
              鞭子裹挟着奇异的力量终究是大咧咧的“吻”上了他的魂体,一声凄厉的鬼啸刺破了冷幽之地一向的宁寂,林中所剩无几的乌鸦又被吓死了一大半儿,漏网的也赶紧“扑棱棱”的逃离了这是非之地。
              楚书已经跪在了地上,抽打在灵魂上的鞭子似乎在一点点的割裂他的身子,灵体上细细的裂痕在逐渐增加,那种似痛非痛却直击灵魂最深处的痛苦逐渐淹没了他。
              银鞭还在继续行凶,楚书只坚持了须臾便彻底沦陷,他的手颓然放下,细线随即紧紧缠住他的身体,被缠紧的身体在鞭子的抽打下不住的翻滚。楚书什么也顾不上了,他只想嚎叫——用最凄厉的嚎叫发泄掉身上的痛苦,哪怕一丝丝也好。
              道士见楚书被制服总算是松了口气,用袍袖狠狠的擦了几把头上的冷汗,暗呼侥幸:祖师保佑,今儿个真是险些交代在此!这可恶的小鬼儿真真可恼!
              这道士也是个小气的,受了累、吃了惊吓,心里着实的不爽,乐颠颠的看着地上狼狈打滚的楚书,也不急着收掉银鞭,此时要能来上碗美酒才真叫个爽快。
              直到楚书连翻滚的力气都没有,尖啸也变作了微弱的呻 吟,老道才算解了气,收回银鞭,将重新化成小棍的法宝装回木簪别在发间。他轻掐一诀,将伤痕累累的楚书牢牢捆缚在一旁的树干上。
              楚书低垂着头,长发散落身前,遮住了一半面容,裹在身上的白衣已片片寸裂,偶尔无力地飘动,让他看起来格外凄宛,带着一种毁灭前的绝美。身上的丝线太紧了,紧的如果他是血肉之躯肯定已经被切成几段了吧?
              楚书紧闭着双目,身上的痛苦虽然因为失去了新的来源似乎减轻了些,对他来说却依然是不死不生的折磨。上天真喜欢开玩笑,在他以为彻底解脱时把他送到这里,又在他刚刚开心了两天后派个死老道来折腾自己,好恶劣啊!楚书苦中挤出来的丁点儿力量全用来吐槽这该死的贼老天了,也只能吐槽这该死的贼老天了,生而无望,死了都不消停,他还能有什么指望?
              道士捋着胡须不紧不慢的走到楚书的身边,冷冷地打量着他,从上到下,再从下到上,最后在他的眉心处驻留了老大一会儿。忽然,道士的眉头越锁越紧,双目猛然大张,目光中溢满了愤恨,活像楚书上辈子挖了他家祖坟一样。
              也不知哪来的那么大怨气促使老道飞身退后十数米,目眦欲裂间两手虚抱,相对的掌心内雷电之光闪动,慢慢凝结成一个雷火球,炽热的气息随即四散。
              楚书离得老远都感受到了那恐怖的气息,他知道这次是绝逃不掉了,于是用尽最后的力气抬起头,定定望着远处的雷火球。他笑了,笑容天真而明媚,就像上次中秋月下散魂前一般的笑了。
              为什么不笑呢?生无欢死不安,也许这次他能真正的解脱了吧?现在笑着离开,也许老天垂怜(某月:傻儿砸,你都吐槽它半天了,怎么可能垂怜呢?),会对他格外开恩,可以给他一个笑口常开的来世,尽管他也知道那只是奢望……
              楚毅廷赶到时,只看见一个弱小的身影正在被亮彻天地的可怕雷电逐渐吞没,长发半遮的脸上,那抹似有似无的笑容将他的视线深深吸住。他在笑?可那笑容中包含的感情太多、太复杂、又太澄澈,他看不明白。转瞬间,笑容被雷火包围,再也无处可寻!
              “不……”一声哀嚎震彻天地,伴着天地的颤动,楚毅廷的身躯轰然倒下,世界归于混沌……
              原来,人生的道路只有曲折和岔路,却绝对无法回头。自以为是的认为一切可以从头再来,但是时间会被打乱,结局却不会被重写。就如同一场幻梦,终究有醒来的时刻。自己种下的果实,就算再苦涩,你只能默默的吞下。无论是谁都没有办法将这枚“苦果”变成“如果”……


              IP属地:河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23楼2019-08-16 17: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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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四章 人魂初相会
                哎,虽然可惜,但是上一回最后三段还是得撤回重来,否则这个故事便结束了。说真的,其实就那样结束了也挺好,大家都能干净利落的得到解脱(某月:尤其是我!)。好吧,闲话少说,书归正传,真实情况是这样的——
                楚毅廷赶到冷晴宫时,看见一个弱小的身影绑在粗大的树干上,正被亮彻天地的可怕雷电光芒照的惨白。长发半遮的脸上,那抹似有似无的笑容将他的视线深深吸住。他知道他在笑,可那笑容中包含的感情太多、太复杂、又太澄澈,他看不明白。他只觉得眼睛被刺痛,心也像被绞碎般的疼。
                转瞬间,道士脚踩八卦步,双手后撤到身侧,手臂力量加大,马上就要将掌间的雷火球推出,砸向那个可怜的孩子。
                “住手……”一声怒吼震彻天地,世界都在这声音中颤抖,远处正在逃命的乌鸦又遭了一波毁灭式的打击。(乌鸦:这倒霉催的,俺们招谁惹谁了啊!)
                正要出手结果了楚书的老道士被这一声搅乱了心神,脚步也随之出错,忙忙叨叨的是一阵胡乱倒腾,最后左脚踩右脚、右脚拌左脚,“噗通”一下摔了个狗啃泥,就连雷火球都脱了手,险险的擦着他的侧脸被甩飞了出去。
                坑害老道成功的楚毅廷此刻像被钉在了原地,除了一双眼睛随着雷火球的运动越睁越大外,全身都动弹不得。
                “不……不……”他在心中疯狂的喊叫着,嗓子里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心脏也越缩越紧,紧的快缩成一团烂棉絮了。他毫不怀疑,如果今天他的孩子有个三长两短,他会紧随而去。
                “嘭”的一声,雷火球到底是偏离了原来的方向,从楚书身边不远飞过,径直将一棵老树撞倒。树干迅速被耀眼的火光吞没。雷电激起了大片的尘土,灰茫茫的包裹着燃烧的火焰。热辣辣的气浪熏得楚书浑身上下又 干又紧,还不时有些热气顺着身体上的裂缝往里侵 入,那感觉跟火上浇油估计也差不了多少。
                难受确实是更难受了,可到底下意识的觉得安全了不少。直到这时楚书的神智才算回到了他的头脑中。这一场变故突如其来,他还是有些恍惚,甚至无法真正相信自己已经从消亡的边沿转了回来。
                “哎呦、哎呦,”老道士捂着腰哼哼唧唧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这一跤跌的着实不轻,他的宝贝发簪都不知道跌到什么地方去了。你瞅他发髻散落,脸上也满是尘土,原本飘在胸前的一把长须被擦过的雷火燎掉了一半,末梢的地方带着焦黄,还微微打着卷,基本是看不出原有的容貌。再仔细瞅瞅,嗨呦,脑门好像磕到了石头上,肿起了个鸡蛋大的疙瘩,真是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哪里还有之前的神仙模样,分明就是个可怜可嫌的老乞丐嘛!
                晕晕乎乎的楚书也看到了老道现在的样子,先是吃了一惊,然后忍不住幸灾乐祸的咯咯咯笑了起来,而且是一发不可收拾,想停都停不下来,连身上那些乱七八糟的痛苦都顾不上了,就连细线随着他的笑勒的愈发难受也没能阻止。
                都说笑一笑十年少,楚书他这一笑虽然没少,但整个鬼却笑精神了,就连眉心那消失了半天的亮点都凑热闹的闪了几闪,开心的为楚书输送了点儿能量,悄悄缓缓的修复起他的灵魂。
                道士可是被楚书笑的整个人都不好了,老脸通红,实在是太尴尬了:他厉鬼的,今天出门没看黄历,真是诸事不顺啊!不是,我好像看黄历了啊,明明写的是诸事顺遂啊?那怎么就能碰上个厉害的小鬼,害道爷险些失手呢?又怎么能在好不容易要将其除去时,跑来个搅局的坑我呢?难不成我看的是去年的黄历?


                IP属地:河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24楼2019-08-16 17: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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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20 02:08: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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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毅廷不关心老道心里的胡乱琢磨,看到楚书没事,他长长吐出口气,感觉心脏舒缓了不少,身体也慢慢可以控制了。随即,他脚步踉跄但快速的赶到了楚书的身边。
                  楚书呆呆的瞅了瞅他,搞不清楚这人是从哪钻出来的?想干啥?
                  楚毅廷望着只在梦里和画像中见过的面容,一时竟有些分不清现实与虚幻。心情激动下颤巍巍的伸出右手,想去抚摸一下楚书的面颊。
                  道士看到后一惊,顾不得回忆黄历的问题了,迅速赶过去拦住楚毅廷:“尔乃何人,为什么跑来阻碍贫道除鬼?”
                  楚毅廷被阻有些不满,当看清老道此时的模样后,险些喷笑,不过想想好像也算是被他害成这样的,就这么笑出来也太不厚道了,遂将难耐的笑意狠狠压进肚子里,正色微施一礼,道:“宁尘子道长见谅,孤乃楚毅廷,刚刚情况紧急,骤然出声,害道长受惊,请勿见怪。”
                  宁尘子(某道:道爷我总算配有名字了啊,真不容易)一滞,不情愿也必须恭敬的还礼:“原来是王上,贫道失礼。敢问王上,此举是何用意?”
                  “哎,一言难尽。”楚毅廷叹了口气,又转身面对楚书,心中的负疚令他有些哽咽,颤抖的手还是抚上了楚书的小脸儿。他满含深情的开口,声音艰涩:“莫璃,可怜的女儿,我是你爹爹,别怕,爹爹这就……”
                  “我是你爷爷!”楚书怒气冲冲的打断楚毅廷的话:“还有,拿开你的爪子!”
                  楚书整个魂都要炸了,要不是被那破线捆着,他非窜上去先给眼前这家伙一拳,再给那臭老道一脚不可。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啊?先是个老杂毛跑来欺负我,现在又来个男女不分的神经病占小爷便宜(虽然这个神经病貌似刚刚救了他)……
                  等等,莫璃?这名有点儿耳熟啊!是楚莫书的姐姐?这家伙,难道就是——楚渣爹!
                  楚毅廷被楚书噎的说不出话了,手也迅速撤了回来。
                  宁尘子在边上装模作样的轻咳了一声:“回王上,若贫道眼神没差的话某爹:啥意思?是说我眼神差吗?),这小鬼儿活着的时候应该是个男娃子!(某书:啥意思?小爷死了就变成女鬼啦?)”老道说这话时,语气里隐隐全都是幸灾乐祸。(某道:哼,叫你坑我,你也丢面儿了吧,该!)
                  要说楚毅廷的脸皮这会儿还真是不薄(某爹:你才厚脸皮呢,孤这不是没顾上薄嘛!),被噎被刺依旧面不改色,竟然快速的调整一下,满含深情的改口道:“莫书,我可怜的儿子,爹爹这就救你出来,别怕啊!”
                  这下,宁尘子彻底无语了,贫道真是心服口服啊,王上你这换得可真快,连词都差不了多少,一会儿的功夫儿子、女儿让你喊了个遍。我说,咱能靠点谱吗?
                  楚书也在暗中翻了个大白眼:还真是楚莫书家那只渣爹啊!奇怪了,他不是一向不管儿女的吗,现在跑来干嘛?突然良心发现了?不可能!瞧瞧他自家那头就知道,渣爹要能生良心,石头都能开出花来了!别是有什么阴谋吧?难道说,他跟老杂毛是一伙的,这是在我面前演双簧呢?难道,他们是想先骗取我的信任,然后拿我练什么邪术?楚书的心里已经不由自主的开始编织各种恐怖的、狗血的剧情了。不过,他倒不怀疑这家伙的身份,因为他跟楚莫书那小子很是一家子——一样的眼缺!
                  伴着楚书的腹诽,楚毅廷的手又不听鬼话的轻轻抚摸上他的脸,抚摸的极为认真。刚才没顾上感受,这时他才觉察到这具不寻常的身体上那寒冰般的冷意,冻得他是直打哆嗦。尽管很不舒服,但他不想收回手。这是几十年来,他头一次接触自己的儿子,也是头一次真真切切的知道,自己还是个父亲,一种初为人父的骄傲与喜悦弥漫在胸中,可转念又想到他的孩子如今已是……酸楚和歉疚瞬间驱散了所有的欢欣再一次充满内心。
                  楚书也在哆嗦,他倒不是被冻的,他是被恶心的,于是放开喉咙再次吼道:“拿开你的脏爪子!”。
                  楚毅廷的手被这一声吓顿住了,声音震得耳朵嗡嗡直响。看着楚书嫌恶的眼神,他只能讪讪的收回了手。


                  IP属地:河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25楼2019-08-16 17: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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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毅廷很难过,儿子对他的态度分明在说:我恨你,并且极度的厌恶你。可这能怪谁?自己种下的果实,就算再苦涩,也只能默默的吞下。无论是谁都没有办法将这枚“苦果”变成“如果”,他没有从头来过的机会。悔恨如潮水般涌来,要将他沉入深渊。
                    不,不能消沉!楚毅廷在崩溃的边缘突然清醒:如今儿子的灵魂尚在,一定有什么办法,一定会有什么办法可以补救!对,对对,救他,一定要救他,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让儿子复活,哪怕要毁天灭地、万劫不复……
                    楚书看到面前一个、两个的都呆立在那,不说也不动,实在是令鬼捉急:“喂,我说,你们到底是杀是放,给句准话行吗?”他动了动捆的难受的身体:“要杀就立马动手,要放就赶紧松绑,小爷我没空跟你们耗了。天都快——亮——了!”最后一句他说的咬牙切齿,这帮人是真磨叽啊!
                    楚毅廷这才反应过来,天边果然已经有微弱的毫光了,儿子还被绑在树上,他竟然只顾暗自伤感,真是该死!随即向宁尘子恳求道:“道长,恳请您放了小儿吧,我可以担保,他绝不会害人的!”
                    老道士有些踌躇,这要是放了,再抓可就难了,但是王上这里……“王上,请恕贫道不敬,这位真的是您的小王子吗?他怎么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道长,个中缘由请容我日后细细告知,目下还请道长先放了小儿吧!”
                    宁尘子知道,这些豪门望族家中一向是非就多,这次恐怕也跑不出那些恩怨纠葛。
                    宁尘子都那些宫廷秘闻不感兴趣,他只关心这鬼物的凶险程度:“王上莫怪,请稍等片刻,容贫道想想。”
                    楚毅廷心中着急,却也只能等在一边。
                    宁尘子略一沉吟,伸手又要去拔簪子,结果摸了个空,这才想起刚刚摔倒的时候好像把簪子甩飞了。他一拍脑门:我的宝贝啊!赶紧四下寻摸起来。
                    大小一对楚也不知道宁尘子突然抽的什么风,全在那瞪着眼瞧着他火烧屁 股般的弓着腰颠颠的到处划拉。
                    还算不错,在光线变得更明亮之前宁尘子总算是找回了簪子。他取出里面的法宝,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眉毛一拧,又狠狠闻了闻,眉头使劲拧了拧,老脸可疑但不易察觉的红了一下,这才开口道:“也罢,既然王上质疑要放他,贫道也只好遵从了。”
                    “多谢道长!”楚毅廷深施一礼,快步往旁边让开几步。
                    老道士再一次掐动手诀,细丝抽动间被他收回袖中。
                    楚毅廷还没来得及上前与楚书说上一句话,就见他立时化作一阵青烟,真正一溜烟的往林中去了,片刻就消失的无影无踪,跑路前没给自己留下半个眼神……
                    楚毅廷的失落不必细说,咱单说说老道刚刚奇怪的举动吧!宁尘子的那个宝贝唤作“净灵鞭”,对鬼物尤其是厉鬼等威力巨大,并且通过鞭身留下的气息可以判别鬼物的种类。因此老道才会拿着它一阵猛闻,就是想确定一下楚书到底是个什么鬼玩意。其实,这活儿他早就该做了,只不过先被楚书气懵了,再加上看到他眉心的光点后嫉妒的面目全非,一心只想宰了他,所以就把这事给忘了。
                    等他闻过后发现,楚书的气息很特别,不属于他已知的任何一种鬼物。这也难怪,有那件东西傍身,又怎么会寻常的了?不过,可以确定的是楚书的灵魂非常纯净,绝不是害人的东西。老道发现自己差点儿害了个善魂,也很是不好意思。但凡像他这样正经的修道之人是不能做有伤天和之事的,遇到鬼类也不能一概皆除,恶鬼厉鬼自是要消灭,一般的善魂则要助其超脱方可。
                    宁尘子今天差点儿做了有伤道修之事,心里也有些后怕,更觉得疲乏的紧。楚毅廷虽然惦念着儿子复活的事,有心立刻求教于他,但见他精神倦怠,也只好暂时作罢,先安顿道长休息去了。
                    楚毅廷的步伐逐渐离冷晴宫越来越远,他的心却留了下来,在这里安静的等着他将它拾回……


                    IP属地:河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26楼2019-08-16 17: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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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五章 冢边殷唤魂
                      1.
                      楚毅廷清晨时分同宁尘子离了冷晴宫,休息过后,一起用了午膳,期间他将自己的故事告诉了宁尘子,但是隐瞒下了重生的事。他诚恳的向道长求教灵魂复生的方法。宁尘子一开始有些顾虑,但经不住他的苦苦哀求,又多少对楚书有些愧疚,终于还是答应帮他想想办法。
                      整个白天,楚毅廷坐立不安,时间一分一秒都是如此漫长,漫长的就像折磨人的刑罚。同宁尘子商谈过后,实在无法忍受等待的他,独自一人渡过洛渠,来到了冷晴宫。
                      他拖着沉重而缓慢的脚步,迈进了这座从未踏足过的宫殿。残破的宫墙和死寂的大门曾经囚困了辛屏母子的岁月,也吞噬了他们的生命。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在控告着他的冷漠。这里是他们身体的牢笼,更是他灵魂的炼狱。
                      进入室内,时间的灰尘将一幕幕往事无情的遮盖,萧索的景象更胜门外的寒秋。楚毅廷说不出此刻是什么样的心情。他忽然又想起了洛卿,不知当年她在踏入这间宫室时又是怎样的心情?洛卿留下的书信里写满的是自责,没有只言片语对他的谴责。当初他看到信时,的确也有震惊与后悔的情绪,然而那不过是源自良心上的不安,也许更多的还是因为他孑然凄凉的晚年境遇产生的懊恼。如今,当他亲眼见过了儿子的灵魂,触摸到他尽管不是血肉铸就的身体,血缘亲情那无声而沉重的羁绊才让他真正明白自己的残忍和丑陋。这间宫室的每一处地方都像是镜子,让他逃不开映在里面不堪入目的自己。
                      楚毅廷的目光在室内的空间逡巡着,却被倾倒的桌案半挡住的一样东西烫了一下。他赶忙走过去,俯身捡起,那是个小小的卷轴——熟悉的卷轴。他压抑着内心的颤抖将它打开,儿子的面容慢慢出现在画卷之上。画上的莫书笑得天真纯净,全然看不出命运对他的摧残,他不禁想起昨晚看到的那个笑容。它们看起来有着相似的美好,却隔着生与死的距离。
                      女儿呢,他的莫璃呢?莫璃在哪里?他把儿子的画像小心地卷好,揣进怀中,开始上上下下的寻找楚莫璃的画像。没有,他翻遍每个角落,哪里都没有。他甚至跪在地上一寸一寸的摸索,掀起一块块松动的地砖,可仍然一无所获。女儿的画像如同她本人一样杳无踪迹。
                      楚毅廷落寞的离开冷晴宫。夕阳还没有完全落下去,有气无力地散发着最后的光芒,暗淡的玫瑰色像极了凋零的花朵。步入林中,将阳光完全隔绝在身后。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从人间踏入了幽冥,有一种隐隐的渴盼在蒸腾——脚下的小径不再是荒僻的林间小路,而是连接阴阳的黄泉路,只要自己走到尽头,就会看的儿子等在那里,他只需要伸出手,拉住儿子的手,就可以顺着这条道路返回人间。
                      幻境如同一层轻薄的雾气,风尚未起,便已散尽。小径的尽头没有等待的儿子,只有一座小小的坟茔。如同它掩埋的主人一样,这无人照拂的孩子,仅裹着一件由四季施舍的茅草衣,独自瑟缩在寒风之中。楚毅廷的脚步在看到它时变得蹒跚,好像又成了那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他在坟边坐了下来,感觉体温顺着坟土流去,手不自觉的去拔身边枯黄的野草。树木笼罩着的清幽,营造出一场虚假的岁月静好。估算着时间,太阳应该落尽了,他开始一声一声地呼唤儿子的名字,就像在唤醒一个赖床的孩子。


                      IP属地:河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27楼2019-08-20 16: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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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儿子,莫书,天黑了,该起床了!莫书,儿子,醒醒……”
                        “莫莫莫,莫你个头啊!叫鬼呢!(某月:本来就是叫鬼啊!)”楚书的美梦被吵醒,感觉异常郁闷,不满的嘟囔道。
                        早上,楚书死里逃生,带着一身的伤和满心的累躲回了坟里,恐惧后怕在安全的空气里突然被发酵,令他搂着自己瑟瑟的发起抖来。委屈和惊惧压得他头晕气闷,特别想大哭一场把它们倾倒出去,可是鬼没有眼泪。无法发泄的楚书开始疯狂的撕咬自己的手腕,将灵魂构成的血肉一片一片的扯下来。伤口处没有血液流出,他便将掉下的灵肉吞进肚中,用近乎变态的行为作为发泄。直到实在没有了力气才沉沉的睡了过去,嘴边尚含着一块还不及吞下的肉片。
                        在他睡着后,额上的亮光再次闪动,皎洁如月的光芒静静流遍全身,修复了他的创伤,安抚着他的心灵。
                        楚书做梦了——他已经有好几年没做过梦了。他梦到了妈妈!在梦里,他是个小小的婴儿,妈妈搂着他,轻轻唱着摇篮曲。妈妈的脸那么美、那么柔,像月亮女神一样。她的怀抱暖暖的,就连衣服上都满是暖暖的香味……
                        当太阳被夜晚赶回家找妈妈之后,还沉湎于美梦中的楚书就被坟冢外深切呼唤儿子的楚毅廷吵醒,他心里能高兴才怪呢!你瞧这事闹的,儿子把他错认成是姐姐,老子又把他错认成儿子,你们一家子绕着圈认亲戚我是管不着,但是能不把我绕里边吗?
                        “儿子,你出来啊,我有好多话想对你说……”
                        “说说说,说什么说啊,你儿子都碎成片了,说了他也听不见!”
                        “莫书,我知道你怪我、恨我,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求你出来,让我见见你,我当面向你道歉,好吗?”
                        “道歉?都死得不能再死了,道歉有毛用啊?要是道歉有用,要警察干什么?话说,有警察好像也没用,貌似这家伙的官比警察大啊!”
                        “儿子,我知道现在道歉已经晚了,我会尽全力补偿你的。我已经求宁尘子道长为你寻找复活之术,我相信很快你就能重回人间了。”
                        “啥米?复活?”乍听到能重回人间,楚书的内心一阵波澜起伏,片刻之后,却又平静了下来。
                        细想想,复活有什么好的?自己又不是没活过!短短的十几年,犹如几辈子般漫长难熬。如今,他虽然是个鬼魂,出没于孤寂的夜晚,却享受了从未有过的自由和轻松。尽管被楚莫书那小子坑了一把,只能在这一亩三分地撒撒欢,但也胜过那人间地狱。再说,楚毅廷这货也不是个靠得住的家伙,这会儿说得好听,谁知道是不是脑子一时抽筋呢?万一哪天又抽抽回去了,肯定一脚把孩子踹进犄角旮旯去。再再说,他现在是把自己当成了楚莫书,万一哪天发现是个冒牌货,还不得放那老杂毛出来瞬间把自己灭成渣渣?风险太大,赌不起啊,还是老实猫着吧!等那家伙乏了、烦了,自然就不会再来了。
                        打定主意,楚书躲在地下装起死来(某月:儿砸,你还用装吗?)。任你叫唤千千万万,我都假装听不见,嘿嘿嘿!
                        于是从这晚开始,俩人(?)上演了一场拉锯战。一个在地面上不厌其烦的声声呼唤,那真是杜鹃泣血、闻者落泪;一个在地底下安安生生的装聋作哑,可算是风雨不动、波澜不兴。这是一场耐力的比拼,这是一次耐心地对抗……(某月:不好意思,废话好像扯多了!)
                        楚毅廷每晚刚入夜就会在莫书的坟外呼唤,一连几天,风雨无阻。然而楚书就是说什么也不肯露面。明日就是重阳节了,楚毅廷的心情格外的急躁,因为他已经从宁尘子那里得到了肯定答复,明天将是个对儿子极为重要的日子,今晚无论如何也要让他出来,否则……
                        楚毅廷在坟边驴拉磨般的不停转悠,忽而想起宁尘子曾说起过,莫书现在身具地缚灵的特性,只能长困于此。而以上次见面的情形看,儿子的性格貌似有些跳脱,那么……念头转动间,计上心来……
                        楚书躲了好几天,上面那人却一点儿放弃的样子都没有,这可把他急坏了,好些天不能出去玩,他都要闷出毛了。而且,楚毅廷这厮语言能力太差,词汇量严重匮乏,每天除了“儿子”“莫书”“出来”“错了”就没了,跟念经似的,反反复复,听得那叫一个烦。再这样下去,可让他怎么活(死)啊!
                        正郁闷着就听到上面的楚毅廷说道:“儿子啊,你就出来一下吧,我从宁尘子那里为你求了一物,有了它你就不用再做地缚灵,想去哪里都可以了。”
                        想去哪都行?楚书一听,立马兴奋异常,啥也没想,一头就冲出了地面。
                        “真的……”“吗”字尚未出口,就觉眼前一黑,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IP属地:河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28楼2019-08-20 16: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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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六章 故居始养魂
                          1.
                          浓重的黑暗充盈在房间之中,靠墙的方几上,一只粗大的白色蜡烛在静静的燃烧,昏蒙蒙的光线被黑色砍得七零八落。
                          这是间奇怪的屋子,它更像是密闭的牢笼,周边看不到门窗,就像专门为黑暗设计的。
                          黑暗包裹着幽幽的烛火,如同被清冷包裹的人心,心每热一分,才能将黑暗多逼退一寸。极度的宁静带来的是过分的不安,正如楚毅廷的心情。
                          此时此刻,楚毅廷身处的地方是他几日来加紧改造出的房间,四周墙壁上的窗户都被厚重的木板严实的钉住。他尚嫌不够,又在墙上装了一圈不透光的黑色布帘。外面既使艳阳高照,屋内也透不进一丝半点。这个房间根本不像活人的居所,它更像是亡者栖身的坟墓。它也的的确确安置着一个亡灵。楚书那具散发着幽幽冷光的白色魂体,现在就躺在一侧的木床上,睡得十分安稳。
                          这里是冷晴山别院,是上辈子楚毅廷呆了整整3年的地方,曾经深刻着他的孤独、落魄。也是在这里,他知道了儿女的悲剧,开启了对良心的拷问。最终,他丧命于此,成为了他生命的终点和新的起点。说句实话,如果可以,他永远不想踏足此处。但世间事却往往因果循环,莫书的复活需要时间和特殊的场所,宫中人多眼杂实非良选,倒不若这里清净蔽人。为了儿子,就是地狱他也会闯上一闯,更何况只是一片伤心之地。
                          此前,他自宁尘子处获悉了可使儿子复生的方法。道长告诉他说:“灵魂还阳本是天道不容,但小王子竟然自得机缘,托蒙于天道庇佑,复活反倒不算什么难事了。只是,其中有一关键,需要借助王上身上的一物,方可功成。”
                          “何物?”楚毅廷急切问道,“道长,只要我儿能够复活,无论需要什么,孤绝不吝惜!”
                          宁尘子捻着新修的胡须,慢慢答道:“王上,此物非别,正是亲缘之血。”
                          楚毅廷听说,心下竟隐隐有几分快慰:“亲缘”是多么美妙的词啊!如果可借助他的血复活莫书,岂非能够略赎身上的罪孽?况且,儿子新的身躯中将流淌着自己的血液,将父子二人联结为一体,从此以后还会有什么能将他们分割?
                          压住心中的喜悦:“还请道长详言告知。”
                          宁尘子点点头,道:“不过几日便是重九之日,阳气最盛,正是施展还阳术的绝佳时刻。那日正午时分,贫道为小王子施术。之后,王上取左手中指鲜血九滴,滴入小王子腹脐中便可。”
                          “如此简单?”楚毅廷有些不信。
                          “非也非也,这仅仅是第一步而已。自此日起小王子的阴灵开始转化成阳魂。此后,每三个月的初九日,都需王上的九滴鲜血,只有满九九之数,阳气充足,方能借由血液和亲缘之力结体重生。
                          楚毅廷略一沉吟:“那岂不是要两年的时间?”
                          “正是。”
                          “不能再早一些吗?”楚毅廷的眉宇间隐现焦灼。
                          “王上可知‘欲速则不达’否?”宁尘子无视楚毅廷的焦急,不疾不徐的捻须答道。
                          “孤明白了。”楚毅廷有些沮丧:两年,七百多个日日夜夜啊!
                          想到儿子还要这么长的时间才能重获新生,楚毅廷觉得一股酸苦泛上心头。他突然有些胆怯,也不知在这两年中会生出多少变故,若有个万一,那最终的结局他们是否能够承受?


                          IP属地:河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29楼2019-08-20 16: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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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自从知道了儿子复生有望,楚毅廷每日例行的唤坟行动更增添了几分热切。令他极度无奈的是,楚书对他的热情显然无感,拒绝的沉默而固执。
                            重阳节前夜,时间迫在眉睫,如果错过明天的施术日,就需要再等一年。楚毅廷绝迹不愿在本就充满的变数上再添更多的变数,于是骗出了楚书,用宁尘子给的摄魂瓶收束了他的灵魂。这样的手段固然有些过分(某书:明明就是卑鄙啊),然而楚毅廷有自知之明,清楚以他的魅力估计是吸引不出儿子了,箭在弦上之际,只要有效的手段说不得都要用上一用。至于以后的事,只能以后再说了。
                            摄魂瓶是一件很有些威力的法宝,也是宁尘子压箱底的宝贝之一,鉴于楚毅廷唤坟行动的一再受挫,才友情提供给他使用。其实宁尘子还是很肉痛的,可谁让雇主有身份、有地位呢!他宁尘子又不是真神仙,身在红尘,总不能得罪这样的权贵,况且他还有一帮徒子徒孙呢,怎么说也是背靠大树好乘凉啊!
                            当然,他绝对不会承认把那害他丢面子的小鬼关进瓶子是出于报复心理(打错鬼愧疚是一回事,被鬼险些累死是另一回事)。更加不会承认,他是故意给楚毅廷这种专门坑孩子,坑完孩子还不会哄孩子的家伙刨了个坑(谁让这家伙毁了他的胡子呢)。想到能为熊爹哄熊孩子的大业添砖添瓦,他表示忍受两年的肉痛还是可以接受的(某月:你这纯粹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毕竟两年后瓶子还是自己的(某月:你就这么确定吗)。
                            在宁尘子的助推之下,重九佳节正午时分,就在冷晴宫荒废的宫室内,为楚书复活举行的还魂术终于得以进行。
                            宁尘子先是施法隔绝了宫室内的阳光,才将楚书的灵魂自摄魂瓶中放出,安置在床榻上。观察了一番后,宁尘子暗暗点头,又暗暗生气了半天,才开始施展术法。
                            楚书安安静静的躺着,面容稚嫩乖巧,如果忽略白色魂体上发出的荧荧之光,会以为他就是个贪睡的可爱孩子。
                            楚毅廷看着这样的楚书,柔肠百转间更添愧疚之情,往昔的恩恩怨怨就那样阴错阳差的贻害到了儿女身上!如今儿子尚算有了生的希望,可女儿依旧下落不明,犯错的是自己,承罪的却是无辜。是谁说老天有眼的?这分明就是有眼无珠啊!
                            胡思乱想间,宁尘子已经开始施法。他在楚书的头颅和四肢各贴了一张符咒,然后掐了一段手诀、念了几句无声的咒语,符纸就悄然消融进灵魂之中,随后便叫楚毅廷上前滴血。
                            这就行了?
                            楚毅廷本以为逆转生死的术法会非常复杂和困难,没想到居然如此简单。说好的惊天动地呢,说好的光影特效呢?老道你怎么也应该费力表演一段啊!看到如此轻松甚至有些轻率的过程,他险些以为宁尘子是在骗他,禁不住偷偷斜了道士两眼。不过,回想当初宁尘子诉说楚书还魂方法时的郑重严肃,楚毅廷觉得还是相信他吧,况且也只能相信了。为了儿子复活,他愿意赌上一把,哪怕希望渺茫。


                            IP属地:河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30楼2019-08-20 16: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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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20 02:0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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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毅廷走到楚书身边,接过宁尘子递上的一枚寸长的银针。这银针乍看起来与普通的一般无二,细瞧之下会发现,针体上阴刻着一些纹路。楚毅廷虽然不懂花纹的含义,但想来必定是符篆之类。他看着宁尘子,无声的询问。宁尘子点头示意照其说过的方法做即可,一幅高深莫测的德行。谁也不会知道,此刻宁尘子心中正说着:小样,打量我不知道你刚才在质疑本道爷吗?竟然敢把我这有道大能跟江湖骗子等同看待!看在你地位高的份上没摆架子、耍花活,你还嘚瑟上了。这人啊,就是***。
                              楚毅廷深吸口气,定了定心神,这才用银针刺破了左手中指。那银针果非寻常之物,刺入后只有些微的疼痛,拔出后上面不沾丝毫血色。他将手指平伸,悬于魂体上空,血液间隔着相同的时间滴落下去。
                              手指上的鲜血一滴一滴的进入楚书的肚脐,渐渐化在他的体内,一种无法言表的感觉在一人一魂之间升腾萦绕,原本只因为血缘才有的丝丝牵绊逐渐加深,将他们牢牢的捆缚在一起。
                              楚毅廷感受到奇异的改变在他与楚书身上发生,心中惆怅陡生:孩子是自己的骨血,是自己血脉的延生,本来可以自在安然的存活于世,将他的生命延续下去,却偏偏在绕了一大圈,轮转了两世后以这样的方式重塑。这其中到底有几分侥幸,又有几多荒唐?
                              楚毅廷神思不属之际,血液已经满了九滴之数,恍惚中竟然没有及时将手收回。幸好宁尘子一直在旁边全神的关注着,眼疾手快的扯回了他的手,下一滴血才避过了楚书的魂体落在了地上。被惊得回了神的楚毅廷和宁尘子都是一阵的心惊肉跳。
                              不靠谱啊,真是不靠谱!老道对楚毅廷是彻底鄙视了:这么关键的时候,这么严谨的事情,这人居然还会走神,你到底是要救鬼还是要灭鬼啊!不知道阳气过多会爆体吗(某爹:不知道,你没说啊)?
                              宁尘子不由的对楚熊爹怒目而视。
                              楚毅廷尴尬至极,作揖打躬了半天,又赌咒发誓今后一定严肃认真对待,这才平息了老道的怒气。
                              宁尘子捻须点头之际方反映过来,那是他儿子,又不是我儿子,我为那个小、混、球上的那门子火啊,被灭成渣才好呢!哼!
                              不管怎样,复活术总算有惊无险的结束了,楚书的灵魂又被收回了摄魂瓶中。等到冷晴山的别院收拾好,楚毅廷与宁尘子一同赶往了别院。对外,楚毅廷只说是因被邪祟冲撞需要到清寂之地治疗将养。好在,这家伙从来懒于政事,臣工等早就习以为常,倒是无人生疑,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
                              二人到达别院,仔细查看了一番,确认妥帖后,楚毅廷便将别院内一应人等统统赶回了王宫,只吩咐每隔几日送些食物和日用品来,其余时候未经传召,一概不可打扰。
                              众人领诺而去。
                              宁尘子在安置楚书于那间特殊的房屋后,未曾多留便要下山而去。楚毅廷因儿子尚未醒来,极力挽留。
                              道长言道:“王上不必过于担心,少则三五日,多则八九日,小王子就会醒来,此间不会有甚凶险,只需安心等待便是。”
                              看楚毅廷还要开言,宁尘子适时制止,道:“王上血液中的阳气过盛,九滴已是极致之数,少了会延长复生的时间,多了则会令魂体爆灭,所以宁少勿多,切记!”
                              楚毅廷闻言,老脸转绯,知道老道是因前事才特意嘱咐于他。
                              宁尘子观他面色,知道已然领会了自己的意思,没有多难为他,继续说了下去:“小王子如今灵体初转,还无法承受人间烟火之食,待滴血三次,就可以进些汤水了。到时,贫道会准备些汤药徐徐地为其补充阳气、巩固魂体,以保证还阳之术最终成功且功成后能身康体健。现下需要去寻些药材,最多半年必定回转,王上大可放心。”
                              “道长何须如此大费周折,需要什么,尽可到宫中取来,若宫中无有,孤派人去寻就是了。道长为我儿已是费心不少,孤怎敢再过多烦劳?”
                              “呵呵,王上太客气了,贫道既已应承此事,安能不尽心竭力?况且,说句托大之言,那所需之物除贫道外,这世上恐无人可取得!”
                              看着老道得意的模样,楚毅廷笑笑,拱手道:“如此,有劳道长了。”
                              宁尘子又嘱咐了一番,便扬长而去。


                              IP属地:河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31楼2019-08-20 16: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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