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马个

39、
吴邪心里突然有种疼痛感，仿佛身上某道秘而不宣的伤口，痊愈多年后再次皮开肉绽。那是块新肉，粉色的，还不够糙，受不得这样的刺激。
那时候有女同学追求解语花，攻势强烈恨不得全校皆知，都说女追男隔层纱，又说帅哥美女好登对，时刻八卦着进展如何。解语花犹豫了几天，吴邪主动提了分手。胖子后来批评他放弃的太容易，但又能怎样，他们不是光明正大的，总不能上去挽住解语花胳膊昭告对方，“这是我男朋友，你死心吧。”
大家只知道他俩关系好，从小到大十几年的交情，于是每每八卦总不忘艾特他一下。同班的，同宿舍的，熟悉的不熟悉的人，“吴邪，听说XX写的情书还编了序号？”“XX又给解语花爱心加餐了，要我说XX不会做人，应该也给你一份，求你牵红线啊！”“解语花对XX到底有没有意思，你俩最熟，打听下来什么情况？吴邪？”
当时的感觉，现在都快忘了。大约就是脸上笑着，嘴上哈哈着，随口答应着，然后一转身，乌云袭面拳头攥紧。


云彩笑着应了。
吴邪迟钝了一下，才慢慢点头。
他把脸转向胖子，尽量让自己的表情是轻松的，“待会一起走，有话跟你说。”对面那个大小姐你啃不下来，还是放弃为妙。
胖子正要搭腔，云彩又道：“你不是要送我回去？”说着对吴邪还是笑吟吟的：“你们两个大男人哪有那么多话要说，等送完我再让他找你。”
这完全把胖子当自家人的态度，胖子听着都乐，“对对，女士优先。”
她绝对是心机中的战斗机！吴邪只剩这个想法。临走时云彩跟胖子先离座，云彩紧挨着胖子，走出几步回头冲吴邪眨眨眼。
直到回家，她的眼神都在吴邪心头盘旋不去。张起灵坐在岛台边等他，见面就问：“刚才在忙不方便？”
他说的是吴邪挂他电话的事，而且他说刚才，其实也有两个多小时。
吴邪在他对面坐下，看着他，一直在掩盖在隐忍的情绪终于全盘崩溃，语气是诡异的平静，“刚才跟云彩在一起吃饭。”
张起灵放下手里的水杯，也回看着吴邪。
“她说她和你……你和云彩……”说到这里就说不下去了，他低声骂道：“**，张起灵。”
“你以为我跟你在一起又找她约会？”
“她跟胖子还不清不楚，张起灵，***什么眼光。”
这话难听，张起灵却笑，“那她的心思是在胖子身上。我跟她什么也没有，找她是要买房，上星期去看了两个楼盘，这周末想再看。”
说完撩了撩吴邪前额汗湿的头发，吴邪表情不变，竟没有预期中的惊喜，张起灵便也敛去了笑意。
吴邪沉默着，似乎在消化这条信息，但他再开口，语气比之前还要差，“你准备一直这样。”
张起灵皱起眉，脸色也开始不好看。
“什么都自己决定，别人都是旁观者。我要买车第一时间告诉你，你要买房，”吴邪一拳砸在大理石台面上，“云彩说起来我像个傻子似的不知道你在干嘛！”
张起灵大概是想给他惊喜，惊是有了，喜从何而来？买多大面积，买在哪里，小区绿化好不好，周边配套设施齐不齐，这些信息要到最后才让他知道？有没有征求他意见的意思？还是只管自己喜欢就够了，吴邪的喜好无所谓。
这些问题张起灵大概真没想过，他真的一个人生活惯了，做什么都是与你无关的态度。
吴邪站起来，往后退开。背上有些汗渍，衣服贴着肉，吹了空调风，透心凉。
“如果只当我是旁观者，不如分手。”
不如分手，四个字掷地有声，说出来的刹那他和张起灵都愣住了。

十八、澄清
40、
气氛凝固的像一块薄冰，他们互相看着，或者说是瞪着，如果时间可以倒流，让一切都回到吴邪进门之前。这幕戏要重排一下，不该是这样的！
覆水难收。吴邪捏了捏右手，手指收进掌心，攥了起来。他觉得自己刚才那句话犹如甩出的一巴掌，甩向张起灵，即便他很快缩手，满心后悔，指印也已经在张起灵脸上慢慢浮现。
张起灵的表情就足以说明这记巴掌的威力。张起灵微侧着头，不再看吴邪一眼，从岛台边站起来往门口走去。
他走过去换鞋，吴邪的目光落在他背上，左手扶着门框，挺直的身子。
换好一只，换另一只。这短短几秒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像一根隐形的钢丝，紧绷着连在他和张起灵之间，只等张起灵做出下个动作——开门出去，钢丝崩裂，断开彼此的连接。
“不是真心的……”吴邪轻声道，轻的只有自己能听见。但很快他就几步走到张起灵身后，一把打掉已经搭在门把手上那条胳膊，“不是真心的！”他恶狠狠的重复，用力扳过张起灵肩膀，强迫他对着自己，“气话不当真，这道理没人告诉你啊？”
张起灵冷着一张脸看吴邪，胳膊被抓在吴邪手里，攒的很紧，手心出了汗，紧贴的皮肤间又潮又热。而吴邪的腿挡在门上，直接拦住他。
两个人就以这种并不舒服的姿势僵持着。
“气话。”终于张起灵开口了。
“老子很生气，生气当然说气话！”吴邪又是用力一拽，他先坐下，把张起灵也强拽着坐下，直接坐在门口的一堆拖鞋上。
“吃饭的时候。”吴邪看着地板说，“云彩就在我面前接你电话，我听到的每一句都是她在说跟你周末出去的事，没说去哪，没说去干什么，没说为什么。挂了电话我问她，她反问我怎么会不知道。”吴邪深吸一口气，道：“换做是你，你怎么想。”


“隋炀帝当的不合格，我篡位了。”
有木有觉得这句超霸气

看这篇文真的觉得我好饿- -.

来给LL加油了~搬文很累的~LL要注意休息~还有这部文真的很好看呢~

更新了XDDD滚来看文
好饿……

十九、情趣内衣不如情趣围裙
42、
傍晚六点多，天没黑，他们提前了好多站下地铁。地铁口人头攒动，这里还在市中心，下班高峰期，每张脸都行色匆匆，正如这盛夏闷热的傍晚，暑气从皮肤毛孔散发出来，汗流浃背。
吴邪叼着一支绿豆冰，正以他来不及舔食的速度融化，黏糊的糖水滴在手背上，他不得不咬一口冰棍，嘬一下手背。
提前出站是吴邪的主意，地铁车厢拥挤不堪，空调形同虚设。今天他去接张起灵下班，原本打算一起回家做饭，现在看来计划有变，很可能要在外面逛逛，错过下班高峰再回家。
吴邪出站看了眼路牌，附近有家人气很旺的本帮家常菜小店，兰亭。说小是真小，门面一点点大，左右两排各三张桌子，中间留出仅能走一人的过道。招牌菜是鸡骨酱，用红烧的方法做鸡腿肉，地道的本帮菜做法，酱汁收的浓墨重彩，深红发黑，紧紧裹着带骨的鸡肉块。入口咸甜粘稠，那是外层的酱汁，里层的鸡肉细嫩，表皮爆焦，骨头酥脆。
配上白米饭，一碗绝对不够。还有面拖黄鱼和油爆虾，吴邪光想着就馋了，问张起灵，“去兰亭吃吧？”
张起灵看手机，“现在这个时间。”
吴邪当即放弃了，现在是饭点，不用看都知道，就兰亭那个小门脸，里头肯定爆满，外头等位的队伍排长龙，等个把小时算快的。
他跟着张起灵往相反的方向走去，离开主干道，那边还稍稍僻静些。
“兰亭是家夫妻店。”冷不丁的张起灵说：“老板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头发梳的山青水秀，老板娘脸上永远汗水滴答。”说着他笑了下，“你们节目报道过这家店，那期我正好看了。”
吴邪稍作回忆，就是往前三四期的节目，不由得瑟：“那期我做的豆豉黄瓜虾球不错吧？”
“可圈可点。”
他们拐了个弯，一下子走到长乐路，前面有广场公园，算是这边最大的公共绿地。自动灌溉系统刚喷过水，树叶和草地上散发着湿漉漉的清香，蒸发在闷热的风里，那种夏天的味道顿时饱满起来。这条路上行人相对稀少，吴邪一步跨到张起灵身边，还拉了把他的小臂，“突然说起兰亭是怎么个意思？”
“什么？”张起灵转头看吴邪，顺手抹掉吴邪鼻头的汗珠子。


吴邪一惊，四下环顾，走路的骑车的，开车的在等红绿灯。大家都有忙不完的事情，赶不完的时间，没人注意这边，注意到他们。
这样才好。他便继续道：“就是，你说夫妻店。”
“嗯。”张起灵点头。
“也想开一个？”
这分明是逗他玩的，张起灵却当真思考了一下，还说，“可以啊。”


吴邪道：“谁当老板？谁当老板娘？”
“你觉得我看着像下厨的还是像收银的？”
在回答这个问题的三秒钟里，吴邪颇动了一番脑筋，下厨很累，收银很闲。谁闲谁老板。
他得意一笑：“厨王当然是下厨的。”
张起灵也一笑，“收银的都是老板娘，老板不管钱。”
于是就这个问题争了一路。
潮店聚集的马路两边是郁郁葱葱的梧桐树，乳白色墙壁的老洋房随处可见，当街门面卖着标新立异的服饰，后面连着庭院深深。偶尔抬头，又能看到二楼窗户外晾晒着的衣服。
吴邪确定了自己不是做梦，一切都这样真实，这样的寻常生活。他们聊的是未来，未来里有他，有张起灵。张起灵终于不再是他唯恐惊醒的一个梦境。
他们走到锦江饭店，这家向张起灵伸出过橄榄枝的五星级酒店，对面就是锦江迪生，门口停了辆银色的布加迪威龙。吴邪啧啧几声，道：“你说你当初要答应了他们，现在就在这里上班，我要来接你不是近得多？还能感受下有钱人的氛围。”
“以后跳槽。”
张起灵表情认真，吴邪倒急了，“哎我开玩笑的，有钱人可不好伺候了！”
“我知道。”
“对吧，眼睛长头顶上，讲究养生口味还特别刁，忌辣忌蒜忌洋葱——”
这吐起槽来简直有滔滔不绝的趋势，张起灵打断他道：“我说我知道你是开玩笑的。”
“……”
一点便宜也没占到！
再往前走几十米，有家用落地橱窗装饰的店，在高出路面一段台阶的半楼上。黑框橱窗，能看到里面性感的模特，兔子耳朵，蕾丝睡衣。
是家情齤趣用品店。
开在这个位置……所以说有钱人的口味也比较重。
张起灵倒是驻足多看了几眼，“进去看看？”吴邪挑衅他。
“一起去。”
“去就去。”


蹬蹬蹬上了楼梯，快到门口又打退堂鼓，吴邪侧身让张起灵通过，“你先。”
张起灵拉开玻璃门，进去了，响起一串风铃声。考虑到避嫌，吴邪在外面等了有两分钟才跟进去。
店里冷清，只有张起灵一个客人，背对门口站在货架前看着什么，店员小姑娘在他旁边介绍。吴邪听到张起灵说，“……我女朋友要穿41码的。”
擦！女朋友！
又听那店员有些惊讶的回道：“我们这儿最大就是39了。”
吴邪好奇的凑到张起灵身后，越过他肩膀看到他手里拿着的东西。
擦！高跟鞋！
还哥特女王风！
张起灵你特么才需要穿高跟鞋，因为你比我矮！
这种事情决不能输，吴邪装模作样的逛了一圈，指着玻璃柜里奇奇怪怪的道具问：“这是什么？”
“跳蛋。”
店员绝对是习以为常的，各种面不改色。吴邪手肘撑在玻璃柜上，压低了嗓子又保证能让所有人听见的声音道：“我女朋友呢……力气比较大，太秀气的不适合他，他那方面需求也比较强，你看我……”说着目光往底下五颜六色的球状物上扫过一圈后看回店员，“选哪种好？”
“就这个吧。”那姑娘挑了个看起来很复杂的递给吴邪，“有三档选择，而且这里，”她指指上面兔耳状凸起的橡胶，“可以刺激到敏感带。”
“哎，请问一下。”张起灵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他拎起一条情趣内衣，粉色豹纹，薄如蝉翼。该遮的地方遮不住，胯部仅有条布带。
张起灵还抖了抖，“最大码是多少？”
“170。”
张起灵遗憾的摇头，把它放了回去。


“你女朋友多高？这款是欧版的，尺寸偏大。”
“跟我差不多。”
店员上下看了张起灵一眼，“那没这么大的码……”
“啪！”吴邪把兔耳橡胶往柜台上一放，转身走了出去。
他站在路边无声的笑了老半天，张起灵才从后面跟上来，推他一下，“笑什么。”
“人家一定在想，女朋友太伟岸了！”
“所以营养很重要，吃的好才能长的高。”
他还一本正经状，双手插着兜，问：“饿了没？”
“有点，回家做饭吧。”
“嗯。”
张起灵伸手拦出租，吴邪离开前又看了一眼那家店的招牌，只有一个字和一个符号。
爱❤


43、
超市里人不多，码放鲜蔬的冷柜那边已经半空，都是被挑拣过了。吴邪拨开蔫吧的鸡毛菜，拿了两根丝瓜，才一拿在手里，另一端就有些软榻的微垂了下去，看得人胃口顿失。
他又把丝瓜放下，见旁边堆着几袋绿叶菜，那包装袋上还标明了品牌和产地，有机无公害的噱头。吴邪拿起细看，菱形叶片，边缘锯齿状，像是菊花叶，他把袋子翻过来看名称，扑哧笑了一下，灰灰菜？
张起灵从冷柜另一端过来，道：“这是灰灰菜。”
他离着还有段距离，不可能看得清包装袋上的印刷字，吴邪扬手道：“你认得？”
“是种野菜，不过放在超市里卖那肯定是大棚种的。”
“名字怪好玩的。”
张起灵从他手里拿下那包菜，重新挑了把豇豆，“放着吧，现在不是吃这个的季节，买回去也不会做。”
后半句话没有主语，但显然是指吴邪。他们为同居定了规矩的，张起灵不能从早到晚泡在厨房里，所以下班以后君子远庖厨。
吴邪挑衅的拿肩顶了下张起灵，“别小瞧人。”说着就把灰灰菜丢进购物筐。
张起灵赶紧又丢了一包进去。吴邪看他，他无所谓道：“明天吃。”
到家后吴邪准备晚饭，张起灵坐在岛台边看杂志。吴邪家这个厨房装了空调，因为大部分时间都耗在这里，当初装修时考虑的十分周全。
吴邪洗着菜咳嗽两声，张起灵抬头朝他看来。
“那个，”吴邪微窘，但还是忍不住问了：“你最后什么都没买？”
“什么？”张起灵合起手里的杂志，卷成筒，敲着台面。
吴邪开大水，哗啦啦的。真是……明明听懂了，非装作不懂。他把菜往槽里一丢，转回身对着张起灵，“情趣店里那些东西，你没买？”
“你想我买？”
张起灵起身，随手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围裙。
他向自己这边走来，吴邪举起湿漉漉的手把水珠甩在他身上，“没买你还磨蹭那么久，跟小姑娘搭讪是不是。”
张起灵点头道：“我是看中那件……”他见吴邪脸色一变，赶紧打住。
伸手却来脱吴邪的短袖T恤，从下往上，容不得反抗，半强迫的给拽掉了。吴邪推他，“别疯！”
接着眼前一暗，竟被张起灵套上那条围裙。蓝白格子的围裙，还是某厨具赠品，此刻在厨房白炽的光线下，围着赤裸的胸腹。锁骨完整的现出来，腋下直达腰际一线侧面，全是空荡荡的，半露半遮，另是一番风情。
张起灵拥住他，呼吸尽数喷在光溜溜的肩头，手伸到他身后摸索了一阵，把围裙在腰背上系紧了。吴邪反手去扯，被张起灵阻止，在手背上拍了拍，“别动。”
说完稍稍后退，看着他笑：“就这样，不比那件最大170的内衣好看？”越笑说的越过分，“你要穿那件，得紧裹在身上，跟素鸡似的，还有豹纹，得绷成斑马纹……”
“你还来劲了。”
吴邪也笑，一把扯掉围裙重新穿回短袖T恤。他的两条胳膊抬起放下，胸前红点跟着一动一动，便迅速掩进衣服里。
张起灵直看到他衣摆放下才挪开视线。


那包灰灰菜被吴邪洗净去掉老杆，只留最嫩的茎叶，拍了蒜蓉要清炒。张起灵从一边探头啧了一声。
吴邪没好气道：“有屁快放。”
“你不先用开水焯一遍，想拉肚子？”他端锅接了半锅水，开旺火，“以前有谁便秘就喝灰灰菜汤，管用的很。”
吴邪咬牙，“饭前你给我说这个。”
“谁说别小瞧人的？”
吴邪就又哑了，他是没做过灰灰菜，听都没听说过。哪会知道这么嫩的茎叶还要开水焯一遍——焯一遍又是什么道理？
“这里面有植物碱，能引起腹泻。焯过以后就去掉了。”张起灵从吴邪手里拿过装菜的滤斗，挑了片叶子粘在吴邪嘴上，“不懂装懂，吃完排队上厕所。”
吴邪不甘道：“你懂，你什么都懂，你是114号码百事通。”
张起灵笑着没再说话。
焯过一遍的灰灰菜和葱蒜同拌，加盐和香油，调入辣椒油，陈醋少许。本身的口感就很爽滑，不同于一般绿叶菜的生脆，吴邪吃得新鲜，一碗吃下嫌不够。
炉子上的水还热着，张起灵拆了另一包灰灰菜放在水槽里洗，吴邪突然反应过来，“你不是买来留到明天的？”
“你说呢。”
这菜，本就是尝鲜。若合口味，吃完还有。若不合，就此打住。
不过是枚吃货的心，张起灵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