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
丝丝凉气吹在我脸上,我犹豫着要不要睁开眼,最后作罢。梅园的花香此刻没了面纱的隔离直接扑进我的鼻息。我依稀闻到了宋依斐身上独特的味道,伴着他突然沉沉的嗓音:“阿方,果真是你。”
我闭着眼不看他,自己也不晓得是什么心境。倒是伊湄惊讶我与他认识。
“为甚你的腿……”宋依斐话从中断,不再说下去。
我忽然就释然了,如今还能怎么办?逃得了么?我认真地看着他,一字一句道:“是我。御医说我的腿治不好了,残一辈子。”
他的指尖去触碰我的腿,头微微低下,属于他的气息挨近,我却注意到了他发间的簪子,一把摘了下来,霎时间他一头墨发散开。
他有些无奈地抬眸,对我道:“阿方,莫调皮。”
发丝飘在风中,虽乱却不影响他的美感。那年青涩的眉眼长开,我方发现他的眼睛变得深邃,只是依旧掩不住那片星光。
将簪子拿在手中细细摩挲,精致的花纹如多年前的触感。宋依斐抢回簪子,摆弄了几下发便重新别在发间,优雅地给我翻了个白眼:“送给我的就是我的了,别想收回。”
一瞬间我不知道说什么好,木讷地回答着伊湄的一个个问题。却听一旁的易凌峰也说:“原来当年语出惊人的女孩是礼部尚书千金。”
我自是晓得他说的是含笑九泉此事,思及来也笑了笑:“年少读书少,不像你少年老成。”
气氛逐渐融洽,茶也端了上来,我瞧着他们都甚优雅高贵地端起茶杯以袖掩面,待再放下时也仅抿了一小口。而我大大咧咧拿起茶杯一仰头,放下时已见底。
宋依斐揉揉我的脑袋,说道:“七年未见,你未改半分,无一丝女儿家的样子,也不知我赠你的那本诗经读到儿了?”
经他一提,我便又想起嬷嬷葬身火海换来的诗经,顿时不知说什么,还好宋离接过话头:“斐兄,你怎的把诗经给了姐姐?”
“如何不能给?”宋依斐挑眉,满不在乎地抿了一口茶,“不过一本书而已。”
我觉得倒也欢快,如此品味高尚的生活恐怕我此生都学不来,蓦然就有些自己更配不上宋依斐的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