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中期,美国金融史上一个“创新”时代。先是房贷抵押债券,然后是垃圾债券,华尔街为各种新发明得意洋洋,大获其利。象牙塔中的鲁教授大约也有些心动,便联合另外两位教授开了个公司,设计推销金融创新产品。鲁教授理论联系实际,根据自己的选择权定价方法推出了用交易指数期货模拟空头选择权 (Put Option) 的策略。 简而言之,就是追涨杀跌、越跌越卖,以确保在牛市中不踩空,在熊市中损失不超出限额。 这个“投资组合保险”(Portfolio Insurance) 策略风靡一时,不幸的是,不久之后的1987年10月就发生了道琼斯指数一天下跌22%的“黑色星期一”事件。 鲁教授“投资组合保险”的信徒们在下跌时蜂拥进场抛售,为股市崩盘做出了巨大贡献,鲁教授等三人也为此遭到国会专案小组调查,虽然最终定性为人民内部矛盾,但鲁教授的英名毕竟蒙上了污点,心灰意冷的他只好回到伯克利教书。提这段旧事是因为类似的事情在金融危机时还会重演。 有了这样跌宕起伏的人生经历,鲁教授对给我们这些半路出家的投机分子上课这种破事自然提不起兴趣,课堂上除了为自己当年的被调查鸣不平,就是照本宣科讲一份看上去很有些年头的讲义:那里面最新的例子都是1987年的。“投资组合保险”理论听腻了,某些同学便大着胆子不来上课,面子受损的鲁教授于是祭出了“天下教授一般黑”的办法:不定期课堂小测验,记入期末成绩。 在这样的师生斗法中一转眼两个小学期过去了,最后一堂课前,鲁教授很仁义地提醒同学们:下堂课一定小测验,各位贪睡分子不要抱侥幸心理。 最后一堂课,同学们揉着惺忪睡眼嘟嘟囔囔地按时到达,一直等到下课,鲁教授也没提小测验的事儿。 同学们群起指责教授无信,鲁老阴险地嘿嘿一笑,说出了两学期课程最有用的一句话: “The last promise,is the only one you can break。” (最后一个承诺,是唯一可以不遵守的承诺。) 我瞬间如醍醐灌顶:这岂非犹太人纵横商场千余年的秘诀之一?从正面理解,做生意就得讲信用,背信一次就没人理了。从反面理解,要是有人利用多年积累的信誉在最后捞一把的话……听说也有过中国商人为此吃亏的事情,今后不可不防。
高盛的管理也很有一套,概括起来说就是:前有现大洋,后有督战队,再来点儿政治思想工作。“现大洋”就是高额奖金,连续几年达到平均每人五十万美元左右,是其他投行的两倍。只要有出色的表现,高盛员工就能成为百万甚至千万富翁。如此重赏之下,自然人人争先。所谓“督战队”就是惩罚后进的机制。高盛每年都要对员工进行系统评价打分,并淘汰5%的“落后分子”,这听上去有点残酷的办法和罗马军团维护士气的“什一格杀令”倒颇有相似之处。而“政治思想工作”则是培养员工的团体感和荣誉感。逢年过节,大家总能收到老总的电话录音留言,使人感觉管理层并非高高在上,而是身边同一个战壕里的战友。在公司内部会议上,常常听到“因为我们是高盛”(Because we are Goldman) 这句话,潜台词是:我们标准很高,别人做不到的事,我们也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