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性幻想
32、
吴邪从张起灵家出来，坐上车才发现自己眼镜没拿，手机也没拿。今天张起灵是白班，他们一起出的门，在路口分道扬镳。
吴邪眼镜度数不深，只有需要的时候才戴上，用完摘下来随手一放，等再要用就找不到了。身边的人都习惯了吴邪常挂嘴边的一句话，“我眼镜呢？帮忙找下我眼镜！”
他回到家，先回复了博客里的留言，把前一天做菜拍的照片整理出来配了文字发布上去。又查看电子邮箱，没有特别重要的信件，但他想着之前给杂志美食专栏写的稿，节目组那边最新的编排还没来通知，一个牛排主题的活动要约他……想来想去都是有可能今天跟他确认的事。
所以眼镜可以没有，手机就如同左膀右臂般的不能没有。
吴邪用座机打给张起灵，张起灵沉默片刻，大概在考虑自己能不能离岗，吴邪赶紧道，“你不用过来，我过去吧。”
“只能这样了，实在走不开。”正是中午用餐时间，电话那头不时响起厨房间特有的忙碌声，叮叮哐哐。
吴邪应声好，正要挂机，又听张起灵道：“回去给你配把钥匙。”


他笑着点头，挂断后才想起这么开心的表情做给谁看？又不是视频通话。在张起灵听来，刚说要配钥匙他这边就挂电话，可别闹误会。
吴邪急急忙忙的换鞋，张起灵工作的宾馆坐地铁可以直达，路上时间是长了些，差不多从起点到终点，不过方便在不用中途倒车。他还没见过张起灵行政总厨的范儿，不由又有些期待。
到宾馆已经下午一点了，进到后厨区域颇费周折，路上有人拦他，他说找张起灵，人家把他带到一边等着，过会儿有个小厨工出来，这才把他领进去。
厨房跟外面走廊用透明玻璃隔着，“闲人免入”的提示即使对总厨家属也不能例外。吴邪在走廊上一路走一路朝里看，里面操作间的过道连着粗加工间，凉菜间，西点房，洗涤间，最后是足有200多平米的的切配间。各类货架，烤箱，蒸柜，大小水池，工作台，保鲜台，电饼铛，炒菜灶分布合理，专业又规范。
已经过了用餐高峰期，还是有十来个穿着白色厨师服，戴着白色高帽的厨师在忙碌。没看到张起灵。
“你在这里等一下。”小厨工把他领到走廊尽头的员工茶水间，客客气气的说总厨很快回来，说完走了。
吴邪对墙上挂着的奖罚公示牌产生兴趣，那上面详细记录着，“7月21日，自助餐加菜过慢，XX扣1分。”，“7月21日，XX督促卫生不力扣2分。”，“7月22日，冰柜死角未作清理，XX扣5分。”，“7月23日，瞎子不乖，罚款10元。”……


“他就是那样的。”吴邪太感同身受了，他以前何尝没猜测过张起灵是不是性冷淡，倘若不是又靠什么途径解决……好像跟秦海婷说的不是一个方向？不过反正都属于私生活范畴。
“人是长的帅，手艺又好，来了没几天，制定一堆制度。” 秦海婷冲墙上的奖罚公示牌努努嘴，又示意隔壁厨房，“新官上任尽开会整顿了，把里面那帮家伙管的服服帖帖。你朋友牛啊，摆明了一个十全十美先生嘛，又会扮酷，动不动就冰山脸，现在小姑娘最吃这套了，啧啧啧，一地的少女心吱吱叫唤。”
她这种形容方式吴邪第一次听到，想象了满地心脏活蹦乱跳的场景，毛骨悚然。
又说了些有啊没的，无非就是打听张起灵的各种，吴邪避重就轻的尽量满足她好奇心，终于看见张起灵出现在门口。
反正厨师服穿在他身上怎么都好看，略宽大的衣服下摆收进围裙里，精神的很，吴邪一见就移不开视线。他把厨师帽摘了，拿在手上，见到秦海婷略惊讶了一下，秦海婷正要说话，他就以公事公办的口吻道，“56桌的客人反应今天的芝士蛋糕跟往天味道有差别，偏酸，你组长跟你说了没？”
秦海婷赶紧收了嬉笑，解释道，“我们刚换了cream cheese的牌子，可能配料里糖的比例要增加。”
“具体的你跟你组长商量。”
“这就去。”
秦海婷赶紧走了。
张起灵这才看向吴邪，脸上露出些微笑意，递给他一串钥匙，“吃饭了没？”
“还没。”
张起灵就站在门口，吴邪话音刚落他就往后侧身，对着旁边的切配间喊了声，“瞎子！”
那边有人回道，“干嘛！”


“中午做的油封鸭，拿份给我！”
“没了！都吃完了！”
“少罗嗦！”
没几分钟一个戴眼镜的厨师端着碗进来了，吴邪看到他就明白为什么叫瞎子，他那副眼镜，镜框是标准的圆，如果涂黑了简直跟以前的盲人眼镜一个样。
吴邪闻到一股吊人口水的香味，那是正宗油封鸭的味道。鸭腿肉用鸭油完全浸泡，小火加热数小时，利用鸭油低温凝固的特性将鸭肉裹住，吃时再拿出来煎一下。这样处理的鸭肉比任何炖煮的鸭肉都更加酥烂，鸭油渗透鸭肉，也更加香。
吴邪本来不饿，这时候突然就觉得前胸贴上了后背。
瞎子把碗筷放在吴邪面前，冲他笑笑，又挪揄的冲张起灵笑笑，“谁啊这是？”
“忙你的去。”
瞎子呵呵两声，边走还边回头看。
吴邪埋头吃鸭肉，张起灵用自己的杯子给他倒了水，在旁边坐了一会儿，突然皱起眉，起身走到那块奖罚公示牌前。
他拿白板擦擦掉让吴邪浮想联翩的那两个字，重新写上两个，“迟到”
7月23日，瞎子迟到，罚款10元。
转过身见吴邪正看着自己，有些别扭的道，“不乖不是我写的。”
吴邪几乎要噗出来，拼命咽下，噎的直咳嗽。又是喝水又是擦嘴的一通忙乎，再要继续吃，却被张起灵一把拽起。
一路“哎哎哎我还没吃完”的跟在张起灵身后，突见眼前一扇门，“休息室”，然后还没反应过来是要干什么，人已经被推了进去。
休息室不大，十平方左右，贴墙放着一溜储物柜，上下层，铁皮的那种。柜门上都贴了人名，吴邪找到张起灵的，试着拉了一下没拉开，锁着的。他从兜里掏出张起灵刚才给他的那串钥匙，挑了其中最小的一把，回头看看张起灵。
张起灵笑着抬了抬下巴。吴邪开锁，道：“检查检查有没有小姑娘写给你的情书。”
柜子里很空，就几件私人衣物，钱包，笔记本。吴邪翻开笔记本，记录的是对厨房整个加工流程的管控，每天都有，从采购验收到切配预制，直至摆盘上桌。
合上笔记本，正要关柜门，就听张起灵在身后问，“有没有情书？”
声音贴的很近，甚至能感觉到他呼出的气息。


十五、你若吃饱，我便安好
33、
周五吴邪去参加在花园饭店举办的牛排公开课，所谓公开课，其实就是教人做菜，但会教授一些关于食材产地，种类，特性等等的常识。
这次的牛排公开课，重点要介绍牛排种类。现在西餐厅动不动就菲力牛排菲力牛排，这不是什么品牌，而是按牛肉所在部位的英文叫法翻译过来的，英文fillet，指的是牛里脊那块肉，嫩则嫩矣，但就是块死肉，几乎没肥膘。
还有常见的西冷牛排，是牛外脊，肉质硬而带筋，年纪大一点或是牙口不好的很难搞定。再来是T骨牛排，牛背上T型骨两侧的肉，肉量大且肉质粗糙，像讲究精致和烹饪效果的法国菜餐厅都很少见到这种牛排。
菲力牛排、西冷牛排、T骨牛排，目前西餐厅里噱头最多的三种牛排，在吴邪看来也是最坑爹的——你或许花了足够享用上好牛排的钱，吃到的却是这些再普通不过的肉。
像地道一点的店家会供应肉眼牛排，这是牛身上靠中间那部分无骨的肉，肥瘦兼而有之。因为这个部位很少活动，所以肉质柔软，雪花状脂肪均匀，煎或烤都好吃，不必全熟，鲜嫩多汁。
还有就是牛小排，也叫牛仔骨。厚度半公分左右的带骨牛小排，厚实的肉层里面，脂肪部分几乎遍布雪花状。烹饪时油分被逐渐从肉里逼出，慢慢渗透瘦肉，即使全熟也一样的丰腴滑嫩，口感不干不柴
吴邪到达花园饭店的时间尚早，这里是解语花的地盘，他一到自然就去找小花。
西点间在二楼，紧挨着楼梯拐角一间不规则形状的房间，全透明隔断。老远就看见解语花在里面，背对着门口，斜靠着操作台。他穿了件粉红色衬衫，扎在米色休闲裤里，袖口挽到胳膊肘上，今天大概不是他的班，不然不会穿成这样。
解语花大概是吴邪认识的人里唯一 一个穿粉红色不会产生审美反感的。他敲了敲玻璃门，解语花回过头，一下子舒展开皱着的眉，对他露出闪亮的笑容。
他走进去，问，“干嘛呢？愁眉苦脸的。”
解语花对着操作台上努努嘴。
吴邪一看，吓了一跳，那上面摆着两样完全不搭的东西，青花瓷瓶和愤怒的小鸟。
青花瓷瓶口甚至还探出两朵牡丹花呢！
吴邪伸手想去摸摸，就听解语花道，“十月份的亚洲西点大赛，这是我本来的参赛作品。”
吴邪伸出一半的手立刻收回，换了整张脸凑过去，“能吃的？”
“翻糖蛋糕。”


那青花瓷瓶光可鉴人，牡丹花花瓣有的舒展有的微卷，叶片上的叶脉清晰可见。还有愤怒的小鸟，是宝蓝色的，精致到每根羽毛都能数得出来，两道上扬的粗眉，眼白多于眼黑，头顶三撮红毛，脚爪下还踩着一只白白的鸟蛋。
吴邪知道翻糖蛋糕的工艺性很强，也知道可以做出立体造型，但他没想到以假乱真到了这个程度。解语花要不说，他肯定已经一通乱摸了，那鸟嘴巴上的连反光都有啊！真不是塑料玩具啊！
“你牛的，准备拿第几名回来？”
“要那么好我还会是这个表情吗？”解语花用手指把眼睑往下一把拉。
“别谦虚了！”
吴邪对着青花瓷瓶啧啧称奇，圆鼓鼓的瓶壁上用蓝色糖花描绘出指日高升的图案，这要抱到街上去随机采访，问谁谁都不相信是蛋糕吧。
“最新得到的消息，日本选手做的是法隆寺。”
“什么什么寺？”
太凶残了，拼造型拼精细拼艺术性，还有什么拼得过一栋飞檐斗拱的建筑。吴邪刚想说要么你做雍和宫，解语花已经狠狠道：“我做清明上河图，震死小日本。”
吴邪一听也激动，“做得出来？”
“不知道！”
反正想想那副图，再看看这瓶花这只鸟，吴邪忍不住要皱眉头，一如解语花刚才的表情。
“本来只想随便玩一玩，被小日本逼急了，我也真刀真枪的上。”解语花说着又把衣袖理了理，毫不留恋的揪下那朵牡丹，递给吴邪，“吃吧。”
被小宇宙包围的解语花惹不起，吴邪庆幸他揪的只是牡丹而不是小鸟脑袋，不然如何下口？
随后的牛排公开课很顺利，菲力牛排西冷牛排，再也不要觉得这就是牛排代名词，想吃真正上好的牛排，去买上好的牛肉回家自己做。
吴邪现场演示了碳烤牛仔骨，方法很简单适合在家尝试，就用烧烤酱腌过以后大火煎至两面金黄。
中间休息时有人来问他，提各种问题，“没有现成的烧烤酱怎么办？”
“烧烤酱偏甜怎么办？”
所以参加公开课真是临场考验调味品知识量。吴邪先回答第一个问题，“用生梨打成糊，拌海鲜酱或者排骨酱或者蚝油酱还有大蒜末代替。”总有一样是你家里有的。
“嫌烧烤酱甜的话可以混合一些黑椒汁，豉油鸡汁和照烧汁也可以。”总有一款适合你的口味。
出得厅堂下得厨房问什么答什么的男人最帅了！公开课结束，吴邪又网罗了众多粉丝。他从花园饭店出来就给张起灵打电话，说了两个小时牛排，搞得他自己也勾出了馋虫。张起灵今天休息，手机大概没在身边，好一会儿才接电话。
吴邪倒不是想让他准备晚饭的意思，本来工作时间里七八个小时窝在厨房就够累了，很多厨师回家都不愿意继续面对锅碗瓢盆，吴邪问他：“晚饭出来吃怎么样？”
“去哪。”
“花园饭店，我正好在这里。”
“你今天在花园饭店？”


“有个牛排公开课。”
那边停顿片刻，听不出口气，道：“过来吧，我给你做。”
张起灵怎么突然改变了想法，吴邪没去追究，他只回忆起以前张起灵在Saffron时开发的那道秘制黑椒牛排，加入了可可粉，意外的天作之合。他跟张起灵点菜，“做艳遇吗？”
艳遇是胖子给这道菜起的名字，当粗犷的牛排遇上细腻的可可粉，当血腥的肉遇上苦涩的香，不是艳遇是什么。
张起灵这回倒是笑了，“你想吃我就做。”
“那我去买肉眼排，买完过来！”
今天真是幸福感指数飙升，吴邪想。
34、
吴邪专程去进口食品比较多的超市买了肉眼排，路过水产箱时看到大虾不错，顺手也拿了一盒，二十来只整齐排列，透明的壳，背上一截一截横着的黑色花纹。一路走去结账，购物篮里陆续增加了芒果，紫甘蓝和小洋葱。紫甘蓝小洋葱要用来做什么吴邪还没想法，也许随便炒在一起就很好吃。
到张起灵家时天色还早，吴邪热的快挂了，他辗转三个地方，七月底的太阳晒在人身上是滚烫的。赶紧买辆车吧，以前无所谓现在不一样，生活里多了个人，总觉得方便了自己就也方便了他。
他盘算着账户上的存款，拿钥匙开门。
一股空调的凉风迎面扑来。张起灵站在茶几旁边，闻声回过头看他，干净清爽的样子跟满头大汗的吴邪相比反差鲜明。
“你去洗澡，我来准备。”张起灵接过吴邪手里的东西。
吴邪瞄了眼张起灵放在茶几上的彩色广告纸，卖保险的，卖假药的，卖房的。没一个靠谱的。
房价现在高的吓人，调控的结果就是越控越不降，几年不吃喝也未必买得起一个卫生间。吴邪几乎当机立断的决定买车，这种心理类似于本来还在为几百块的皮包犹豫不决，冷不丁看到隔壁橱窗里LV的标价，立马就觉得这几百块便宜得令人感动。
等他洗澡出来，张起灵已经收拾干净牛排，洒上可可粉。他动作熟练，三根手指捻起那些黑色粉末，均匀的往下捻动。接着在黑椒汁里调少许红酒，涂在沾满可可粉的牛排上。要腌制半小时，吴邪见他只弄了一块牛排，道：“够吃吗？”
“我午饭吃的晚，还不饿。”
“那怎么行！”
“喂饱你就行。”
这话有双关，尽管张起灵还是副没表情的脸。
倘若放在以前，张起灵说什么就是什么，张起灵没表情就是没表情，吴邪绝不会多想，只会觉得他难以亲近。
可现在，最亲近的事情做过以后，对于张起灵的言行举止吴邪已经会自己衍生出各种理解了。
怎么弄成这样的！！吴邪内心咆哮马状，手上却拿起那盒大虾，“要不我给你做份沙拉吧。”
张起灵示意旁边的塑料袋，“还以为你要做紫甘蓝炒小洋葱。”
吴邪呵呵一笑，“都拌在沙拉里，大杂烩。”
虾这种食材处理起来很快手，去掉虾线开水略焯。芒果和柠檬切片，紫甘蓝和小洋葱切碎，跟焯熟的大虾拌起来，最后丢了几片薄荷叶，调油醋汁淋下去。完成。
“芒果薄荷柠檬虾。”吴邪把玻璃碗塞给张起灵，“有菜有虾有水果，营养均衡热量低，祝你好胃口。”
如果紫甘蓝炒小洋葱肯定是败笔，但这两样放沙拉里就是绝配。张起灵接过那只碗放在案板上，拉住吴邪亲了亲。突发奇想用到点子上的人，要给予奖励。
吴邪不明所以，张起灵低头按摩腌着的牛肉，“出去看电视上网，干什么都行，马上开饭。”
吴邪走到厨房门口还看了看张起灵，他是不好意思了？随即又自己摇头笑，不好意思的那个怎么也轮不到他张起灵吧！
晚饭吴邪吃牛排，张起灵吃芒果薄荷柠檬虾。两三口就吃完的沙拉，张起灵有一下没一下的挑着，老半天也没吃掉多少，可能是真的不饿。
牛排倒是做绝了，可可粉受热时锁住了肉汁，逐渐熔成焦糖色紧紧附在牛排上。肉汁得以保存的牛肉是无以伦比的鲜嫩，细品之下还有可可的苦涩浓香。
吴邪切下一小块叉到张起灵嘴边。
张起灵躲开，“你自己吃。”
“这么好的东西，不忍独食。”
张起灵还是摇头。
吴邪收回叉子自己吃下那块肉，腮帮子鼓鼓的，突然起身走到张起灵面前。
几乎是立刻就意识到了他要干什么，在他凑过来的同时，张起灵带着椅子往后退了两步。
“噗。”肉块掉在地上。
吴邪愣愣的低头看着。
张起灵别开脸笑了一下，再转回来时又是正儿八经的样子，“我真的没胃口，开发这道菜时自己试吃了无数遍，都腻了。”说着就去拿装沙拉的碗，“你做的这个比较好。”
最后一句算是安抚了吴邪出糗抓狂的心。


这样磨磨蹭蹭的结束晚饭，两个人一起收拾，吴邪想起下午公开课上别人对他开玩笑的评价，出得厅堂下得厨房新好男人。
他出得厅堂下得厨房，那张起灵岂不是他的升级版？秦海婷怎么说的来着，他挪揄张起灵，“你知道有人上着班还对你垂涎三尺吧？”
“嗯。”张起灵顿了顿，“你说云彩。”
……
若要形容吴邪此刻的心情，就是头顶一声炸雷响起。
信息量太大，他都不知要去关注哪一方面。云彩喜欢的人是张起灵？张起灵知道？那张起灵也知道云彩不是服务员那么简单？
张起灵注意到面色不善的吴邪，“怎么了？”
“你俩现在还有联系吗？”
“没有。”
他把碗碟摞起来，端着走向厨房。吴邪盯着他后面看。
胖子说眼睛长在**里的人……
胖子你去死去死啊！

楼主还木有吃饭
转这文真心作孽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

吴邪正坐在岛台边吃面，面码是张起灵带回来的京酱肉丝。地道的北方酱爆菜，酱味咸香微甜，肉丝长短粗细均匀，用蛋清拌过，锁住了肉里的水分，即使大火爆炒口感也依旧嫩滑。又因裹着甜酱和油，看起来色泽红润，配上淡青色的葱白，一个浓烈，一个素净。中国人做菜就是讲究，从选料到口味，搭配的都是相辅相成。
吴邪吃的投入，到家都快八点了，他中午在录节目，工作餐也就匆匆忙忙扒拉两下，饿到现在。
张起灵走到他身边，抹掉他嘴角的一点甜酱。
吴邪自己也拿手背抹抹，抹出两道褐色长条。
“随便你啊，你做主。”
说着又刺溜吸进两根面条，那酱汁被溅的飞起来，有一两点落在张起灵脸上。
张起灵也无所谓，倒有种松了口气的表情。
如果吴邪的要求是做成转帖里一模一样的菜，那他会假装失忆，或者直接把吴邪拖进卧室转移注意力。
好在，允许改良。
英国也不尽出这种恶趣味，有道英国传统料理，叫牧羊人派。是用土豆，肉类和蔬菜烤过后做成的一种主食，可以拿来借鉴一下。但牧羊人派没有酥皮，所以还是要自行发挥。
张起灵从冰箱和橱柜里搜出各种可能用到的备料，鸡汤、奶油、培根、鸡蛋、洋葱、酥皮面团。唱主角的沙丁鱼是回家路上特意去买的，他看着那几个尖尖的鱼头，实在别扭，突然又有了主意，从冰箱冷冻层里翻出一包青豌豆。
他这边在忙，吴邪那边也吃饱了，洗了碗筷过来看他加热鸡汤。因为下厨频繁，吴邪家的鸡汤是时刻备着，炖好一锅就放冰箱，要用时拿出来加热，吊鲜最方便。
其实只是个英国吃货们的恶趣味，却让张起灵大费周章的如法炮制……吴邪突然觉得这么折腾有些过分，后悔道：“要不别弄了。”
“不是说什么既往不咎的。”张起灵试试鸡汤的温度，拌入奶油和盐。
“我开开玩笑啊！再说那会儿正饿着，心胸不够豁达。”吴邪摸两圈肚子，“现在饱了。”
张起灵关了火，转身看他，“我就安全了？”
“没听过那句话？我若吃饱，你便安好。”
张起灵一笑，“把你喂饱，我便安好。”
这话又是双关，吴邪心里吐槽，看着多严肃正经的一个人，不正经起来竟如此难以招架。
他帮张起灵拆了那包豌豆，倒出来解冻。放进水槽，水流的冲刷融化了冰碴，露出娇滴滴绿莹莹的豆子。
“我小时候最爱吃豌豆肉丁。还有我们这边，等豌豆老一点以后就连着豆荚下锅水煮，加盐和八角，特别好吃，不如盐水毛豆和盐水花生香，但更甜，小孩子都爱吃。我家常常煮一大锅放着，我每次都想剥两三个，最多十个，结果每次吃过一个就再也停不了口，饭点不到已经被豆子撑饱了，然后挨我妈一顿批。”
那青黄的汤水下面沉着豆荚，上面飘着海星似的八角，吴邪到现在还记得。
他大概从那时就对烹饪产生了兴趣，老得炒不出清香的豌豆，经水一煮，又是一番风味。这种变通中蕴含的智慧，比饮食本身更为精彩。
张起灵听着，从水流中抓住吴邪的手，颗粒饱满圆润又凉滋滋的豌豆，就在两个人的指间一把一把漏下去。
“你们那边呢？”吴邪问。
他沉默片刻，似乎在回想，道：“我们那边，豌豆荚是用来做菜的。”
吴邪惊讶的看向他，从没听说过这种做法！张起灵笑着点点头。以前的条件不像现在，家里大人总要想着法的给一日三餐变花样。
“撕掉豌豆荚两侧的筋，像处理四季豆那样，然后揭去豆荚里面那层硬膜，豆荚只剩外面很软很嫩的一层。大火快炒，加盐和糖调味，出锅前洒把葱花。”张起灵又笑了一下，“我还挺喜欢吃的。”
“看来我们都有豌豆情结。”吴邪做了总结。
张起灵点头，重复一遍，“豌豆情结。”
普普通通的菜肴，各式各样的烹调，便是寻常人家点滴而成的似水流年。
刚才拌了奶油和盐的鸡汤小火煨好了，因为奶油的缘故变成比较稠的调味酱。张起灵把酥皮面团擀成三四厘米厚度的正方形，用小刀在上面雕出一个个的小五角星形。这是那张仰望星空原图里有的细节，意在星空，不过它那里的五角星很大，而且是另外用面团雕出来粘上去的。张起灵这样直接在派皮上雕刻，就有了镂空的效果。


他弄的很快，镂空的小五角星布满整张派皮，密密麻麻。然后表面涂满蛋液，预热烤箱200度，烤20分钟。
吴邪难得不用自己为更新博客而做菜，以前都是边做边拍手忙脚乱，这次他举着相机对准张起灵，只管实时记录。
接下来准备馅料。培根丁和洋葱混合，铺在烤盘底层，沙丁鱼肉切片，稍微用油煎至边缘焦黄，整齐码放在中间，淋入调味酱，洒黑胡椒末，再盖一层豌豆。
把烤过20分钟的派皮罩在这三层馅料上，入烤箱继续烤20分钟。
一直做到这个步骤，吴邪才反应过来，关了相机问：“鱼头鱼尾呢？”
“垃圾桶里。”张起灵开始洗手，摆明了所有工序至此已完成。
“那怎么叫仰望星空……”吴邪嘟囔着。
不过看他整个流程，这样做出来的派味道至少是不错的。就是，只有星空，没有星空仰望者。
吴邪小失望，一边帮张起灵收拾料理台，洗洗刷刷。做西点最麻烦的就是后序清洁工作，经常半小时烤蛋糕，一小时洗模具。
二十分钟后烤箱叮了一声，张起灵戴上隔热手套把烤盘端出来，吴邪的小失望又变成大惊喜。派皮受热膨胀，把五角星的镂空部分给挤缩小了，原本过密的图案这样一来刚刚好，而最后铺的那层豌豆从镂空处透出来，点点黄绿，真有满天繁星的感觉。
张起灵把烤盘端到岛台上，“俯视星空。”
吴邪从各个角度拍照，屋子里满是刚出炉的酥皮香味，还有奶油和培根的香味，沙丁鱼肉的香味，但凡食材，烤过后总是特别好闻，勾人食欲。有时候真遗憾博客里记录的只有图片，那种烹饪过程中嗅觉的享受，比视觉来的要馋人多了。
张起灵收拾妥当就去洗澡。吴邪拍好把照片导入电脑，又整理一遍，删掉效果不尽满意的。他这边弄完张起灵也洗完了，坐在床沿擦头发。吴邪端着电脑走过去，坐他身边，让他看放大后特别清晰的图片，镂空的派皮，俯视的星空。心里其实很满意，嘴上却还要占便宜，“可惜没有鱼。”
“有。”张起灵把毛巾放在一边，拉过吴邪的手，“在这儿。”
吴邪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手已经被带着从他内裤边缘伸进去。
“你！”吴邪惊的一缩，张起灵却摁紧了他的手不让动，“别给滑走了。”
如此道貌岸然的说着下流话，张起灵你这副调调到底从哪儿学来的？！

看文的人你们在哪里，楼主求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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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误会
37、
吴邪有事要出门，之前做啤酒专题的那家宾馆有新款啤酒酿成，请他和胖子再去一次。
十点，太阳已经烈的不行。吴邪喝完牛奶把杯子放在厨房水槽里，看着窗外白亮刺眼的光线，差点就想打电话给宾馆说自己不去了。
他几口吃掉剩下的三明治，刚做的，全麦吐司夹了培根和香草酱。香草酱带点酸味，很适合酷暑季节，解腻开胃。
出门前绕回卧室又看了看，张起灵侧躺着，空调被盖到胸上，赤`裸的肩膀和手臂露在外面。他租的房子楼上最近在搞装修，叮叮哐哐，白天根本没法睡，所以这段时间搬过来住。昨天上晚班，今早才回。
吴邪轻手轻脚的走过去，站在床头看他。
很少从这个角度看张起灵，居高临下。而在他俩的关系里，吴邪总觉得自己处于追随者的位置。他们并非势均力敌，主动权全掌握在张起灵那里，看似和睦亲密的关系背后是太多来自张起灵的不安定因素。他执意租房住着，没有在这个城市安家的意思，新工作也没签用工合同，一如之前在Saffron，用Saffron老板娘陈文锦的话说，就是摆明了不受约束。
吴邪不曾过问这些，不曾抛出“你未来的打算”这类问题，不是不想，是唯恐让自己看起来有与之共度一生的意思。
一辈子太长，未来也太遥远，还是且行且珍惜。
他就这么看了张起灵好一会儿，没全干的头发，睫毛搭在眼睑下方，小半圈的阴影。鼻子和嘴轮廓分明，五官简直挑不出毛病。吴邪把他额前的几缕头发拨开，又勾勾他的下巴，没醒，一点反应也没有。呼吸还是匀称的，胸膛微微起伏，那片叹为观止的纹身一半在外，向下俯冲的麒麟身子和头却全隐在被单里，模模糊糊。吴邪忍不住撩起被角……看清楚了，深褐色的**，平坦的现出肌肉形状的小腹，毛发从肚脐开始，一直延伸到内裤底下。白色的内裤，中间部分凸起条状的一坨，再要往下看，又模糊了。
吴邪撩被角的手又抬了抬，这个动作却被中途截断，另一只手握住他的手腕，力道不重也不轻。
张起灵眼睛睁着，眼里没有睡意只有笑意，问他，“你要干嘛。”
窥视的行径被发现了，吴邪索性坐在床沿，手伸进被子在他内裤凸起的部位摸了一把，“不干嘛，耍耍流氓。”
张起灵格开吴邪，再摸，再格开，几次三番，直接把吴邪的胳膊摁压住，用了点力气，吴邪终于老实了。
他看着张起灵，笑道：“什么时候醒的？”


“你一进卧室。”
原来是装睡，吴邪庆幸自己刚才只是看看他，原本想偷亲的。
总归有些不好意思，吴邪抽出胳膊，站起身。想走，又被张起灵往回拉了一把，险些跌坐在他身上。
吴邪低头，张起灵对他勾勾食指，轻佻的要命的动作，吴邪偏偏中招，刚俯身凑过去，就被拽低脖子吻了一记。
唇舌交缠，实实在在的吻。他一手扶在床头，一手搭在张起灵肩上，张起灵摩挲着他的后颈，逐渐又摸到他的背，直接从领口钻进去，顺着脊椎往下，领口被越绷越紧，前面的布料勒住他的脖子，加上那个吻，都快不能呼吸了！
吴邪一把推开张起灵，这才发现他在笑。
“我走了！”吴邪咳嗽两声，到门口时又回头看了眼。对方也在看他，胳膊枕在脑后，稍微坐了起来，空调被滑到腰际。最要命的是那张脸上还是笑着的。
吴邪心里暗骂一声，折身返回，这次又是懊恼又是发泄，几乎用撞的吻了下去。牙齿碰到牙齿，磕到嘴唇，舌尖尝到了血腥味，但谁也不停。
半晌吴邪才呼哧带喘的拉开两人距离，道：“难怪君王不早朝。”
美人横陈床上，走得开的算神马男人。
张起灵指指他，又指指他身后的挂钟，“再不走就隋炀帝了。”
吴邪直到坐上地铁才突然明白过来这句话的意思，说谁荒淫无度呢这是？！
还是那个时尚感爆棚的宾馆酒吧，胖子先到，已经喝上了。Leon Mickelos的团队这次酿出了印度红啤，典型的英式麦芽酒，也是有七十多年品牌历史的力加啤酒里经典的一款，所用麦芽和酵母符合欧洲啤酒协会标准。
酒保给吴邪端上一杯，古铜色的液体，有浓烈的苦味，比起之前喝过的几款酒精度稍高，啤酒花馥郁的香味也更足。
刚从外面的高温环境脱身，喝下这样一杯冰爽红啤，还是很畅快淋漓的。吴邪心里给打了满分，翻翻酒水单点了份薄脆披萨，他以前来这里的时候吃过，像脆饼一样的口感，面上又像披萨一样铺满了熏肉肠和芝士。
那次回去以后吴邪还迸发了灵感，原来披萨饼皮可以用任意食材代替，包括黄瓜片，茄子片，蘑菇片。试验下来鸡腿菇切片的效果最好，鸡腿菇本来就是带荤味的素食，堆小块熏肉肠和芝士在上面，烤出来芝士融化拉丝，包着略有焦香的肉和软榻的鸡腿菇片，特别好吃。他写了做法放博客里，广受好评。
胖子已经喝下第二杯啤酒，一反常态的话比较少，吴邪正奇怪着，就听他问，“这边结束你还有事没？”
吴邪想想，该回答有，还是回答没。
真心话是他一刻钟也不愿意多待，只想赶紧回去当隋炀帝——算不算有事？
他就迟疑了这么几秒，胖子又道：“中午一起吃饭。”
这次吴邪想也没想就拒绝，“我十点才吃的早饭，刚又吃了披萨。”
“那就是片饼干的量。”胖子对薄脆很不屑。
“反正肚子是饱的。”
“我约了云彩，你吃不下就在一边儿坐着。”
吴邪几乎要跳起来拒绝，这华丽丽的电灯泡！“你约云彩我去搀和个什么劲？”
“相亲节目还有亲友团助阵呢，你他娘的去不去？”
吴邪悟了，勾住胖子嬉皮笑脸道：“胖爷您这是要表白啊还是要表白啊。”
胖子一口喝干杯里的酒，酒精上头，虽算不得面若桃花，倒也有了点红晕。吴邪只觉得好笑，这风月场上混迹惯了的人，若要定下心来还挺好玩的，纵是情圣也一秒钟变处男。
看来隋炀帝之前，得先去为胖子摇旗呐喊一下。
38、
午饭定在一家宁波菜餐厅，主打野生黄鱼羹。
如今野生的大黄鱼已经很难觅见了，以前是有的，一尺多长，老秤十两一条，遍体金黄。鱼肉口感之上乘，老宁波方言里形象的称之为“肉头飘”，足见其鲜美嫩滑，夹起来是一粒粒的，也被叫做蒜瓣肉。可惜现在野生大黄鱼寻常百姓家是没口福吃到了，野生小黄鱼倒还有，一两一条，甚至更小的，堪堪手指长，红烧清蒸都不行，只好拆了鱼肉做汤羹。


吴邪又摇头，感觉自己再也坐不下去了。
云彩那边发出一阵快活的笑声，几乎能刺破吴邪的耳朵。
“那我也要好好保密。”最后她很是愉悦的说。
吴邪不敢相信，女人竟能有如此多面，胖子嘴里单纯的服务生和眼前这个步步逼上的大小姐。
他握着手机的手在桌子下出了一层汗，霍然响起的铃声把他吓了一跳。有些反应不过来，云彩愉悦的笑容不减，冲他努嘴道，“你的。”
这次果然是他的手机响，张起灵。
云彩还笑吟吟的看着他，他便在那种不知是何含义的注视下按了接听。张起灵的声音遥远的仿佛隔了一个空间，“还没结束？”
吴邪含糊的嗯了一声。
“隋炀帝不是你这样当的。”
这样的调`情现在听来只觉得别扭。吴邪想也没想就把手机撤离耳边，挂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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