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
机场
Henry很快发现了那边的老友。
“Paul，”Henry四处张望，“又是你啊。”
“怎么，有意见啊？”Paul知道他在张望什么，“你以为是谁呢？”
“我本来也没以为是别人哪。”Henry不改嬉皮本色，“你这样说，让周围的小朋友听见了，会引起不必要的联想。”
“没有人会像你一样，脑子里净是那些龌龊的思想。”
“Paul，我很怀疑你上次给我开脑的时候，放进去一条蛔虫。”
“果然是很龌龊。快走吧！”
Henry回头望望，无精打采地走了。
机场外的计程车里
“小姐，还要停多久？”
“哦……不用等了，原路返回吧。”
“原路返回？”司机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是来接人的吗，那干嘛要来这里？

巴黎
家原送宝言回到了她所住的旅店。
“你浑身都湿透了，还是把衣服换下来吧。我刚让服务生送来一套衣服，你先将就一下。”
“哦。”家原显得有些笨拙。
宝言脸上微微一红：“我……我先去睡了。”
“宝言，”家原吞吞吐吐，“我，我可不可以在这里待一晚……哦，我是说我能不能在客厅待一会儿……嗯，现在太夜了，计程车很难叫到……而且，而且……”
“那就委屈你睡沙发了。”宝言从卧室里取了一床被子，垂首递给他，“good night。”
“good night。”家原接过。
宝言回避着他的目光，转身回房。
“宝言……”家原叫住她。
宝言略一停步：“有事情的话，明天再说吧。若是饿了，冰箱里有吃的，微波热一下就好。”
家原看着她的背影，似有一道无形的壁在他们之间横亘。
她的眼神里好像蕴藏着一种绝望。
我一定是多想了。
家原反复劝慰自己。 

Chapter 10 避
巴黎 夜
家原辗转难眠，确切的说，他是不敢入睡，唯恐她会再度离开。
安宁的夜，静得只闻风声。有点烦躁，他索性起来，倒了杯水给自己。
不知她睡着了没有。他正想着，卧室里突然一声惊叫。
他立刻冲进去。
“宝言！”
她身体蜷缩，被白色的睡衣包裹着，越发显得瘦削不堪。犹如一只受惊的鸟儿，她紧紧地环抱住自己，咬着下唇。听到他进来，她有些恍惚地抬起头，少有地，眼里流露出无助。
“怎么了？”他坐到她身边，柔声问道。
她还在喘息着，惊魂未定，摇摇头：“没，没事。”
“做噩梦了么？”他轻轻抱住她。
“嗯……”她伏在他怀里，仍然有些微的颤抖，一种想要哭的冲动。
他抱得她更紧了些，安慰道：“宝言，没事的，只是梦而已。”
她感受到他身上的温暖，安定了稍许，低声道：“我，我梦见……梦见……”忽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从他怀里挣脱了出来。


他有点不明白：“梦见了什么？”
“没有。”她黯然。
“宝言……”他想要握住她的手，甫一相触，她却缩了回去。
“嗯，我还想再睡会儿。你先出去吧，打扰到你休息，很抱歉。”她又回复了平日里Dr. Lip的礼貌，和冷漠。
“可是你……”他不放心。
“我累了。”简短的拒绝。
她总是拒人于千里，尤其是对他。家原有些气恼，更多的是无奈和怜惜。
“那么，至少让我守着你好吗？反正回去我也睡不着。你放心，我只是在这里坐着，绝不会……我可以在这里吗，宝言？”他低声下气。
她默默地出了一会儿神，轻声道：“那麻烦你了。”
她躺下，家原细心地为她盖好被子，静静地望着她。
疏秀的眉目，清绝的面容，总有一抹挥之不去的隐忧。
念兹在兹，无时忘之的人，此刻近在身畔，却仍令他觉得如隔千山。

香港
华灯初上时，After Five便开始了繁忙。
“Henry，今天你好像魂不守舍似的。难道行政总监批你办差不力？”Joe挖苦道，“还是为了某个现时应该在但是没有在的人哪？”
“呵呵，我知道那个人是谁。不就是……哈哈……”Peter嘻嘻笑。
Henry即刻面黑。
“Joe，我看你是越大越没规矩，不知道Helen怎么调教你的？”Henry恨恨，转过头又向Peter，“阿茵呢，我好像很久没见她了吧？也许需要找她谈谈了。”言下满是威胁意味。
Joe和Peter即刻噤声。
Paul暗笑。
“看见你们，真让我想念阿Gil，起码他知道尊重年长的人。”Henry正慨叹着人心不古，抬眼的时候却在一瞬失神。
“Hello，好久不见。”Annie走过来，主动打招呼。
她的笑容还是带着一点点的狡黠，一点点的不羁。Henry有点怅然若失。


“Hello，好久不见。”他讪讪地。
Paul给Annie让座，Joe和Peter对眼色。
“Annie，今天有空吗，这两天很少见你啊。”Joe开口。
“最近的案子多一些。有很多事要做。”Annie答。
“是啊，常在警署碰见她嘛。”Peter傻傻地。
“Annie……”Henry想要说什么。
“哦，我一会儿还约了人谈事情，Bye，下次再聊。”Annie冲大家挥挥手，径自走了。
沙发上的三个男人不约而同地把视线转向一个目标。
Henry不说话，抓起桌上的酒瓶，接着饮。 

Chapter 11 答案
巴黎
家原醒来的时候，身上多了一条毯子。
妆台上是她留下的便笺：
“家原，
我出去一会儿，很快回来。勿念。
宝言”
家原揉揉眼睛，看看壁上的挂钟，已经11点了。
走出卧室，她正在客厅里写字。
“宝言，你回来了。”他搔搔脑袋。
她点点头，放下笔：“你早。”
“已经不早了。”他尴尬地，“快要到中午了。”
她微笑。
由她的表情猜到她的心情，是一件很难的事。
她亲自下厨做的中餐，早上外出买的食材。他的心里泛起一种温暖的感觉。
坐在她的对面，吃着她做的饭，很容易令人联想起那天早上的情景。
——
“其实，昨天我也喝多了。……我们就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他无言可答，无法挽留。本来，就是自己做错了。
一切，不应该发生。
“她并不中意我……”
——
那一刻的心痛再一次咀嚼，回味。
他欲言又止。
“怎么，不好吃吗？”她停箸问道。
“不是，非常好吃。”他期期艾艾，“宝言，我……”
她明白他。默然垂首，似是在下着决心。然后她慢慢抬起头，笑容温和：“吃过饭，可以陪我出去走走吗？”

塞纳河畔
宝言逐渐停下了脚步，望着远处的风景。
家原一直都在注视着她。
“其实，我没有想到你会来这里，更没有想到，我们会遇见，而且不止一次。”宝言先打破了沉默，“我很感动，谢谢你这么关心一个朋友。”
“宝言，”家原不喜欢她这样定义他们的关系，“我来这里，不是为了关心朋友，而是……”
“一直以来我都很感激你，你为我做了很多事。所以，有些事情也是理所当然的。”宝言依然望着远方，声音也随着视线变得遥远，“不用想得太多，看的过重。”
“宝言……”
“能有你这样的朋友，我觉得很幸运。我不想改变什么，只是想过平静的日子。”她转过头来，淡淡地，“我想，你一定会理解我，对吗？”
“对不起，我不能。”家原缓和了一下心中的不快情绪，深深望着她，“宝言，本来我对意姐说过，我会耐心等你回来，可是，我发现我根本做不到。每次预报说巴黎的天气不好的时候，我会担心；新闻里讲飞机失事的时候，我会恐慌——我怕，我再也没有机会见到你，没有机会和你讲我心里的话。”
宝言默不作声。
“宝言，我爱你。我知道我说得迟了，但这是我的真心话。”家原的表情是她从未见过的认真：“以前我始终都不敢肯定，你会否中意我。但是经历过这些事情，我突然明白了一件事：不管你是接受我，还是选择继续逃避，我只知道，我已经认定了你，要定了你！”
她怔怔地望着他。
“我来巴黎，不是为了寻找一个答案，因为我已经知道了答案是什么。我是来告诉你，我的答案。”家原缓缓地道，“宝言，我不会勉强你，立时便应许我。但是，你也不能够勉强我，去爱一个我不可能爱上的人。”
“家原，我想你并没有弄清楚。”她深吸一口气，“我对你，除了感激，没有其他。而你，也显然把感激和感情混为一谈。”
“我没有！”
“那好，我只问你一句话，如果是小棠菜找出真凶，如果是她离开，你会不会去找她，会不会同样对她说这番话？”
“那是不同的……”
“但是你一定会这么做，因为你很善良，你不会忍心看到有人为你而受伤。我不需要你的感激。”凄然在她的眼中一闪即逝，化成了决绝，“即使我做过什么，若你一定要说它们和你有关，那也只是为了报答你曾经多次的帮助我，这就是我的答案。”
她重新把目光投向远处的河水：“有些东西，错过之后，就永远也回不来了……”

Chapter 12 看清
香港
仁爱医院
“程医生，又来看唐医生了？”Paul已然成了年轻护士眼中的“情圣”。
“是啊。”Paul依旧是温文的样子，推门进去。
屋子里的人让他有点意外。
是Henry。
“来看Jackie啊。”
“走了很长的时间，应该来跟她打个招呼的。”Henry的话里有一丝惆怅。
“你确实应该去和‘她’打个招呼。”Paul细心地帮Jackie掠起鬓边垂下的头发。
Henry不语，静静地看着Paul做着一些简单的护理。
“Henry，你有什么打算？”
“我不知道，我的世界里很少有‘明天’这个词出现。”Henry显出了平日很少见的落寞。
Paul同情地看了他一眼。
“我想，Jackie知道的一定比我要多，她安静时又会知道得更多些。”Henry笑得无奈，“Paul，如果Jackie醒来，你要第一个告诉我。”
他孤单地离去。
Paul叹口气，凝望着床上安睡的人：“Jackie，你知道吗，明天会下雨，你应该很快就可以看见彩虹了……”

Chapter 13 关心
巴黎
塞纳河畔
家原离去。
宝言有些站立不稳，连忙扶住栏杆。
苍凉地笑，原来，说出这些话也不是很难。
做到，才是最难的事。
她慢慢地向前走着，不敢回头，也不敢再在原地停留片刻。
每走一步，心就像碎裂了一片。
很痛，很痛……
她艰难地移动着脚步。
“宝言，送给你。”家原重新出现在她面前，手里是一大束白色的百合花，迎风轻摆，十分动人。
她茫然地望着他。
“我，我不懂怎么追女孩子。”家原显得窘迫，但很真诚，“可是，我对你是真的。我来这里之前就知道，你不会很快接受我。不过，你有你的坚持，我也有我的坚持。我不会放弃。”
宝言心里五味杂陈。那些摇曳生姿的花儿映在她的眼里，变成了一片刺眼的白。伴随微风而来的一阵花香，她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
家原看到她的脸色大异寻常：“宝言，你怎么了？”
她已经摔倒在他怀里。
他急忙抱起她，叫计程车。
“麻烦你，去最近的医院。”家原对司机说道。
怀中的她意识清楚了些：“不，不去医院，我要回去，我不要去医院。”
“宝言，你不要固执。”
“我是医生，我知道自己的情况。”她执拗。
他对她一向无计可施，只得道：“下个路口左转，去XX旅店。”

旅店
家原把宝言放到床上，又倒了杯水给她。
宝言喝了一点：“谢谢你。”
她的双颊潮红，身体发烫。
“你发烧了。”家原焦虑，“一定是那晚淋了雨的关系。这可怎么好？”
“我没事情的，你不用担心。”宝言强笑，“还是快回去吧。”
“是不是我连关心你都不可以？”家原气道。
她无言。
“去医院，不能耽搁。你这次必须听我的。”他的语气不容商量。
“不，不行！我不去，我不去！”她哀求，“我听你的话，除了不去医院，其他都依你好吗？”
他无奈，打电话通知SAMU（法国的紧急医疗救助中心）。
香港
仁爱医院餐厅
“阿Joe，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发呆？”Henry端了餐盘过来，“嗯，一段日子没来，医院的饭真是越来越难吃了。”
Joe还在发呆。
一旁的Paul关心地：“Joe，出了什么事吗？”
Joe回过神来，仍是愁眉：“Henry，你最了解女人了，我真搞不清楚，为什么谈到结婚，她们总是闪躲？”
“首先，是‘她’，不是‘她们’，你要弄清症结所在，就要明确人称。”Henry放下刀叉，“其次，你搞不清楚，说明你太认真了，如果不是太认真的话，完全可以很简单。最后一点，”他瞪着Joe，“我并不想你想象中的那样‘了解’女人。”
“Henry不高兴了。”Paul笑，“Joe，惹恼上司，详细后果可以参考‘失业救济计划’。”
Joe也开始笑，鬼鬼地：“Henry以前一直以女性心理专家自居啊，可是今天却……，哦……”最后一个字拉了很长的音。
“我后悔刚才对你的关心。”Henry站起来，“看来你是没什么事。我去工作了。”
“不吃了？”
“每天对着你，吃龙肉都没胃口。”Henry走了。
“喂，你这么说什么意思？”Joe喊道。
Paul笑道：“看来他没有开胃，倒是开窍了。”
“Hi，是我，你今天晚上有空吗？”

巴黎
家原坐到宝言身边，慢慢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微颤了一下，没有躲开。
“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医生刚刚说了什么？我怎样才可以帮到你？”他轻轻抚着她的脸颊，触手处一片炙热。
她适才讲了太久的话，体力不支，只觉身上一阵一阵的冷汗，仍然强作无事：“我不过是有点发烧，打了一针已经好很多了。医生说只要我多休息，按时吃药，很快就会好的。”
他知道她没有说实话，不忍再逼迫。只是紧紧地搂住她，感到她浑身战栗，心，跟着疼痛。
她有心拒绝却无力逃避。头靠在他的胸前，听着他清晰可闻的心跳声，缓缓合上双眼。
谁也没有再说话。
只听见泪水滑落的声音。

巴黎
黄昏
沉睡中的宝言，噩梦重现。
床上，一片刺眼的猩红……两道不知从何处射来的冰冷目光……
红色越来越艳，难以逼视，如火般狂烈……低沉阴寒的话语在耳边响起，是女人的声音……
“你这个害得我们家破人亡的第三者……”
“你明知他有女朋友，还要引诱他，你不知廉耻……”
“不，不是，我没有……”她的呼吸变得短促，身体像是在炽焰中焚烧着。
她重又开始发烧，神志不清：“是，是我害死了你……”
家原的手紧握着袖上的扣子。
他将她抱起，前往医院。

Chapter 16 伤
巴黎
医院
“她怎样了？”家原迎上去。
“请问这位先生是……”
“我……她是我未婚妻。”
“聂小姐的肺部有阴影，应该是受到了感染。还有，她有内出血的迹象，根据病历记录和身体检查，我们怀疑是因为一个月前的那次流产，抑或是车祸之后，尚未痊愈便即出院的缘故。”
“她曾经流产，车祸？”心陡然沉下去。
“是啊。由于聂小姐的工作使得她长期接触化学**，怀孕初期又没有注意保养，过度忧虑和劳累，最后导致了自然流产。其后又遭遇车祸，她的提早出院令自己身体状况更加恶劣。”医生很奇怪，这个“未婚夫”居然什么也不知道。
家原木然地枯坐在走廊的座椅上。
香港
蜗居在一间八平米不到的房间里，每日担心债主上门，这样的生活，真的是难以为继。
Ursula无法从家人那里获得任何的救济。上次去到律师行办理财产过户，但是母亲留下的唯一一处房产已被舅舅卖掉了。
Henry写了一张十万元的支票给她，她坚决不要。
“我不可以再拖累你。”
从那倔强的神情里，Henry仿佛看到了Sukie的影子。
他决心帮她。
Annie的生活像止水般，平静地没有一丝涟漪，好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她知道，止水的未来，就是死水。
他打来了电话：“Annie，有件事想要你帮忙，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
再也不想和这个人有一丝一毫的联系。
不过，下班之后，她还是应约去了After Five。
“如果不去，只会证明我仍然在意他。”Annie对自己说。
After Five
Henry详述了Ursula的情况。
“应该可以帮她争取到那处房产，但是债务的问题还要详细地研究之后才能作出判断。”Annie给出了她的观点。
“我希望你能帮她。”
“这种无利可图的官司，不知道律师行怎么考虑。”
“他们已经回绝她了。”
“所以你就寄希望于我？”Annie轻笑，“我可不是Superwoman。”
“Annie。我并不是要勉强你……”Henry打算解释。
“不过，我对这单case有兴趣。”Annie站起来，“我接手，明天你叫她来我的office。”
Henry看着对面表情冷静异常的Annie：“你不问我和她是什么关系吗？”
“我说过，我感兴趣的是这单case，不是她。”Annie离开，擦过他身旁，“也不是你。”
身体上的伤口，结痂之后可以复原。心上的伤口，在多次被生生撕开之后，
……、
巴黎
宝言醒了之后一直都没有说过话。
她知道，真相已然揭开，不想多说什么。再次面对，如同再次经历，同样的令人不堪其苦。
来到巴黎没多久，她就发现自己已有了身孕。法医工作不可避免地接触一些**，甚至是有毒害的物质。他昏迷的那些日子里，她遗忘了自己的健康，现在，这个生命选择遗忘它的母亲。
她感到越来越不适，医生诊断，是先兆流产。
之后，是尽全力试图保住宝宝，参加相应的课程，遵医嘱加强营养……
但是某个午夜的惊醒，床上那片鲜红的血迹还是宣告了一个生命的终结。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她神思恍惚，每天在城市里流浪着心，放逐着痛。那晚在波伏娃桥旁，她遇到了车祸。
昏迷前的瞬间，她看到了自己最想依靠的人，然后，再次失望：那不是他，只是一个叫做Henry的陌生人。
几天在医院的相处，她明确自己必须离开，再这样下去，她只会愈来愈沉溺在对他的想念里，无法自拔。
不顾伤势提前出院，却还是会重逢他。即使如何压抑，即使如何伪装，依旧无法割舍的感情，无法放下的人。
他进到病房之前，已看到她在独自流泪。
听到他进门，她转过身，把自己和眼泪都藏到被子里。
她总有这样一种能力，让他的心痛到极处，却无可奈何。
尽管这并非她的本意。

Chapter 19 惊变
香港
“Henry，你要是敢再伤害她，我会和你拼命的。”
Henry放下电话，心里还有些感慨。
劈头就是一通数说，这的确不太像Gil的风格。
他怀疑Annie是不是出了什么状况，Gil才有这么激烈的反应。
抑或是……
他有些不敢想，但愿不是最坏的那种结果。
那样，她会承受不住的。
医院餐厅
“Gil最近和你联系了吗？”Henry要了一份午餐，在Paul身边坐下。
“有啊。他前天还打过来电话，说在那边很好，还让我问候Jackie。”Paul不以为意，“怎么了？你有什么事情吗？”
“没有，我哪有什么事。”言不由衷，十分明显。
“你有事的。”Paul笑，“既然想去探望她，为什么不去呢？”
“我去哪里探望他？非洲啊？我不想那么快晒黑。”偷换了一下人称，掩饰自己的真正企图。
“晒黑也不错，那样你就表里如一的黑了。”看到他“愤怒”的样子，Paul自顾自低头吃东西，心里却在暗笑。
Paul这么平静，Annie和Gil应该都没什么事情，他自我安慰。
不过，他是应该做些什么的。
Annie的office
“没有必要每天送给我这些花，”Annie在讲电话，却无平日的随和，“我不懂得欣赏。”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所欣赏的是谁。”
“那不关我的事。”Annie语气冰冷，“请你以后不要再这么无聊，我现在有很多case要跟进，包括那个小妹妹的case，你帮不了我，至少不要再添麻烦。”
“那你答应今晚出来见我，我就不再麻烦你。”
Henry知道，这种逼迫方式有一个不雅的名字，叫做“无赖”。
不过面对泼水不进无懈可击的她，他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夜晚，他曾经向她表白的那家餐厅
红酒在杯中轻荡，激起一阵潋滟。怀旧的情歌渗透在夜晚的空气里，挑动着心底纤细的那一根弦。
就连昏暗的光线，都在蔓延着一种暧昧。
“到底有什么事情？”她显得颇不耐烦，指尖却轻轻颤动了一下。
他看在眼里。
“没事情就不能找你吗？”话里有一丝调笑的意味。
“那我先走了。”她抓起包就要离开。
“对不起，是我错。”Henry第一次向她道歉。
她微怔。
“请先坐下好吗？”Henry重新为她拉开椅子。
她又坐了下来。
“你有什么事情？”
“Annie，我想我是真的喜欢上了一个人。”Henry一字一字说得很慢。
“Ursula吗？那我明天就告诉她。”Annie的声音很不自然，她知道他要说什么，可是她不敢也不想再听下去。
“Annie，你明白我的意思。”Henry凝视她的眼睛，“我是深思熟虑之后才想要对你说这番话的，其实我喜欢的人……”
她的手机响了。
接听之后，她的脸成了雪的颜色。
“怎么了，Annie，出了什么事？”
Annie想站起来，脚下一软，又跌到座位上。
他隐隐感到，他最不愿发生的事情，已经发生在她身上。
Annie似笑似哭，眼神空洞，“这次玩捉迷藏，你又赢了，Gil。”
“Annie……”
她突然笑了：“我没事，我不哭。”
“已经赢了，就不要藏着了，不然妈咪会担心你。”Annie跌跌撞撞地站起，“我找你回来。”
Paul急速打来电话：“Henry，无国界医生那边传来消息，Gil感染了急性传染病，今天早上病发，已经……，你千万别让Annie知道……喂，Henry，Henry……”
他已经追出去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