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李察得几乎是哭着求他:“先生,离开吧!离开大陆吧!回美国,回费城的庄园!”得到的却是男人一如既往的沉默,间或抬起头,微微的一笑,笑得发苦。
李察得走出书房的时候,忍不住回头看,那个消瘦的男人坐在办公椅里,黑发有些长了,稍微遮住眼睛,翻阅着一本只被作者撰写了一半的书。
李察得下了楼,踏入金公馆客厅,一众人围上来,关切的神情溢于言表,李察得只能无奈地摇摇头,众人默默地叹气。
受人爱戴的委员长夫人,联合妇女协会在全国进行精神风貌大整顿。首要任务就是取缔各种合法的风流买欢场所。秦淮河第一个被整顿,各大名牌花楼都被改造,所有灯船都只做游览用。原本一条漂浮着六朝金粉胭脂的香艳秦淮河,逐渐变成了一条与其他河流无异的缓缓流淌的绕城河。后人只道是那年的风气整顿,无人知道起因是一个在火光中消逝了的男子。
李察得第二次来金公馆找金在中是因为,整个南京城的百姓都在抱怨一件事:玄武湖公园里的梅花被铲除了,换成了2500株日本樱花。梅花象征着中国人不屈不挠奋发向上的精神,是当时南京的市花,而樱花呢,象征着日本武士道精神。有传言说,这2500株樱花是金先生花重金买下并运过来,送给日本驻华领事馆,领事馆再转赠给了南京国民政府。
李察得看着对面坐在沙发上抚摸着身旁大白熊狗的男人,咳了咳说:“先生•••”。
金在中抬起头来看他,一脸的恍惚,过了好一会儿才问:“怎么了?”
李察得委婉地说:“最近总是有朋友打电话问我,问我,玄武湖那边的••••”。
金在中伸手够到旁边的雪茄,拿到手里,并没有抽,只是夹在指间,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膝盖,有些沙哑的低声说:“是我买的。”
李察得没有想到会得到这么干脆的答案,瞪大了桃花眼,“先,先生,为,为什么?你知不知道这么做对您名声很不好啊。本来学生们就经常诟病你了,这下可好,又让他们抓到话柄了!你知不知道他们在背后怎么说您啊,他们说•••”。
“Richard”,金在中停止了手上敲雪茄的动作,“我之前欠藤原君一个人情,现在还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