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216原创】血色织锦（民国文）

第一章
雾蒙蒙的清晨，胖丫头从天不亮开始就在门边翘首盼望，一个时辰都过去了，累了便坐在门坎上，靠着墙沿打起了瞌睡。
青色石板路上，车轮碾过的声音格外清脆，远远地就从巷子那头传了过来。
胖丫头一个激灵清醒过来，跳起来伸长了脖子向那边望去，果然就看到了一辆人力黄包车，车上安坐的不是自家老爷还能是谁。顾不上迎他了，立即转身冲进院子里，穿过门厅，大厅，正房，终于来到后楼，扯着嗓子欢快地喊着：“老爷回来了，老爷回来了。”
两个家丁帮着把车上的两盆兰花搬下来，套入早已准备好的彩釉的瓷盆中，小心翼翼地合力往后楼庭院里抬。
入夜，烛影摇曳间，几位元老坐在一起，袅袅烟雾间抽着老烟斗，赏兰花，品香茗。
韩老爷几次犹豫之后，终于开了口：“这次去绍兴，种兰花的老周家开了家私塾，我看了看，情势喜人，我就琢磨着，是不是该让庚儿去那边念两年书。”
这一路上，千难万险，经历了各路关卡的盘查，甚至穿越重重战火，韩老爷岂止是为了两盆兰花，他是去为自己儿子寻个出路，眼下，孙中山先生走了，北伐军来了，南京再次成了政治中心，注定会局势复杂，风雨飘摇，他年纪大了不想离开家乡了，但是庚儿还小，不能让他在这里受苦受难。
一室的沉默，除了吸烟嘴发出的咂咂声。
韩老爷只好看向一侧那个胡子最长最白的一位，声音里带了一点点祈求：“大哥，你说呢？”
白胡子悠悠地瞥了他一眼，将烟斗在桌上敲了敲，敲出一片灰黑的烟渣，又端起手边的茶杯，温吞地咽了两口，才缓缓开口，声音里虽然尽是苍老和虚弱，但是字字分明，仿佛是拼尽了元气说出来的：“你是我们云章公所的所长，你才是拿主意的那个。只是，有一点你不能忘记，我们兄弟几个唯独你有个儿子。庚儿是南京云锦的独门传人，你让他走了，这不是要断了云锦的传承吗？就算，你答应，我答应，在座的兄弟都答应了，那老祖宗不答应啊。”
那年冬天，风雪严寒，白胡子没能熬过去，临终前，经脉凸显的干枯双手紧紧地抓着当时年仅十岁的庚儿，老泪纵横。
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
在这六朝古都的老城南，黑簪巷，一所水磨青砖门楼的屋檐，前檐带有卷轩，檐下有精致的朱红花板。贴金额扁上书写着“云章公所”四个字，提款为“同业公建光绪二十一年正月”，院内一口水井，井栏上也雕着“云章公所二十一年”的字样。
曾经的辉煌和鼎盛，满清皇室的厚爱，官府织局与民间机房的共同发展，依稀还是昨日。
如今，却再也不敢奢求得那些富丽繁华。资本主义萌芽已在南京生根，外来资本，机器设备，洋布洋衣，如同洪水猛兽般涌入南京，有着千年历史的手工云锦业，本就是寻常百姓高不可攀的贵族专用品，现在更是有价无市，一落千丈。
况且，这般硝烟乱世，不被那新进城的军官一抢而光，已是幸事。


是啊，我自己写着写着也觉得各种亲切熟悉~~

第四章
韩老爷带着刚从织架上卷下来《松龄鹤寿》，赶去家具厂，求人连夜装裱，用了最好看最时髦的推光漆器，钱不够只能赊账。
韩庚从机上下来后，大病一场，发着低烧睁不开眼，不停地说胡话。请来的大夫说是辛劳过度，气血不足。胖丫头一步不离地守着，给他端茶送药擦汗。等老爷赶回来的时候，韩庚已经神智清醒了许多，正倚在床头看着前两日的报纸，看报纸又在写城中的风云人物，原来，那个救了全城的人，姓金，名在俊，字在中。报上说，他是南洋财阀的新掌门，来南京搞投资的，又说是海陆空三军总司令的亲侄儿，来帮着训练新式军队。韩庚脑中烧得昏昏沉沉的，却不禁又再次想起了水雾漂浮的江面和那艘白色巨轮。
还有这个人的字：在，中，两个笔画最简单的汉字，却都是最周正的模样，隐隐透着沉稳的力量感。
韩老爷将这好不容易完工的挂屏包裹周全，韩庚便挣扎着起来要去送挂屏。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总要派个体面的年轻人去官府上，而整个云章公所，除了刚满十八岁的韩庚，再没有第二个。
韩老爷将他送出了黑簪巷，嘱咐了所有能够嘱咐的，又给车夫塞了钱，才一脸担忧地挥手暂别。
韩庚坐在车上，怀抱着挂屏，在一路颠簸中，渐渐生出愧疚之心，他自小生长在大宅内院，从来都只知道看书，画画，学织锦，没有现实世界里为人处事的经验，更别提为老父亲分担一点所里的事务了。看看附近大户，颜料坊的柳家，火柴厂的陈家，糖人铺的徐家，哪家少爷不是小小年纪就能独当一面，听说在苏州那边的云章公所，几年前就是小少爷曺圭贤在当家主事了。韩庚越想越觉得自己很没用，低着头兀自难受着。
直到车子突然停下来，耳边一阵喧嚣吵闹，韩庚才回过神了，到了鼓楼区中山路了。
下了马车立即就看到了一片繁华，人声鼎沸，摩肩接踵，因为是司法院的办公楼落成仪式，外加王部长生辰，所以前来祝贺的各界人士非常之多。
被荷枪的门卫兵拦下，要出示请柬。
“我们是云章公所的，奉命来给部长送贺礼的。”韩庚小心地抱着挂屏，掀开用来包裹的麻布，露出里面光彩照人的一角，有落款和公章。
门卫仔细地看了看，严厉地说：“只允许你一个人进去。”
立即有小厮上来领路，韩庚让车夫回去给父亲带个信让他老人家放心，然后连忙跟上小厮。


韩庚在心里暗暗揣度，难道这位就是今日生辰的王部长？不然怎么可能这多人都等着他。
等那个人喝下一盏茶后，戏班子经理拿着戏折子，弯腰伏在他身侧，等那人打开戏折子用毛笔随手划了一下，经理立即点头哈腰地收了折子向戏台子跑去。
那人的位置正对戏台，视野最开阔，戏声最清晰。他手边一盏翠绿碧玉罩的台灯，照得一方通透，更衬得他目光明亮，天之骄子般熠熠生辉。
很快，戏台上便又热闹起来，唱念坐打间一幕越剧上演开来。韩庚才听了两句，便知道是名曲《碧玉簪》，这才将目光从不远处的那人身上收回，看向戏台子，夜色下看得并不是很清楚，只听得身旁其他掌柜们在小声讨论着，“这上面唱着的不是沪上来的越剧皇后吗？”“正是正是，听说是王部长亲自请来，给金先生观看的。”······
韩庚一听戏就特别容易入迷，听的这一出正好是“归宁”，新婚的李秀英满月归家，夫君王玉林因为对她心有误解，所以不肯同行，秀英只好独自回家，在母亲面前强颜欢笑，处处掩饰。
韩庚听得心里酸楚难当，阵阵涌上心头，眼里竟有了湿意。轻轻抬起袖子擦了擦，再放下时却发现满园子的人都看着自己，原来已经到了呈递礼物的环节，排在自己前面的掌柜们不晓得什么时候都已经献过宝，轮到自己了。
他听戏文听得太入迷了，将自己放置于戏中的场景里，融入了戏中人物的喜怒哀乐，完全没有注意自己周围的变化。这下可好，愣住了，根本不知道前面那些掌柜们是怎么做的，都要对王部长行什么礼数，说些什么吉祥话，自己现在应该怎么办。父亲教导的那些话，原本在脑中默念了无数遍，这个时候却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慌得六神无主的时候，隐隐感到自己身上有一道带着温度的目光，顺着直觉抬头望去，竟然是那个人，那个···“王部长”，他正看着自己，眼神清明，微微颔首，笑着。
不知怎的就好似获得了巨大的力量，韩庚抱着挂屏一步步向他走过去。
一步一步，离他越来越近，绕过桌侧那个身宽体胖的官老爷的时候，看到那人眼里由原来的温和笑意，转变成了一点点讶异，但只是一闪而过，很快就又复原。
韩庚终于立于他面前，有小厮上前来帮忙，拆开外面的包裹，露出里面光芒四射的云锦。
也许是因为那人的目光，带着安定人心的神奇作用，韩庚感到心跳都平稳下来，一边伸出纤长手指展示着云锦，一边凝神讲述这道挂屏的制作过程，从画稿的描绘，丝线的挑选，织机的操作，最后到图案的寓意。
整个园子都安静下来，只有韩庚一个人的细声细语，他的身旁，是绚丽多姿，美若天上彩霞的云锦。灯光照在那些金丝银线上面，反射出的光芒笼罩了他一身，从他柔软的额发，到他风中微晃的长袍，迷迷蒙蒙，五彩流影。

呀！太过分了！整个过年期间都没见到你人影！

哈哈哈，你果然还是你啊，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熟悉了。
出身和环境决定性格，还有，相信我，那个时候的人看越剧，没有不动情的。
本来真没打算开新文，就那天下午登录了百度，除了收到很多条要求新文的站内信，我突然想到，如果再写一篇那么结束的时候又能带着你的签美美地封了，所以一个冲动就开了。

靠着墙沿打瞌睡的胖丫头被脚步声惊醒，揉着眼睛往这边看过来，立刻跳起来欣喜地冲他们大叫：“少爷！少爷！我进去通知老爷去！”
韩庚心里就更加慌了，这就要告别了吗，他这就要走了吗，下次还能再见到吗······
到了门边，那人停下脚步，转身面对低着头想心事的韩庚，等了片刻见他不说话，只好缓缓开口：“那么，告辞了。”
这一声告辞简直是砸在韩庚心上的，他说得声音明明不大，在韩庚听来却分外响亮，还带着回音，晃荡在心房之间。鬼使神差地就伸出手，抓住了他的衣角，阻止了他的转身离开。
那人感到了阻力，回过身来，低头看了看被拽住的大衣，好笑地看向他，一侧嘴角斜斜翘起，笑得既愉悦又邪气，“嗯？怎么了？”
韩庚脑中很混乱，急切地思索了片刻，不知道说什么好，慌乱间脱口而出：“你的烟很奇怪！”说完就脸上滚烫，心里暗骂自己，这说的什么莫名奇怪的话，这个时候反而希望他转身就走了，不然肯定要被他嘲笑，脸上越想越热。
一阵微风吹过，天上的云朵被吹动，露出了躲藏在后面的月亮，皎洁的月光洒满了整条小巷，如水的月色缓缓流淌在两人身上。
那人借着月光，看到了韩庚飘动的额发，低垂的眼睑，细薄但泛着潮红的脸颊。
一切都成了背景，那些幽深暗的长巷，那些青砖灰瓦，那些高耸的马头墙，都成了背景，唯有眼前这个，这个小心拽着自己衣角的人儿，成了个让人怦然心动的样子。
“呵呵，那不是香烟，是我从国外带回来的Cigar，槱森叫它雪茄，我觉得这中文名字取得不错，可以流传开来。哦，槱森就是你们所熟知的徐志摩先生。”再无话可说了，没有再多作停留，怕自己快要被这深巷子吸进去，那人又重复了一遍“告辞”，便毫不犹豫地大步离去了。
衣服从掌中滑过，指间空空如也，韩庚伸着手，看着那人渐渐隐没在黑暗里的背影，心里又气又急又羞又难过，眼角立刻就红了。


愣了片刻，感到夜风吹在自己身上很凉，只好转身往门里走，想到待会儿可以跟父亲汇报今天的情况，便又稍微精神起来，伸手摸上腰侧，心里大惊，空落落的！那个重重的钱袋子，没有了！
不敢相信地又再摸了一遍，没有，什么都没有！
几乎把外卦都脱了，里里外外都检查了一遍，什么都没有。头上急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眼泪一个劲地往下掉。好不容易觉得自己能做事了，能赚钱了，结果还把钱给丢了，自己果真是一点用都没有啊。
回想了一下，当时在园子里，收好钱袋后就又回到人群里看戏了，肯定是在推推搡搡间弄掉的。韩庚一下子瘫坐在门坎上，抱着膝盖呜咽起来。
天上的云朵不断飘动着，月亮好像在跟地上的人捉迷藏似的，一会儿月辉倾泻，一会儿又隐入乌云中。
韩庚的身上被月光照得忽明忽暗，哭着哭着好似听到了什么声音，有节奏地，带着力量地，一步一步地。
抬起头来，往声音来源的方向看去，漂浮的雾气里，神奇地，不可思议地，那个陌生又熟悉的高大身影渐渐浮现出来，他的皮靴塌在青色石板路上，声音清脆响亮。
他越来越近，终于立于不远处，轻轻抬了抬手上的东西，“这钱袋，好像是你刚刚落在车上的······”
韩庚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冲动，站起来就向那人飞奔而去，冲到他身边一把抱住了他，不顾那人的惊讶和僵硬，将自己的脸埋入他的怀里，放声哭泣起来。
他的怀抱，与想象中一样，宽阔，温暖，厚实。不知过了多久，韩庚几乎沉溺其间，即使已经停止了哭泣，仍然不愿离去，贪恋这份安心。

再次走出来的胖丫头一声“少爷？”，才终于将韩庚从自己的放肆里脱离出来，放开了那人的怀抱，红得发烫的脸，不敢直视，“对不起”，立即转身往家门那里走。
走了两步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快速返回，接过那人手中的钱袋，因为不好意思，头低到不能再低，细弱蚊蝇的一声“谢谢你。”然后就彻底地回身，跑回府里了，这一次，是真的没有再回头了。
心不在焉地跟父亲一边喝茶一边描述今天的情形，其实有很多话要跟父亲说，但是不知怎的就三言两语带过了，把钱袋交给父亲的时候，是真的开心。
韩老爷也看出了儿子的疲惫和恍惚，就让他回房休息了。
韩庚如同解脱一般地快速走出大厅，小跑着进了后楼，洗漱完了之后躺在床上，仔细回想着那个拥抱，却怎么也想不起来，那个人，当时到底有没有回抱自己？想着想着又觉得自己怎么傻，忍不住蒙起被子笑了，伸出掌心，放在鼻下闻了闻，似乎还能闻到那人怀抱里，雪茄馥郁的香气，醇厚的，让人安宁的，很快就睡去。
第二天醒得很晚，但是特别有精神，似乎连前两天的病都彻底好了。跟父亲打过招呼就出了公所，走出黑簪巷，招了一辆黄包车说要去太平路。
前两年，太平路拓宽了，由南向北依次的吉祥街，花牌楼，太平街，门帘桥，商铺繁华，应有尽有。韩庚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杨公井路口的中华书局南京分局，他对于那个人口中的“槱森”很是好奇，但是了解不多，只听过他在南京中央大学做过教授，就英年早逝了。韩庚心想，要是多读点徐志摩先生的书，那么下次见面的时候就能跟那个人多聊两句了，也就不会对那人说出什么“奇怪香烟”这种傻话了。
买了好几本书，抱在怀里，时间还早，而街上实在是热闹，便沿街逛了逛，去了太平路121号五味斋点心总汇，那里的点心精巧可爱，自己总也吃不够，尝了他家的各式果脯，吃得肚子都圆鼓鼓，买了两份甑儿糕和海棠糕打包。回去的时候坐上黄包车，迎着落日余晖上了大桥，两岸街市繁华，人声马儿声叫卖声汽车声融合，不绝于耳。韩庚闻着旁边两个油纸包里散发出的香甜气息，眉清目秀的脸庞又泛起满足的笑容，意犹未尽地回忆起那个晚上的每一个细节，一遍又一遍。


艾玛你根本不知道我有多米斯由！！

好激动好幸福，这心里头啊，美美地~~

看过我文的人都知道，我是无H不欢的。

第六章
韩庚给了车钱，迈着轻快的步伐，拎着书和点心，走进了巷子里。
一路上，斑驳的粉墙，古拙的门罩，伴随着街坊邻里隐约传来的柔声细语，说不出的惬意。
胖丫头把今天的报纸拿给他，韩庚笑着说：“不看了，我要看徐志摩先生的书呢。”
胖丫头疑惑了，少爷每天必看报纸，而且对那个金先生的报道，从不错过，常常看得入了迷，看到最后独自一人想心思都能坐上老半天，今天怎么反常了？但是没有多问，收起报纸正准备走出去，又被他叫住，“今天报上都说了什么，有没有关于司法部王部长的新闻？”
胖丫头摇摇头，絮絮叨叨着说，今天报上没什么特别的，国家还是很乱，日本人在东北为非作歹，傀儡重重，四川那边是自己人在战争不断，灾荒频繁，而南京本地版面却一片祥和富饶，大都是都是广告，南京招商银行的，大光明钟表眼镜行的，马庆康分公司的，然后就是关于那位越剧皇后的报道，说是有富商要给她拍电影。好像报上还说，金先生和司令大人一起去了德国，作军事访问。
可是，韩庚什么都没有听见，他已经完全沉醉在了手中的一本书里，徐志摩的《爱的灵感·奉适之一》：“那一天我初次望到你，你闪亮得如同一颗星，我只是人丛中的一点，一撮沙土，但一望到你，我就感到异样的震动，猛袭到我生命的全部，真象是风中的一朵花，我内心摇晃得象昏晕，脸上感到一阵的火烧，我觉得幸福，一道神异的光亮在我的眼前扫过，我又觉得悲哀，我想哭，纷乱占据了我的灵府。······”
自己的心情都被这些诗句一语戳中，韩庚觉到了巨大的震惊，简直羞煞人心。


如今都过去十年了，早就时过境迁，韩家几个老爷都相继作古了，只剩下老小韩所长还在，那一带的居民也有不少搬家迁徙的，外地人倒是进驻了不少。
韩老爷一听家丁说，兔爷的手下已经到了家门口了，手上的茶杯立即翻到在桌上，一片茶渍蔓延开来，从桌上洒到地面上。慌慌张张地站起来，对胖丫头说：“快！快！去后楼，让庚儿藏到作坊里去，今天都不许出来！”
兔爷，兔爷，人们给他取的诨名，因为他喜欢养兔子，而兔子有何特征，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雌雄。男风这种东西，自古就有，现在思想开化了，在达官贵人之间是一种独特嗜好。而且，人们茶前饭后也经常谈论江南江北的民国美男子，甚至连排行榜都有。南京城中被兔爷玩弄过的书生，戏子，不在少数，到了今天，名声在外，家中有俊俏少年的，都会闻之色变。
事情不知道怎么就失了控，兔爷来了之后把一沓厚厚的银票的摊在了桌上，要求韩老爷在一张契约上签字画押，然后他的手下就不管不顾地要去拆大门口的那块“云章公所”四字牌匾。韩老爷大惊失色，拼尽全力阻拦，几乎就要跪地祈求了，直喊着：“好好好，把门厅卖给你们作当铺！但是，这块牌匾不能拆啊！不能啊！”韩老爷被多次推搡在地，捂着胸口起不来。几个家丁红了眼，拿起棍棒就上去跟兔爷的手下拼命。胖丫头连忙跑去附近邻居家里，请了几个当家的过来帮忙，大门口一时乱成一团，兔爷的一个手下已经架好了梯子，飞快地爬上去正准备卸牌匾，韩老爷一个气急攻心，当场急性中风，猝然昏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