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手拿拂尘穿着太监衣服的人走进了梅园,我背过身不去看,装着是在赏梅。
我听得那太监掐着嗓子,声音里也含着笑意:“咱家给二皇子、贤王、二位将军见礼了。陛下因着北方战事速请几位进宫商议对策,叨扰了几位的雅兴,咱家罪该万死。”
“好说好说,刘公公多虑了,几日未见本王都想你想得紧,怎会怪罪?不知公公可有想本王?”宋依斐的声音带着调笑的意味。
我不由抿住唇,憋着笑意,伊湄却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
“王爷真是折煞咱家了,几日不见咱家也甚是想念王爷,只是陛下还在宫中等着,还请几位快些进宫,咱家也好交差。”刘公公也是习惯了宋依斐的为人,笑着回答道。
“好好好。”宋依斐应着就要走。
那刘公公是个人精,视线落在我们身上,许是见我们一起出现在梅园心中生疑,问道:“这二位是……”
伊湄甚是从容地转过身,扬起一抹笑:“公公安好。”
“哎呦是伊小姐,给伊小姐见礼了。今日天儿也不好,伊小姐好雅兴。”那公公话语里含着试探的意味。伊湄是真性情,平日里不爱带面纱他也不惊奇。
我觉着她目光落在我身上,下一刻果真听她道:“家姐回京不久,平素里在家闷得慌,今日想出来赏梅,我便推着姐姐出来了。”
我便转了轮子转过身,对那公公点了点头,算作打招呼。
刘公公一愣,但也在宫中经历了许多,立刻换了副惋惜的面孔:“伊小姐性情乐观,咱家佩服。陛下也是催着御医研制能治小姐腿的药,小姐大可安心。”
我如今是种表面甚乖巧的大家闺秀,即便心中晓得这是客套话,骂着你家陛下仁慈,一天放着战事不管捡了我这破事操心,也是为难他了。面上却微低着头,一副感激不尽的模样:“劳烦公公替小女谢谢陛下,陛下日夜为国操劳,这等小事便不麻烦陛下了,小女感激不尽。”
“咳咳。”我循着声音瞧去见宋依斐用折扇掩面憋着笑,看我们都瞧着他,拿着扇子挥了挥,淡然地道:“你们继续,本王方才被茶呛了一口。”
刘公公遂又与我客套了几句,便先回去复命了。
见刘公公走出梅园,宋依斐再也忍不住放声大笑,还断断续续地道:“阿方真,真乃是大家闺秀。”
我剜了他一眼,转着轮子到他身边狠狠地掐了他一把,听着他的哀嚎对他翻一白眼:“你以为我想?文绉绉的我说得便绕舌头。”
“我当真该叫刘公公来瞧你此时的样子。”他被我掐了还是不长记性,笑得甚欢。
我慢悠悠地对他道:“我怎觉得你和那公公有些暧昧?”
他的笑声戛然而止,惊了半晌认真地道:“阿方,我只对女子感兴趣。”
他站在光源处,眸子里一片光,如画的眉眼异常温柔。继续说下去的话却让我不知如何斗嘴:“更何况,我有心上人。”
他们几个随后进宫离开,我由伊湄推着回府,只是没有了来时的心情。
街上人熙熙攘攘,摩肩擦踵,小贩的叫卖声也不绝于耳。京城一片繁华,却没有青城的欢乐。
耳边依稀响起七年前依斐给我弹的那首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