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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金泰妍牵住郑秀妍的手握得很紧。
曾经有人对她说过，想要把握的重要东西就要紧紧握在手里。
她忘记不了崔道从屋里焦急地把奶奶背出来的样子，把村民们护在身后的样子，以及郑重其事把枪交到自己手上的样子。
“泰妍，用它去保护你想保护的人。”
金泰妍一瞬间就从他的眼中读出他的意有所指。
她往屋子的后院跑去的时候，中途回过头，接收到崔道一如既往的安定眼神。
然后她没有再犹豫，最后翻过围墙，去寻找郑秀妍。
金泰妍摊开手，看着自己手上无端多出来的老茧。枪握在手里磨过它的时候，有种诡异的合适。
她隐隐约约觉得，这些来历不明的入侵者，大概是为自己而来。
牵住郑秀妍的手停在坡上，看着下面稍远的崔道家，眼神闪烁不定。
“你往这条路一直走，”金泰妍指着身后蜿蜒的一条小路，“就能回到那间小木屋里。”
“那里离这里稍微近些，不需要像来时那样走这么远。”
“那里很安全。”
“我会去找你的。”
郑秀妍看着金泰妍的眼睛，想要获得某种确信。
“你一定要来。”
“我一定会来。”
郑秀妍随即转过身，似是毫无留恋地松开缠绻在一起的手，步履有些不稳地沿着小路走去。
金泰妍一直看着她略显单薄的身子倔强前进的背影，握紧枪，转过了身。
几分钟后，金泰妍回头看到小路上已经没有郑秀妍的身影以后，迅速地往崔道家跑去。
“臭金小孩，才刚说好不要让我一个人走的”
郑秀妍踢踏着路上尚未融化干净的积雪，“等你今晚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金泰妍走到崔道家门前，轻轻推开了虚掩着的屋门。
“大叔？
十几平米的客厅没有人，安静得诡异。
各种东西随意散落在地上，似是经过一番打斗。
金泰妍走近沙发，看到沙发下露出半截物件，是她有些熟悉的茶色。
她弓下身子准备捡起来，一发子弹几乎是悄无声息地打在身侧的地板上。
金泰妍猛然缩到沙发后面，又有三发子弹险险略过她虚晃的身影，通通闷不作声地打到沙发上。
没有发枪的声音，显然是用了消音器。
按子弹击来的角度，对方不止有一个人。
她开始庆幸在左近的是一堵白墙，连窗户都没有安上。
但是就算是这么安全的一堵墙，她都觉得，会不会什么时候在哪个地方被砸出一道空白，伸进黑洞洞的枪眼。
对方又没有了动静。
不再发出鬼鬼祟祟的枪声来虚张声势。
金泰妍小心翼翼地背贴在沙发一侧，紧攥着枪，脑门上都是虚汗。
她瞄了一眼旁边的沙发，要过去还有一段距离。
郑秀妍望着小路前依然是之前看到过的错综复杂的森林，觉得自己像是走进了漫无边际的迷宫。
她暂时停下来锤着隐隐作痛的脚，不多时又继续赶路。
金泰妍拉过在身旁的沙发靠枕，垫住侧着身子从地板上滑过去，跟随而来的两发子弹一发穿透她的衣服嵌到地上，一发瞄准她的头激射过来，从她急速低下的头和扬起的发丝之间穿过去。
短暂的时间，已经足以让金泰妍看清对面两个模糊的人影。
她顾不得喘息，陡然从沙发边探出枪，似是随意地发了一枚子弹。
枪声在这个静谧的空间里炸开，像夜间忽然升起的烟花。
金泰妍几乎是同时地又开了一枪，追逐上一朵烟花的璀璨。
最后从两人默契的闷哼声中，传来了贺电。
金泰妍紧绷的神经一时放松下来。
她依然觉得自己像还在瓮中的鳖。
另外一面墙的窗户，从金泰妍的角度看来，能映出一个人影。
但是他始终不定地游离在他的位置外。
金泰妍抓起靠枕，撕扯开一点上面的枕套，往窗户的反方向猛然冲出去。
那人惊惶地抬枪。
金泰妍拿起靠枕早他一步扔过去，打出的子弹因而有了偏差，被击中的靠枕天女散花地飘出无数棉花。
她一枪打中他的胸口，一个翻滚躲过接踵而至的子弹，捡起他倒下后掉在地上的武器。
身体贴近在两面墙交接的角落，伏在墙上。
金泰妍缩在墙角，跟随周围重新灌注的平静一起呼吸。
不多时，一枚手榴弹像玩具一样被随意地扔进来。
千钧一发之际她向不远处的地上跃去。
“boom——”
弹药带来的冲击性激推金泰妍滚到墙边，她闷哼一声，手臂捂住伤到的肋骨。
刚才站过的地方一大部分被炸塌，冒出汹涌的火光。
金泰妍没法从火光里看出敌人的踪迹。
金泰妍枪支在地上撑着身子站起来，从沙发扯起披在上面烧开一角的布，扬到火势相较不大的一边。
铺上的一刻，立即顺着“火路”冲出去。
这次她终于能够看清，对方隐藏背后丑陋惊愕的一张张脸。
她顺着冲出的脚步举枪扫击。
敌人以笨拙的舞姿抽动着，最后不甘地倒在地上。
撕掉身上不小心引到火苗的一块衣服，扔到一边。
她走到这些尸体附近，按住自己的伤口，呼吸不畅地剧烈咳嗽着。
郑秀妍抬头望一眼，树枝错落勾勒出来的天空，外面的阳光难透进来，里面的空气也难传出去。
身后已经看不见村庄，眼前也看不到出路。
当时怎么也没觉得，这条路有这么难走呢。
金泰妍弓下身子，在尸体身上摸索着。
找不到任何证明身份的东西，似乎这些人来到这里，是为了什么秘密的行动。
“沙——”
沙子扬过，金泰妍短促地抬头，刚好有落叶在自己眼前飘落。
“呃——”
她一下子被摁倒在地上，脸和地板来了个亲密接触，紧抓着枪支的手猛压到在地上。
背对着来人，金泰妍像只被绑住的螃蟹，全身上下都动弹不得。
“金警官果然名不虚传。”
“居然能以一个人，把我这么些弟兄料理得干净”
“不过能和被誉为最优秀的你，”
“干上一架，真的是我的荣幸呢。”
金泰妍牵住郑秀妍的手握得很紧。
曾经有人对她说过，想要把握的重要东西就要紧紧握在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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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妍，用它去保护你想保护的人。”
金泰妍一瞬间就从他的眼中读出他的意有所指。
她往屋子的后院跑去的时候，中途回过头，接收到崔道一如既往的安定眼神。
然后她没有再犹豫，最后翻过围墙，去寻找郑秀妍。
金泰妍摊开手，看着自己手上无端多出来的老茧。枪握在手里磨过它的时候，有种诡异的合适。
她隐隐约约觉得，这些来历不明的入侵者，大概是为自己而来。
牵住郑秀妍的手停在坡上，看着下面稍远的崔道家，眼神闪烁不定。
“你往这条路一直走，”金泰妍指着身后蜿蜒的一条小路，“就能回到那间小木屋里。”
“那里离这里稍微近些，不需要像来时那样走这么远。”
“那里很安全。”
“我会去找你的。”
郑秀妍看着金泰妍的眼睛，想要获得某种确信。
“你一定要来。”
“我一定会来。”
郑秀妍随即转过身，似是毫无留恋地松开缠绻在一起的手，步履有些不稳地沿着小路走去。
金泰妍一直看着她略显单薄的身子倔强前进的背影，握紧枪，转过了身。
几分钟后，金泰妍回头看到小路上已经没有郑秀妍的身影以后，迅速地往崔道家跑去。
“臭金小孩，才刚说好不要让我一个人走的”
郑秀妍踢踏着路上尚未融化干净的积雪，“等你今晚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金泰妍走到崔道家门前，轻轻推开了虚掩着的屋门。
“大叔？
十几平米的客厅没有人，安静得诡异。
各种东西随意散落在地上，似是经过一番打斗。
金泰妍走近沙发，看到沙发下露出半截物件，是她有些熟悉的茶色。
她弓下身子准备捡起来，一发子弹几乎是悄无声息地打在身侧的地板上。
金泰妍猛然缩到沙发后面，又有三发子弹险险略过她虚晃的身影，通通闷不作声地打到沙发上。
没有发枪的声音，显然是用了消音器。
按子弹击来的角度，对方不止有一个人。
她开始庆幸在左近的是一堵白墙，连窗户都没有安上。
但是就算是这么安全的一堵墙，她都觉得，会不会什么时候在哪个地方被砸出一道空白，伸进黑洞洞的枪眼。
对方又没有了动静。
不再发出鬼鬼祟祟的枪声来虚张声势。
金泰妍小心翼翼地背贴在沙发一侧，紧攥着枪，脑门上都是虚汗。
她瞄了一眼旁边的沙发，要过去还有一段距离。
郑秀妍望着小路前依然是之前看到过的错综复杂的森林，觉得自己像是走进了漫无边际的迷宫。
她暂时停下来锤着隐隐作痛的脚，不多时又继续赶路。
金泰妍拉过在身旁的沙发靠枕，垫住侧着身子从地板上滑过去，跟随而来的两发子弹一发穿透她的衣服嵌到地上，一发瞄准她的头激射过来，从她急速低下的头和扬起的发丝之间穿过去。
短暂的时间，已经足以让金泰妍看清对面两个模糊的人影。
她顾不得喘息，陡然从沙发边探出枪，似是随意地发了一枚子弹。
枪声在这个静谧的空间里炸开，像夜间忽然升起的烟花。
金泰妍几乎是同时地又开了一枪，追逐上一朵烟花的璀璨。
最后从两人默契的闷哼声中，传来了贺电。
金泰妍紧绷的神经一时放松下来。
她依然觉得自己像还在瓮中的鳖。
另外一面墙的窗户，从金泰妍的角度看来，能映出一个人影。
但是他始终不定地游离在他的位置外。
金泰妍抓起靠枕，撕扯开一点上面的枕套，往窗户的反方向猛然冲出去。
那人惊惶地抬枪。
金泰妍拿起靠枕早他一步扔过去，打出的子弹因而有了偏差，被击中的靠枕天女散花地飘出无数棉花。
她一枪打中他的胸口，一个翻滚躲过接踵而至的子弹，捡起他倒下后掉在地上的武器。
身体贴近在两面墙交接的角落，伏在墙上。
金泰妍缩在墙角，跟随周围重新灌注的平静一起呼吸。
不多时，一枚手榴弹像玩具一样被随意地扔进来。
千钧一发之际她向不远处的地上跃去。
“boom——”
弹药带来的冲击性激推金泰妍滚到墙边，她闷哼一声，手臂捂住伤到的肋骨。
刚才站过的地方一大部分被炸塌，冒出汹涌的火光。
金泰妍没法从火光里看出敌人的踪迹。
金泰妍枪支在地上撑着身子站起来，从沙发扯起披在上面烧开一角的布，扬到火势相较不大的一边。
铺上的一刻，立即顺着“火路”冲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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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秀妍抬头望一眼，树枝错落勾勒出来的天空，外面的阳光难透进来，里面的空气也难传出去。
身后已经看不见村庄，眼前也看不到出路。
当时怎么也没觉得，这条路有这么难走呢。
金泰妍弓下身子，在尸体身上摸索着。
找不到任何证明身份的东西，似乎这些人来到这里，是为了什么秘密的行动。
“沙——”
沙子扬过，金泰妍短促地抬头，刚好有落叶在自己眼前飘落。
“呃——”
她一下子被摁倒在地上，脸和地板来了个亲密接触，紧抓着枪支的手猛压到在地上。
背对着来人，金泰妍像只被绑住的螃蟹，全身上下都动弹不得。
“金警官果然名不虚传。”
“居然能以一个人，把我这么些弟兄料理得干净”
“不过能和被誉为最优秀的你，”
“干上一架，真的是我的荣幸呢。”
第十四章
来人的声音从金泰妍头顶上方传来。
金泰妍被压制在地上，胸中闷得难受，一口气回不过来，边咳嗽边散去在脸周围的尘土。
她一咬牙，动用全身力量抬起头，狠狠地撞上那人的脑袋。
那人痛得一踉跄退了一步。
金泰妍反推他的身子，轻巧地从他的禁锢下脱出。
那人一时情急，抓住了金泰妍与行动滞后的长发。
金泰妍却反手拿着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的刀，将自己的长发齐肩割断。
灰白色的头发像雪花一样飘落。
她随即给了那人腹部重重的一脚，迫使他跪倒在地上。
扭曲着他衣服的领口，把枪抵在他的太阳穴上。
那人脸上没有惊惧的表情，取而代之的是即使隐藏在面具之下也能察觉到的笑意。
“真是小看你了呢”
“你会喜欢，我送给你的礼物吧。”
“...”
“这里的雪很美，”那人把头转了个方向，“只是下雪还是太冷了”
金泰妍的枪跟随他的移动继续牢牢地钉在他的太阳穴上，任由他嘴里说些不明所以的东西，默不作声。
“礼物都要冷掉了吧”
那人咧开嘴笑，定在一个狰狞的角度。
“那两位已经在雪中等候你多时了。”
金泰妍瞳孔蓦然一缩，倏地抓起那人的头发，握着的枪用力往前一抵。
“他们在哪里？！”
那人眼里的笑意分毫不减。
“你放心——”
金泰妍冲出院子，纷踏在融化的积雪上，险些滑倒。
“他们永远地安全了。”
“混蛋————”
金泰妍失控扣动了扳机。
子弹像雨点一样落在那人身上，金泰妍忽视他早已萎靡下去的身子，捡起在地上的枪冲他再发了几枪。
跑过的地方，静悄悄的都没有人。
仿佛这里本来就是一座空城。
伤口像一条盘踞在体内的毒虫，一呼一吸之间都似乎在毒害她的残存的意识。
血一滴滴落在沿路的地上，溅出各异的形状。
金泰妍的脚步忽然慢下来，凝视田野的某处。
两具躯体被随意地遗弃在那里。
血和冰水融为一体，化作无情的颜色。
她走过去的双腿发软，跌坐在他们面前。
“泰妍，是泰妍回来了吗？”
抓住老人的手，颤抖着摸上自己的脸颊。
“内，奶奶，泰妍回来了”
...
“唔…”金泰妍在床上动弹不得，老人用湿毛巾认真擦拭她的身体，又步履缓慢地离开。
老人坐在摇椅上轻轻摇晃着，闭目微笑，听金泰妍来了兴致唱着的歌曲。
...
金泰妍看向崔道，看他总会为自己无奈舒展开的眉头。
“大叔，我听了你的话，我都做到了...”
...
“叫泰妍吗？是个做什么事都很泰然的孩子吧？”宽大的手掌抚上金泰妍的头，驱散了她一开始不安的陌生感。
“上天让你忘掉那一部分记忆，是为了让你重新开始…”
“泰妍呐，我说过无论什么时候事，都可以来大叔这里的”
把枪交到自己手里，“泰妍，去保护你想保护的人”
…
水珠盈在她眼眶里无力地打转。
“所以你们，都看我一眼好不好”
泪水一滴滴落下来，混在血污里消失不见。
眩晕感不合时宜地攻击金泰妍脆弱的神经。
致使老人的手无措地从她手中滑落。
金泰妍的胸腔急剧起伏着，拳头攥紧在心口，身体蜷曲成小小的一团。
“啊————！！！”
血污染上灰白色的短发，斑斑点点，触目惊心。
她反复握紧老人和崔道的手，试图传递自己手心的热度。
“外面太冷了，”金泰妍费力地想要拖起他们，“奶奶，大叔，你们的手怎么都暖不起来”
“所以我们回家吧”
“回家就会很暖和的了”
金泰妍勉强站起来，脑袋却像吃了一记闷棍，记忆次序开始散乱不清。
“你好，我是今天开始就要和你共事的崔秀英”
崔秀英穿着端正的制服，手里还端着警帽，但是塞在口袋里袋装鸡爪的一角却出卖了她。
“今天又有任务了呐，”崔秀英蔫了一样趴在桌上，“没办法跟小太阳约会了”
“这是我的奶奶，”崔秀英笑着扶住坐在摇椅上和蔼的老人，“奶奶，这就是我经常跟你说的那个短身金泰妍啦”
崔秀英保护金泰妍中了偷袭的一枪从车上跌下去，翻滚在泥泞的地上。
扶起她的时候她却笑了。
“真糟心，”崔秀英费力地从心口的口袋里拿出朵小野花，对到眼前的天空上。“明天和小太阳的约会，要迟到了呢。”
“允儿...好痛...全身都好痛...”
躺在少女怀里的少女小声哽咽着。
美英？
金泰妍双手摁住脑袋，头痛得要胀裂一般。
“你一定要来”
“我一定会来”
郑秀妍单薄的身影渐行渐远，最后隐没在林翳之间。
“你一定要来”
“我...”
金泰妍眼前的景色开始变了颜色，越缩越小，最后归于一片黑暗。
郑秀妍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
她在看到熟悉的悬崖的时候，几乎要叫出声来。
越走越是开阔，一条小木桥从陆上延伸到水面上，通向一间小屋。
她抬头想看看金泰妍之前说过的那颗歪脖子树，但是怎么朝上看，都没能看清楚。
屋内没有什么变化，郑秀妍整理整理着床铺，想到她和金泰妍初见的情景，不知不觉就笑出了声。
她累极了躺上去翻了个身，准备睡觉。
“那个，我叫金泰妍啦”
“那你好好休息，你的伤还没好，不要乱跑，外面...”
金小孩好慢呐...
郑秀妍打了个哈欠，泛着泪光努力地睁开眼。
等她回来一定要好好收拾她...
这个念头驱使之下，郑秀妍终于闭上眼睛睡着了。
“砰——”
木屋的门被很用力地撞开。
郑秀妍不耐烦地睁开眼，却被迎面而来的手电筒光亮刺激到。
她稍微躲过，逐渐适应以后再次转头。
一群穿着警察制服的人挤在这间小屋子里，目光齐刷刷地盯着郑秀妍，神色各异。
她一时没有搞清楚现在发生的情况。
不久以后，屋子里的警察让开一条道，一个女人走进来，郑秀妍看到身边的警察脸上满是敬畏。
“你好，”女人抽出她的证件摆到郑秀妍面前，“我是李顺圭”
“没事了——”
李顺圭朝郑秀妍伸出手。
“现在你已经安全了。”
来人的声音从金泰妍头顶上方传来。
金泰妍被压制在地上，胸中闷得难受，一口气回不过来，边咳嗽边散去在脸周围的尘土。
她一咬牙，动用全身力量抬起头，狠狠地撞上那人的脑袋。
那人痛得一踉跄退了一步。
金泰妍反推他的身子，轻巧地从他的禁锢下脱出。
那人一时情急，抓住了金泰妍与行动滞后的长发。
金泰妍却反手拿着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的刀，将自己的长发齐肩割断。
灰白色的头发像雪花一样飘落。
她随即给了那人腹部重重的一脚，迫使他跪倒在地上。
扭曲着他衣服的领口，把枪抵在他的太阳穴上。
那人脸上没有惊惧的表情，取而代之的是即使隐藏在面具之下也能察觉到的笑意。
“真是小看你了呢”
“你会喜欢，我送给你的礼物吧。”
“...”
“这里的雪很美，”那人把头转了个方向，“只是下雪还是太冷了”
金泰妍的枪跟随他的移动继续牢牢地钉在他的太阳穴上，任由他嘴里说些不明所以的东西，默不作声。
“礼物都要冷掉了吧”
那人咧开嘴笑，定在一个狰狞的角度。
“那两位已经在雪中等候你多时了。”
金泰妍瞳孔蓦然一缩，倏地抓起那人的头发，握着的枪用力往前一抵。
“他们在哪里？！”
那人眼里的笑意分毫不减。
“你放心——”
金泰妍冲出院子，纷踏在融化的积雪上，险些滑倒。
“他们永远地安全了。”
“混蛋————”
金泰妍失控扣动了扳机。
子弹像雨点一样落在那人身上，金泰妍忽视他早已萎靡下去的身子，捡起在地上的枪冲他再发了几枪。
跑过的地方，静悄悄的都没有人。
仿佛这里本来就是一座空城。
伤口像一条盘踞在体内的毒虫，一呼一吸之间都似乎在毒害她的残存的意识。
血一滴滴落在沿路的地上，溅出各异的形状。
金泰妍的脚步忽然慢下来，凝视田野的某处。
两具躯体被随意地遗弃在那里。
血和冰水融为一体，化作无情的颜色。
她走过去的双腿发软，跌坐在他们面前。
“泰妍，是泰妍回来了吗？”
抓住老人的手，颤抖着摸上自己的脸颊。
“内，奶奶，泰妍回来了”
...
“唔…”金泰妍在床上动弹不得，老人用湿毛巾认真擦拭她的身体，又步履缓慢地离开。
老人坐在摇椅上轻轻摇晃着，闭目微笑，听金泰妍来了兴致唱着的歌曲。
...
金泰妍看向崔道，看他总会为自己无奈舒展开的眉头。
“大叔，我听了你的话，我都做到了...”
...
“叫泰妍吗？是个做什么事都很泰然的孩子吧？”宽大的手掌抚上金泰妍的头，驱散了她一开始不安的陌生感。
“上天让你忘掉那一部分记忆，是为了让你重新开始…”
“泰妍呐，我说过无论什么时候事，都可以来大叔这里的”
把枪交到自己手里，“泰妍，去保护你想保护的人”
…
水珠盈在她眼眶里无力地打转。
“所以你们，都看我一眼好不好”
泪水一滴滴落下来，混在血污里消失不见。
眩晕感不合时宜地攻击金泰妍脆弱的神经。
致使老人的手无措地从她手中滑落。
金泰妍的胸腔急剧起伏着，拳头攥紧在心口，身体蜷曲成小小的一团。
“啊————！！！”
血污染上灰白色的短发，斑斑点点，触目惊心。
她反复握紧老人和崔道的手，试图传递自己手心的热度。
“外面太冷了，”金泰妍费力地想要拖起他们，“奶奶，大叔，你们的手怎么都暖不起来”
“所以我们回家吧”
“回家就会很暖和的了”
金泰妍勉强站起来，脑袋却像吃了一记闷棍，记忆次序开始散乱不清。
“你好，我是今天开始就要和你共事的崔秀英”
崔秀英穿着端正的制服，手里还端着警帽，但是塞在口袋里袋装鸡爪的一角却出卖了她。
“今天又有任务了呐，”崔秀英蔫了一样趴在桌上，“没办法跟小太阳约会了”
“这是我的奶奶，”崔秀英笑着扶住坐在摇椅上和蔼的老人，“奶奶，这就是我经常跟你说的那个短身金泰妍啦”
崔秀英保护金泰妍中了偷袭的一枪从车上跌下去，翻滚在泥泞的地上。
扶起她的时候她却笑了。
“真糟心，”崔秀英费力地从心口的口袋里拿出朵小野花，对到眼前的天空上。“明天和小太阳的约会，要迟到了呢。”
“允儿...好痛...全身都好痛...”
躺在少女怀里的少女小声哽咽着。
美英？
金泰妍双手摁住脑袋，头痛得要胀裂一般。
“你一定要来”
“我一定会来”
郑秀妍单薄的身影渐行渐远，最后隐没在林翳之间。
“你一定要来”
“我...”
金泰妍眼前的景色开始变了颜色，越缩越小，最后归于一片黑暗。
郑秀妍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
她在看到熟悉的悬崖的时候，几乎要叫出声来。
越走越是开阔，一条小木桥从陆上延伸到水面上，通向一间小屋。
她抬头想看看金泰妍之前说过的那颗歪脖子树，但是怎么朝上看，都没能看清楚。
屋内没有什么变化，郑秀妍整理整理着床铺，想到她和金泰妍初见的情景，不知不觉就笑出了声。
她累极了躺上去翻了个身，准备睡觉。
“那个，我叫金泰妍啦”
“那你好好休息，你的伤还没好，不要乱跑，外面...”
金小孩好慢呐...
郑秀妍打了个哈欠，泛着泪光努力地睁开眼。
等她回来一定要好好收拾她...
这个念头驱使之下，郑秀妍终于闭上眼睛睡着了。
“砰——”
木屋的门被很用力地撞开。
郑秀妍不耐烦地睁开眼，却被迎面而来的手电筒光亮刺激到。
她稍微躲过，逐渐适应以后再次转头。
一群穿着警察制服的人挤在这间小屋子里，目光齐刷刷地盯着郑秀妍，神色各异。
她一时没有搞清楚现在发生的情况。
不久以后，屋子里的警察让开一条道，一个女人走进来，郑秀妍看到身边的警察脸上满是敬畏。
“你好，”女人抽出她的证件摆到郑秀妍面前，“我是李顺圭”
“没事了——”
李顺圭朝郑秀妍伸出手。
“现在你已经安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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