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着一张剑谱研究良久,也不知到了几时小桂子突然敲门进来,说道:“五阿哥,海员外托人带口信进来,说是后日府中置酒,请到了近日京中顶有名的李芸梵去演杂耍。问您那时可有空去瞧瞧?”
“海员外?”小燕子从小桂子进来时就挪到边上去坐了,听到这个名字又凑拢过来,不知这是谁。永琪面前摆着本纸页发黄,一翻就要破的旧书,上面写的画的全是人的穴位知识。永琪把那书用镇纸压了,手上压了一张新纸,边画着什么边笑道:“刘嬷嬷太粗心了呢?还是你这个学生太不专心呢?你可知道我额娘刚进宫时,册封的头衔是什么?”
小燕子侧头想了想:“啊!这个我记得!是海常在。哦哦!我明白了,海员外是你外公家里的对不对?”
“不对!”永琪瞪她,“应该说就是咱们俩的外公。”
说完放着小燕子在旁边吐舌头做鬼脸,外加脸红,似乎是回答小桂子的话,又似乎是在向小燕子解释:“我额娘家里,柯里叶特氏算不上大姓,外祖父至今也才是个员外郎。不过额娘去世以前,求皇阿玛答应,将她辛辛苦苦存下的银两都给了外祖父,让他置地、置庄园,即便指望不上他们能飞黄腾达,也可以自食其力,过上好点儿的日子。外祖父一生勤俭,就算近年来有了积蓄也从不挥霍。现在突然请来名角,大约也是找个借口,好叫咱们去看一看他们。”
小燕子张大了眼睛:“他是皇阿玛的岳父,戏文里的国丈啊!国丈不都是背着手,迈着大步子玩养鸟、玩玩下棋就好的?”永琪哂然,小桂子伸手把自己耳朵一堵,小燕子看着有趣正要问他干嘛如此,永琪就先道:“那本朝的国丈也太多了,每一个都无所事事,家财万贯,朝廷哪儿吃得消?”
小燕子愣了会儿,想了想:“那他一定很疼你了?也对啊,自己外孙嘛,咱们应该自己去拜访他的么……”
“我倒也想,只是婚礼里头礼节这么多,加上你和紫薇归宁,就要闹到后天了。到时皇阿玛给的三天假期也尽了,哪里去的了?我原本想过两天再挑日子过去,没想到外祖父先准备上了。我本意就是咱俩轻车简从而去,免得他们费事劳神的张罗,没想到还是如此。”永琪叹道。小燕子就想答应去瞧瞧老人家,没想到永琪沉默了一会儿,却道:“你告诉他们,我和福晋已择定后天陪她归宁,看望她的兄长、以前的朋友长辈,让他们不用忙了。待有空时,咱们会自己去拜访请安的。”
“喂!”小燕子不明白了,“干嘛不答应去啊?大不了在我哥那儿少呆会儿么,他又不是不能进宫看我!”她从来没听永琪提过这个外祖父,也没见过,很明显的,永琪的这个外祖父,应该很少才能见到永琪。永琪按住她的手,迎上她不解、不悦的目光:“听话啊,咱们先回绝了,免得他们大费周张置办什么戏酒。等你归宁的事儿完了,那天时辰如果也还早,咱们再去海家也不迟。”
小燕子眼珠子骨碌骨碌直转:“哦!你是想给你外公个惊喜?打他们个措手不及?是不是?”永琪微微一笑,哄着小燕子得意地仰头望天,突然伸手过去,拧住她的脸颊,小燕子“哇”地叫了一声,瞪着大眼睛控诉永琪欺负自己,永琪却道:“你什么时候才能记得,不加那个‘你’字?”小燕子揉着脸颊咬牙切齿地站了会儿,永琪警惕地看着她。小燕子却不报复,转头去喝茶,永琪见她如此,松懈下来,小燕子却突然朝他身上一扑,抬手也欺上他的脸,狠狠掐住,一面挥拳拍着他的胳膊肩膀:“臭永琪!这两天老欺负我,上瘾了是不是?哼!我可不是任人欺负的!”边说边闹,永琪亦是不甘示弱,一时间平静相处了不到三天的五阿哥与五福晋,竟学着那小孩子家的样子,你一下我一下互相报复玩闹起来。只是掐脸归掐脸,拍打归拍打,谁也不忍心对对方下重力气,真正落到身上时,那拳头就跟棉花似的,不痛不痒……
半晌过后,小燕子理着散乱了的头发对永琪做了个鬼脸,爬到了一边坐着喘气。永琪也喝了口茶,指了指窗外暗下的光线:“你先坐一会儿,关于外祖父家的事儿,我一会儿与你细说。现在我要加紧赶工,趁着还有些光亮,把画画完。”小燕子点点头,一边喝茶一边吃东西,坐在一边看他埋首画画,看了会儿又开始嫌屋子里太安静了,眨眨眼道:“你都不对着画的吗?不会一会儿画了半天,发现画错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