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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译】星际迷航: 命运 Star Trek Destiny 2 Mere Mortal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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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上一篇 Gods of Night的故事 https://tieba.baidu.com/p/9916115644
安文婷号穿越亚空间通道回到了Beta象限, 在解决完船上的不速之客后随即收到了来自企业号的求救信号, 随机启航支援企业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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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学家注
《Mere Mortals》一书的主要情节发生在旧历2381年2月,即电影《星际迷航:复仇女神》事件约十六个月之后。
其中的闪回情节始于1519年,并延续至2381年。
2381
第一章
蓝色火焰先于一道深红闪光绽放,主屏上的一艘博格方块骤然爆裂成一团熊熊燃烧的残骸云。紧随其后的两艘方块舰自碧蓝星云靛蓝色的迷雾中冲出,闯过四散的碎片,加速前扑,向它们唯一的对手开火。
急促的战斗警报声环绕着Jean-Luc Picard,他端坐在舰桥指挥椅上,神情冷峻,一言不发,注视并倾听着周围的战斗展开。
在能量炮轰击企业号护盾的雷鸣声中,Worf高声怒吼:“舵手!攻击队形Echo-One!战术官,锁定最近的方块舰,自由射击!”
Picard努力将注意力集中在舰员的声音上——Worf的咆哮命令,二副Miranda Kadohata传递损伤报告,战术官Jasminder Choudhury确认射击目标,还有几名初级军官在各处备用席位与传感器控制台上低声交流——但这一切全被那唯一却又无数的声音淹没:博格集体那去人性化的咆哮。
抵抗是徒劳的。你们将被消灭。
自那声音首次侵入他内心的圣域——十四年前他被集体同化之时——已过去良久。那时,Picard被改造成博格的Locutus,在一层阴暗的意识迷雾中,仿佛成了自己生命的旁观者,眼看博格利用他的知识和经验去对付星际舰队、对付地球。即使在肉体上被从集体中解放,他依然与那声音相连,与那无魂的集体思维同调。
多年过去,这种羁绊渐渐淡去。他原以为会欢迎这种声音永远的消失,但博格却以史无前例的凶猛姿态卷土重来,展现出侵略性战术和令人不安的新动机。数月前,为了弄清博格这一新威胁的本质,他曾孤注一掷,伪装成Locutus潜入集体。他以为自己能智胜它们,凭经验与创新在探寻其秘密的过程中保护自己。
**我真是个蠢货,**他暗自责骂自己。
猛烈的冲击将舰桥全员甩向右舷,灯光闪烁。左舷一处控制台炸成碎片,炽热冒烟的残屑落在Picard的腿上,那几下灼痛将他从集体的精神桎梏中惊醒。
他拍掉大腿上的焦黑余烬,起身走到Worf身旁。这位克林贡籍副官依旧专注于指挥战斗。
“舵手!”Worf喊道,Joanna Faur上尉跌回座位,“左满舵!”
他又对Choudhury道:“尾部鱼雷准备!”
当Worf重新面向前方时,Kadohata将主屏切换到舰艇的尾部视野,一艘博格方块舰如巨影般逼近,占据整个画面。
“开火!”
四道耀眼的蓝色光束从企业号尾部鱼雷发射口射出,盘旋交错地扑向博格舰。在最后一刻,它们分别命向方块舰的不同舷面。其中两发穿透了博格护盾,撕裂其船体。数秒之内,天蓝色火焰从内部吞噬了这艘方块舰,将其撕成碎片,一道刺目的闪光将它化作渐渐消散的带电微粒。
**两艘解决,还剩一艘,**Picard心想。主屏画面恢复到前方视角。
“攻击队形Bravo-Eight!”Worf下令,舰桥船员迅速而娴熟地执行。
然而Picard却从集体的意图中看出了陷阱——Worf正好踏入其中。
“取消命令!右舷规避——”话音未落,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将他的话截断,甲板仿佛突然塌陷,他向前扑倒,用前臂支撑才没摔得更重。尾舱一整排大型控制面板轰然炸裂,火花与碎片倾泻在舰桥上空。
灰色、刺鼻的烟雾在受震的舰桥上方弥漫。
“继续规避机动,”Worf对Faur说。他从自己克林贡肩带的金属环中拔下一块冒烟的残片,走到Kadohata身后,后者正努力遏止操作台上闪烁不定的系统故障。
“损伤报告。”Worf道。
这位混合亚洲与欧洲血统的敏捷人类女子回答:“二十二层和二十三层船体破损。”她的香格里拉港口口音与伦敦口音颇为相近,以至于Picard不得不提醒自己她并非来自地球。
“目标传感器被直接命中,”她继续说道。随即转身面向Worf,神情凝重,“长官,我们无法锁定武器。”
博格方块舰的又一击再度震撼企业号。
“脱离接触,大副。”Picard命令。
“全速规避,最大曲速,启动!”Worf应声。
Worf迅速巡视各站,收集战况报告。Picard走到Kadohata操作台旁,低声道:“伤亡情况。”
她同样低声回应:“工程舱四人阵亡,数十人受伤,医务舱尚未给出正式数字,长官。”
“明白。”
Worf完成巡视,回到Picard身边。“舰长,超相位护盾开始过载,Choudhury上尉估计——”一阵巨响震动舱壁,回声消散后他继续道,“她估计九分钟后护盾将失效。”
“中校,”Picard对Kadohata说,“我们需要那些目标传感器,把一切可用资源投入修复。Worf,协助Choudhury上尉设法手动锁定鱼雷目标。”
执行官点头应道:“遵命。”
当Worf走向战术台时,Kadohata低声对Picard说:“长官?目标系统损伤严重,我怀疑九分钟内无法修复。手动瞄准超相位鱼雷几乎不可能,没有目标计算机,我们无法足够快地调整相位谐波。”
“你的建议是?”
“恕我直言,长官……发出求救信号。”
Picard皱眉:“给谁?最近的盟友至少也要几个小时才能到。”
Kadohata勉强一笑,耸了耸肩:“你有你的孤注一掷,我有我的。”
他不得不钦佩她在危局中的从容。“执行吧。”随后压低声音,带着沉重的决心补充道:“准备好日志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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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zri Dax舰长坐得稳稳当当,双手自然地放在指挥椅扶手的两端,但在她的心里,却像一头被困的猛兽般焦躁地踱步,反复绕着不安的思绪打转。
“拦截时间?”她问。
Tharp上尉回头答道:“两分钟,舰长。” 这位Bolian人舵手随即转回操作台,目视主屏——画面中占据主导的是一艘正追击企业号的博格方块,正缓缓远去。
她的副官Sam Bowers中校结束了与安文婷号战术官Lonnoc Kedair上尉——一名Takaran人——的低声会谈,走到Dax身旁。“感觉就像一条狗在追穿梭机,”他看着博格舰说,“就算追上了,又能做什么?”
“咬下去,Sam。”Dax说,“能多深就多深。”
Kedair从战术台抬起头:“博格的传感波束刚扫描了我们。”她那深绿色的脸庞因忧虑而又暗了一度。
“偷袭是别想了。”Bowers说道。
“Mirren上尉,”Dax对她的高级操作官下令,“呼叫企业号,我们需要协调攻击。”
“遵命,长官。正在呼叫。”Mirren答道。
“进入射程倒计时六十秒。”Tharp在舵控台报告。
主屏上的方块舰已近得可以分辨其盘绕的机械层,以及那一层层网格、装甲板和粗糙拼接上的外星机械部件——这些显然是它过去同化的战利品。Dax无法仅凭外观判断这些组件是新是旧,甚至无法猜测这艘方块舰的服役年限。无论是新造还是历战,所有的博格方块舰都有着同样的风化暗色外观与单调实用的设计。
“来自企业号的来电。”Mirren报告。
“放到主屏。”Dax应道。画面上是一阵雪花与扭曲影像,夹杂着尖厉的哀号与刺耳的静电声,几乎掩盖了Picard舰长的声音,但Dax依然能透过干扰辨认出来。
“Mirren,能清理干净吗?”
Mirren飞快地操作着控制台,眉头紧锁:“正在尝试,舰长。博格在干扰我们。”
舰上二副兼科学部门主管Gruhn Helkara少校从舰桥后方的一个席位向Dax喊道:“舰长,我也许能绕过干扰!” 这位身形瘦长的Zakdorn人快步走向右舷的一个辅助控制台,“克林贡人会用超低频的亚空间频道与隐形舰保持联络。”他飞快地在控制面板上敲击指令,“我会把SLF信号嵌入一个次谐波频——”
“少废话,Gruhn,”Dax打断道,“直接让它能用。”
“遵命,长官。”Helkara补完最后的输入,“频道准备就绪,现在试试。”
Dax等待着Mirren重新与企业号建立联系。几秒的杂音与模糊影像后,Picard的面容终于在屏幕上以虽颤动却基本清晰的画质显现出来。
“Dax舰长?”
“随时听候差遣。”Dax答道。
“我以为你的舰在伽马象限。”
她本想解释,但随即放弃了这个冲动:“说来话长。我们正快速逼近博格,怎么帮你?”
“我们需要你当我们的眼睛。”Picard说着,朝屏幕外的人点了点头,然后继续道,“我们会传一套目标协议给你们。等我们发射超相位鱼雷后,你们必须武装并引导它们命中目标。”
“数据已收到,”Mirren报告,“正在解密。”
Helkara在辅助控制台查看着传来的数据,眉头紧蹙,然后抬头看向Dax:“我得重新校准传感器。”
“要多久?”Dax问。
“四分钟。”Kedair答道。
Dax看向Picard,已经预料到坏消息。果然,Picard说道:“我们的护盾三分钟内就会失效。”
“Gruhn,”Dax对二副说。
“我知道,三分钟。”Helkara没抬头地答道。
“撑住,舰长,”Dax说,“我们正在赶来。安文婷号通话结束。”她走回指挥椅,对Bowers道:“Sam,让博格接下来三分钟有点别的事分心。”
“遵命,长官。”Bowers应道,“战术官,一号与二号相位炮充能,量子鱼雷待命。舵手,设定攻击队形Alpha-Tango……执行。”
Dax坐回指挥椅,凝视着主屏上那团宛如癌变蔓延的黑色金属巨块——博格方块。她心想,不知博格会让安文婷号靠近到多近才会开火。
一道炽烈的绿色闪光自方块舰射向安文婷号,这艘维斯塔级勘探舰像一艘在海上触礁的船般猛地一顿。冲击的轰鸣传遍舰体后,Dax稳住身体,靠回椅背,对副官说:“Sam,我想现在是进入射程了。”
“我们只有一次机会,舰长。”Bowers答道,“我打算让它物有所值。”他向Kedair点了点头,“自由射击。”
低沉的嗡鸣迅速升高,化作如雷的释放巨响,安文婷号的实验型Mark XII相位炮将那股超能粒子流倾泻向博格方块舰。敌舰的护盾气泡短暂地闪现出紫色光芒,随即崩溃。一连串轰击撕开了方块舰的船壳,留下火焰与熔化的金属。
一波量子鱼雷紧随相位炮的火力击中,继续在博格舰漆黑的外壳上开出新的缺口。但最后两枚鱼雷却被其重启的防御能量屏挡下,随后两轮相位炮射击也被防护场吸收。
“左满舵,”Bowers下令,“全速规避!” 随着安文婷号急转,推进器的嗡鸣声愈加尖锐。Bowers脸上浮现出明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的无奈神情:“好戏这才开始。”
然后,博格开始还击。


2025-11-21 22:29: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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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eordi La Forge中校在企业号主引擎舱内闪避着火焰与浓烟,凭借他义眼提供的增强光谱视野,始终比下一场灾难快上一步。
他抓住一名擦肩而过的女工程师的袖子,将这名黑发人类拉回面对自己。“Granados,”他说,“关闭右舷EPS分流管,它过热了!”
“仪表显示正常。”那名少尉反驳道。
“La Forge大声道:“Maureen,它们错了!” 他松开她的手臂,指向走廊下方几段位置外的辅助控制面板,“马上关掉!”
“遵命,长官。”她答道,随即冲向控制台。La Forge继续沿着原路线前进,绕开一支穿着防护服的损管小组。
系统故障警报、惊慌的呼喊、痛苦与恐惧的惨叫、奔跑的脚步声——全都被一声能量炮击中舰体的轰鸣吞没。飓风般的冲击力将La Forge抛向半空数米,片刻后,随着隔壁分区的舱壁与紧急力场启动,将破损舱段隔离,他才被重重摔落回甲板。
一道闪光伴随着又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这次是来自已经超负荷运转的电浆系统分流管——它将主反应堆的能量输送至舰内电力网络。磁封的防护外壳崩裂炸开,内部的高温等离子像火山熔岩般喷涌而出,将一支原本正在努力防止这一灾难发生的工程小组彻底吞没。即便相隔一定距离,La Forge依然感到炽热扑面。
最靠近破口的幸运儿瞬间被汽化,化为气体与微量原子;站在他们身后的几名技师与机械员正拼命将被烧伤、致残的同伴拖离火海。多数人在爆炸的前半秒内失去了双腿——落下的等离子浪潮直接从他们脚下扫过。其中一名Benzite人甚至失去了一只手臂。
另一支穿着防护服的损管队从相邻舱段冲了进来。La Forge指向破口:“封住那里,立刻升起力场!”一阵刺痛从他的皮肤传来。
好极了,现在大家都得打一针抗辐射剂。
他转过身,看到许多年轻的士兵与初级军官呆立着盯着伤亡现场,只有少数老手还在坚守岗位。他立刻站到这些年轻人和惨烈景象之间,开始厉声下令:
“Gallivan,重新平衡右舷PTC的负载。L’Sen,确保SIF在补偿船体破口。Newaur,别再咬指甲了,马上修补护盾缺口。其余人,回到你们的岗位!”
工程师们刚回到工作位置,博格的又一次攻击就在企业号内回荡。La Forge快步走过一排排控制台,从他们的操作中快速整合出舰船当前状态的全貌。
当他接近推进系统的能量中继时,他的副总工程师Taurik上尉拦住了他。这名瓦肯人的制服被撕裂并沾满污迹,脸上覆着深灰色碳尘。“中校,”他说,“目标传感器几乎完全被毁,重建需要一天时间。”
La Forge正皱眉时,一声巨响让整艘飞船猛地震动。他先听到身后控制台的爆裂声,才感到热浪与弹片击中背部。冲击将他扑倒在Taurik脚边。
几秒后,Taurik便将La Forge扶起:“长官,你没事吧?”
“没事才怪。”La Forge咬紧牙关忍着脊椎两侧浅伤传来的灼痛,转身查看损坏情况。他用多种波段快速扫描,没有发现新的即将超载的设备,但数名倒地工程师的体温读数已危险地不稳定。痛苦与愤怒让他顾不得礼节:“军医在哪儿?该死的!”
“长官,”Taurik试图将La Forge带离现场,“你得去医务舱。”
La Forge甩开Taurik的手:“我需要的,Taurik,是多两分钟的护盾能量。专注干这个。”
瓦肯人对他尖锐的口气丝毫不动声色:“遵命,长官。”说完便快步走向战术系统的工程控制中心。
La Forge一瘸一拐地往另一方向走,每一步都疼痛难忍,穿过有毒烟雾与呛人的尘埃,走向倒下的工程师们。终于,他看到一支军医小队从远处的走廊转角处赶来。
又一声沉重的冲击在舰体内轰鸣回荡。
“再撑一会儿,各位,”他沉声说道,因新伤而带着几分嘶哑,“不管结果如何,这一切将在两分钟内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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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lkara猛地从控制台转过身来报告:“传感器准备就绪!”
“通知企业号。”Bowers对Mirren说道。
那名身材修长的舰务官在控制台上敲下确认键,按键红色闪烁两次后变成绿色。Mirren回道:“企业号确认。十秒后发射鱼雷。”
“舵手,全速前进。”Dax下令,“我们得尽快靠近,在博格察觉我们在干什么之前武装弹头。”
Bowers投来一个带有担忧意味的眼神——她一眼就认出来这是副官一直想避免的局面:把飞船送进博格的理想射程。但这一次别无选择。她心想,值得称赞的是,他没有当场反对,而是像一切正常那样继续指挥进攻:“Tharp,把左舷对准博格。Kedair,为擦身而过加强左舷护盾。”随后他看向代任战术官——一位名叫Talia Kandel的Deltan人女性,“上尉,企业号的鱼雷一发射,立刻武装,并尽快锁定博格方块舰。”
“来袭!”Kedair喊道。随即,一连串猛烈而不规则的冲击震得舰桥的监视器与控制面板一片混乱,每一次打击都让舱内光线更暗一分。引擎的高频嗡鸣开始下滑。“护盾在崩溃。”安保长说道。
“六枚鱼雷发射!”Mirren在嘈杂声中高喊。
“正在接管控制。”Kandel一边操作一边说。
主屏上,Dax看到博格方块舰的能量脉冲掠过安文婷号,射向空无一物的虚空。她正要庆幸这一轮射击落空时,却看见远处闪起爆炸的亮光。
“我们刚刚失去了两枚鱼雷。”Mirren汇报,“博格再次锁定——”
Kandel打断道:“鱼雷已武装!”她的手指轻快地在控制台上飞舞,“目标锁定!”
“恢复规避机动。”Bowers下令。
剩下的四枚鱼雷在漆黑的太空中亮起刺目的蓝光,宛如燃烧的流星,在博格密集的防御火力中画出螺旋航迹。主屏上一阵致盲的闪光,让所有人都感到一股沉重的冲击,仿佛被抬离甲板数厘米,随即人工重力恢复,将众人重重摔回地面。
“各岗位恢复!”Dax的声音如刀锋般划破了被直接命中的晕眩与震惊。“Mirren,恢复主屏。Tharp,新的规避机动方案。Kandel,报告!”
那位德尔塔人花了几秒才让控制台重新全面运作。“我们失去了三枚鱼雷,是刚刚系统瘫痪时被博格摧毁的。正在调整最后一枚鱼雷的参数以补偿。”主屏闪烁着恢复影像的同时,她补充道,“它穿透了护盾——直接命中!”
蓝宝石般的火焰从方块舰破裂的拼接船壳中喷涌而出,裂缝以惊人的速度与猛烈的势头扩散到各个表面,使其在太空中像骰子般翻滚。爆炸接连不断地在表面炸开,将外壳的碎片抛向四周。
Bowers转向Kedair,带着阴沉的满足说道:“尽情练练手吧,上尉。”
“乐意效劳,长官。”数秒后,Kedair便用安文婷号的相位炮与量子鱼雷开火,将博格舰解体后的碎片逐块汽化。此时,这艘舰已如空壳般,被超相位弹头的湛蓝火焰几乎从内部彻底吞噬。凝视着那具残破的六面体,Kedair说道:“请求许可结束它,舰长。”
“准许。”Dax说道,并注意到Bowers微微点头示意同意。他们一同注视着十枚量子鱼雷齐射入那片冒烟的残骸,将其彻底抹消。火云在真空中缓缓消散,Dax闻到舰桥上弥漫着烧焦金属与焦化光学电子元件的气味。
Mirren关掉控制台上的提示音:“企业号来电,舰长。”
“放到主屏。”Dax道。
屏幕上出现了Picard舰长的面容。“Dax舰长,”他说,“感谢你们的及时相助,你们干得漂亮。”
“这是我们的荣幸,舰长。”Dax答道,“我们这边也还在舔舐伤口,不过如果你们需要,我有医护与损管小组随时待命。”
Picard轻轻叹了口气,点了点头:“我们并不自傲到拒绝帮助。你能提供的任何援助我们都将感激不尽。”
“明白。”Dax说道,“把所需的零部件和设备清单发给我们,我会让我的轮机长处理具体事宜。”
Picard点头道:“很好。我的二副Kadohata中校会将需求告知你们的船员。与此同时,舰长,我想邀请你和你的副官到企业号上与我私下会谈。我们来碧蓝星云执行一项紧急任务,现在既然你们到了,我们需要你们的协助来完成它。”
“当然可以,舰长。”Dax答道,“Bowers中校和我会在你们准备好接待我们时立刻传送过去。”
“那就0230见。”Picard说,“企业号通话结束。”
主屏闪回到宁静的深空景象。Dax转向Bowers:“企业号在战斗中受了很重的伤,Sam,通知Mikaela,把他们的维修列为优先。”
“明白。”Bowers答道,随后低声补了一句:“我猜你现在去问他们能不能借几枚超相位鱼雷,场面会很尴尬吧?”
“还没我去见Worf尴尬呢。”Dax回道,“过去五周里发生了这么多事,我一直没机会在晋升后和他谈话。上次见他,还是恭喜他接受企业号副官的任命。那时我还只是少校,在调来这里之前。现在,我的军衔比他高了。”
Bowers耸了耸肩:“别担心,舰长。也许他会以朋友的身份为你高兴。”
“也许吧。”Dax说道,“不过你知道人们怎么说的——军衔就像性,一旦发生变化,一切都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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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verly Crusher医生迅速穿梭在一张又一张生物病床之间,指挥她的外科医生、护士与医务技师们,为一批批被安保官、医护人员以及损管官员送进医务室的重伤舰员进行救治。
在一张病床前,她的副首席医官——Denobulan人Tropp医生——已经投入手术之中,试图稳定一名贝久女性的生命体征。那名女性的双腿自腰至膝被某种炼狱般的创伤整齐切断,焦黑光滑的断面令人触目惊心。
沿着病床一排走过去,Crusher所见皆是相同的惨状:被烧伤与摧残的、失去肢体的、瘫痪的伤员。医务室里往日那股无菌的气味被炙烤过的血肉与溢出的鲜血混合成的尸场气息所取代。悲切的呻吟、痛苦的呼号、濒死者嘶哑的喘息声驱散了她一直习惯的宁静氛围。
“Crusher医生!”一个女声呼唤。她转身,看见外科实习医师Rymond医生——一个棕栗色头发的年轻女子——在毗邻医务室的分诊中心向她招手。Crusher避开了两名抬着担架、正将一名受伤军官送往手术室的医务技师,抹开额前被汗水浸湿的红发,快步赶到Rymond身边。
病人是个看起来还很年轻的男子,侧卧着,背向Crusher。他的躯干被一截扭曲的金属支撑梁碎片贯穿。
“情况。”Crusher问。
“从破损的栏杆段上摔下去。”Rymond答道,“损管小组切开解救,留了几厘米好让我们抓住,但卡得很紧。他已休克,生命快速衰退,脉搏一百四十且微弱,血压五十比三十。”
Crusher抓住担架一端,示意Rymond抬另一端:“好,直接送到优先床位,走!”她们把他送进医务室,放到刚空出来的一张病床上。
“这位倒霉的朋友叫什么名字?”
“Konya上尉。”Rymond答道。
听到名字,Crusher透过他脸上满是鲜血与污迹的外表认出了他——这是舰上的副安保主管。
“给他戴上呼吸面罩,在我们确定伤情前尽量提高血氧。注意监视脑电波,他是Betazoid人。”她回头喊道,“这边需要手术拱架!”
她抽出危机时总系在腰带上的医用三录仪,对Konya的躯干进行成像扫描。“该死,”她低声道,“正好贯穿下腔静脉。”随后对昏迷的贝塔佐伊德人喃喃道:“你就不能让事情简单点吗?”
一名安多利亚thaan族技师与一名雌性索利安技师抬着手术拱架赶来,绕过Rymond与Crusher,将拱架安到病床上,然后急匆匆跑去回应另一头Tropp的呼叫。
Crusher启动手术拱架,调节成Betazoid成年男性的生理参数,并从舰载电脑调出Konya的病历作为基准数据。
“启动δ波发生器,帮我监控生命体征,”Crusher吩咐,“我现在要切开心包膜,在右心耳周围设一道环形收缩力场。”
她在拱架控制板上的触控既轻柔又精准。设备的无创手术协议是最先进的医疗技术,但只有真正懂得操作的人才能发挥威力。她决定趁机向年轻的实习医生传授经验:“仔细看,我们要收缩心耳,从那里到下腔静脉建立一条虚拟静脉回流导管。”
手术过程如她所料,拱架依程序以力场与组织再生器配合操作。“一旦我探测到金属碎片的阻力,就由你来启动你那边的控制,把它解相移除。”她看着Rymond在另一侧准备操作界面,“准备好了吗?”
Rymond点头,目不转睛地盯着控制台。
“好,”Crusher看着收缩力场阻力表缓缓上升,“现在。”
Rymond启动微型传送程序,将所有金属碎片移走。
传送结束后,Crusher完成了收缩力场的闭合。“好了,心耳已封闭,导管功能正常,可以开始修复工作。”她看向Rymond:“有信心自己完成剩下的部分吗?”
“有的,医生。”年轻外科医生看了眼拱架的显示屏,“我得先给他输血。”她转头示意路过的护士Mimouni,“护士,准备八单位J阴性血,再加两单位Betazoid血浆,马上。”Mimouni头也不回地应声照办。
“需要帮忙就叫我。”Crusher说完,Rymond点头,继续为Konya处理伤口,而Crusher则转身继续在忙乱的人群与设备间穿梭。
她在分诊中心的门口停下,里面几乎已满,病床排成平行的长列,大多数病人昏迷不醒,少数呆望着天花板。多位舰上的女性人格紧急医疗全息医师(EMH)在床间穿梭,评估新送来的危重伤员。
近处,舰上首席顾问——贝久人Hegol Den博士——跪在一名受伤的年轻医护兵旁,用温和的低语安抚这位受到惊吓的楚尔女性。Crusher很钦佩Hegol的温柔态度;她短暂地感叹若是他有外科技能便能为伤员做更多,但随即注意到分诊区总体平静的气氛——这很可能正得益于他的沉稳。
从主医务室传来Tropp医生的声音,音调因挫败而拔高。她转身,看到了自己无数次目睹的场面:一名外科医生在与无可挽回的重伤拼死抗争。
“推一百二十五三氧合剂。”Tropp对三名助手下令,“皮质刺激调到二百八十五!该死,th’Shelas,那条动脉又出血了!”
“心室颤动。”Kaferian籍医务技师Zseizaz用声码器将他昆虫般的语言转换成可辨的发音报告道。
“充能到三百——”Tropp刚说出口。
“取消。”Crusher打断,“病人已全器官衰竭,脑电图四分钟前就平线了。”她不愿用官位压人,但Tropp在这种情况下容易执拗,她不能让他在一个已无希望的病人身上浪费时间,而还有十几条命需要他去救。
Tropp瞪着她,眼神狂乱,护士、技师与实习医生都注视着他。最终,他的肩膀垂下,低下了头。再抬头时,Crusher从他眼中看到他已明白该怎么做。
他关掉手术拱架:“时间,0227。”Zseizaz与th’Shelas移走拱架,Tropp招来两名医务助理抬走遗体。随后他向护士Amavia点头:“我们去看看下一个病人。”
Crusher看着助理们将这名已逝的贝久工程师放上反重力担架,庄重地用一块干净的蓝色裹尸布从头到脚盖好,然后将她带离仍活着的病人,送往医务室深处的停尸间,等待最终送回故乡与家人团聚。
在分诊区那边,Tropp与Amavia已锁定一名伤员,并示意Zseizaz与th’Shelas将这位受伤的泰拉人军官送到医务室的病床上。
**战斗仍在继续,**Crusher在心中说道。随后她迈开步伐,招呼医务技师Ellwood Neil与她一同穿过舱室去寻找新的病例。“找危重的。”她对这位目光敏锐的年轻人说,“今晚,我想再创造几个奇迹。”
—----------------------------------------------------------------------------------------------------------------------
“通往伽马象限的亚空间通道?”Picard舰长听完Dax舰长讲述安文婷号是如何赶来营救企业号的经过,语气中带着浓浓的兴趣。他从准备室的办公桌前往后靠了靠椅背,继续说道:“这是一个了不起的发现,舰长。”
“我会把您的话转告给我的科学官。”
随同Dax一同登上企业号的Bowers中校补充道:“最初提出寻找亚空间通道建议的人是Helkara少校。”
Picard点头看向Bowers:“看来你有一支非常出色的船员队伍。”
“舰队里最好的。”Bowers自豪地说道。站在Picard右侧的Worf狠狠瞪了Bowers一眼,那是一个充满挑战的眼神。Bowers立刻紧张地补了一句:“当然,不包括在场的各位。”
Worf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算是接受了他的示弱。
Picard转过身,离开办公桌走向Dax舰长:“我不能把你发现亚空间通道的事与近期博格舰闯入联邦空间、且两者都发生在碧蓝星云内,视作巧合。”他说,“我的直觉——更不用说常识——告诉我,这两件事是有关联的。”
“我完全同意,舰长。”Dax的声音既有权威感又平静从容。Worf听着她的语调与神态,一瞬间仿佛看到了Ezri身上浮现出Jadzia Dax的影子——那同样自信的声线、沉着的姿态与优雅的举止。但下一刻,已逝妻子的身影又消散了,现实重新回到眼前。
“我们必须迅速行动。”Picard说,“星际舰队的防线正在动摇,我能感觉到博格正在行动。除非我们阻止,否则新一轮的进攻就在眼前。”
Bowers说道:“0630前,安文婷号就能整备完毕。”他看向Worf,带着询问。
“0630前,我们大部分系统都能恢复运作,”Worf答道,“但La Forge中校报告,目标传感器的修复大约需要二十个小时。”
Picard点头:“明白。在我们完成修复之前,就由安文婷号来主导调查。”
“很乐意,舰长。”Dax说,“我有一个建议……”
Picard示意她继续。
“我认为我们应当从我舰驶出亚空间通道的坐标开始搜寻。如果星云内还有另一条通道的出口,我认为最可能的地方就是已知通道附近。”
“同意。”Picard说,“不过在开始搜索之前,我要重申我们的任务目标。如果博格正在使用另一条亚空间通道,我们的首要任务是阻断并摧毁它。不惜一切代价阻止博格进入联邦空间——明白吗?”
“绝对明白,舰长。”Dax答道。
Picard神情坚决:“很好。那就开始吧。0630,我们一同返回星云。”
Bowers与Dax同时点头起身。两位来访者朝门口走去时,Picard先与Dax握手,又与Bowers握手。舱门在他们面前悄然开启,桥上的工作声与终端的提示音溢入室内。舱门在他们离开后合拢,室内只剩下Worf与Picard。
Picard走到办公桌后的复制机前,说道:“茶,伯爵茶,热的。”一阵短暂的原子风暴中,杯碟间的饮品成形。他端起茶杯,回到座椅上坐下。
Worf注视着舰长啜饮热茶时微微皱眉的表情,一时不确定Picard是否意识到自己还没有让他离开;又怀疑舰长是否根本没注意到他还在。终于,Picard看向Worf,带着一丝戏谑说道:“我理解你为企业号船员感到骄傲,大副,但你觉得当着别人舰长的面去震慑Bowers中校,这样礼貌吗?”
Worf沉下脸:“他应该更谨慎地选择措辞。”
“或许吧。”Picard说,“不过我得问一句……你真的是在意他说的话吗?还是因为看到你以前的同事先你一步成为舰长?”
Worf避开舰长的目光:“我并不怨恨Dax舰长的晋升。”这话大体属实。然而,他不得不承认这其中有某种黑色的讽刺意味——在自治同盟战争期间,Worf曾在一次关键的军事行动中,选择拯救妻子Jadzia Dax的性命,而没有完成任务。任务的失败给他的履历留下了一道污点,Sisko舰长当时便断言,这将令他终生无缘独立指挥权。
多年在星际舰队与联邦外交使团的卓越服役大多抚平了那道污点,但有时Worf仍会因自己当年的私心选择而感到愧疚——那些在战争中失去生命的人们,代价沉重。尽管此后他成就斐然,Worf依旧怀疑,星际舰队是否会将一艘主力舰托付给他指挥。
而如今,Ezri Dax——那个前一任宿主让自己背负起Hegh’bat之责的人——却已是一舰之长。他并不嫉妒Ezri的成功,但不得不怀疑,宇宙打算用这种方式要嘲笑自己在Soukara的选择多久。
“需要我向Bowers中校道歉吗,长官?”
Picard的神情舒展起来:“绝对不必。谁都知道企业号是星际舰队里最好的船。”他抿了一口茶,露出一丝古怪的笑容,“退下吧,Worf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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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9 第二章
未来就是过去,而过去就是现在。
在地球上,Cortés正率领西班牙远征队深入墨西哥,并因带来了流感病毒而引发新大陆的第一次大流行;Babur正在征服印度北部,预示着莫卧儿帝国的建立;Magellan已经启航,开始他环绕地球的航行;而在欧洲,Martin Luther正在挑战教皇法令的绝对权威。
然而,在星际空间冷冽的光芒与无尽的寂静中,时间对Erika Hernandez舰长来说逐渐成了一种抽象的概念。在她与Columbia号(NX-02)的登陆小队被隐居的外星种族——凯利亚人——以“强制宾客”的身份拘留在Erigol星的数月中,她渐渐适应了自然昼夜的节律。尽管她和船员们同样渴望逃离、回到地球,但在某种层面上,她也享受着重新置身自然环境的感觉。
而如今,那片郁郁葱葱的世界已随同大部分凯利亚文明一道毁于一场超新星爆发——在Hernandez的认知中,Columbia号也已一同湮灭。
没有日升日落,Hernandez失去了对时间流逝的感知。她困倦时便睡,饥饿时便食,醒着的无数空白时刻则填满于对过去生活的怀念。唯一能让她察觉时间痕迹的,是她的头发——初到Erigol时仅及肩,如今已垂落到肩胛下方几寸,纠结而浓密。
还有三名Columbia号的幸存者与她一同逃过Erigol的浩劫,搭乘凯利亚首都城市Axion遁走:大副Veronica Fletcher中校、首席医官Johanna Metzger博士,以及通讯官Sidra Valerian少尉。他们对凯利亚人那种无形、无序的存在方式,也同样难以适应。
Hernandez独自伫立在一片空旷的花岗石广场,周围是凯利亚大都会雄伟的塔楼与尖塔。那金属与水晶交织的精美建筑捕捉着微弱的星光,将整座城市渲染成难以测度的暗影、晦涩的白钛色块与无尽的灰阶。
城市的寂静压迫着她的灵魂。它如此绝对,如此不自然。纵然此地居住着数百万凯利亚人,大都会却仿佛空无一人。音乐厅空荡,广场与街道上散落着破碎的雕塑,空气也死一般静止。
脚步声,在她身后遥远处轻轻响起,逐渐靠近。她无需转头便知道来者是她的军官之一——在Axion里,唯有他们会走路。凯利亚人凭由无数纳米机械——catoms——构成的身躯,可以随心漂浮,亦或随时由空气中闪烁的光点凝聚成形。
数分钟后,脚步声近在咫尺。随之停下,在死寂中,她甚至能听见背后那均匀细微的呼吸。
“知道他们在干什么吗?”Fletcher开口,她的新西兰口音因多年在多国组成的地球星际舰队服役而略显柔和。
舰长转身,阴沉地看着她那金发、体格健美的副官:“考虑到我已经……好吧,天晓得多久没见过一个凯利亚人了,我完全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不能直接问问Inyx吗?”Fletcher说。
Hernandez摇头:“我觉得他现在不太愿意接我的联络。不能怪他。”
“确实。”Fletcher仰望星空,与她并肩而立。“我们也不可能送个水果篮,上面写着:‘很抱歉我们的MACO士兵失控、炸毁了一座城市,还害死了他们上百万同胞。’”
“还不止这些。”Hernandez补充道,“鬼知道Foyle和他的人打断凯利亚人的工程时,是否引发了毁灭整个星球的连锁反应。”
在恒定不变的星辰下,她们静静地站着,对Hernandez而言既像是一段无比漫长的时光,又仿佛一瞬即逝。
Fletcher终于打破沉默:“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等。”Hernandez平静地回答。
显然,这不是Fletcher想要的答案。“就这样?等?等什么?”
“等任何可能到来的事。”Hernandez说,“我们逃不掉,Veronica。我们没有舰船,即使搭上顺风车,奇迹般逃离凯利亚人,又能去哪?地球?我们连自己身在何处都不知道,更别说方向了。就算再奇迹般回到地球,那又如何?现在是十六世纪啊。”
“也许还能看几场莎士比亚的戏。”
“当然,如果你愿意等七十年。”
Fletcher夸张地左右张望了一圈,瞥了眼空荡的走道和长廊,回头对Hernandez说:“我有的是时间。”
舰长叹息:“我们都有。”
另一段寂静延伸开来。Fletcher忍不住挪动起脚步,摩擦声刺耳,直到Hernandez忍无可忍,瞪了她一眼。她只好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立刻止住动作,让城市恢复诡异的死寂。
不知过了多久——Hernandez已无法分辨——远处,两座高塔间的长廊上出现了一个身影。那人步伐缓慢,从遥远的彼端走来。
走近百米开外时,Hernandez已辨出那是一个凯利亚人。她不由得注意到那硕大突出的头骨和狭长扭曲的面孔。细长的手臂摆动着,笨拙地踏着瘦骨嶙峋的双腿和宽大的三趾足。两侧头颅呼吸管与胸腔内脆弱器官相连的气囊剧烈起伏,显示出明显的体力消耗。
凭着那灰色皮肤上独特的紫绿斑驳花纹,她认出了Inyx——凯利亚首席科学家,也是他们小队的主要联络人。几个月前,她还难以分辨他们之间的差别,如今却能认出眼眶脊与下颌关节的细微差异。
Inyx停在两人面前几米处:“议会想与你谈谈,Erika。”
“谈什么?”
“很多事。”
Fletcher从头到脚打量着他,最后落在那张始终紧绷的面孔上:“真难得,能看见你们下凡跟我们这些‘地上爬的’一起走路。”
“自从整体意志受创后,我们仍然虚弱。”Inyx回答,“我们正将力量节省下来修复城市,同时寻找新的星球延续我们的‘伟大工程’。”
Hernandez挑起眉,满是怀疑:“在Erigol,你们还有那么多能量可以浪费,现在却要说自己困窘至此?”
“我们当然可以调动更多力量,”Inyx说,“但必须维持最低的能量特征,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注意。既然我们已在这个时代,就必须极度谨慎,不能扰乱历史进程。”
Hernandez心中满是疑问:“可是为什么——”
他举手打断:“提问的时间以后会有。现在,我必须带你去见议会。”
她朝大副点了点头:“Fletcher中校跟我一起去。”
“如你所愿。”Inyx说,“请跟我来。”他转身,开始缓慢地踏上归途。
Hernandez紧随其后,微微一歪头示意Fletcher跟上:“走吧。”
Fletcher快步追上:“为什么要把我拖进去?”
“抱歉,”Hernandez面无表情地讽刺道,“你今天还有什么别的安排吗?”
Fletcher眯起眼,假装恼火:“好吧。但要是他们反悔,决定处决我们,我可得说一句‘早就提醒过你了’。”
Hernandez耸肩:“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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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这座城市的路途漫长而缓慢。
在被逐入虚空之前,Axion曾充满着精妙而迅捷的交通工具。移动步道曾经疾速地将行人送往林立的林荫大道;薄若刀锋、光可鉴人的银色浮盘能在数分钟内将大大小小的群体送至城市的各个角落,甚至前往其他城市——那时,还存在着其他城市可供拜访。垂直井道曾经可以应声开启,将乘客稳妥地送入透明力场的保护壳中,从城市的最高观景处直抵最深的地底。
而如今,只剩下斜坡与阶梯,以及狭窄到令Hernandez不安的桥梁。一切都显得如此遥远。
她与Fletcher跟在Inyx身后,那外星人步态奇特,长臂随节奏前后摆动,如节拍器般左右摇摆。
Hernandez的步伐愈发沉重笨拙。膝盖酸痛,双脚也开始隐隐作痛。
而这还是在她们抵达那座金字塔之前。
那座金字塔耸立在三人前方,黑色金属与烟晶构成几何学般完美的尖顶,每一面又被分割为四个三角,每一三角再细分,如此递归数百层,逐渐收缩。
在其基座,一扇数米高的三角形门户在他们尚未靠近时便滑开。透过入口,Hernandez看见了台阶。“Inyx,别告诉我我们得走上去。”
“这是我们节约能量的无奈之举。”Inyx答道,“在开始攀登至议会大厅前,你们需要休息吗?”
她瞥向Fletcher,后者立刻用力点头。“要的。”Hernandez说,“就几分钟。”
“请随意。”Inyx答。
当三人终于抵达这座庞然巨构前,Hernandez与Fletcher靠着金字塔底部坐下,气喘吁吁。
“我不记得它有这么远。”Fletcher边喘息边说。
“我也不记得了。”Hernandez同样大口换气。
Inyx静静站在门户之中,一动不动,宛若镶嵌在黑曜石上的雕像。他那永恒的愁容丝毫没有泄露心思。Hernandez暗自想,她是否能有一天学会读懂凯利亚人的情绪;若真有线索,也绝非藏在他们那毫无表情的皮质面孔上。
Fletcher叹了口气,双手拍在大腿上:“准备好去见那帮‘欢乐分队’了吗?”
“等不及了。”Hernandez冷笑。她勉力起身,伸展身体,想驱散肩背积累的僵硬与酸痛,骨节发出一声轻响。她转身仰望那直上高空的陡峭台阶,对Fletcher道:“准备好了?”大副点头,她随即对向导说:“走吧。”
凯利亚人以不合常理的身躯,却轻松登阶。他步履坚定,不知疲倦。仅仅百级台阶后,他便遥遥甩开了两名人类,迫使自己第四次停下等待。最终他妥协,放慢步伐与她们并行。
当Hernandez终于看到阶梯的顶端时,仿佛攀上了珠穆朗玛。她几乎无法呼吸,双腿与下背的肌肉痛得像打成了凯尔特结。
在攀登的顶点,另一扇三角门户开启,仅数米高,通向金字塔最高层那广阔无垠的议会大厅。Hernandez与Fletcher靠在门口,气喘吁吁地恢复体力。
大厅是一座中空金字塔,深色水晶的高墙上覆盖着金属三角的格栅。她们上一次到访此处,已是数周、也许是数月之前——正值Erigol毁灭之时。在这大厅里,她们目睹了Axion的绝境逃亡,穿越亚空间通道,流落至这片遥远的时空角落。
灾难前,高耸的席位层层叠起,如今早已坍塌。残骸已被清除,大理石地面上曾经的裂缝修复完好,依旧闪耀着分形日冕般的图案。但那些座席并未重建。数百名凯利亚人聚集在主层,三三两两,靠着无调的嗡鸣交流。
然后,寂静。所有凯利亚人转身,凝视着这两个人类。Inyx开口:“议会准备接见你们了。”
“真是我们的荣幸。”Hernandez冷冷答道。
“跟我来。”Inyx说。
他们走入凯利亚人群,外星人自然分开,围成半弧形。弧形的中心站着身披赤红长袍的Ordemo Nordal——议会事实上的领袖。他的族人称他为tanwa-seynorral,Inyx曾向Hernandez解释过,大致意为“平等者中的第一”。在此大厅中,Hernandez只清楚一件事:Ordemo往往是说话最多的那一个。
“本议会的一些成员认为,你和另外三名幸存同伴应为Erigol的悲剧负责。”Ordemo开口,“也有人提议应先发制人,将你们的母星与种族逐出时空,以防扰乱我们的‘伟大工程’。但我已同意,在Inyx提交他的结论前,暂缓最终表决。”
Inyx向Ordemo鞠了一躬,然后面对全场,以一种似被无形扩音的声音说道:“我将向你们呈交我的全部研究成果。”他张开双臂,“整体意志将为其真实性作证。”一阵和谐的嗡鸣在会场回荡。
“人类对装置的干扰,并未影响伟大工程。”随着Inyx继续,悦耳的和声被刺耳的杂音打断,“即便他们破坏了Mantilis的装置节点,其他节点也已补偿了损失。我们的传输至隐匿星系,并未被中断或污染。”
Ordemo抬起手臂,令杂音渐息:“那么,你如何解释我们收到的那股充满敌意的回应?”
“那是刻意为之。”Inyx回答,“它对装置及能量矩阵造成的伤害极为精准,展现了对我们科技的深刻理解。目的就是要彻底毁灭我们,而且迅速到让我们来不及反应。然而最有趣的是,它同样被设计用来阻止我们从装置中清除人类的时间旅行公式。结合信号脉冲的若干独特特征,可以毫无疑问地确认——施暴的文明,正是我们自己。”
Hernandez听见Ordemo的怒声:“是谁,Inyx?是谁对我们下此毒手?”
Inyx面对tanwa-seynorral:“是我们。”
Ordemo愕然:“为什么?”
“两座城市同样通过时间位移的亚空间通道逃离,就像Axion一样。其中一座我未能追踪到,但另一座却留有极为强烈的时空子粒标记。我无法忽视。若我的计算正确,它回溯到了接近宇宙初生的年代。我们的族人,或者他们的继承者,在新生的宇宙中建立了新的文明。然后等待了一百四十亿年,只为打击我们——为了创造他们自己。”
“宿命悖论。”Ordemo震惊地低声说。
“严格来说,这属于自洽因果环。”Inyx回答,“无论如何,这足以免除我们的人类客人最终的罪责。而且我们已经确认,Hernandez舰长与她的幸存同伴,与我们一样都是其同胞叛乱的受害者。将他们视为帮凶是不公的。”
大厅内掀起一阵低语般的辩论声,持续数秒后再次陷入死寂。Ordemo从队列中走出:“很好。议会已达成共识。Hernandez舰长与她的同伴将继续作为我们的客人。”他看向Hernandez,“不过我想你也会理解,我们在今后的交往中,将对你们采取更高程度的谨慎。”
“当然。”Hernandez答道。
Ordemo交叉双臂,藤蔓般的手指交缠在一起:“本次集会到此结束。恕我直言,舰长,我们还有大量工作要做。”
话音未落,他便绕过她,随同一列凯利亚人朝大厅的一个出口离去。
Inyx留在Hernandez与Fletcher身边:“你和你的同伴还好吗?需要什么吗?”
“身体没问题。”Hernandez说,“但我们需要些能让头脑忙碌起来的事。”
Inyx抬起双臂,做了个夸张的姿势:“那你们随时可以去从事艺术。”
Hernandez不禁露出一丝笑意。
“也许我真会试试看。”她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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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81 第三章
“欢迎来到新Erigol。”那名被Tuvok中校辨认出的女子说道,她正是Erika Hernandez。
Christine Vale中校的第一反应(未说出口)是——旧Erigol到底发生了什么?
随即她注意到,Hernandez的状态对于一个已经失踪了两个多世纪的人来说,简直令人震惊。那浓密而凌乱的乌黑长发倾泻在肩头,勾勒出一张年轻的面庞;她的身形——松散地裹在几层轻纱布料下,几乎难以遮掩——依旧修长而紧致。若非早已知道她的身份,Vale大概会以为这女人不过二十出头。
尽管这次外勤小队由Vale指挥,但还是舰上资深外交官Deanna Troi先开口:“我是Deanna Troi中校,泰坦号的高级外交官。”她回身指向身后的队员,继续道:“这是我的同僚与朋友:Christine Vale中校,大副;Tuvok中校,二副;首席医官Dr. Shenti Yisec Eres Ree;安保主管Keru上尉;工程官Torvig少尉;以及安保部的Sortollo上尉和军士长Dennisar。”
Hernandez点头:“你们好。”她转向右手边的同伴,“这是我们的首席建筑师Edrin。”再转向左手,“这是我们的首席科学家Inyx。”
Inyx微微鞠身,低沉醇厚的嗓音说道:“欢迎来到Axion之城,Troi中校。”
Vale上前,与Troi并肩而立。她对主人们说道:“幸会。看来你们对我们了解颇多,这自然要归功于Hernandez舰长。但恐怕我们对你们可是一无所知。”
在她身后,Tuvok冷冷插话:“在很多方面都一样。”
“没错。”Hernandez的语调带着一种奇怪的压抑,“Inyx与Edrin都属于一个种族,你们可以称之为凯利亚人。”
“为简单起见,”Inyx插口道,“‘凯利亚人’既可作单数,也可作复数或形容词使用。”Vale仿佛捕捉到他与Hernandez之间一丝转瞬即逝的默契。
“明白了。”Troi说,“Hernandez舰长?冒昧打扰,但发现您仍然在世,必然引出许多疑问。”
“是的。”Hernandez面无表情地答道。她看向Inyx,对方默默回望;随后她再度看向Troi:“你们想知道什么?”
Troi抬手,指向身后那座由白金与水晶筑成的巍峨城市:“先从这里说起吧——您是如何到达距离地球如此遥远之地的?”
Vale随即补充:“以及,您的舰船消失了两百年,为何您仍然活着?”
她们的提问让Hernandez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俗话说,这故事可长了。”
两位凯利亚人相视一眼,又转而看向Hernandez。她垂下目光,在他们之间来回游移,最终抬头望向Vale与Troi:“抱歉,我是奉命来传递消息的。在答你们的问题之前,我必须先照实宣告。”
Vale心头骤然一凉:“什么消息?”
Hernandez的态度陡然冷漠:“此刻,你们在泰坦号上的同伴也正接收与此相同的内容。虽然不会对你们或舰船采取暴力,但凯利亚人不会允许你们离开此地,也不准你们与外界再有任何通讯。你们这些登陆地表的人必须留在这里;泰坦号要留在轨道上,若有舰员希望加入你们,可向凯利亚人申请入城。”
Vale冷笑:“真是慷慨啊。”
Hernandez继续道:“你们的武器已被抽空,一旦尝试重新充能,将被凯利亚人直接解体。你们可保留扫描设备,但不得用于针对凯利亚人或威胁城市安全。”她停顿片刻,注视小队的反应,“重要的是,你们必须明白,凯利亚人并不视你们为囚犯。”
Tuvok反问:“那我们该如何理解这被拘禁的状态?”
“就像我一样。”Hernandez说,“你们被视为宾客……但有所限制。”她与Inyx又交换了一个无声的眼神。
Vale讽刺道:“你消失了两百年,可能不知道,如今英语里有个专门的词——叫‘囚犯’。”
“我明白这对你们来说是个艰难的转变。”Hernandez平静地说,“甚至有人会觉得无法接受。但我与凯利亚人都希望,你们最终能习惯这种新的处境。”她示意另一名凯利亚人,“Edrin会带你们去住处。若有需要,直接开口即可,凯利亚人会满足。”
Edrin伸出手,藤蔓般的指节一阵轻摆,细小的银色液滴如露珠般浮起,在空中融合为一片薄若蝉翼的金属圆盘,直径四米,悬停在地面数厘米处。他踏上圆盘,示意外勤小队:“请上来吧,很安全。”
Vale点头示意。Keru第一个登上圆盘,稳若磐石。他示意安保队员护送Ree医生与Torvig少尉上来。那名爬行类医生利爪点击金属盘面发出清脆声响,Torvig则轻快地一跃而上,他的身形像是无翅鸵鸟加上一颗绵羊头,带着机械臂与嵌在可卷曲尾巴上的仿生手。随后,Keru招手让Dennisar登盘,奥里安安保军士长立刻照办,Sortollo上尉紧随其后。
Vale正要走向圆盘,Troi问Inyx:“我们能联系泰坦号吗?”
“不行。”Inyx答道,“抱歉,但我们以往的经验已证明,任何联络都可能被你们用来谋划逃脱。我们不愿把你们与同伴隔绝,但绝不能冒险。”
半贝塔人顾问微微颔首,神情黯然:“我明白。”她随后与Vale、Tuvok一同登上圆盘。整个小队刚站稳,圆盘便缓缓升空数米,毫无可觉察的加速度。
Hernandez抬头凝望他们,眼神中透出渴望:“等你们安顿好,我会来找你们,把我的故事讲给你们听。”
Vale冷声回道:“真迫不及待。”她随手向那两名凯利亚人摆了个轻蔑的手势,“带上你们的朋友吧,他们可真够‘有趣’的。”
Troi却语气柔和:“我会期待与你再见。”
随后,圆盘无声地飞驰,掠过晶莹的城市峡谷,穿过广场与高架桥下,向着远方疾驰。Vale努力记下街道与建筑的布局。
——因为,永远都不会太早开始筹划逃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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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illiam Riker上校怒不可遏。
“他们就只说了这些?”
“是的,长官。”泰坦号的首席操作官,Sariel Rager上尉回答道。她一只手悬在操作台的触屏上方几厘米,“要不要我再播放一遍?”
“不必了。”Riker沉声道。他来回踱步,最终在舰长席后停下,愤懑地盯着主屏。他们刚刚从凯利亚人那里收到一则只有音频的消息,赤裸裸地表明泰坦号与外勤小队已被视作他们的俘虏。没有预兆,没有谈判机会——只是“囚禁方式”的单方面告知。
更令他愤怒的是,这场危机夺走了大部分高级军官,包括他的妻子Deanna Troi。想到她的脆弱身体状况,他忧心不已;只有Ree医生陪同在侧才略微缓解了他的担忧。
他站在指挥椅后,双手按在椅背上。主屏上,所谓“新Erigol”被一层黑色金属球壳笼罩,连恒星也被另一枚空心球体包裹,使整个星系几乎隐形于任何常规探测协议。
坐在大副席上的,是Kobliad人Fo Hachesa少校,他正代班舰桥值更军官。他在监控船员修复传感器的进度,那些损伤是前一天凯利亚远程扫描造成的。
首席工程官Xin Ra-Havreii少校将控制台交给一名初级军官,走到Riker身旁。这位体态修长的Efrosian轻抚他那飘逸的白色长胡须,凝视主屏,低声说道:“真是一项工程奇迹。不管那材料是什么,我完全无法获取清晰的读数。”
战术席上的Rriarr中尉喊道:“舰长?穿梭机Mance曾穿过的通道已经关闭。”
Riker对这位替代Keru上尉的凯希安军官点头:“注意是否有新的变化。”
“遵命。”
Ra-Havreii压低声音问Riker:“要不要让我尝试找个突破口?或许能用传送光束把外勤小队接回来?”
Riker摇头:“不必。我怀疑我们连划痕都弄不出来。而且以凯利亚人掌握的科技水平,我可不想惹出一场战争。”
“明智之举。”Ra-Havreii点点头。接着他看向刚走上舰桥的Melora Pazlar少校——泰坦号的科学部门主管。
这位三十出头的Elaysian女子,在Riker眼中显得有些“不完整”。因为他已经习惯了看见她被动力外骨骼所包裹。那副她戏称为“盔甲”的装置,原本是必需的:她的母星是微重力环境,一旦处于地球标准重力中,她的骨骼会在自身体重下折断。
而现在,她安然站在舰长身侧,没有负担——这得益于Ra-Havreii最新研发的全息远程投影。此刻站在舰桥上的,并非她的血肉之躯,而是一个可以在全舰任意移动的全息化身。真正的Pazlar,则待在恒星制图实验室的微重力环境里,通过实时全息影像与同伴们互动。
“我猜你不会就此放弃吧?”她问Riker。
他下颌紧绷:“绝不。”
Hachesa抬头加入谈话:“若我们既不能与凯利亚人交战,又不愿向其投降,该如何是好?”
“依我看,”Riker说,“我们只剩下两条路:外交与欺骗。我们的最佳外交官已经在地表,我建议把谈判交给她。”
Pazlar双臂抱胸:“舰长,您打算用什么欺骗手段?”
“我还不知道。”Riker坦言,“我需要你和Ra-Havreii,把我们关于此星系、这颗行星,以及这个种族的一切资料翻遍,寻找任何可以利用的破绽——无论战术还是政治上的。我不想在外勤小队还在下面时使用武力,所以重点是设法联系他们,收集情报。”
Ra-Havreii眉毛一挑:“提醒您,舰长,这种工作恐怕以天为单位来衡量进度,即便是在最佳情况下。”
“那就越快开始越好。”Riker语气不容置疑,“指挥官,你不这么认为吗?”
Pazlar的全息化身轻拽Ra-Havreii的袖子:“走吧,Xin。我有个思路,我们可以在你的办公室里开始。”
“好建议。”Ra-Havreii点头,“那里干扰少些。”他跟着Pazlar一同进了升降梯。在门关闭前,Riker似乎瞥见了这位Efrosian脸上浮现的一丝得意笑容——他风流成性的名声由来已久。
Riker叹息:“Hachesa少校,我去准备室,由你负责舰桥。”
“遵命,舰长。”Hachesa答道,继续处理舰务的繁琐事务。Riker则退入准备室。
舱门在身后合拢,他重重倒在沙发上,仰头凝视天花板,目光空洞。这几天对他和泰坦号船员而言漫长至极。最让他心力交瘁的,是与Deanna的婚姻因数月前的流产而笼罩在悲痛与裂痕中。几天前,Ree医生带来的新消息更是雪上加霜:她们的第二次怀孕不仅失败,还对Deanna的健康与生命构成威胁。与大副谈起此事时曾爆发过激烈争吵,而Deanna拒绝听从医疗建议,更令本已紧张的关系危机四伏。
沉重的哀伤与矛盾充斥着他与Deanna之间的沉默,让沟通几乎不可能。然而即便如此,他仍渴望此刻她能在身边,哪怕只是以外交官的身份,而不是妻子的身份——这样他便不会觉得如此孤立无援。往日里,他总依赖Deanna、Christine Vale和Tuvok的睿智建议。他逐渐把“指挥”视为一种“综合”,而不是“创造”。
他闭上眼,试着专注于自己的呼吸。因为自从接掌泰坦号以来,这还是第一次,他真正感受到指挥的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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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Erigol的北纬地带,夜色连日来欲来未至。极地的暮光在天际铺开一层昏紫的薄雾,Axion护盾之外,狂风呼啸,卷起尖啸的雪尘,扫过幽暗而被浮冰封塞的海面。
Erika Hernandez与Inyx并肩站在一处圆形平台上,那平台端接一条狭窄步道,伸出城垣数十米。她能感到他对周遭无形catoms(纳米机械云)的操控——他利用它们将Axion的防护场外扩、成形,围住这处刚刚生成、只作暂时用途的“望夫台”。
她凝视着半明半暗的天际,让这副景象烙进意识。色与影的层次缓慢更替。“请转告议会,把城市开往南边。”她说。近处冰川间,风声哀鸣。
“我记得你欣赏北极的冷峻。”Inyx不动声色地抵牾她的请求。
“很美。”Hernandez说,“但很快就会更暗。我担心长夜会影响来自泰坦号的人类。”
Inyx的语气几近歉然:“是,我该想到这一点。”他与“整体意志”交流时,她听见他周身泛起一圈低伏的能量噼啪声。她一度想偷听,却还是放弃,觉得太冒险。她耐心等他的答复;当二者之间那股心灵共鸣的麻刺感从空气里褪去时,她知道时机到了。“城市很快就会起航,”他说,“等客人们入睡后完成迁移,我们会尽量把经度位置与他们体内昼夜节律的相位对齐。”
“谢谢。”Hernandez说,“这能缓和他们向城中生活的过渡。老实讲——我也开始想念日出了。”
“我也一样。”Inyx道,“不过若议会中某些人如愿,我们可能没多少次能一起看了。”说着,他驱散了近处所有游离的纳米catoms,把最近的一圈布成球形散射场,为二人隔离出一方私密空间,空气随之生出一缕寒意。“有人提议:若泰坦号船员接受我们的庇护邀请,就把他们放逐到地表的偏远定居点,并按性别隔离,以降低这个星球被一个新文明‘侵染’的风险。”
Hernandez保持平静:“我反对‘侵染’这个用词。”
“你该反对。”Inyx答,“但更重要的是抵制这种粗陋而压制性的做法。”
她惊讶于他此刻为泰坦号人员发声:“你的方案不一样?”
“当然。”他说,“虽然更费力,但若不是按性别,而是按遗传不相容性来划分,我认为能建立更和谐、在社会学上更平衡的社群。”
“遗传不相容?”她复述。她明白这个词的意思,只是难以相信这会出自Inyx之口。像往常一样,他无视她的反感,自顾阐述起来:“我的假设是:不论物种,男女性格的混合都有助于抑制新社群的攻击性;而只把彼此在遗传上不能繁衍的个体组合在一起,就能达成我们所需的负人口增长。”
“换句话说,让他们终其一生徒劳无获,直到死去。”Hernandez不屑道,“和宇宙里其他人一样。”她叹了口气,望向远处紫色剪影般的群峰。“你们为什么总要诉诸这种严苛之策?就不能试点新方法?”
Inyx语气转硬:“你在我们中间久矣,当知我们的方式与理由。”
“久到足以看出它们是错的。”她回击。
他不为所动:“我理解你希望允许泰坦号入轨,甚至让它的使节登陆地表。但在Erigol发生过的那些事之后,我们不能再把自己置于那样的脆弱处境。”
“那你们为何要让他们来?”
“因为他们的文明已大到,若贸然位移,会引来我们不愿承受的关注。若把联邦的星球与族群挪去另一星系或另一量子宇宙,我们就有义务对它的邻邦也这么做。同理,整个银河中知道联邦存在的诸势力,都得一并处置。归根结底,看管一艘星舰及其船员,比扰乱已知银河文明中相当大的一个分量,要更审慎地使用我们的资源。”
Hernandez权衡他的论点,意识到自Columbia失踪至今数百年,地球与其盟邦——联邦——已在近域空间成长为一支强权。她初到Erigol时,凯利亚人毫不犹豫地以威胁地球相要挟,只要Columbia人员破坏了他们苦心维系的秘密;而现在,他们似乎不愿再轻率发出那样的威胁。这是她所认知的时段里,凯利亚人首次显露的软弱——但她并不认为这足以改变结局。
在Axion度过八百六十余年后,Hernandez早已把失败视为既定事实。泰坦号军官越早接受这一真相,就能越早放下过去,在凯利亚人之间寻到新的共处之道。
她心念一动,指挥空中时刻待命的catoms拆解这处“望夫台”。Inyx忽地发觉自己立于空中,脚下是汹涌的海。Hernandez转身大步离去,步道的边缘在她脚后一点点消失。
“等有日出时再叫我。”她头也不回地说道。


2025-11-21 22:23: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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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在对企业号进行临时修复的五个小时里,几乎只够让她勉强恢复到能够再次冒险驶入碧蓝星云的程度。那片超新星残骸在主屏上逐渐放大,在Miranda Kadohata中校眼中,就像是一块失去了肉体依托的瘀痕。随着企业号与安文婷号一同进入其中,繁星彻底被吞没,舰队距离安文婷从伽马象限子空间通道跃出的坐标不到一分钟航程。
Kadohata的协调工作因为身体对睡眠的强烈渴望而变得异常艰难。她几乎要靠全部意志力才能保持清醒,努力再录入一条数据,再分派一项损管任务。
“工程部呼叫作战控制。”La Forge的声音从通讯中传来。
她猛地睁眼:“说吧,Geordi。”
“Miranda,我们需要释放更多子空间互联带宽。”
她手忙脚乱地重组界面,调出当前计算资源的清单。“需要多少?”
“至少四兆象限数据,最好能有五。”La Forge回道,“安文婷号的数据突发能力惊人。”
虽然他看不见她,她还是摇了摇头。“就算我把所有非战术系统都从主网络里剔除,最多也只能给你三点六。你那边没办法压缩一下信号吗?”
“除非重写他们的主机程序。”La Forge顿了顿,似乎在和旁边人交换意见。片刻后他说:“Leishman上尉建议在维修期间,干脆关掉除航行以外的所有传感器,反正进入星云后我们也得依赖安文婷的探测。”
“我明白了。”Kadohata冷冷地回道,“那安文婷的总工程官是不是也打算替我监管损管工作?要是她这么有兴趣,我可以早点下班,让Rosado少尉也睡个懒觉,既然Leishman上尉能一手包办企业号的事务管理。”
她几乎能听到La Forge的白眼:“防御心是不是有点太强了?你知道的,这艘船大得很,大家都有活干。”
Kadohata一边在控制台调出更多选项,一边回答:“这不是领地问题,Geordi,而是要在相互冲突的需求之间找平衡。”她批准了几项状态更改,“顺便说一句,我刚把内部传感器和通讯隔离到应急备用系统,修改了子空间无线电的接收协议,还放出了一枚中继浮标作信号缓冲。这能再给你腾出零点六兆象限。”
“谢了,Miranda。”La Forge的声音带着由衷感激,“你真是最棒的。安文婷的中继现在就要启动。至于数据怎么处理,就交给你了。”
“别试探我的耐心,La Forge。”她半开玩笑半威胁地说,“把数据路由到尾部一到四号工作站。”
舰桥尾舱的几排控制台顿时活跃起来,数据与图像狂潮般涌入,那是安文婷号传感器传回的情报。企业号的首席科学官,来自埃及的Dina Elfiki上尉,被屏幕上的细节震撼得瞪大了眼睛:“太不可思议了。”她回头朝Kadohata笑道:“中校,你得看看这个,细节水平惊人。”
Kadohata起身,让一名替补军官接手操作台。这名年轻的萨瑞安人激动不已,终于有机会把带蹼的手指放到真正的实操上。
在尾部席位,Elfiki和另外两名科学部军官——理论物理学家Corinne Clipet上尉与亚空间粒子物理学家James Talenda上尉——目不转睛地盯着涌入的大量原始数据。
“Dina,”Kadohata轻声提醒道,“这些数据不会自己分析。”
Elfiki猛然回神,立刻下令:“Talenda,开始寻找高能三量子波副产物。如果有另一条子空间通道,我们就能靠这个找到。”她又转向那位纤细的法国裔军官,“Clipet,帮Talenda把博格舰造成的三量子波伪影剔除。”
三人飞快操作,拼命跟上安文婷传感器源源不断的输入。
Clipet手指飞舞的同时汇报道:“安文婷那边已经在做三量子波过滤。”
“确认。”Talenda说,“我正在对安文婷通道出口的一带做扫描。如果还有别的通道在十万公里范围内,我们很快就能……啊……”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呆呆地望着电脑在大屏幕上呈现出的复杂结构图。
Kadohata正等Elfiki解释,却发现三名科学官全都一脸震惊。她重重清了下嗓子:“咳。发生什么事了?”
Elfiki有些局促地拨弄着一缕栗色头发:“我知道我们是在找一条与安文婷那条不同的子空间通道。”
“没错。”Kadohata点头。
“呃……”Elfiki双臂抱胸,往后靠了靠,“您知道具体是哪一条吗?”
**这下不妙。**Kadohata心想:“我敢问,到底有多少条?”
Clipet脱口而出:“二十七条。”
Kadohata闭上眼,真希望自己已经睡下,把这当作寻常的焦虑梦。她已经做好心理准备:“我猜你们没法确认博格到底用哪一条?”
“无法确认,长官。”Talenda说,“他们甚至可能同时用不止一条。”
“太棒了。”她揉了揉眼睛。
控制台上的计时器显示此刻是07:50。她的班次还有十分钟就该结束,可睡眠不得不再度延迟,而且鬼知道要延迟多久,因为他们的任务性质彻底改变了。
她拍下胸前通讯徽章:“Picard舰长,Worf中校,请立即到舰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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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x 很感激Picard舰长亲自登上安文婷号,在她自己的舰长室里开会,这确实是一种礼貌的姿态,但这并没有让她对他的计划更能接受。更何况,自上次会议以来她只勉强睡了两个小时,这对心情没有丝毫帮助。
“我认为你在犯错,舰长。”她开口说道,“这就像用相位炮去打苍蝇。”
她的比喻似乎让Picard本已饱经风霜的耐心更显紧绷。“我可不觉得一场大规模、带有种族灭绝意味的博格入侵算得上‘苍蝇’,Dax舰长。”他像一头尚未认命的笼中虎般来回踱步,“无论是联邦防线的一个缺口,还是多个,我们的任务都是一样的——封堵住它们。”
“我们会做到的。”Dax用力勒住自己脾气的缰绳,“但那只是短期目标。我们还必须考虑长期目标。”她很清楚必须保持谈话的文明。虽然她与Picard同为舰长,但星际舰队的规章显然承认他多年的指挥资历,并在此类情况下赋予他相当的特权。
Picard眯起双眼:“我会认为联邦的存续既是短期也是长期的首要任务。”
“探索同样是。”Dax回敬道,“想想这些子空间通道可能通向何处。如果其中一些通往其他星系,或者横贯银河的捷径?它们的科学价值无法估量。”
Picard立即反击:“它们对我们生存的威胁同样无法估量。如果有办法确认博格只掌握了一条通道,而且我们知道是哪一条,我或许会考虑外科式打击。但我们的两个科学部门意见一致:无法确定。博格可能同时利用了数条通道。对我而言,即便只有一条,也已经太多。它们必须被摧毁。”
Dax摇摇头,自言自语般道:“我们本可以打开它们,进入并先行侦察。如果能保住几条安全的通道——”
“我们没有这种奢侈,舰长。”Picard打断她,“你的科学官在报告中提到,光是计算某条通道开启频率就需要数小时,而且每条通道都有不同的谐波。逐一侦察可能要花费数天,而我有理由怀疑博格不会给我们那么多时间。摧毁这些通道是最快结束入侵的方法,而且还能避免进一步的冲突与伤亡。”
Dax转过身,望向舰长室舷窗外旋绕的紫蓝色星云。像大多数舰员一样,她也听过那些关于Picard与博格集体精神联系的传言,以及这种联系在战斗中给予他的优势。他似乎深信博格威胁迫在眉睫,而这份信念足以打动她。她转回身来,双手交叠放在桌上。
“好吧。”她终于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如果我们都无法生存,再多的科研机会也毫无意义。你有什么计划?”
Picard停下踱步,靠在她办公桌前的椅背上。“我希望我们的科学、工程和作战部门继续协同。这是一个全新的现象,我们必须先理解它,才能找到拆解的方法。”
“任务不小啊。”Dax回应,“弄清楚如何拆除它,可能花费的时间比侦察各通道还要长。”
“或许吧。”Picard说,“肯定需要时间。援军正在路上,但我们必须先采取积极的防范措施。”
“积极防范措施?”她挑眉,“这是我作为舰长必须学会的那些套话之一,还是你刚编的?”
“偶尔我也会自创一点。”他露出一丝带有魅力的笑容,“至于如何守住这些通道,我们可以利用它们都环绕一个中心位置的特点。如果在那片区域布下密集雷区,就能在研究完成前阻止进一步的入侵。”
Dax觉得他的提议有些不对劲:“雷区?在充满丝立锂气体的星云里?”
“正是如此。”Picard答道,“我们可以让环境为我们所用,利用它放大雷区的杀伤力。”
Dax尽量保持镇定,却忍不住用手指在桌面上轻敲,焦虑感正在滋长。“在这种距离下,全面引爆的冲击波很可能让我们的两艘舰都丧失战力。”
Picard郑重点头:“我已明确告诉我的军官和全体舰员,若有必要,企业号必须被视为可牺牲的代价。我要确定,你和你的舰员是否也有这样的觉悟。”
我可没收到这是自杀任务的备忘录。 Dax心里暗暗抱怨。为了所谓安全而牺牲一项无价的科研发现,她已经很不情愿了;现在他居然还要求她承诺摧毁自己的舰与全体舰员。
要是他错了,那就是灾难。可要是他对了……
“在自治同盟战争期间,”她开口道,“深空九号曾布署过自我复制的隐形雷区,阻止自治同盟援军通过贝久虫洞。我不确定隐形技术在星云里能否奏效,但如果我们让雷区具备自我复制能力,即便我们的舰艇被摧毁或被迫撤退,它依然能维持并重建防线。”
“极好的建议,舰长。”Picard点头,“多久能完成?”
“我们还在为你们的维修制造零件。”她边思索边说,“等完成后,我们能在数小时内制造出第一批十枚雷。投放出去,它们就能自行复制,在子空间通道之间形成防御群集。大约四小时,整个区域就能布满。”
Picard站直身子,简短而坚定地应道:“那就这么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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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可惜啊,要我说。”Miranda Kadohata低着头,手不停在操作台上敲击。“这是我们有史以来最惊人的发现之一,而舰长却要我们把它摧毁。”
Worf并不想与Kadohata争论任务的合理性,不仅因为她说得没错,更因为事实摆在眼前:联邦再次与博格集体陷入战争。在这种时刻,纪律与士气比任何时候都重要。
“我同意,”他答道,“这确实是个有趣的现象,很遗憾我们无法研究它。但舰长的命令就是命令。”
几米开外,Worf听到接触专员、上尉T’Ryssa Chen低声对另一名初级军官嘀咕:“要是真想弄清这些通道的秘密,我们早就该想办法避免炸掉它们了。”
克林贡人的下颌肌肉因压抑的怒火而抽动。他径直朝Chen走去,年轻军官的同伴见状立刻识趣地挪到舰桥另一侧。
Worf高大身影笼罩着这名人类-瓦肯混血的年轻军官,声音压低,却锋利如刀锋:“上尉,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向我汇报?”
Chen咽了口唾沫,抬头望着他,眉毛高高挑起,写满紧张。“没有,长官,”她急忙说道,“我只是在……嗯,整理传感器记录,汇总数据。长官。”
“很好。”Worf的眼神闪过一丝凌厉的光芒,“继续,保持向Kadohata中校汇报进展。”他转身离开,又补上一句,“舰长们随时要更新。”
“他们总是这样的。”Chen小声嘟囔。Worf强忍怒火,紧握的拳头在走到战术席时才慢慢张开。
安保主任、上尉Jasminder Choudhury正在控制台前布设雷区分布图。她已经忙了很久,比Worf预计的要久。他注视着这位面容安静的年轻女子,灵巧的双手在界面上不断调整,只有紧皱的眉头泄露出她的烦躁。
“有什么问题吗,上尉?”Worf问。
Choudhury停下手。“有些难度。”她面无表情,声音低沉而克制——这通常意味着她心情很差。“星云的流体动力学让雷区位置很难相对稳定地锁定在子空间通道附近。而且我还在等天体测绘部门的最新分析,以便修正可能的畸变。”
“我们可以请求安文婷号的协助。”Worf说。他注意到安保主任怀疑的眼神——自从与她的关系更进一步以来,他更容易读懂她的心思——显然她并不赞同这个建议。“或者我可以让你多花点时间。”
她抿紧嘴唇,缓慢摇头。“抱歉,长官,我能完成——真的。只是……我不认同这个决定。”
“为什么?”Worf问。Choudhury一向不轻易质疑命令,这让他怀疑,Kadohata可能不是舰上唯一对Picard舰长战术指令心存疑虑的军官。他又补充一句:“直说吧,上尉。”
“Commander Kadohata说得对。”她答道,“除了科研价值,这些子空间通道对联邦来说也是极大的战略资源,如果能掌握的话。”
“但如果掌握不了,它们就是威胁。”Worf坚定回应,“博格已经在利用其中一条。我们无法知道其余通道背后潜藏着什么危险。”
Choudhury的脸颊泛起一丝红晕。“但也有可能大多数通道根本不需要防御。为什么不先探索,确认哪些被博格利用,然后只针对那些进行打击?这样我们还能保留下来继续探索。”
“原则上我赞同。”Worf答道,“但这种方法需要大量时间——而我们没有。”
“可如果我们有呢?只要精准锁定博格的通道——”
“一点意义也没有。”Worf打断她,“博格一旦找到一条,就能找到更多。现在他们知道该寻找什么,就不会停下。最安全的做法就是摧毁所有通道。”
安保主任叹了口气:“你说得对。”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然后重新投入工作。“我会在部署模式稳定后立刻汇报。”
Worf返回座椅,一名少尉递来一份数据板。他快速浏览,欣慰地看到安文婷号在企业号上的损管队进度已超前。若一切顺利,不到中午安文婷的工程部就能将工业复制机转用于雷区生产。
然而伤亡统计则不容乐观。Worf心头一紧,想象着战后初期医务舱宛如屠宰场的景象。正当他陷入阴郁思绪时,Kadohata从操作席抬头喊道:
“中校?能过来看一下吗?”
Worf放下数据板,快步走到她身旁。“报告。”
“Aventine刚传来它穿越子空间通道的遥测数据。”Kadohata说,“看看这个通道在开启时的表现。”
她调出一段电脑模拟动画,显示通道与正常时空交互的过程。她指着关键细节补充:“我敢打赌,Choudhury不会喜欢这结果。”
“没错。”Worf凝视屏幕,神色愈发凝重,“这会影响我们摧毁通道的计划吗?”
“要是影响只是‘干扰’,那还好。但恐怕是直接‘推翻’。”Kadohata指向一串读数,“也许我看错了,但这些数据说明,摧毁这些通道远比我们想象的危险。”她转向Worf,神情郑重,“长官,我想请La Forge指挥官和安文婷的作战长一起再分析一遍这些数据。”
Worf微微一怔:“我从没听你说过要向Geordi请教。”
Kadohata语气带着谦逊:“因为我从没差点犯过可能影响整个银河的大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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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ean-Luc Picard总是感激那些万事顺遂的日子。可惜,今天并不在此列。
他走进企业号一号甲板的观景会议室,只见Worf站在桌子一端自己的椅子旁,身边是La Forge和Elfiki。
桌子另一侧则是Dax舰长、Bowers中校,以及安文婷号的科学官Helkara上尉。
会议室本来温和的间接灯光被外部星云投射进来的紫色光辉压制得几乎失色。
Picard快步走到桌子首位,坐下时简短道:“请坐。”众人落座,身体前倾。他看向Dax问道:
“为什么布雷作业停下了?”
“因为行不通。”Dax回答,并朝她的科学官点头。“Helkara,请说明。”
身形修长的Zakdorn用桌面触控屏在墙上显示器调出简报动画,边演示边解说:“我们对子空间通道的遥测发现了一个特征:每当开口开启,会引起大约十万公里范围的局部时空曲率扰动。舰船的导航系统可以轻松补偿,但布设的稳定水雷……”
画面显示开口在雷区中出现,瞬间把区域清扫一空。“在一千公里范围内,这种扰动足以把雷区完全驱散。多数水雷会相互碰撞引爆,其余的则会被掀飞,抛到星云外的深空。”
Bowers补充:“或许会有零星残余,但数量不足以阻止博格舰,更别提再生雷区。”
Helkara又道:“而被甩出星云的水雷,还会成为星际航行的重大隐患。”
Picard保持镇定的表情,转向自己的科学官:“Elfiki中尉?你审查过这些数据了吗?”
“是的,长官。”她答道,“我们的模拟也确认了。子空间通道的开口会剧烈驱散雷区。Helkara和我认为,这可能就是通道本身的一种安全机制。”
Worf看向La Forge:“能否改装水雷,让它们抵消这种扰动?”
总工程师摇头:“不行,它们没有那样的机动性能。”
“能造出来吗?”Picard追问。
La Forge答:“几乎不可能。即使拆掉自复制系统,也装不下所需的硬件与计算能力来即时修正轨迹。而且没有自复制功能,就得靠我们和安文婷号一枚枚生产、布署。一旦被触发,雷区也无法再生。”
Picard皱眉,显露出计划被现实击碎的愤怒。“好吧。”他说,“那我们只能没有安全网地行动。增援将在五十一小时后抵达。在此之前,我们必须坚守,设法摧毁这些子空间通道。”
Elfiki罕见地开口,声音有些怯懦:“舰长……有个问题。我们最好别再尝试摧毁这些通道了。”
Picard压低嗓音,掩饰不悦,但在寂静的会议室里依旧显得生硬:“理由?”
她深吸一口气,语气渐趋冷静:“所有通道都共振在同一套相间频率的不同次谐波上。因此任何能安全摧毁其中一个的脉冲,都会引发连锁效应,导致其它通道失控坍缩。那种无序的塌陷会放大效应,可能在整个银河时空引发共振。”
Worf立刻追问:“比如?”
“恒星会爆炸。”她答道,“整个星系可能消失。旋臂可能被撕散,抛入虚空。”
Helkara补充:“长官,把这当作一件乐器——要是拨错一根弦,可能一个音符就毁掉整个象限。”
Picard只觉得脑中隐隐作痛,低声咒骂:“Merde。”他静下心来,试图捕捉博格集体的声息。没有联结,但那沉默中仿佛潜伏着威胁。他确信博格就在外面,埋伏、等待,等某个最后的号令。
Worf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舰长,您的命令?”
Picard叹息:“Dax舰长,暂停布雷。但我要两舰的人员继续寻找安全摧毁通道的方法。”
“遵命,长官。”Dax答道。
Picard点头:“我会在备勤室审阅你们的所有建议,做出决定后立刻通知。Dax舰长,我会第一时间联系你。”
他说罢起身,其余人也随之站立。
“解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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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x舰长起身时,舱门开启,Picard舰长大步走了进来。
她微笑道:“一天两次来访,可让我感到特别。”
Picard的神色却没那么轻松:“我本考虑过直接用通讯下达决定,”他在她的桌前停下脚步,“但鉴于我们上次会面的氛围,我觉得还是当面来更合适。”
“我很感激。”Dax说着,示意他入座。“请坐,我去复制点什么给你。”
Picard摆手拒绝:“不用,谢谢。”他落座,并示意她一起坐下。“我已将目前的战术选项,以及贸然引爆子空间通道的巨大风险,上报给Nechayev上将。”
Dax微微颔首:“她怎么说?”
“星舰研发署、Daystrom学院和瓦肯科学院的团队都在寻找安全摧毁通道的方法。”Picard答道,“但在找到办法之前,Nechayev上将同意我们的首要任务是把战线从联邦空间转移出去。”
“反攻。”Dax总结道。
“正是如此。”Picard点头,“Akaar上将正在请求Bacco总统召集盟友,组织远征部队,把战火引向博格。”
Dax眉头紧锁:“我们不可能征服整个博格空间。战略目标是什么?”
“遏制。”Picard答道,“我们要推进战线,到博格用来进入联邦空间的那一端,在那里建立据点。任务就是坚守,直到找到安全摧毁通道的办法。届时我们再撤回,并在身后封闭所有子空间通道。”
她皱眉,脑中浮现未来数月残酷而紧绷的消耗战:“让我猜猜,既然必须先知道博格究竟用的是哪一条通道,Nechayev上将希望我们率先去探索这些通道。”
“没错。”Picard确认道。
“可是,计算每个开口的频率需要时间和算力。”Dax提醒,“要想在增援到来前开始探索,我们就得暂停对坍缩通道的研究。”
“我的二副刚才也说了同样的话。”Picard点头,“就这么办。我们必须尽快替远征部队侦察出通道。企业号距离完成修复还有十四小时。安文婷号多久能投入行动?”
Dax调出Bowers中校最新提交的战备报告:“我们协助你们工程组的工作大概五小时后能完成,但破解其中一个通道的锁或许还要更久。”
“那就立刻开始吧。”Picard起身道,“前路漫长——但若让博格先出手,天知道等待我们的会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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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为什么Picard上校讨厌我?我又做错了什么?”
“我不清楚,总统女士。”
联合联邦总统Nanietta Bacco靠在椅背上,她的办公桌上方是一盏古董台灯投下的琥珀色光晕。她的幕僚长Esperanza Piñiero站在灯光边缘,面色凝重。Bacco摇摇头,仍在反复否认着:“远征军?他疯了吗?”
“国防部长Shostakova并不这么认为。”Piñiero答道,提及这位部长的名字。“这是Picard自从克林贡内战以来第一次主动请求增援。”
办公室通讯器响起柔和的双提示音,随后传来总统执行助理Sivak平稳的声音:“总统女士,外交部长Safranski到了。”
“请他进来。”
右侧拱形房门被总统的贴身护卫——Steven Wexler解锁。这位精悍的前星际舰队军官个子不高,却以速度、警觉与格斗术闻名。随着门扇滑开,一道亮光洒入。Wexler先行进入,转身侧开,为Safranski让路。
这位Rigellian籍部长大步走进室内。门在他身后合拢,房间重新沉入深沉的阴影。他走到办公桌前,点头致意:“总统女士,我们差不多准备好了。”
Piñiero立即追问:“多久开始?”
“两分钟,最多五分钟。我让副部长们去盯着各国大使。”
Bacco挑起一边灰白的眉毛:“那你自己呢?为什么不亲自盯?”
Safranski露出得意的笑容:“我当然亲自上阵了,总统女士。我亲自从柏林的Gorn大使馆把Zogozin大使揪出来,带到餐厅去了。”
Bacco展颜一笑:“批评撤回。现在还差谁?”
“Tezrene。”Safranski无奈地叹息。
“还是老样子。”Piñiero翻了个白眼,“索利安人守时只是传说。”
Bacco起身:“迟到分两种:疏忽的和故意的。这一次,恐怕是后者。”
“几乎可以肯定。”Safranski点头。
“那Tzenkethi的大使Emra呢?”
“不会来了。四天前,他们已经召回了所有外交人员。”
“他们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们?”
“等我们问的时候。”Safranski摊手,“大概十五分钟前吧。”
这时他胸口传来一阵低沉的嗡鸣。他尴尬地从夹克里取出个人通讯器,接通:“Safranski。……明白,我们马上过去。”收好通讯器,他抬头说:“Tezrene已经到场。”
Piñiero神情紧张:“该开始了。”
“那就走吧。”Bacco点头。她示意Piñiero跟随,一起走向会场。
不久,她穿过厚重的绯红幕布,步上主席台,圆桌上镶嵌着由古地球沉船木材制成的光亮桌面。围坐在桌旁的九位大使,脸上无一不是怒意或冷峻。
克林贡帝国大使K’mtok,身材魁梧,獠牙锋利,惯于以体格震慑他人。与他隔桌而坐的,是冷酷无情的罗慕伦帝国大使Kalavak,冰冷的凝视令人不寒而栗。另一位来自帝国罗慕伦国的Jovis,大方自若,却与Kalavak互相敌视。
戈恩霸权的大使Zogozin,发出低沉的嘶吼,面部表情僵硬而捕食者般骇人。索利安大使Tezrene,迟到惯犯,浑身包裹在金色丝质护甲中,声音经机械转译,冷冽刺耳。
Ferengi联盟的大使Derro罕见地安静,夹在残酷的Breen大使Gren与塔拉里安大使Endar之间。桌上唯一微笑致意的,则是卡达西联盟的代表——雄辩而危险的Elim Garak。
他抬声压制喧嚣:“安静!我们尊敬的主人到了。”然后点头示意:“总统女士,请发言。”
Bacco清了清嗓:“谢谢,Garak大使。诸位,我今晚召集你们,是为了生死攸关之事。”
塔拉里安大使Endar直言:“这是关于博格入侵。”
“没错。”Bacco迎视他,“局势已经升级,威胁着我们所有人。”
索利安人大使冷声回应:“不要把我们拖进你们的战争。那是联邦的内部问题。”
Bacco沉声反驳:“绝非如此。昨日,博格袭击了克林贡的Khitomer。他们也曾攻击过罗慕伦的世界。若你们以为他们只会停留在联邦边界,那就太天真了。”
Breen大使Gren冷冷道:“联邦与克林贡一向挑衅博格,罗慕伦的扩张也可能如此。但Breen从未与博格为敌。”
K’mtok讥笑:“那是因为你们只会躲藏。”
Gorn大使冷笑:“Qo’noS为什么还要派你来?联邦不是已经吞并你们帝国了吗?”
K’mtok咆哮,手摸腰间,却摸到空的刀鞘。
冲突一触即发,直到Wexler突然出手,迅雷般将两位大使制住,双双击倒在地,场面瞬间静默。
Bacco趁机开口:“我召集你们不是为了彼此争吵,而是要你们明白:这是我们共同的生死之战!博格没有盟友,不谈停火,不讲条约。他们只会征服、同化、毁灭。如果联邦垮台,下一个目标就是你们。”
随后,她要求投票。首先举手支持的是K’mtok,接着是Jovis和Endar。反对的则是Tezrene、Gren、Zogozin与Kalavak,甚至连Garak也举手反对。最后,Bacco的目光落在Ferengi大使Derro身上。
“Ferengi联盟的立场?”
Derro战战兢兢,左右张望,终于结结巴巴地说:“我们……赞成。”
“欢迎加入。”Bacco点头,“感谢K’mtok、Jovis与Endar的支持。现在请诸位立刻与本国政府协调,调动舰队与人手,加入我们的远征军,对抗博格。”
Endar向Bacco微微鞠了一躬:“遵命,总统女士。能听到一位联邦领袖用塔拉里安人听得懂的语言讲话,真是一种愉快的体验。”
“她对克林贡语的掌握也同样令人印象深刻。”K’mtok补充道。他向Bacco点头致意,然后与Endar一同离席。Derro紧随其后,急匆匆地跟了出去。
Jovis停下片刻,伸出手与Bacco相握:“人类与罗慕伦的历史漫长而充满纷争,总统女士。但女皇Donatra希望,今天能成为我们两族友谊新纪元的起点。”
“请转告Donatra女皇,我们同样有此意愿。”Bacco答道。Jovis微微低头,松开她的手,从侧门悄然离去。
等盟友们离开后,Bacco重新转身,面对仍然留在桌旁的对手与敌人:“诸位,请坐下,放轻松。容易的部分已经结束。现在才是真正的开始。”
“我们已经作出决定。”Kalavak满是恶意地说道,“这次会议到此为止。”他试图离开主席台,却发现前路被特工Wexler拦住。
这位留着山羊胡的人类特工冷声道:“请坐下,大使阁下。”
Gren与Tezrene之间爆发出愤怒的低语,Zogozin则发出低沉而威胁的咆哮。Kalavak怒火中烧,声调尖锐地质问:“总统女士,这是怎么回事?”
“意思很简单,大使先生。”Bacco稳稳回应,“在我确信所有外交可能性都被完全探讨之前,我们不会结束这场讨论。”
Gren的声码器里喷出一连串刺耳的杂音,Zogozin愤怒地咆哮:“你怎么敢把我们当作人质!”
Bacco以最圆滑、最令人恼火的外交官口吻答道:“别那么夸张,大使先生。你们不是人质。暂时……就把自己当作‘强制性宾客’,如何?”
Gorn大使怒吼不已,声势与Gren和Tezrene的喧嚣交织在一起。Kalavak则以阴沉的沉默表达愤怒。
但Bacco并不在意他们的反应。真正让她担忧的,是Garak。
因为他显得过于镇定……还在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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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dward Jellico上将已经不记得自己上一次睡觉是什么时候了。支撑他睁着眼睛的,只剩下肾上腺素与绝望的混合力量。
他困守在旧金山星际舰队司令部顶层的办公室里,四周被一片全息显示屏包围。上面堆满的信息早已在他眼中混成模糊一片。
舰队部署。伤亡数字。可能的攻击目标。预计的损失。还有一份他已无力逐条回应的不断增长的通讯队列。
他转身,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后墙的复制机前:“咖啡,烫,双倍浓度,加奶加糖。”他一手撑在墙上,疲惫地前倾,闭上眼睛,差点在等待咖啡的低鸣声中陷入半梦半醒。好不容易,他才重新睁开沉重的眼皮,端起咖啡,踉踉跄跄回到办公桌前。
他瘫回椅子里,知道这全是自己一手造成的。“你不是一直想当最高长官吗?”他暗暗讥讽自己,“最好小心点许愿。”他抿了一口咖啡。甜润的热流滑过他干涩的喉咙,令人舒适,但却丝毫没能让他迟钝的感官清醒。
门铃响起。
他皱着眉,呻吟般地说:“进来。”
门滑开,Alynna Nechayev上将走了进来。一见到他,她就倒吸一口气:“长官,您昨晚到现在一直没离开过这里吧?”
“我更喜欢你叫我Ed的时候。”
Nechayev继续走进办公室,门在她身后合上。“您看上去糟透了。让我叫个军医吧。”
“不用。”他沙哑着嗓子拒绝,双手抱住满是胡渣的脸,叹了口气,“他们只会让我睡觉。”
“那可能是最明智的建议。”
“见鬼,”他抬头怒道,“别再叫我‘长官’了。”
她装模作样地一副受冒犯的样子:“抱歉,可您现在确实是最高统帅,不是吗?”
“是,但我现在下达直接命令:私下的时候,叫我Ed。”他试图板起脸,却被咳嗽打断。
“遵命,Ed。”Nechayev笑着说。“请求自由发言许可,Ed?”
他累得没力气再争辩:“随便说。”
“你抓得太紧了。”她说,“放松一点。休息几个小时,你需要的。”
他的头无力地靠在椅背上:“还不行,事情太多了。”
“你手下有成千上万的优秀军官,Ed。他们随时准备完成任务。”她绕到桌后,指着墙上的一连串数据投影说,“把部署命令交给Nakamura,让T’Lara去应付议会的繁文缛节,我接手战略规划。”
“等一下,”Jellico抗议,“我还没批准——”
“Ed,”她打断,“你有多久没脱过靴子了?”她故意停顿,让他低头看看自己。然后接着说:“据我估计,你已经在办公室里困了快六十一小时。靴子哪怕脱过一次吗?”
他没明白:“你到底想说什么?”
“把靴子脱了,告诉我你的脚什么状况。”她双臂抱胸,神情坚决。
他弯下腰,吃力地扯下左脚的靴子:“这简直是我做过最蠢的——”一股刺鼻的味道扑面而来,他立刻闭嘴。随即,他察觉脚背从脚趾开始蔓延开来的瘙痒与灼痛。
“还剩一只。”Nechayev冷冷调侃。
“不用了。”Jellico苦着脸拒绝。
老朋友摇了摇头:“Ed,你累得连每天透气换鞋都忘了,把自己弄成了所谓的‘战壕脚’。既然连这种小事都没注意到,你觉得自己还能清醒到足以规划一场多国对博格的反攻吗?”
Jellico的头垂了下来。他知道自己撑不下去了。自博格入侵升级以来,他已经彻底失去了时间感,不仅到了效能极限,甚至早就远远越界。最重要的是——他真的太累了。
“真希望我从没升过官。”他低声道。
Nechayev同情地点点头:“我明白。”她说,“当年我们只需要担心脚下那一艘舰时,一切似乎都容易多了。”
“是啊。”Jellico叹息,“不过我真正的意思是,如果不是我抢在你前面晋升,你现在就该是那个得了‘战壕脚’的人了。”
Nechayev的脸色立刻冷了下来,收起了所有笑意与怜悯,转身离开办公室前,丢下一句冷冷的叮嘱:
“回家睡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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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之九孤身一人地坐在一间充满陌生人的会议室里。
她知道他们的名字与头衔,但仅此而已。在真正重要的层面上,他们对她来说仍是谜团。
“我们需要回顾目前有效的手段,并设想下一步的对策。”国防部长Raisa Shostakova开口道。这位地位最高的人类裔官员,出生于高重力的Pangea星,矮壮的身材正是她成长环境的印记。“游骑兵号的舰员在Khitomer战役中创新出了一种相位偏移攻击——”
“博格已经适应了。”七之九直接打断。
总统的高级安全顾问、也是七之九直属上司的Jas Abrik立刻压低声音提醒:“等她说完。”
Shostakova继续:“正如所指出的,Excalibur号随后尝试复现战术,却失败了。Calhoun舰长和他的船员以变相位量子鱼雷的齐射弥补,但我们有证据表明,集体已经学会应对这一招。”
“毫无疑问。”七之九低声嘟囔。Abrik瞪了她一眼,她只好补充一句,“我相当确定她已经说完了。”Abrik翻了个白眼,移开视线。
会议冗长拖沓,一遍遍复述失败的战术与武器。每当七之九想要发言,Abrik便一个眼神或手势让她噤声。她无法理解:这些看似聪明的人,为什么执拗地认为答案一定隐藏在过去无数次的失败中。
她不禁怀念在航海家号的日子。尽管离开集体的最初岁月充满孤独与笨拙,她仍能依赖Kathryn Janeway带领她重拾人性。Janeway几乎成了她的母亲,替代了那个被博格夺走的亲人。
然而,在历尽千辛万苦带领船员归航之后,Janeway却被博格掠走,成了她最痛恨、最拼死抗争的敌人。
那次失去让七之九只剩下姨母Irene Hansen作为精神依靠。可姨母如今正被一种不可治愈的神经退化疾病一点点夺走自我。眼睁睁看着她的心智消解,就像在目睹一场慢动作的“同化”。
*很快,我将彻底孤身一人。*七之九意识到。
刺耳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会议室墙上的一块显示屏上,星际舰队上将Elizabeth Shelby皱着嘴唇冷冷发问:“再生相位炮怎么样?”
总统的星际舰队情报联络官Holly Hostetler Richman上校摇头:“抱歉,将军。在Acamar战役中已经失效了。”
Shelby愤然道:“可超相位鱼雷仍然有效,不是吗?为什么还要这么吝啬?”
“这是Nechayev上将的命令。”Shostakova回答。“她认为若使用过度,博格迟早会像细菌抵抗抗生素那样,产生免疫。”
金发上将双臂抱胸,嘴角带着冷笑:“得了吧。你们怎么可能对一击必杀的武器产生免疫?”
七之九冷冷反驳:“连死亡,对博格来说也是一种学习。每一艘方块舰被摧毁,集体便从中获取新的数据。迟早,他们会找到防御之法。”
“听上去,你倒是很钦佩他们呢,汉森小姐。”Shelby讥讽地眯起眼,满是轻蔑。
点燃七之九怒火的并非那目光,而是她对自己名字的冒犯。“我更喜欢你称我为七之九。”她冷声警告,毫无商量余地。汉森这个名字,只属于她那垂危的姨母。
Shostakova迅速转换话题,调出一幅战术图:“好了,各位。让我们把武器开发留给专家,现在专注于大战略。有什么建议吗?”
七之九双手交叠,直言道:“有。将所有部队重新部署到碧蓝星云。”
Abrik差点被咖啡呛到,狼狈地擦拭衣襟:“所有舰队?”
“如果你们要充分利用超相位鱼雷,就必须在最短时间内给予致命一击。”七之九坚定地说。
Shelby大惊失色:“那样会让核心世界完全裸露!”
“它们现在几乎已经是空虚防御。”七之九冷冷道,“若想战胜博格,就该如Picard舰长所言——主动出击。一旦博格深入你们的空间,战局便会彻底逆转。”
Hostetler Richman犹疑地问:“假设我们派出舰队,找到博格的集结地,会面对多少敌舰?”
“那取决于——”七之九停顿。
“取决于什么?”Shostakova追问。
“取决于博格是只打算摧毁地球,”七之九直视她的目光,“还是打算毁灭联邦以及所有盟友的世界。”
“他们真的能做到吗?”Hostetler Richman颤声问。
七之九毫不犹豫:“能。他们可以。”
这时,总统的研发联络官Miltakka舰长插话:“那我们必须尽可能获取优势。”这位瑞杰利安两栖人调出新的战术图,指着数据解释:“虽然相位炮无法匹配超相位调制,但护盾发射器可以。我已经拟定升级方案,能应用于大多数现役星舰。”
七之九点头:“这是第一步。但远远不够。若要遏止博格入侵,你们必须采取更极端的手段。”
会议室瞬间陷入警惕的沉默。
Abrik硬着头皮问:“比如……?”
“你们必须复制雷曼人造给Shinzon的塞拉隆武器。”七之九冷冷抛下震撼之语。
“你疯了吗?”Abrik厉声喝道。
反驳声铺天盖地袭来:
“那会违反与罗慕伦的条约!”Shostakova怒斥。
“要是被博格夺取呢?”Shelby惊呼。
“别忘了苏利安或索利安人一旦学会——”Hostetler Richman担忧。
“当初摧毁它,就是为了避免重现!”Miltakka补充。
七之九的声音如利刃劈开喧嚣:“那是你们唯一的机会。”
“不行。”Shostakova拍案而起。“塞拉隆武器是可憎的怪物!所以我们才签署条约,将它们列为禁忌。联邦绝不会认可种族灭绝的手段!”
七之九冷冷回应:“那我无法再帮你们。因为博格没有任何顾忌——而他们,将灭绝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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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9 第六章
在Axion,没有昼夜之分。
对Erika Hernandez来说,时间仿佛化作无尽的长夜,整座巨城缓慢漂移在虚空之中。
她与Columbia号的幸存者们在一片由人造太阳灯照亮的庭院里取暖。这片庭院位于她们各自住处之间,自从被困在过去以来,Inyx为她和Fletcher安排了新的、更宽敞的地面住所,以免再消耗凯利亚人昂贵的能量驱动电梯。
Inyx留给她和Fletcher的最后一条建议是:用艺术打发时光。
然而,Hernandez始终没找到适合自己的方式。
Fletcher却一头扎进了写作——用超薄的聚合物板与羽毛般轻盈的触笔,她把大部分清醒的时光都用在写作与修改一本小说上。她拒绝在完成前让任何人阅读。
想起Fletcher那些常常混乱的任务报告,Hernandez对其文笔实在没抱多少期待。
“‘渗出’还有什么别的词?”Fletcher问。
Hernandez听到这问题,心里对能再读到一部伟大小说的希望,又少了一分。
在任何人回答之前,Fletcher已经看向了Valerian——她正蜷缩在拱形窗台前,凝望着星点包围的穹顶城市。
“Sidra,你肯定知道个好同义词吧。”
Valerian一言不发,面色空白,仿佛根本没有听见。她膝盖抱胸,半张脸埋在臂弯里。已经很久,她没有主动开口说过任何话。每次都要由Metzger半拉半拽去接受“日光疗法”——所有幸存者都必须如此,才能延缓季节性情绪障碍,勉强维持生理的昼夜节律。
盘坐在Valerian身旁冥想的Metzger睁开一只眼,不耐烦地戳了她一下:“Sidra。Veronica在问你话。”
年轻的红发通讯官像受惊的鸟一样弹开,惊恐地望了她的同伴们一眼,随即冲下窗台,飞快跑过庭院,消失在寂静的街巷中。
Fletcher一脸愧疚:“要不要我追过去?”
“我去吧。”Metzger慢慢站起身。
“当心点,”Hernandez叮嘱道,“如果她看起来要失控,就去找凯利亚人帮忙。”
Metzger脸色一沉:“我不需要他们的帮忙。”说完便追了出去。
庭院再度沉寂。
Hernandez坐在长椅上,看着Fletcher继续在虚拟键盘上敲字,将一个又一个词汇送入存储,沉浸在自造的世界里。她忍不住有些羡慕——不论写作水平如何,至少Fletcher找到了一个逃避现实的出口。哪怕短暂、虚幻,也足以让她暂忘囚禁的单调。
*真幸运啊。*Hernandez心想。
庭院的一角,放着一块残破的花岗岩和一套钻石刃的凿子,这是她曾试图雕刻的起点。她一度毫无头绪,只是随意敲打;后来选定了“螺旋”作为形状,Fletcher还开玩笑地出主意:“把不像螺旋的地方全敲掉。”然而成效寥寥。
音乐同样让她挫败。Inyx为她打造了一件似乎模仿地球旧乐器“特雷门琴”的凯利亚装置,可她弹出的只有刺耳尖啸与混乱嚎鸣。有一次甚至发出低频轰鸣,震得她从内而外发抖,仿佛直面某种邪恶的声音。
绘画、素描、歌唱……她同样一败涂地。
凯利亚社会在千年前便摒弃了戏剧。她一度想:如果自己演戏,哪怕是最糟糕的演员,至少也是全城唯一的演员,算不算“最好”?
可同伴们毫不客气地拒绝当观众。
于是她的日子就这样空转,死寂如风停的城池。
Fletcher在写,Metzger在冥想,Valerian在逐渐崩溃。
未来,其实是过去的重演。单调、无望。永恒的黑夜。
“我要出去走走。”她开口道。
Fletcher头也没抬,挥了挥手:“玩得开心。晚餐见。”
Hernandez离开庭院,走向Valerian逃跑时的方向。灰白的巨城在她眼前铺展,无声而荒凉。
边走,她渐渐明白:自己失败的原因,并不是缺乏天分或努力,而是缺少更迫切的东西。她不需要消遣,而是需要——一份工作。
她已不愿再“打发时间”,她想要真正有所作为。
Ordemo Nordal与全体会议必然会反对。
那么,她只有一个选择:
说服Iny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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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nyx走路时身躯左右摇摆,像一艘在海面上颠簸的帆船。
“我看不出你能为我们的工作做出什么有意义的贡献。”他说,“你缺乏相关知识和技术专长。”
“那只是因为没人教过我。”Hernandez跟在他身后,走在那条发光的六边形通道里。
凯利亚科学家从他硕大头颅两侧的管道中喷出一声讥讽般的气声:“也许如果你们种族寿命更长,我们可以传授你们伟大工程的基础。但结果也只是徒劳。”
“为什么?”
“我们的工具。”他说,“它们并不像你们飞船上的按钮、杠杆和刻度盘那样操作。我们用更加微妙的方式操控它们——通过心灵合一。”
她毫不气馁,坚持道:“那就教我这种方式。”
走到通道尽头,他停下脚步,回头望向她:“我怀疑你的心智能否在那种体验下存活。”
他带她进入了一间位于城市基座深处的巨大房间。像他们走过的走廊一样,这房间也是六边形,仿佛蜂巢的一格被横放。墙壁、天花和地面闪烁着繁星。刹那间,Hernandez怀疑这里根本没有地板,而是俯瞰宇宙的窗口。但当她迈步时,脚下的“星辰”流动得太快,不可能是真正的遥远星体。她意识到——这是星图。
几簇凯利亚人分散在房间各处,似乎随意地聚在一起。Inyx径直走向数十米外的一个三人小组。
“这就是伟大工程进行的地方?”她问。
“现阶段的确如此。”Inyx说,“不过,还有另一项同等重要的研究在进行。”
“同等重要?能与伟大工程相提并论的还有什么?”
“我优先展开了对Erigol毁灭的时间效应的调查。我们的另一座城市曾进入遥远的过去,它的后代触发了这场浩劫。也可能还有另一座城市走了类似的道路。如果分析表明过去确实被改变,我们可能必须冒险阻止这场灾难——不论会制造怎样的悖论。”
Hernandez跨过脚下的一团红色星云图像:“你们怎么能确认?如果过去被改了,我们不是也会随之改变吗?”
“不一定。”Inyx说,“我们的城市很久以前便加了时间护盾,以防时间线被改动。我们的数据库保存着此时代的时子特征。只要将现在的时子分布与档案比对,就能知道是否因城市进入过去而改动了历史。如果发现显著差异,议会可能会考虑采取修正措施。”
“听起来很重要。”她说。
“的确如此。”
她看了看周围,那些凯利亚人似乎毫无紧迫感地嗡嗡作响。“可惜别人好像没你那么急。”
“以我们的标准来看,这已是疯狂的高效率了。”
三名凯利亚人整齐地转向他们,宛如群鸟同向。双方互致鞠躬,然后四个外星人同时发出介于呻吟和哼唱之间的声调。音高起伏,颤音忽强忽弱。骤然,声音停止。
Inyx问:“你们确定吗?”
“确定。”矮壮者答。
高个子补充道:“我已多次验证。等待你授权告知心灵合一。”
“执行吧。”Inyx说,然后转身继续前行。
Hernandez急忙追上:“他们说了什么?”
“时间分析已经完成。”他说,“没有发现时子特征的差异。”
她听得一头雾水:“没有差异……那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一切如常,时序未变。”他这次主动解释,“既然城市进入过去并未改变时间线,我们推断这些事件必然早已包含在既定的历史中。因此,Erigol的毁灭和我们的流放,也是时间自然的展开。我们不会再试图改变结果,而是从新的位置继续伟大工程。”
她张大嘴,难以置信:“你们明知道几个世纪后世界会被毁灭,数百万族人会死掉,就这么任由它再次发生?为什么?”
“因为那是时间选择的形态。”Inyx语气像在给小孩讲道理,“一旦时间成型,我们无权去改。”
“所以,你们不救自己的人民,只因为命中注定要被炸毁?”
他停下,转身面对她:“这是对复杂问题的粗暴简化。但本质上……没错。”
她摇头:“抱歉,我宁愿要自由意志,也不要宿命论。”
“我们也是如此。”Inyx说,“自由意志存在于当下。但当下不断滑入过去,同时拉扯着未来。我们只承认在进入过去之前已知必然发生的事是命定的。当我们回到那个时刻,我们会再次把时间视为尚未写就的篇章。直到那时,我们继续工作。”
Inyx走到星图中央,在一片空旷处蹲下,长腿像蚱蜢般折叠。他在地面几颗光点上点按,虚影般的符号自光点升起,宛如烟雾般缠绕,被吸入他斑驳的皮肤。
“你在找什么?”她问。
“一个新的归宿之地。”他说,“一颗能让我们完成伟大工程的星球。”
“选择很多吧。”她说,“按照德雷克方程,银河系里应该有成百万宜居行星。”
“不那么简单。”Inyx说,“恒星必须年纪适中;行星既不能太年轻无法维持生命,也不能衰老到丧失活力;地热既不能死寂,也不能过度剧烈。还必须富含稀有元素与化合物。最重要的是——整个星系里不能存在任何形式的智慧生命,无论是本土的还是太空生物。”
“等下,”Hernandez说,“太空什么?”
Inyx发出几声咔嗒:“抱歉,我忘了你们种族还没遇见过它们。银河中存在多种以恒星为栖息地的生命体,许多具备智慧。它们常在星团附近繁衍,所以我们要寻找更偏远的星系,以避免碰见它们。”
“挑得真不容易啊。”她挖苦。
“我们的谨慎有其道理。”Inyx说,“既是为了隐秘,也是为了银河的安全。我们必须保持不为人知。”
“是啊,移动整座城市可真低调。”她冷嘲。
Inyx注视着她那双无瞳的眼:“你以为我不会笑,就听不懂讽刺吗?”
“没想过那么多。”她耸肩,“只是喜欢逗你。”
“我明白了。”他说,“如果我同意教你我们的筛选方法,让你参与寻找新家园的过程,那我希望你少拿我开玩笑。”
她点头:“成交。什么时候开始?”
他指向周围那片繁星点缀的巨大空间:“我们已经开始了。”


2025-11-21 22:17: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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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结束后,Fletcher、Hernandez和Metzger三人坐在庭院里的圆桌旁。和往常一样,Valerian拒绝了所有一起用餐的邀请,依旧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对着墙壁喃喃复述着她“曾经的生活”。
“轮到你了。”舰长看向Fletcher,她正用叉子挑弄着凯利亚人做的“蔬菜千层面”的残余——口感乏味,甚至有些令人作呕。
Fletcher放下叉子,想了想:“说实话,今晚我最想念的是肉。”
她们玩的游戏叫——“今晚你最想念什么?”
Fletcher又勉强咽下一口稀烂的千层面,随即看向Metzger:“该你了,Jo。”
医生早已清空盘子,此刻双手枕在脑后,仰靠着椅背望向永远不变的星空:“我想念熟悉的星座。”她说,“回到你了,Erika。”
Fletcher已经记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们几个人便习惯用名字直呼彼此。大概是从她们接受了那个事实起——余生都会困在这座在深空中漂流的外星城市里,被历史的迷雾彻底吞没。
“酒。”Hernandez闭上眼说,“红的白的都行。梅洛、基安蒂、里奥哈、赤霞珠、仙粉黛、雷司令、马尔贝克、皮诺塔吉、霞多丽、长相思……都行。此刻我愿意用一切换来一杯好的勃艮第。”她仰头叹息,“该你了,Ronnie。”
一些话题一直被默契地回避,但真相终究憋在Fletcher心里快要爆出来。她脱口而出:“抱歉,我得说实话。我最想念的是男人。他们的样子,他们的声音,他们的触感。我愿意用十箱酒换来一个小伙子,哪怕就为了一场酣畅淋漓的运动,你懂吧?”
Metzger和Hernandez立刻朝她投来不满的目光,Fletcher心里闪过一丝愧意,但话已出口。“我知道,我知道——这话题我们不该提。对不起。”
“可你还是说了。”Metzger冷冷地回应。
Hernandez抬手打断:“没关系,总要有一天谈到的。我们不能永远逃避。”
“我可以。”Metzger站起身,“如果你们真想搞什么畸形的关系,那是你们的事,但别算上我。”说完,她转身去照看Valerian——自那次精神崩溃之后,Metzger几乎把全部清醒时间都耗在她身上。
Fletcher翻了个白眼:“依旧是在逃避。”
“你怎么回事?”Hernandez不悦地说,“就不能随便编个答案?说你想念维吉麦酱、玛格丽塔鸡尾酒或者爵士乐?”
“我确实想念玛格丽塔和爵士,但维吉麦酱还是算了。”Fletcher摊手,“拜托,这太荒唐了。我们快要疯掉了,没有男人——”她瞥了Metzger离去的方向,“至少我们当中不厌男的人都是这样。为什么不能说出口?”
她猛地踢开椅子,站起身,朝着死寂的天空大喊:“我想要来一场痛痛快快的性爱,谁都拦不住!”
Hernandez不紧不慢地说:“小声点,会把原住民吓坏的。”她示意Fletcher坐下,“如果真憋得这么厉害,我们总能想点办法。”
“别误会,Erika,”Fletcher连连摆手,“你人是不错,但我可没法把你当成对象——”
“不是说我。”Hernandez打断她,带着几分调侃,“你还记得以前你跟我说过凯利亚人吗?他们能变形,能模仿我们。也许他们能假扮成某个MACO。记得你以前盯过Yacavino几眼呢。”
Fletcher惊骇地瞪大眼睛:“你疯了吗?你觉得我会让他们碰我?”
“我只是说,那些MACO看起来挺顺眼的。”
“我不是说MACO!”Fletcher抬起下巴,示意她指的是凯利亚人,“是他们。敌人。”
Hernandez翻了个白眼:“你不觉得自己有点小题大做吗?”
“哦,我懂了。”Fletcher反击,“他们给你安排了工作,你就忘了我们是囚徒,被困在几百年前、几千光年外?”话一出口,她立刻后悔。今晚真是口无遮拦。
“我什么都没忘。”Hernandez的声音低沉下来,“地球,我的船,我的船员……还有Jonathan。你觉得我能忘记他吗?忘记他曾经怎样抱紧我?忘记他在我半睡半醒时轻声说话的声音?” 先前的打趣一瞬间化作苦涩。“我们都要疯掉了,Ronnie。但纠缠在欲望里,只会更难受。大喊自己想要什么,也不会让日子过得更快。要是需要发泄,就去跑步,做一千个引体向上,找个有回声的地方大喊大叫。或者关上门,自己解决——就像我们每个人都在做的。”
Fletcher像泄了气的布偶般跌回椅子,双臂无力地垂下,苦笑:“抱歉,我刚才确实有点走神了。”
“没事。”Hernandez安慰道,“我们早晚都会崩溃一次,你只是比别人先了点。”
Fletcher笑了笑,随即那股无边的孤独再度压来,像要把她吞没。“Erika?老实说吧……我们真的再也回不了家了,是吗?”
Hernandez的笑容带着同情,也带着无奈的苦涩:“永远别说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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