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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临高启明》同人《面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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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罗雨正望向沙发前的茶几。四盏薄如蝉翼、釉色莹白的骨瓷茶盏静列其上,盏底清晰可见“百仞造办”的篆书暗款。他随手抄起一盏,呷了一口,嗯…是元老院专门用来骗人的“黎母山乌龙”。罗雨方才问道:“这是在等人?还是杨云他们?”粗胚们若是聚齐了,都是风风火火地冲进包厢,茶大抵是不吃的。
“嗯嗯,还有白羽和独孤求婚。”
“我记得,你们玩的是‘双杯印月’?”
“嘿嘿嘿……”东门吹雨笑得一脸猥琐。
罗雨有心提点这位小老弟,上回遇见的时候杨云他们在身边,他无从开口:“上周也看到你们过来,怎么,对小雪不满意啊?人家床都没焐热呢。”
现如今的临高,美女资源可谓爆棚。除了山东、两广和济州岛外,杭州的赵引弓、北京的冷凝云等人都竭力搜寻当地的好苗子送来,以示自己不忘初心。不仅如此,起威镖局更是把手伸到了两湖和直隶,夸克·琼也送来过一批“洋马”,令女仆学院盛况空前。
形式变化之下,女仆学院的政策也做了巨大调整。待女仆们吃胖长开了些,评级眼看不能到A的,便会全部发配出去。现如今,A级女仆已经可以不摇号随意挑选,但纵使如此,仍会产生大量“滞销产品”。S级女仆则仍采用摇号制,单身男元老大多都报名排了次序,目前已售出了百多位。
一个月前,终于轮到了东门吹雨,他春风得意地穿上了自己最帅气的那套军装,把每个勋章都擦得锃亮,打算好好迎个丽人回来,一扫当年未能购得索尼娅的晦气。
东门吹雨领着一群狐朋狗友,兴冲冲地到了女仆学院接待大厅。这一批次一共有S级女仆三位,各个都是仙姿玉貌、闭月羞花的丽人。望见为首的东门吹雨人高马大、身姿笔挺,美人们羞得一脸绯红,但一想到按照规矩,这位帅气的元老只能挑走她们中的一个,美人们又目光灼灼地望着东门,各个眼波如春水般缠绵。
规矩是铁打的:三人只能亭亭玉立地站着,不能挪动分毫,更不能说话。 于是,这份期盼便全在眼波之间流转——左边的美人眉目含笑,眨动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中间的下巴略低,眸子向上直勾勾地望着东门,她微唇轻启,露出洁白的门牙轻咬下唇,做出一副勾人的模样;最右边的美人则更为大胆,她脖颈微偏,露出天鹅般优美的曲线,同时伸出舌尖,轻舔嘴唇……
东门吹雨皱了皱眉,照片上看着都是好端端的姑娘,咋真见了面都成了这等妖艳**!他原本意气风发,穿上最帅气的军装,是带着一种近乎“迎娶”的郑重而来,期待的是一个能伴左右,知冷热,有几分端庄娴静的伴侣,甚至想着若相处得好,册立为正式夫人也未可知。可眼前这三位,分明都是紫明楼里等着恩客点牌子的**做派,让他顿感索然无味,兴致全无。
正当此时,一只手掌重重拍在他右肩上。东门侧头,只见董亦直整个人都快贴了上来,他脸涨得通红,眼睛死死黏在美人身上,“兄弟,行行好!最右边那个…让给我吧!”董亦直的号就在东门后面一位,他已经被撩拨得受不了了,“回头我请你上紫明楼!酒水姑娘随你点!”
东门吹雨的眼神在那三位身上又扫了一遍,心中已然没了犹豫,他转过身,郑重地对董亦直说:“董兄,不必让,这三位,我一个都不选。”随后,帅气地一挥手,“你去挑吧!”说罢他利落转身,径直走向门口。
董亦直大喜过望,身后的戴谐也跟着手舞足蹈——戴谐的号排在今天的第四位,原本是作为“替补”而来的,眼看着这三位美人质量都这么高,还以为肯定是没戏的,没想到抄着了!
东门这一走,他带来的狐朋狗友瞬间炸了锅。
“东门!你疯啦?!”
“吹雨!别走啊!”
“S级啊!白花花的S级啊!”
几个美人也瞬间脸色煞白,中间的美人甚至“哎”地叫出了声,董薇薇不动声色走到她身后,抡起戒尺在她的美臀上狠狠抽了一记,直疼得她龇牙咧嘴,花容失色。
这边厢,董亦直早已按捺不住,如同饿虎扑食般冲进场内。他一把拽住最右边美人纤细的手腕,顺势就往怀里带,通红的胖脸贴着美人的发梢,另一只咸猪手更是急不可耐地在她腰臀间摸索,口中还发出“嘿嘿”的笑声。
“美人啊,我的小心肝,你是我的了……”董亦直已经乐得顾不上观瞻了,猥琐之气尽显。怀中的美人心中一片冰凉,为什么!为什么那个器宇轩昂的年轻首长不要我!还要被这个猥琐下流的死胖子带走?!巨大的失落感让她身体僵硬,但严格的训练早已刻入骨髓,她面上迅速堆起一抹强颜欢笑,“嗯,我是您的了,主人。”
这声“主人”直接让董亦直全身都酥了,他只觉得一股热气向上直冲天灵盖,向下直抵脐下三寸,连呼吸都急促起来。此刻,他满脑子只剩下一个念头——赶紧回去“办事”!
“心肝,我们回家,回家!”他搂着美人就要走,踏出去一脚却晃了三晃,巨大的喜悦让他犹如打摆子似的,路都走不稳了。
“哎,亦直,亦直,”董薇薇追了上来,一把将他拉住,“瞧你那屌丝样!”她鄙夷地看着董亦直,“一会还要办手续,办完才能领人走,你们先在一边坐着,等阿谐他们选完吧。”
“见笑了,见笑了,”董亦直忙拉着美人坐在了一旁,甫一坐定,他便牵起了美人的小手,满脸是猥琐的笑容,双眼直勾勾地盯着美人的脸。突然,他低下头去,一口一口地嘬起那双小手来,“哎呀,主人,好痒啊……”美人心中一阵恶心,但还是拿出了在学院里的技巧,微微扭动的手腕欲拒还迎,恰到好处的娇嗔也让董亦直更加兴奋,他口中啧啧有声,一副恨不得当场将这朵鲜花吞下的猴急模样。
那边厢,狐朋狗友们好不容易把东门按住了,七嘴八舌地劝着:
“东门!你傻啊!下一轮质量不见得有这么高了!”
“就是,那么好看,你要买了我还想问你借呢!”
东门吹雨被他们拉扯着,军装都歪斜了,“松手!老子不要!老子又不是来逛窑子的!”
“行了行了,都别吵吵了。”白羽挡在了东门前面,示意粗胚们安静,他指了指大厅内,“杜易斌和戴谐都已经挑好了,这一轮没戏了。”
众人向内张望,见美人已被瓜分完毕,顿时发出一阵惋惜的嗟叹声。罗雨上前拍了拍东门的肩膀,抬头对众人说:“兄弟们,我的锅。”他指了指东门的军装,“小东今天穿成这样,应该是想接个正经姑娘回去的。S级的嘛,学院让我教了太多魅魔的功夫。”一阵猥琐的窃笑中,罗雨接着说,“本旨是让大家的生活更‘性福’,好心办坏事了,不好意思啊,小东……”
白羽是个机灵的,连忙问到:“A级的好像没这么多弯弯绕吧,我家素贞、百合都挺正常的。”
罗雨点点头,“A级的还是以技能、仪态为主,我也没那么多时间两边跑。哦,还有……”他突然又想起来了一件事,“我教S级都是抽她们上主体思想教育课的时候,A级一节没落下,思想上肯定没问题。”
白羽忙去拉东门吹雨:“吹雨,要不咱再去看看A级的,‘贼不走空’嘛。”
听了这话,众人又七嘴八舌地附和起来,“就是嘛,总比空着手回去强。”“A级有些不比S差的,各花入各眼。”“去挑一挑嘛,反正不影响下一轮”……
按照规章制度,东门吹雨下一轮挑选S级,仍具备优先资格,但如果连续10人都不选,就算是主动放弃资格,直接排到队伍最后面去,按照现下的速度,再想买S级的得等一年多。
“贼不走空……”东门吹雨咂摸着白羽的话,又想起董亦直那副猴急的猥琐样,心里那份不甘更强烈了,他理了理衣服,“走,去看看也好”。众人顿时发出一阵欢呼,簇拥着东门又往回走去。
此时,董亦直、杜易斌和戴谐正各自牵着自家的姑娘,围着董薇薇的桌子办交割手续。见到东门回来,都吓得一哆嗦,董亦直更是双手抱住刚改名的董洁,连连后退。
东门帅气地朝着他们大手一挥,示意自己不是来抢人的。他径直走到董薇薇的桌子前,“董教务长,我想去挑一下A级的。”
董薇薇正忙着收钱盖章,头也不抬,“你要哪个啊?别人都是在BBS上看好了直接要人的。”
“这个……”东门吹雨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这不是原本要买S级的吗?事先就没看过……”
董薇薇依旧忙着文书工作,“没毕业的你不能挑,待分配的现在还有37人,没给她们安排课,都在舞蹈室保持身材呢,你要不先等会,一会直接过去吧。”说罢她抬起头叫道,“文华!”
几秒之后,大厅墙边的一扇门被打开,一个看着挺机灵的姑娘从里面探出了脑袋,“教务长,你叫我?”
“这位东门首长要去挑下A级的,你去舞蹈室让她们准备一下,衣服要穿好,还是老规矩……”“诶,不许说话不许动!”董文华笑嘻嘻地接了句嘴,然后跑了出去,董薇薇对着她的背影白了一眼,而后示意众人,“在这等着吧,等文华回来。”
杨云摸着下巴,望着董文华的背影,“这姑娘蛮活泼的,挺有意思哈。”女人都是八卦的,董薇薇瞬间来了精神,她抬头笑着对杨云说:“你有兴趣啊,文华没赶上好时候,她是最后一批B级的,可恨嫁了。先说好,带回去不准改姓名,人还要来这边做事!”
众人又哄地一阵叫好,“好啊,哥几个今天争取来个双喜临门!”“买回去,买回去!”
董薇薇也笑着提高了音量:“不用买,人家现在是有工作有收入的归化民,小杨你可算是抄着了。”
杨云被众人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他又朝着那个背影望了一眼,思索了一会摇摇头说:“还是差点意思。”
“切……”大家都有些失望,董薇薇也“嘁”了一声,低头继续手中的活计。如今元老院的A级女仆,毕业后只能在学院继续待一个月,到期如果还没有被买走,就得分配出去:一部分是被各个单位买去做了秘书、文员或是前台,格子裙俱乐部偶尔也会挑走一些,剩下的大多被充实到紫明楼去了。
去紫明楼的女仆们人员流失率很高,一年下来也就勉强还剩个四成。有的是被元老赎身带回去了;有的翻牌率太低被降档去服侍土著了;还有的哭闹着死活不愿干,再怎么打就是不上岗。对于这种女仆,元老院慈悲为怀,也会安排其他工作,但必须分期支付10倍的“赔偿金”。剩下的,则因为熬不住打,又受不了元老们的折腾,便都自杀了。
想到此处,董薇薇停下了手中的活计,深深剜了一眼人群中的罗雨。
萧白朗拍了下董亦直的肩膀,“改的啥名啊?”
“董洁,”董亦直嘿嘿笑着,得意地刮了下董洁的下巴,“你看看这小脸蛋,是不是有点像。”
“我还以为你会改董明珠呢!”
“神经病,那多隔应啊……”
不一会,手续办完,董亦直他们欢天喜地地走了,董薇薇正和众人扯着闲话,董文华风风火火地跑了回来,她刚要开口便被董薇薇拉住。
“来来来,我介绍一下,”她指了指杨云,“这位元老是民政委员会人力处处长杨云。”说完拍了拍董文华,“这位董文华嘛,是女仆学院教务办公室副主任,还兼职舞蹈和形体老师,当年仪态、舞蹈、柔韧性好多项评级都是S哦。”
“哇,杨处长,这还不要?”
“厉害啊文华妹妹!”
在众人的起哄声中,董文华羞得满脸通红,自己走后,这个杨元老肯定是说了什么了,可具体是咋说的呢?是对自己有意思吗?想到这里,她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杨云,可脸都没记清楚又飞快地低下了头,耳边仍是粗胚们的调笑。
“柔韧性S哦,能解锁好多新姿势的!”
“……哎哟,害羞了!”
“不要这样啦,文华可是我的得力干将。”这是董薇薇的声音。
董文华再也遭不住,她挣脱了董薇薇的手,飞快地跑进了刚才的办公室。
门外仍是快活的空气,“杨处,你长得丑把人家小姑娘吓跑了!”“舞蹈S级,跑得就是快!”
众人还没说两句,门又突然打开了,董文华这次只探出了半张脑袋,她低着头,“A…A级女仆们都准备好了!在…在舞蹈室!随时可以过去!”说完抬头飞快瞄了一眼杨云,“轰”地又把门给关上了。
一听有一群美女可看,众人连忙互相招呼着走出了大厅向着舞蹈室进发,杨云落在后面,好像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还真挺有意思的啊。”


IP属地:江西18楼2025-08-13 2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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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高女仆学院,舞蹈室。
    粗胚们嬉笑着刚推开了大门,眼前的壮观场景便立即让他们安静了下来——37名A级女仆如玉雕一般,身姿笔挺地分列两排插花站着,个个下颌微含,笑不露齿。74条美腿都前后交叉着,展示着诱人的身姿。薄纱练功服勾勒出青春又玲珑的曲线,房间内弥漫着若有若无的少女体香。看着这“美腿如林迷人眼,波涛汹涌看不完”的壮美景色,粗胚们一个二个都瞪大了眼睛,震撼得说不出话。
    “卧槽”,好一会,法石禄才打破了沉默,他小声对身边的白羽说,“这要是37个S级的,我怕是得死在这里。”
    “活色生香,酒池肉林啊。”白羽也感慨地嘶了口气,“我开始理解纣王了。”粗胚们闻言窃笑,气氛终于松快了些。不少人心中都暗下决心,以后再买女仆也得来这么一回,哪怕过过眼瘾也好。他们一个个从门口向内缓慢踱步,寻找着最佳的视角去欣赏每一张美丽的脸庞。
    女仆们统一头发紧贴着头皮,脑袋后面简单扎了个马尾,看起来清纯而有活力。她们只听说有位东门首长要来挑人,可眼下却一次来了这么多元老,这让她们兴奋、紧张、又激动万分——为了保障“女仆队伍的纯洁性”,女仆学院实施了最严格的封闭式管理制度,学员一旦离校再不允许回来探视,送来的信件也会被拆开反复审校,确保没有任何“负能量”尤其是紫明楼的不良消息传到学院内。
    不仅如此,今年以来,在罗雨的建议下,为了保障主体思想在女仆中深入人心,学院增设了“主体思想教育”课。同时,每一批女仆都会被安排在临高进行封闭式参观游览。高耸的炼钢炉、巍峨的铁甲船、轰鸣的机器和快速生产的流水线颠覆了女仆们的认知,让她们受到了巨大的震撼,负责解说的归化民激情澎湃,宣称这一切奇迹与伟力都来自于元老们伟大的智慧,不由得让女仆们个个心驰神往、信念坚定。
    与此同时,罗雨还组织安排了不少生活优渥、在家得宠,甚至和元老结为夫妻的女仆们返校,经过反复指导、排练后,给在读女仆们现身说法。返校生们趾高气昂的口气,细腻光洁的皮肤以及满身的珠宝、新潮的手表让女仆们新奇又崇拜;激情的演讲更是让她们确定了,能服侍元老,就是天下女人最幸福,最光荣的事情。
    一系列的思想工作出奇有效——过去因到期无人购买,被发配去紫明楼的女仆们往往有思想包袱,但如今只要对她们宣称,“给元老们提供优质的休闲放松服务,一样是服侍元老,一样是在为元老做贡献”之后,不少女仆们都会放下包袱,毅然决然地走向工作岗位。对于元老们各种折腾人的玩法,女仆们的忍耐度也提升了。今年以来,女仆死亡率、自杀率双双下跌,罗雨因此在执委会受到嘉奖,执委们连竖大拇哥,说“没想到门庆抓意识形态也是一把好手!”
    而作为罗雨工作的主要阵地,紫明楼更是将思想工作做得风生水起。罗雨挑选了几位思想觉悟高,口才好的技师,成立了“紫明楼星拳小队”,在技师队伍中进行主体思想宣传。她们走进了那些思想有动摇倾向,或是被元老们折磨惨的同事的宿舍嘘寒问暖,反复开解,让她们了解自己工作的伟大性和崇高意义。被宣讲的技师们往往能迅速调整好心态,以饱满的热情重新投身到工作中,体罚频率也大大降低了。
    在今年的年中工作总结暨下半年工作部署会议上,罗雨激昂地宣布了连续下降的自杀率,突破新高的创收额度等一系列振奋人心的数据,并充分肯定了星拳小队的作用,称此举“用正确的思想代替了压迫的皮鞭,用铁一样的理念战胜了铁铸的镣铐”,现场掌声雷动。主席台上,马千嘱歪着脑袋,对身边的马甲说,“看来啊,让小罗管着一群窑姐,屈才喽!”马甲也歪着脑袋,微笑点头表示赞同,转过脸来,再看向罗雨的眼神却颇为复杂。
    而会场的女元老们反应却各不相同,杜雯被预见性地请去了休息室;刚满18岁,从广州赶回来首次参加这种会议的张允幂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身边的老张一声长叹,在罗雨说到一半的时候捂住了女儿的耳朵;葛欣馨没听几句就愤而离席了;董薇薇捂着脸,无奈地靠在座椅后背上;李萧侣等大多女元老,都紧握双拳,低着头一声不吭;李梅等老一辈则面无表情老神在在;乌云花人都没来,当然,也没请假。
    ……
    女仆学院,舞蹈室内。
    “1、2、3、4……”女仆们几乎都在心中默默计算着,“天呐,居然一次来了10位首长!”不少女仆在心中欢呼雀跃——在粗胚们眼中,她们是活色生香的肉林;而在女仆们眼中,一次10名元老,简直就像太阳一样光芒万丈!一个女仆甚至忍不住抽泣起来。她们的眼光不敢在某一位元老身上停留太久,那是对其他元老的不敬,于是只得将目光直视前方,每有一名元老从眼前经过,女仆们便努力将嘴角向上再抬高几度,身姿微不可察地向下略微弯曲,目光再跟随一小段,以示尊敬。
    东门吹雨走在“审视”队伍的最前端,他缓慢踱着步,走到正中间的位置,他微微一怔,这个女孩好漂亮啊——五官端正大气,皮肤白皙,大大的眼睛略带可怜,眉毛却浓密上挺带着少见的英气。最点睛的便是鼻梁,鼻型带着典型的齐鲁印记,鼻骨高耸,中段微微隆起一个优美的弧度,形成一个极具个性的“驼峰”,然后利落地收束成一个精巧的鼻尖。不仅如此,女孩的身高也颇为高挑,目测在170cm左右,在这批次的女仆中显得鹤立鸡群。
    此刻,这名高个女仆正与东门吹雨对视着,东门帅气的面孔让她瞬间脸涨得通红,带笑的嘴角也微微颤动。她羞怯难当,眼睛略低下了,可没一小会却又忍不住抬眸再看,却见这名首长仍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东门这时微笑着点了点头,让她更感羞涩,膝盖微屈,整个人都蜷缩了下去。
    在目睹过S级“妖艳**”的表现之后,东门对高个女孩的反应很是满意。他转过身子,三步并作两步,快速将后面的女孩浏览了一遍,而后转过身子,抬起手指着那名高个女孩,边走边说:“我就要这个!”
    仿佛被一道电流击中一般,高个女孩浑身颤抖起来。她再也无法维持那训练有素的微笑,欣喜和感激让她的眼眶迅速湿润了。
    “徐二娘,出列,抬头!”董薇薇站在一边下着命令。粗胚们也是一片叫好,迅速围了上来,10双眼睛都死死盯着新出炉的“小嫂子”。
    徐二娘扭扭捏捏地走了出来。
    “哦哦哦……”“哇……”
    粗坯们的感叹声让东门吹雨得意洋洋——不同于南方女子的柔媚,徐二娘精致的脸庞略带英气,此刻红润的双眼又透着些柔美,犹如留有余韵的香水一般回味绵长,再加上高挑的个子,让她在满室莺莺燕燕的A级中显得卓尔不群。
    “东门老弟好眼光!”
    “这还用选?是学院瞎了眼了!”
    “就是,这明显是S级啊!”
    “这个头,般配啊!”
    在粗胚们的一阵阵恭贺声中,罗雨一直皱着眉头。从东门第一次停留开始,他便在留心观察着徐二娘,此刻他心下已有定数,且觉得不能再等,便扒开了人群,快速来到东门身边,一把拉过他的胳膊:“小东,这里这么多人,不再挑挑了?”
    “不了,我都看过了,就她了。”东门满脸是笑,说话的时候眼睛始终焊在徐二娘的脸上。
    “我是说,你要不多挑几个,再说说话,了解对比一下……”
    气氛迅速冷了下来,恭贺声戛然而止,对于罗雨的不解风情,大家都有些讶异。东门吹雨感觉有些被弗了面子,他转脸来,声音略带僵硬:“门庆兄,我这都看了一圈了,这个的确最合我眼。而且……”他突然想起什么,对董薇薇喊道:“薇薇姐,二娘没啥大毛病吧?”
    董薇薇一愣,低头快速翻开了手中的花名册,她滑动着手指着找到了徐二娘的“备注”栏,然后抬头说,“没有!”
    东门吹雨再次望向罗雨,没有说话。气氛已经颇为尴尬了,罗雨只得连连摆手,脸上带着自我解嘲的笑容,“那挺好……挺好。”他一边说着,一边慢慢后退,把自己淹没在了人群中。
    恭贺声再次响起,气氛重新热络起来。罗雨长舒了一口气,此时他已退至人群之外,“年轻人呐……”他摇了摇头,同时对自己的莽撞也有些懊恼,“小东第一次没听懂,就应该住嘴的,说到底也就是2个月工资的事情,犯不上。”罗雨抬起右手轻巧脑袋,提醒自己以后要多长个心眼。
    此时,在粗胚们的起哄声中,东门吹雨已经牵起了徐二娘的手,手指有些粗壮,想必是之前做多了农活导致的。东门没太在意,“我叫东门吹雨,你以后就跟我姓了。”他望着徐二娘雪白的脸蛋,“你以后…就叫东门雪,好不好?”
    东门雪低着脑袋,吐气如丝,用微不可察的声音说:“嗯。”


    IP属地:江西19楼2025-08-19 20: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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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1-22 03:14: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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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月后,紫明楼。
      罗雨呷了口茶:“上周也看到你们过来,怎么,对小雪不满意啊?人家床都没焐热呢。”
      东门吹雨眉头紧锁,“门庆兄是专业人士,而且这事也没啥丢脸的”。他思索着,沉默了一会便开了口——小雪刚买来的时候自然是好的,可慢慢的,东门看着她光溜溜的身子,总感觉哪里不得劲。
      仅仅两周以后,他便又开始让小双陪寝了——东门无双是女仆革命之后,他抽签买下的B级女仆。之后因为错过了索尼娅,东门吹雨跟自己较上了劲,想着下次要买,一定得是个不输索尼娅的大美人。他因此一直没再购置,反而在紫明楼颇多流连。
      “我觉得她身材差了点,按理说不应该啊,我又不是那么重视身材的人,而且小雪也绝对算不上胖。”他没能说出口的是,买下小雪第三周的一次侍寝,他的那话儿甚至都没能起来,这让才27岁的东门大为惊恐,慌忙来到紫明楼这个温柔乡“找自信”。
      “东门老弟啊,”听完东门的倾诉,罗雨眉头紧锁,“我现在说几句,纯粹是从专业角度分析,你不要带情绪。”他说着,拍了拍东门的膝盖,东门沉默点头。
      “你还记不记得你选小雪那天,我拉你来着?”罗雨的声音诚恳而语重心长。事情和他预料的差不多,这是一次不错的机会,虽然东门是总参的秘书长,自己人在紫明楼,看似八竿子打不着,但以后就不一定了……
      “那天我看小雪,就觉得不对劲。”罗雨将双手放在东门面前,一个一个指头掰着:“溜肩、撇乳、鼓肚、粗腰、扁臀、罗圈腿,除了还算苗条,身材该有的毛病她算是踩了个遍。”
      在罗雨的理论中,论外在,女人有两张脸,一张长在脖子上面,另一张,得脱了衣服才能看到。女人的身材是门学问,那不仅仅是大不大,腿长不长的问题——锁骨与肩颈得形成漂亮的弧度夹角,看着才赏心悦目;胸脯讲究聚拢挺翘,大小倒是其次;腹部贵在紧实平坦,最好能形成一个“川”字;腰身需细且短,与饱满圆润的臀部形成一个完美的沙漏,如此上下其手之时,才能获得最佳的“肉浪”手感;双腿丰瘦各有千秋,但讲究一个笔直;小腿肚子到脚踝得收束如笔锋,脚踝最细处,需能用中指与大拇指环扣住……若以此标准审视东门雪,那简直就是灾难现场——脖子以下,不堪入目。
      男人对“第二张脸”的重视程度,完全取决于他们的阅“女”历。如今的东门吹雨在紫明楼混迹已有数年,见识过的酮体、抽插过的妙人儿已不知凡几。他其实早已学会了欣赏女人的“第二张脸”,只是无人点醒,混混沌沌的,今天,这层窗户纸自己必须得捅破了。
      “现在想来,她那么漂亮,评级却只有A,原因便在这里。你说你没那么重视身材,那是你不自知。这些年你常来紫明楼,见了这许多莺莺燕燕,嘴早养叼了。如今小雪身材上那么多毛病,你又如何下得去嘴呢?”
      东门闻言,如轰雷掣电,细细思之,竟比自己肺腑中掏出来的还觉恳切,满心要说,只是半个字也不能吐。原来如此…果然如此!他刷地一下站起,重重地一击掌——自己没毛病啊!心结一下子解开了,东门满心欢喜地看着罗雨。
      成了一半!罗雨心中得意,他站起身,将东门扶着坐下了,再次拿出那语重心长的语调:“你们玩的‘双杯映月’不便宜,我劝你还是收收心,存点钱,以后再买的时候,叫上我,我给你把把关,缺钱也可以跟我讲……”他有心在东门心中建立“老大哥”式的威望,哪怕只是风月之事上,这对以后的工作必有助力。
      “这话说的,玩‘双杯’,我还没输过呢。”知道了自己没毛病,东门此时正处于亢奋状态,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之前没输过,今天可就不一定了。”罗雨心里想着,“玩‘双杯’,最重要的其实是个心态……”
      “小雪的事情,你也别太较真,她长得漂亮,还是有可取之处的。”罗雨继续劝说着,“比如你可以让小双服侍你下面,你躺着和小雪接吻,眼不见为净嘛。再比如,你可以半靠在床头,让小雪给你口,这样就只能看到一张脸在你那话儿忙活……”罗雨正教授着经验之谈,突地,
      “吹雨、门庆兄!”
      两人抬头,独孤求婚正兴冲冲地走了过来,话题没办法继续了。罗雨忙起身与独孤打招呼,寒暄了几句之后,他指了指前面大厅的另一桌人,便径直离开。
      罗雨手指的那一桌共有七人,其中六人身着簇新的澳洲作训服端坐其中,与这声色犬马之地显得格格不入。唯一站着的那人,正口若悬河、唾沫横飞,在大厅之内指指点点。手指每指一处,另六人便如提线木偶般齐刷刷地看向那处,个个神情紧绷,透着股说不出的别扭。
      此时的澳宋,已展现出了“囊括四海之意,并吞八荒之心”,再加上优厚的吸纳政策,近年来,已有不少来自大陆的官绅富户举家搬迁到了这个“新朝首善之区”。
      他们之中,有的是大明的退休官员,在宦海沉浮多年,深知“神器更易,天命不可违”的道理,于是带着敲骨吸髓得来的千万家资,扶老携幼来临高体会“新朝雅政”;有的是江南的富户,商人逐利,深晓“抛下礼仪廉,方能求万全”的道理,便携了身家泰然投奔;还有一些,居然是在职高官的家眷们,如今神州将覆、赤县燎原,高官们心思活泛,便让自家的子侄、各房姨太太们带着整箱整箱的金银早早搬来,自己做了大明的“裸官”。还托人带话,说自己“上可达天听,下可通九幽”,在南北两京、九边重镇皆有门路,愿为元老院效犬马之劳,结草衔环云云……
      对于元老院来说,这些人既是可造之材,也是可取之财,个个都得好生招待着。至于那些表达了合作意向的“忠义之士”,自然是将名单一一列下,打包发给了北京的冷凝云,让冷公公在四九城内磕头磕得更频了。
      这些“通达”、“晓事”的明理人哪哪都透着可爱,唯有一点令人不喜,那便是其中有些人,实在太“端着”了——初来临高,安顿之后,自然要游历一番。老爷们穿着长衫、踱着方步、领着仆人,每到一处,必要指指点点,这样有伤天和,那里坏了风水,而后摇头嗟叹,总是一副“髡贼尚需老夫提点”的模样。
      到了“临高十景”之首的紫明楼广场,老爷们更是个个莫名惊诧,一个二个都犹如处男一般,羞涩地用那宽大的袖子遮住了脸,远远地指着那喷泉玉雕,说着些“斯文扫地”“寡廉鲜耻”之类义正词严的话。
      可住下没两天,关于紫明楼各类桃色生香的传闻便传入了老爷们的耳中。传闻中,那些新奇的“澳洲玩法”、婀娜水灵的“头牌技师”,直搅得老爷们那正直的肝胆心猿意马。有心想去见识见识这紫明楼的“澳荤”,可这身长衫却又太过惹眼,无奈只得偷摸着让下人去买了些澳洲的干部服、作训服套在身上。唯有那头发不好处置,正所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老爷们只得将那一缕缕青丝在头顶盘了起来,再扣上一顶不伦不类的澳洲圆帽,直将那帽顶凸得高高耸起。这类人,在紫明楼是常见的,私下里,楼内的龟公、窑姐儿们都管他们叫“顶帽龟”。
      衣帽齐备了,老爷们也有的是钱,可这临门一脚,却是犯了难——临高此地规矩颇多,这澳洲青楼,到底是个什么路数?若是贸贸然进去,坏了规矩,需得吃官司,老爷们身受不起;若是说错了什么,惹了笑话,老爷们也脸上无光,得有人来领个路。可元老们,老爷们请不动,“假髡”干部们则对他们敬而远之。此情此景,有类人便显出了可贵之处。
      罗雨从桌椅之间穿行而过,到了站着的那人身边,此时那人正背对罗雨,口沫横飞,浑然不觉。罗雨施施然躬身一拜,行了个抱拳礼:“王顾问安好,又见面了。”


      IP属地:江西20楼2025-08-20 21: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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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兆敏转过身,见是罗雨,连忙满脸堆笑,躬身回礼,穿着作训服、顶着“帽龟”的老爷们不明就里,也纷纷起身。王兆敏有心在双方面前卖弄人脉,热络地介绍起来,“诸位老爷,这位贵人,便是不才方才提及的,那壁上所绘的罗雨罗元老!这紫明楼的那些个风月雅事,无不出自他老人家的手笔……”
        两广攻略开启后,“明皮澳心”的政策已无需维系,元老院宽宏大度,表示现居于琼州的各级官员去留自便。县学王赐不顾吴明晋、王兆敏的苦苦劝阻,毅然与一干人乘船要返回大明。可惜天不怜忠良,海船不慎触礁,船沉人亡,至于同去的水手,却是一个不落地被救起了。
        此事王兆敏自然不知,他在对外情报局谋了个“顾问”的差事,每月自有一份钱粮。可今时不同往日,没了盐税和夏秋两赋的油水,王家的日子变得拮据起来。王兆敏家中尚有好几房小妾,自然不能坐吃山空,便给自大陆来的老爷们做起了导游、掮客。而这紫明楼,便是他最爱来的——摇唇鼓舌之间,银两落袋、美食进腹,若是老爷们大方,还能带着他一起体会那风情万种的“澳洲36式”……这天底下,还能有更美的差事么?!
        此刻,王兆敏正摊开掌心,指了上首一名胡子花白的壮年男子,“这位先生,是刚来临高的拙庵公,陈朝辅陈老先生!”
        “哦,是这厮啊。”听到这个名字,罗雨立即想了起来——此人的资料前几天登在了《启明星》上,在尾页刊了几十字。
        “原来是拙庵先生,学生久仰。”罗雨说完,深深一躬,毕竟来的都是客,创收最重要。
        这声“拙庵先生”让陈朝辅老怀大慰,髡贼也不是都没有礼貌的嘛!他被罢官之后,一路拖家带口来到临高,原以为髡贼会千金买骨,没想到连基本的以礼相待都做不到,前几天的那个什么熊卜佑,一口一个“陈先生”,呸,有这么叫人的么!只是这罗元老自称的这“学生”嘛……
        然而,对于这个陈朝辅,元老院还真的没怎么重视。此人在史书中没啥名气,大图书馆检索了一番,也只找出了百来字的资料。魏忠贤众正盈朝之时,陈朝辅将自己的女儿送去给一个太监做了养女。崇祯上位之后,这类人自然是没啥好果子吃,陈朝辅使出浑身解数上下打点,也只是苟延残喘了三年便被罢了官。哪怕是罢黜前,其所任的行人司司正也不是啥要紧职务,从五品而已。这位拙庵先生,只是大明无数庸庸碌碌的普通贪官中的一员罢了。
        可陈朝辅对自己却有些没“下数”——初到临高没两日,负责临高“内部对外工作”的熊卜佑带着秘书,例行公事地上门拜访。所说的也不过是“老三样”:宣读法律法规、提醒注意事项、介绍投资渠道……眼看着这髡贼如此不晓事,话越说越远,陈朝辅心下大急,他只能突然对着熊卜佑嚎啕大哭起来,言称自己世受大明国恩,原当以死报国,无奈一干家人都仰赖他过活,迫不得已只能来此,自己绝不为元老院出谋划策。还望元老院以苍生为重,攻城拔寨之后切莫滥杀无辜云云……
        这番八竿子打不着的话让熊卜佑的秘书莫名其妙,而熊卜佑则直翻白眼。这类人他见得多了——若真是忠君爱国,又怎会举家来投?若的确心怀天下,那这一箱箱的黄白之物又是从何而来?所谓“绝不为元老院出谋划策”,不过是“加钱居士”们的传统套路罢了,估计还指望自己大吃一惊,说出些“先生不出如苍生何”之类的话。熊卜佑也不客气,他大喇喇地站起了身,掸了掸袖子说道:“既然陈先生想要清净度日,我们元老院绝不叨扰。前面说过的话还请陈先生牢记,这里还有些资料,麻烦陈先生得空细读。”说罢将手中的一沓厚纸往桌上一丢,径自走了,留下陈朝辅一人在风中凌乱。
        紫明楼内。
        待得王兆敏将一圈人都介绍完毕,陈朝辅便上前一步,又朝罗雨拱了拱手。他对罗雨印象不错,此人像个知礼数的,可惜堕入这等贱业,辱没了斯文,自己身为前辈,理应点拨一二。他捻着胡须,语带惋惜道:“罗元老器宇不凡,谈吐亦是不俗,实乃人中龙凤之姿。然则,君子当谋道不谋食,爱惜羽毛方是正理。 以元老之尊,执掌此等……此等风月营生,终非士林正途……”
        说话间,王兆敏连连对着陈朝辅使眼色,想让他住嘴,陈朝辅只当没看见,“何不弃此微末,入那经国济世之正业,行那教化万民之正途? 如此,方不负一身才学,亦不负元老之名望啊。”说话间,一副道貌岸然指点迷津的长者模样。
        哎哟,这个老不修!***还瞧不起我了!在这紫明楼内,道貌岸然,写八股文写傻了的老逼登罗雨见得多了,可人家哪个不是客客气气,搜肠刮肚地想些溢美之词来恭维,这般没有自知之明的**他还是头一回遇见,今天要不怼死你老子别在临高混了!罗雨思忖了一番,而后强压心中怒火,阴阳怪气地来了一句:“那敢问拙庵先生,何为正业,所谓正途,又是何途?”
        陈朝辅一愣,这还用得着说么,“正业自是寒窗苦读,金榜题名!正途便是出仕为官,致君尧舜上,再使风俗……” 话未说完,旁边一个反应快的“顶帽龟”早已吓得魂飞魄散!陈朝辅这“致君尧舜”的“君”指的是谁?这可是在澳宋的地盘上说“致君”啊!这还了得?!
        那“顶帽龟”也顾不得什么尊卑体统了,一个箭步冲上前,肥厚的手掌带着风声,死死捂住了陈朝辅的嘴!陈朝辅“呜呜”挣扎,花白胡子剧烈颤抖着。突然他心下一凉,想明白自己这是在临高地界,刚才那番话,无异于谋逆之言,是自寻死路!陈朝辅登时萎了下去,不再挣扎,只双眼带着惊恐死死盯着罗雨。
        罗雨呵呵一笑,上前将两人分开。陈朝辅心下惶恐,正欲屈膝请罪,却被罗雨一把托住,“拙庵先生莫怕,咱们澳宋不以言论罪,思想自由嘛。”他脸上依旧带着笑,眼神却锐利起来,“只是学生有一番话,如鲠在喉,实在不吐不快,还请老先生和诸位静听。”
        陈朝辅惊魂未定,唯唯诺诺。其余“顶帽龟”们更是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出。
        罗雨目光扫过桌面,抄起了一张纸条,亮在众人面前,“诸位先生今日这顿酒宴,统共花费了七元七角六分。啧啧……好大的手笔啊。”他口中啧啧有声,眼神带着一丝玩味,将那小票轻拍回桌案,指节在上面轻轻叩击着,“诸位以为,这钱是入了我罗某的私囊,还是填了裴东家的腰包?”
        他目光扫过众人,缓缓摇头道:“皆非也!”
        “紫明楼的一分一厘,皆是澳宋国库之财。我罗雨也好,裴东家也罢,不过是替元老院、替千万归化民打理这份产业,领薪办差而已。”罗雨的声音陡然拔高,“你们今日这七块七毛六,能购粟米千余斤!在西北赤地千里之处,能让几十户饥民苟延月余;若是购铁熔了铸成炮弹……”他猛地一挥手,“至少能铸成五发十二磅的攻城重弹!一发下去,便是血肉横飞,足以轰杀数十明军精锐!”
        陈朝辅脸色煞白,嘴唇哆嗦,其余“顶帽龟”更是面如土色,皆一个字也不敢说。
        罗雨向前一步,逼视着陈朝辅:“不瞒老先生,紫明楼去岁一年所得营收,约莫占了崇祯朝北直隶、湖广、江西三省全年夏秋两赋四成有余!试问老先生,若大明朝廷有此一楼的进项,东虏何愁不灭?流寇何患不平?九边欠饷又何至于拖垮军心?”
        他冷笑一声,王霸之气尽显:“只可惜啊,朝堂之上衮衮诸公,满口仁义道德,一肚子男盗女娼!要么是只知空谈误国、袖手清谈的腐儒,要么就是如老先生这般,搜刮民脂民膏时锱铢必较,临到国事却百无一能,只会空喊‘致君尧舜’的禄蠹!除了摇唇鼓舌、结党营私、盘剥黎庶,可曾为这天下苍生,实实在在地筹谋过一丝半缕,如紫明楼这般‘微末’的生财正道?”
        罗雨再进一步,身子离陈朝辅只隔一拳,他俯身低头,面孔缓缓靠近,陈朝辅被慑得浑身颤抖,正要瘫软下去,罗雨双手迅速出击,狠狠掐住陈朝辅的两臂,将他提了起来,而后逼视着他的双眼,问到:“敢问拙庵先生,您老‘致君尧舜’数十载,官至五品,除了将那一箱箱金银搬来临高‘避祸’,可曾为您的‘君’、您的‘国’、为那嗷嗷待哺的‘苍生’,赚回过哪怕这桌上半壶酒钱?”
        陈朝辅如遭雷击,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罗雨呵呵一笑松了手,他便犹如稀泥一般瘫软了下去。周围的“顶帽龟”们更是恨不得把头埋进桌子里,哪里还敢再看罗雨一眼。
        “好!”“说得好!”“啪啪啪……”
        罗雨抬头,见是东门与独孤二人在为自己喝彩,他笑着朝两人挥了挥手,而后环视一圈,心中的怒火终于平息。他整了整衣襟,重新挂起那副职业化的微笑,仿佛刚才那番疾风骤雨从未发生过,对着众人略一点头,“诸位慢用,若有招待不周之处,尽管吩咐楼里的管事。学生还有些俗务,失陪了。”
        带着碾压旧时代残渣的快意,罗雨神清气爽地向着服务台走去,此时正值下午,大厅的人并不多。刚一走近,值班的女经理便一脸兴奋地恭维道:“祖师爷好厉害!一番话听得我太解气了!这帮子不知天高地厚的‘顶帽龟’就是欠收拾,还敢在您面前装蒜……”
        罗雨笑着摆摆手,交代了一句什么,经理唱了声喏便匆匆离开,不一会儿便领了个头戴绿帽的年轻龟公过来。这是个长相俊俏的少年郎君,五官精致、皮肤白皙,颇有些“男身女相”的感觉。
        就是他了!罗雨点了点头,开口道:“我记得,你是叫马化云?”
        那龟公似有些惶恐:“承蒙祖师爷惦记,小人的贱…呃…”他慌忙改口道:“小人的名讳,正是祖师爷取的。”
        罗雨噗嗤一下笑了出来,转过身子问那经理道:“马化云来了20多天了吧,表现怎么样?”
        经理玩味一笑道:“小马相公上手可快了,他是富贵人家出身,以前也常去青楼厮混的,算不得生手!”
        “嗯……”罗雨点了点头。正要再问些什么,却见燕雀志、梅晚等几个建筑口的元老行色匆匆,与大厅的东门、独孤招了招手,便一头扎进了电梯间。
        罗雨问到:“他们这是要去哪间?”
        经理翻查着记录本,“交班的时候说过,好像是梅元老定的……是……”她神情突然严肃了起来,抬起头用低沉的声音说:“是5楼的‘子午阁’。”
        罗雨心中一凛,连忙问道:“玩的是‘破晓初刻’?”
        经理点了点头。
        “技师呢?”
        “应该10分钟前已经绑好了。”
        罗雨叹了口气,沉默了一小会,抬头对马化云说了句:“跟着。”说罢便朝着电梯间走去。


        IP属地:江西21楼2025-08-20 21: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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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首·八
          马化云跟在罗雨身后低头小步疾行,不一会便看见地面上反射着灯光的大理石变成了花纹繁复的地毯,一股混合着熏香的机油味随即扑面而来,马化云微微抬头——与百仞城那些实用至上的铁笼子不同,紫明楼的电梯外部都镶嵌着深色硬木,黄铜饰件擦得锃亮,两名小厮一左一右正拉动着格栅门,门内,站着一位身材曼妙,穿着高开叉旗袍的电梯女郎,她微微屈膝,“祖师爷安好!”
          罗雨“嗯”了一声,目不斜视地步入电梯,马化云再次低头,快步跟上。
          “五楼。”
          “是。”女郎熟练地推动操纵杆,一声蒸汽的呜咽从头顶传来,电梯突然一跳,随即缓缓向上滑动。约半分钟后,电梯带着顿挫感停住,侍立门外的另一对小厮迅速上前,格栅门再次被拉开。
          “祖师爷,五楼到了。”电梯女郎将双手垂在裆处,转过身来,身体微屈。罗雨并不答话,迈步进入五楼走廊,刚拐过一个弯,便听见前方“子午阁”内传出的斥骂声,“……搞什么名堂!我们人都没到,怎么就绑上了?你们还懂不懂规矩?……”
          罗雨眉头微皱,推门而入。
          只见谭明正唾沫横飞地朝着一对身穿制服的男女咆哮。梅晚、燕雀志和冰风则围立在房间中央低头鉴赏,三人面前,是一面巨大的圆形玻璃,由一根粗大的金属柱在中间支撑着,离地约一米距离。玻璃面上躺着一名赤身裸体的少女,她身材娇小,四肢大开,活像个撒着腿的耶稣。
          “哎,罗指导!你来得正好!”谭明像找到了主心骨,怒气冲冲地指着那小厮和服务员,“你给评评理!‘破晓初刻’是不是得等爷几个到了,亲眼看着这妞儿被扒光了绑起来才有意思!这倒好,他们图省事,人提前绑好了!这他妈还有什么劲?!”
          对方也是元老,自然得给足面子,罗雨把脸一沉,上前对着二人斥责道:“混账东西!规矩手册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服务流程需流程一丝不苟’,都忘啦?!”
          小厮和服务员吓得连连鞠躬,大气不敢出。
          “扣你们七天的绩效,再敢玩这种猫腻,就给我卷铺盖滚蛋!”
          罗雨又瞪了两人一眼,随即转向谭明,“肥明,这次算我管教不严,你看这样行不?我让他们把这妞解开送出去,哥几个坐这等着,让她穿好了衣服再进来……”
          “就不能换个人了?”谭明显然对这个处理方式不满意。
          “真没人了,”罗雨两手一摊,“今儿都17号了,这是这个月最后一个雏儿了,也是体谅你们在广州回不来才留到今天的……”
          “哎哎,我说算了啦肥明,”梅晚发话了,“都看光了,再搞一次也没啥意思,就这样开始吧,我们赶快商量一下这次怎么玩……”
          梅晚发话,谭明不敢不听,只能嘟嘟囔囔地朝着三人走去。罗雨连忙跟上,从怀里拿出了一沓硬纸,不由分说在每人衣兜里各塞了一张:“不好意思哈,这个收着,下次来打九折……”几人客气一番,便自顾自商量起规则来。
          罗雨低头看了一眼圆盘上的少女,此刻她正用牙齿衔着一片木质的玫瑰花瓣,双唇带笑,两眼却写满了惊恐,表情颇为诡异。罗雨皱了皱眉,这表情让他想起了穿越前,一个叫天使宝贝的新人演员。
          少女躺着的圆盘是玻璃厂特质的,直径1.8米,边缘等距开了四组孔洞,带金属扣的皮带从孔洞穿入,将她的四肢牢牢地束缚在圆盘表面,动弹不得。
          “李艳?”罗雨对着那少女问道,少女此刻无法开口,只对着罗雨点了点头。“别怕,也就1,2个小时的事情,忍一忍就过去了。”说罢,他不再看李艳的表情,抬头转身朝着房间边缘的小厮走去。到得小厮面前,罗雨指了指其手中的纸笔,又指了指马化云。小厮心领神会,将纸笔递了出去,马化云连忙双手接过,而后左手托着记录本下的木板,右手执笔,站在那小厮原本的位置,低头静立。罗雨微不可察地一点头,扯了那小厮走到房间的一个阴暗角落,听梅晚他们商量规则。
          “……我就说不用脚,用脚***晦气!”谭明面红耳赤的争辩着,另三人一脸嬉笑,“行行行,输家定规则,你说算手还是算头?”
          “……手!”
          “左手还是右手哩?”
          谭明一愣,将自己的双手举在面前,瞥见了自己右手中指上的粗大的金戒指,他一咬牙:“右手!”
          “行,我们不跟你争,你先来……”
          谭明转过身,面露狠辣之色,他朝着自己的右手掌心狠狠啐了一口唾沫,双掌用力揉搓了几下,随后大步流星地走向那圆盘。李艳此刻浑身颤抖起来,皮带上的金属扣敲击着玻璃面,发出“噔噔噔”的轻响。
          只见谭明走到了圆盘前,弯腰双手把住边缘,用力狠狠一甩,那圆盘连着李艳一齐飞速地转动起来,鲜红的花瓣被李艳死死咬住,在高速旋转中拉出一道血色的残影。
          直转了十余圈,那圆盘才缓缓放慢,谭明瞪大了眼睛,嘴中呼呼地吹着气,似乎能让那圆盘再推进一些,可惜于事无补,李艳右手的投影透过玻璃面,映在了地面上刻着的“3”字区域内。
          “操!”谭明愤怒地嘶吼起来,其余三人笑得直打跌。
          马化云犹如雕像一般,一直屈身侍立一旁。此刻,他才微微抬头,瞥了一眼李艳的右手,在记录本谭明的名字后面迅速写了个“3”字,再次低下了脑袋。
          李艳在圆盘上剧烈地喘着气,巨大的眩晕感让她的脑袋无助地左右晃动,她的双眼已经没了之前的惊恐,只是失神地直视前方,衔着的花瓣也顺着口水跌落在了玻璃面上。
          “肥明你今天又要输!”冰风弯着腰,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哦豁,20天的工资哦,广州白去了。”梅晚也跟着起哄。
          “三轮啊,三轮,说好的!”谭明犹自不服气,“***,下次该比谁的点小!”
          “起来起来,”燕雀志推了一把冰风,“该下一个了,我们快点。”
          在紫明楼的所有新奇玩法中,“破晓初刻”是收费最贵的,价格已接近一名A级女仆身价的三分之一。这个游戏的技师都由新入楼的处女组成,点数几轮相加,最大的将赢得“初夜权”,最小的则负责埋单。游戏一经推出,便有不少元老趋之若鹜,胜者免费“破瓜”的成就感和占有欲让他们欲罢不能,预约的单子月初两天就会早早订满,给紫明楼带来了巨大的收益。
          不一会,猜拳胜利的冰风搓着手掌走到圆盘边,他一把推开了谭明,双手刚搭在圆盘边缘,却见少女口中空无一物。
          “嗯…?”
          冰风皱了皱眉,抄起了那片跌落的木质花瓣,狠狠用力塞回了李艳的口中,“给老子含好咯!”
          “冰元老。”
          正在这时,一个女声从冰风身后传来,他回头一看,只见服务员正双手托着一个白色圆球口塞,“她含不住的话得用上这个,不然再转下去可能会咬舌,请容奴家操作。”
          “唔,”冰风有些扫兴,但也只得悻悻地退到了一边,服务员走到了圆盘边李艳头顶的位置,左手大拇指用力按压在李艳下巴上,待嘴张得足够大后,右手迅速将口塞按进了李艳嘴里。她晃动着脑袋左右观察,确定舌头位置没有出现偏差,随后将扣带用力扣死。操作完成后,服务员悄然后退,回到了之前的位置。
          ”元老包厢内,需设有单独的女服务员”,这一制度是去年确定的。由于越来越多的元老毫无征兆地“不走寻常路”,导致技师出现肛裂的情况越来越多,紫明楼不得不增设人手,美其名曰是来给元老们“推屁股”的,实则是为了有份记录好讨要医疗费,毕竟紫明楼的“财务”产生了损坏。
          “好,现在正式开始了啊”,冰风撸了撸袖子大步上前,双手把住圆盘边缘,也用力一甩,又十余圈后,李艳的右手不可思议地停在了最大的12点上,冰风高举双手,嗷嗷嚎叫着犹如癫狂,他在宽敞的子午阁内跑了一圈,最后停在了谭明面前,用尽力气嘶吼:“肏!12点!看到没!肥明,老子吃定你了!”
          燕雀志搓着手,迫不及待地走上前:“该我了!该我了!”
          房间暗处的角落里,罗雨正津津有味地观察着几人的游戏——刚来临高那会儿,元老们还多少端着点“现代人”的架子,看土著的眼神里还带着点“我来拯救你”的虚情假意。也不知何时起,“元老”二字变成生杀予夺的铁律,土著的肉体乃至生命,都成了可以随意拨弄的资源。
          在紫明楼这些年,目睹着元老们的道德底线一点点拉低,变得越来越放纵、暴戾;让罗雨觉得趣味横生——这个名为“元老”的物种,似乎会互相感染、彼此强化某种肆无忌惮的气息,将施加于土著身上的暴戾视作理所当然的消遣。那些发生在包厢深处、闺房暗处的皮肉之苦,早已算不得什么新鲜事,不过成了元老们排遣这异世孤寂时,随手可取的调剂品。
          但无论如何,这紫明楼是不能再待下去了,“星拳小队”也好、“主体思想”也罢,不过是给这台即将爆炸的机器加些润滑剂,延缓一下最终崩坏的时刻罢了。想到这里,罗雨低头看了看手表,时间差不多了,他推了把身边的小厮,朝马化云的方向扬了扬下巴,小厮立刻会意,快步走到马化云身边,伸出手。马化云将记录本和笔双手奉还,然后小跑到罗雨身边,垂手侍立。
          罗雨面无表情,转身推开“子午阁”的大门,带着马化云走了出去。下到一楼,值班经理一脸担忧地向他走来,罗雨也立刻变得眉头紧锁,他声音低沉,好似一个悲天悯人的圣人一般开口说道:“李艳受苦啦,后面十天让她好好休息,星拳小队轮班24小时看护开导,伙食提到元老标准,费用走我的私账……”


          IP属地:江西22楼2025-08-20 23: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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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敬业


            IP属地:河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24楼2025-08-21 0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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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首·九
              罗雨领着马化云在大厅内穿行而过,一路上的服务员与小厮们都远远地便将双手按在裆处,屈身侍立一旁让出道路,罗雨目不斜视,径直走到了大厅角落的一扇厚重木门前。推开大门,一股混杂着薄荷味的木香扑面而来,刻意调低的空调冷气让人皮肤一紧。马化云跟在罗雨身后,轻手轻脚地迈了进去,随后转身将门缓缓带上,门外的浮世喧嚣被瞬间隔绝,只余下深潭般的寂静。
              这是一间三进格局的偌大办公室,分为会客、办公、休憩三区,装修低调而奢华。深色南洋硬木地板光可鉴人,倒映着水晶吊顶的冷光。偌大的书柜顶天立地,里面塞满了卷宗与报刊,书柜前,是一张3米宽的黑色办公桌,各式文具文件被整理得一丝不苟。
              罗雨步伐不停,直接走向办公桌后的高背单人椅,坐定后,他将身体向后陷入椅背,双脚随意架在了桌面上,单手拈起了桌上今日份的《临高时报》,纸张在罗雨手中哗啦作响,摊开的报纸彻底挡住了他与马化云之间任何可能的视线交流。
              罗雨看得用心,报纸在他面前一页页翻过,直过了一柱香的时间,马化云始终没有挪动分毫,低头静立。
              “在下属面前摆架子、做姿态、把尊卑立好,是非常有必要的。”这是临高建设过程中血一般的教训。登陆伊始,几个工厂相继落成,不少现代宅男拿出了“和工人同吃同乐同劳动”的那一套,搞起了“人性化管理”,工人们也敏锐地发现——这些短毛主子们好像“特别好说话”。起初,工人们还带着敬畏,试探性地拿些难以拒绝的理由逃避加班——家中老娘生病、幼子无人看顾、宗族祠堂祭祀的晚宴……元老们心一软,大手一挥便准了。但随着时间推移,事情变得愈演愈烈起来,上工时磨洋工、偷懒耍滑、物料损耗激增成渐渐变成了普遍现象,到最后,荒诞的一幕出现了:本该运筹帷幄的元老们,竟成了车间里干活最多、加班最晚、操心最重的人。


              IP属地:江西31楼2025-09-16 2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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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罗雨放下了报纸,用三根指头反复轮流敲击着纸面,发出“哒哒哒”的响声,直敲了好一会,他才开了口:“李艳那么活色生香地躺那儿,你好像一眼都没看呐?”
                “回祖师爷的话,”马化云仍低着头,上半身保持着标准的15度弯曲,“姐儿们再怎么样,也是首长们的姐儿,自不是小人该看的。”
                这个回答让罗雨的嘴角勾起一丝弧度,事实上,他对马化云这一个下午的表现都很满意。奴才奴才,为“奴”易,有“才”难。能把事情做漂亮只是基础,真正的“有才之奴”,在于那刻在骨子里的分寸感——知道什么不该看;明白什么不该听;懂得在什么位置该是什么姿态,面对不同主子时能瞬间切换出面孔。这种近乎天赋的“丝滑转身”能力,才是奴才中的上品。
                马化云还年轻,自然还需要历练,但应对接下来的任务,兴许是够用的。思忖至此,罗雨又开口问道:“来了20多天了,可有个相好的没有?”
                “回祖师爷的话,”马化云的声音依旧谦卑,“小人无才无德,唯这身皮囊尚可,倒是有个‘下面’的姐儿与小人……走得近些。”
                临高紫明楼是座九层销金窟,一楼大堂金碧辉煌,是面向所有宾客的门面,自二楼起,空间便被精心划分。二楼、三楼、四楼,是专为那些土著巨贾、投奔新朝的“顶帽龟”们准备的包厢。而元老们“高高在上”,五、六、七、八楼,便是元老们的极乐净土。服务于元老专属楼层的技师,是紫明楼的“上等”资源,而服务于二、三、四楼土著区域的技师,则被统称为——“下面的”。
                罗雨听罢,眉头微挑,“下面的?”他沉吟片刻,从办公桌笔架上抽出一支钢笔,在一张便笺纸上伏案疾书起来。不多时,他放下笔将便笺纸对折,塞入了一个空白信封,仔细封好后递向马化云:“拿着。带上你那个‘相好’,现在立即去百仞总医院。告诉管事的,这封信要交给时枭仁院长。”
                马化云恭敬地接过信封退下,厚重的木门随着轻微的“啪嗒”声再次关闭。罗雨长舒了一口气,又把双腿架在了桌面上,这就是他交给萧子山的“作业”—— 一个皮相上乘、心思活络又深谙“奴才本分”的年轻人。应对乌云花那种头脑简单的女人,足够了。他自认这份答卷合格,甚至堪称上品……思忖着未来几天的“训练”计划,罗雨的意识开始慢慢有些发散——毕竟是奔四的人了,一整个下午的工作让他略感疲惫,他闭上了眼,双手在太阳穴轻轻揉转。可还没揉一会,罗雨便想起了什么似的猛地睁开眼,瞥了一眼腕表,心中暗骂一声迅速起身。他快步走到办公室大门前一把拉开,莺莺燕燕的喧嚣之声迅速将他环绕。罗雨没有停顿,径直转向右手边,走过十余米来到一处僻静的后门,门旁侍立着一名小厮,见罗雨走来,连忙屈身行礼。
                “这里不用守着了,去前厅帮忙。”
                小厮唱了声喏,立刻低头快步离开。罗雨独自留在门前,大约五分钟后,门外响起了有节奏的四声叩击:“笃、笃笃、笃。”
                长、短短、长,这是长期以来两人约定俗成的暗号。
                罗雨迅速调整了站姿,双肩自然下垂,脊背弯了一个弧度,身体呈现出一种恰到好处的15度前倾,脸上也挂起了谦和得体的笑容。他深吸一口气,拧动了门把手。
                门刚开启一道缝隙,一颗脑袋便探了进来。走廊吊顶的冷光正好照射在来人那已显稀疏的头顶上,锃亮的头皮反射着刺目的光线,晃得罗雨双眼下意识地微眯了一下。但他立即控制住表情,恭敬地开了口:
                “大下午的这么热,督公辛苦了。”
                来人正是元老院行政系统的最高领导之一,现任元老院内阁政务院国务卿——马千嘱。
                马千嘱并未回应罗雨的客套,他保持着背手而立的姿势,面无表情地迈步进门。罗雨连忙侧身让开通道,手臂自然地指向自己办公室的方向:“督公这边请。”
                马千嘱脚步未停,目不斜视地径直走向办公室的大门。罗雨快走两步,抢在前面将门推开,刻意调低的空调冷气瞬间涌出,让罗雨皮肤一紧。
                马千嘱背着双手,目标明确地走向办公桌后罗雨的高背单人椅。坐定后,他将身体向后陷入椅背,单手拈起了桌上的今日份《临高时报》,纸张被哗啦啦地摊开,彻底挡住了他与罗雨之间任何可能的视线交流。
                罗雨轻手轻脚地关上了办公室的门,门外的浮世喧嚣再一次被隔绝了。
                “督公,”罗雨的声音带着谦逊,“要不我先汇报一下最近的动向吧。”报纸后面,传来了一声含糊不清的“唔”声。
                得了准允,罗雨皱着眉头,努力地思索着在脑中整理好的报告——有些事情,是片纸不能留存的。
                “海林元老最近又活跃了起来,他最近与五道口走得比较近,和他同来紫明楼的,有吴迪、季安、陈策三名元老,程栋元老目前没有参与。海元老又抱怨了木材加工厂的环境,他们主要还是在讨论南下的问题,与目前的大政方针相悖,措辞较为激进,具体来说……”
                “教育口的张智翔、杨欣武、姬信3位元老5天前…呃…就是12号那天,在茶室坐了2个小时,我进去聊了一会,主要谈论的是元老别墅区的建设问题,对进度表达了不满……”
                现下的元老院主要有三股大势力,人数最多的是“宅党”,这是一个以钱家兄弟为核心,有欧美留学经历的元老为骨干,并以广大“酱油”元老为基本盘的政党性质组织。其成员发展主要依靠人际关系,并无专业领域的界限。在元老院第三次全体大会上,钱家兄弟提出的“军队效忠元老个人”的想法被文德嗣批倒批臭之后,不少元老审时度势地减少或断绝了与宅党的联系,现下这个组织正处于蛰伏状态。
                第二股势力以马千嘱及其领导的内阁政务院为核心,在陆军、工业党人之中有较多的簇拥,由于负责实施具体政策不可避免地有所倾斜,所以树敌较多。
                第三股则是文、王、萧为首的铁三角,由于“首倡义举”且穿越大业“整体向好”,铁三角在普通元老中有较高的威望,地位与话语权可以说是牢不可破。
                元老院的贵族共和体制,是一个熟人社会,成员彼此熟稔,构成了共同信任的纽带。然而,随着权力格局固化、利益分化,这份“熟人”属性也催生了猜忌与派系倾轧。表面的共和之下,暗流涌动。
                马千嘱安排罗雨利用紫明楼这个特殊枢纽刺探元老动态,其必要性正在于此。作为非正式的、依托于娱乐场所的情报节点,罗雨能接触到元老们在放松状态下流露的真实想法、私下结盟的迹象以及对现行政策的潜在不满——这些信息在正式会议上往往被精心修饰或缄口不提。
                这对于掌控全局、预防派系挑战、及时调整内部平衡至关重要。尤其在“大陆攻略”开展初期这一特殊时刻,掌握“风吹草动”是维持内阁权威和决策主导权的关键。然而,刺探行为的危险性同样巨大,熟人社会最怕“社死”,罗雨的情报网络犹如行走于剃刀边缘,这也是他急于离开紫明楼的最重要因素。
                “督公,近期的情况大致就是这些。”罗雨的声音停下,微微欠身,表示汇报结束。
                办公桌后,那份摊开的《临高时报》纹丝未动。罗雨等待了片刻,上前一步,声音依旧恭敬但语速略微加快了些:“另外,督公,那份您看过的报告……我想在后天的扩大会议上正式提交,恳请督公支持。”他稍作停顿,随即又补充道:“眼下梁存厚上串下跳,广州局势波谲云诡,正是一个需要加强力量、统一发声的关键节点。这个时机,我认为比较合适。”
                终于,报纸被放了下来,灯光照射在马千嘱的头顶,发出璀璨夺目的光芒,他并没有回应罗雨的请求,而是用手指轻敲着纸面,抛出了另一个问题:“刘嘉臣元老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
                罗雨心头一凛,立刻回答道:“刘元老三个月来非常勤勉,紫明楼的工作他早就是熟悉的,信息收集与梳理能力也基本掌握,有他在紫明楼,我认为应该没有问题。”
                马千嘱听完,没有立刻表态。他身体向后靠进宽大的椅背,双手十指交叉置于腹前,目光垂落在桌面上,似乎在衡量着什么。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罗雨的心一点点沉下去。他深知督公天性谨慎多疑,但眼下时机合适,若是错过了,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想到此处,罗雨挺直了背脊,声音也没了先前的谦逊:“督公,”他直视着马千嘱的脸,“我已经37岁了。”
                话音一落,马千嘱的眼神猛地向罗雨掷去,罗雨并不回避,盯向马千嘱的双眼平静而决绝,对视良久,马千嘱率先把脸别了过去,“你这是,在给我下最后通牒了?”
                “督公言重了,”罗雨叹了口气,迈步绕开了办公桌,走到马千嘱斜前方的沙发上坐了下去,“我只是…不想再在这里蹉跎下去了。”
                沉默,再次在两人之间渗开,房间里只剩下空调的嗡鸣,除此之外,便是深潭般的寂静。事情败露的后果,两人都承担不起,掀桌子是不可能的,但相对来说,罗雨的底牌更多,他可以选择不再合作,也可以选择投靠其他势力,后者将是马千嘱完全无法承受的灾难级损失。但要是如此,自己的“更进一步”亦将变得遥遥无期……合则两利,分则双输,两人心照不宣。剩下的,便是无声的角力与条件的拉扯。
                “督公……”终于,罗雨打破了沉默,“要不这样,刘元老现在在紫明楼兼着个管事的职务,事情顺利的话,把我和他的职务对调一下,我每天晚上再来带一带,确保刘元老能上手。”这是罗雨早就思考好的底牌。
                “嗯……”这个条件似乎打动了马千嘱,他缓缓将身子正了过来,目光复杂地看向自己这个野心勃勃的下属。突然“呵呵”一笑:
                “5年呐!5年前我们第一次深谈,我就知道,这紫明楼是关不住你的。”马千嘱的感慨似乎带着些刻意——这种关不住的下属,最好的办法就是转化成为盟友,若还是瞻前顾后,必定会得不偿失。多年在紫明楼工作让罗雨积累了很不错的人缘——这个下属,自己得罪不起,现在条件拿到了,必须借坡下驴。
                他其实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天的到来,而在这种时候,最忌讳的便是项羽式的小家子气,马千嘱下定了决心,“要帮就帮到底!”他敲击着桌面提点到:“后天的会议,报告是其次的。最关键的,还是你的发言。你要把道理讲透,把前景描绘清楚,要能说服在场的元老,务必要好好准备一下。政务院会给你全部的支持!”
                罗雨心中一块巨石落地,他立刻站起了身应道:“是,督公!我一定全力以赴!”
                “嗯,”马千嘱微微颔首,“另外,你安排一下。让刘嘉臣元老明天下午四点来这里一趟,我和他谈谈。”


                IP属地:江西37楼2025-09-16 21: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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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1-22 03:08: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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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两个部分之间却了一段,没办法, 我已经试了很多方法,还是被删,大家可以去论坛看,懒得弄久将就吧,大意是归化民欺负元老老实,各种请假偷工减料,最后一批人送去了田独铁矿,杨云在后面主持人力资源工作的时候吸取教训,手段比较强硬


                  IP属地:江西38楼2025-09-16 2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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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高启明》同人《面首·十》
                    送走了马千嘱,罗雨心满意足地回到了办公室。他转动着钥匙,从抽屉深处取出那份报告,聚精会神地再次研读起来。多年的筹划终于到了摊牌的关键时刻,一股强烈的兴奋感攫住了他。罗雨跃跃欲试,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叩击着,反复推敲着每一处措辞。
                    就在他沉浸其中时,办公室大门突然响起“笃笃笃”三声轻响。罗雨被打断了思路,不悦地皱起了眉头:“进来!”
                    一名小厮推开门,只探进半个身子:“禀祖师爷,大厅那边客人快坐满了,裴东家让我来请您……”
                    “知道了!知道了!”罗雨语气烦躁,他迅速将文件塞回抽屉,“砰”地用力关上。小厮被这巨大的声响慑得一跳,忙不迭行了个礼,匆匆退了下去。罗雨深深叹了口气,闭着眼睛,用双手食指用力揉搓着鼻翼——明天的准备,后天的会议,马化云的调教……还有今晚,怕是又得忙到深夜,想到这里,罗雨“咚”地狠狠锤了一记桌子:“***,片刻不得闲!”
                    忙,是元老们的通病了。很多时候,罗雨也会怀念穿越前,每天做两个版面的日子,但那也只是想想罢了。他再次叹了口气,站起身整了整衣服,推开办公室的门走向大厅。
                    步入走廊尽头,嗡嗡的人声便裹挟着各种食物的香气味扑面而来。大厅与以往一样,呈现出一幅诡异的“泾渭分明”图景——左手边的半区内座无虚席,顶帽龟和商人们正压低嗓门寒暄应酬,声音还盖不过餐盘和酒杯偶尔碰撞的清脆声响;大厅右侧半区则稀稀拉拉地坐了些元老,他们或慵懒地靠在椅背上,或翘着二郎腿,姿态放松,声音洪亮地谈论着,旁若无人。
                    在这两拨截然不同的人群之间,是一排无人落座的桌椅,如同一条清晰的“楚河汉界”,将整个大厅硬生生劈开。 不少土著商人或权贵子弟,手里紧紧攥着酒杯,在这条“河界”的边缘小心翼翼地踱步徘徊。他们伸长脖子,踮起脚尖,试图从“元老区”中辨认出哪怕一个熟识的面孔——他们在寻找一个上前敬酒、攀谈、哪怕只是露个脸的机会。而元老们的酒桌旁,往往都肃立着由工作秘书或退役伏波 XXX军构成的个人安保人员。 他们用警惕的目光扫视着那些逡巡的身影,让那条空“河界”变得更加难以逾越。
                    罗雨看了一会,揪住了一名从面前经过的值班经理问到:“刘元老是不是没来?”
                    那经理忙屈身行礼:“回祖师爷的话,刘元老今日已迟了半个小时了,事先也没接到电话请假,小的们有事只能去问裴东家……”
                    “行了行了,你去忙吧。”罗雨烦躁地打断了经理的絮叨,径直步入了大厅。
                    一个多小时后,刘嘉臣才匆匆忙忙地在大厅内出现,罗雨见了连忙叫住,一把将他搂了过来:“今天怎么这么晚?”
                    “热!”刘嘉臣喘着粗气,一把将罗雨推开,他朝附近的一名服务员招了招手,这才转过头来:“跑了趟博铺,去送了下刘三。”
                    “刘三?他回临高了?你跟他很熟……”罗雨话没说完,服务员已然走近,刘嘉臣一把按在了他胸口上,罗雨连忙住了嘴。刘嘉臣从服务员托着的餐盘上抄起了一瓶冰镇格瓦斯,一口气喝了大半瓶,这才转过身来小声说:“有个情况,一会去你办公室细说。”
                    罗雨点了点头,“正好我也有事要讲,先做事。”
                    深夜凌晨2点半,罗雨才回到了百仞城的元老居住区。他疲惫地用左手撑着门框,右手转动着钥匙,门一打开,便见罗兰挂着围裙跪在玄关。罗雨一言不发地两脚依次轻抬,罗兰熟练地替他褪下皮鞋,换上软底拖鞋。罗雨拖着步子走到沙发前,将身子重重地瘫在了沙发内,发出一声满足又疲惫的叹息。
                    罗兰站起了身,刚想去厨房打一盆洗脚水,身后却传来主子的声音:“不用了!”罗兰停住动作,见罗雨用右手指了指肩膀,她立即会意,小跑着绕到沙发后面,双手搭上罗雨僵硬的肩颈揉捏起来。按压让紧绷的神经和疲惫一扫而空,罗雨惬意地闭上了双眼,思忖着未来几天的安排。督公的“全力支持”让他信心倍增,一切都很顺利,想到即将在会议上大展宏图,他有些志得意满,嘴角不禁浮出了一丝微笑。
                    罗兰是“女仆革命”之后罗雨随意买下的女仆。那次抽签罗雨啥都没抽中,他在旧时空见惯了倚红偎翠,BBS上C级女仆的照片在他眼中简直不堪入目,勉强翻看了1、2页便关闭了浏览器。到了选人阶段,罗雨直接让董薇薇指派了一名“烹饪和家务都是A级以上的”,工作人员将人带来,罗雨只看了一眼,摇了摇头,但还是将人带了回去。之后没多久,罗雨便被指派去了广州,在欢场工作自然免不了要频繁“试钟”,多年来罗雨一直未再添置其他女仆。
                    感受到肩上的力道舒缓有致,罗雨紧皱的眉头也舒展开来。罗兰偷觑着主子的神情,见他嘴角含笑,似乎心情甚佳,心中那份盘桓了许久的念头又冒了出来。她深吸一口气,鼓足了勇气,手上的动作未停,小心翼翼地开口:“老爷……”
                    罗雨正沉浸在对未来的畅想中,含糊不清地“唔”了一声。
                    罗兰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声音更低了:“奴婢……奴婢有个想法……在心头存了好些年了,不知……不知当讲不当讲……”
                    罗雨依旧闭着眼,似乎懒得回应,只从鼻腔里又哼出一个模糊的“嗯?”。
                    罗兰见状,鼓起勇气,声音细若蚊呐:“奴婢……奴婢想……想为老爷……留个子嗣……” 话一出口,她立刻屏住了呼吸,沙发上的罗雨毫无动静,这死寂般的沉默让罗兰瞬间被巨大的恐惧攫住,她捏肩的手都僵住了,结结巴巴地补救道:“奴婢……奴婢不是……不是妄想什么名分……奴婢只是想……以后的日子……能……能有个念想……求老爷……”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带着哭腔,最终只剩下无措的哽咽,连捏肩的力气都泄尽了,双手无力地垂在罗雨肩头,身体微微发抖。
                    过了好一会,罗雨才一言不发地指了指沙发前的空地。
                    罗兰立刻明白,赶紧走过去站定,心脏怦怦直跳,不知道自己刚才的请求会招来什么。
                    罗雨终于动了。他先是睁开了眼睛,那目光没什么温度,然后才抬起头看向罗兰。罗兰被他这么一看,心里猛地一缩,立刻觉得让主子抬头看自己是天大的失礼,想也没想就“噗通”一声跪在了地毯上,头埋得低低的,不敢再抬。
                    罗雨似乎更烦躁了,把脸撇到一边,带着十足的不耐烦:“坐。”
                    罗兰这才反应过来,慌忙应了声“是”,手忙脚乱地从旁边拖过一张矮凳,小心翼翼地坐了上去。罗雨坐直了身体,目光像钉子一样钉在罗兰脸上。罗兰被他看得浑身发毛,只能把头垂得更低,听天由命地等着发落。
                    空气像是凝固了,只有墙上挂钟的滴答声清晰得刺耳。过了不知久,罗雨那冷淡的声音才响起来:
                    “你生的孩子,未必聪明,而且肯定不好看。”
                    罗兰的心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了,猛地往下一沉,直坠进烂泥地里。老爷从来都是这样……她心里一片冰凉地想,要是顺了老爷的意,他顶多是不理不睬,可只要一开口,就能把人踩进烂泥里,连口气都不带喘的。
                    她知道老爷一直看不上自己。从被买回来那天起,她就知道。这些年,她活得要多小心有多小心。钱袋子空了,实在没米下锅了,她才敢鼓足勇气,蚊子哼哼似的跟老爷开口要一点点买菜钱,从不敢给自己添置一件新衣、半盒胭脂。那些被其他首长捧在手心里的生活秘书,私下里都笑话她土气,像个乡下来的老妈子。一来二去,她跟以前女仆学院里认识的小姐妹也都断了往来,人家现在穿金戴银,自己凑过去也是自取其辱。
                    刚来那会儿,老爷还跟她XXX过,可每次都要用那层薄薄的肠衣隔着。自从老爷去了广州,再回来这快四年了,就再没碰过她一下。她每天把这个家收拾得一尘不染,窗明几净,老爷的衣物熨烫得没有一丝褶皱,饭菜也尽力做得合口味。就算没有功劳,总该有点苦劳吧?可老爷……老爷一开口,又是这样戳心窝子的话。
                    巨大的委屈像潮水一样涌上来,鼻子酸得厉害。罗兰死死咬着下唇,可眼泪根本不听使唤,像断了线的珠子,“吧嗒”、“吧嗒”地掉下来,砸在她紧紧攥着围裙的手背上。
                    罗雨看着罗兰无声抽泣、肩膀耸动的样子,心头掠过一丝愧疚,但瞬间就被更强烈的烦躁取代。这件事,他心底早有定论。
                    自己贵为元老,未来更要大展宏图。婚姻与子嗣,绝非儿戏,这是巩固q力、拓展人脉的关键筹码。欧罗巴诸国的公主、八大晋商之女、山东孔xxx嫡女……唯有与这等豪族联姻,才能为他的宏图增添砝码。这一切,在未来十年内就可能实现。若是在此之前弄出一个身份尴尬、来自归化民的婢生子来,岂非尾大不掉,徒惹麻烦?
                    想到这里,罗雨的声音放缓了些,“我日后必定是要明媒正娶的,你作为家里的老人,断不会让你受了委屈。若实在与新夫人处不来,”他顿了顿,“我可以在临高给你置办一套宅院,每月钱粮不会短缺。即便……我有个万一,办公厅也断不会让你冻着饿着,总比你当初逃难时强上百倍。”
                    他话锋一转,目光陡然锐利,一字一句,清晰地敲打在罗兰心上:“但,你不要有任何—非—分—之—想。”
                    罗兰的心像是被这最后一句彻底冻僵了。嫁夫随夫,自己这辈子,不会有哪怕一男半女了,往后漫漫岁月,只怕是孤灯冷灶,连个摔盆捧灵的人都没有……罗雨看着她瞬间灰败下去的脸色,知道话已说尽。他懒得再费口舌去开导,只挥了挥手,“去打水吧,我要洗澡了。”
                    望着罗兰微微颤抖的背影,罗雨突然想起晚上在紫明楼听几个粗坯闲聊——钱水廷家的那个什么钱玄黄已经23岁了,议长大人最近放出了消息,想给自家女仆张罗一门婚事。消息一出,不少元老便急忙往飞云号上跑,纷纷推荐起自家的高徒或秘书,想和有权有势的钱议长攀上这层铁关系。更有几个酱油元老,竟上杆子想毛遂自荐。罗雨鄙夷地嗤笑一声,这些人的吃相,比“顶帽龟”也强不到哪去。
                    按照这法子,钱家每3、5年便能这么“联姻”一番,真是好手腕啊……罗雨思索着,缓缓地又闭上了眼……


                    IP属地:江西42楼2025-09-16 21: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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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首·十一
                      临高的波谲云诡,此刻远在数百里之外。
                      两周之前,广州。
                      广州城内,新落成的“广州总医院”气派非凡,巨大的玻璃窗反射着珠江的粼粼波光,医院外的大道上车水马龙,人力车、轿子、挑着担子的行商络绎不绝。
                      毛修禹此刻满头大汗,他右臂腋下正夹着一块粗布包裹着的巨大木框,在人群中艰难躲闪前行,好不容易才走到了总医院的大门前。他呼呼地喘着大气,抬头望向眼前这栋庞然大物,只见医院大门上方悬着硕大的星拳徽章,一边的石柱上挂着“澳宋广州总医院”的隶书牌匾。饶是来过几次,渗出的威严感仍让他心头发紧。
                      毛修禹定了定神,迈步穿过高大的门廊。一股久违的气味扑面而来——消毒水的刺鼻、草药的微苦,还有汗味、体味……大厅里人声鼎沸,比城隍庙赶集还热闹。穿蓝条病号服的、粗布短打的,挤满了长条木椅;穿白裙、戴小帽的护士妹子们像穿花蝴蝶,推着叮当作响的小车在人群中穿梭。头顶喇叭里,一个女声正用澳洲新话和粤语轮番喊着诊室号码。
                      毛修禹将木框举过头顶,侧着身子在人群中挪动,目光扫过一张张愁苦的脸。角落里,有个额头长着巨大肉瘤的汉子正与旁边一个老阿婆絮叨:“……郎中都说是‘狮子滚绣球’,命里带的劫数……听说这里的澳洲神医有本事,卖了棺材本才来的……”毛修禹心里唏嘘一声,这刘三老爷,可不就是能解劫数的活菩萨么?他肩上的木框仿佛又沉了几分。


                      IP属地:江西43楼2025-09-16 21: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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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过喧闹的大厅,两侧诊室门口同样坐满了人。走廊的尽头,一堵通天彻地的木墙隔绝了内外,上方悬着“元老诊室”的标牌。木墙左下,一扇实木门虚掩着,两名元老安保人员在门外抱臂而立,见到毛修禹,都熟稔地略微颔首,抬手做了个“稍候”的手势。旁边候着三人,一名身着锦衣的公子哥面色焦灼,不住朝门缝内张望。另两人赤着双足,皮肤粗粝,浑身散发着浓烈的海腥味,必是疍户无疑。毛修禹停下脚步,将木框放在地上,擦了把汗,只听见门内传来带着浓重福建口音的女声。
                        诊室内,一名膀大腰圆,满身珠光宝气的中年妇女正扯着嗓门:“偶们晓得元老院看病也灵光,带了伊千里迢迢赶来的哟!吾家新妇进门两年了,肚子一点动静没有,急死个人嘞!方才外面的医女跟偶们港,这叫啥……不孕不育!这……这可得怎生是好哇!”
                        刘三听了一愣,又看了看坐在一旁的少妇,此刻她已满脸通红,羞怯地望了一眼自家婆婆,又快速低下头去。刘三见这少妇皮肤娇嫩,稚气未脱,忙低头确认手中的病历表,表上清晰显示,这名出嫁已两年的林姓“少妇”今年只有16岁。
                        “***,封建社会害死人!”刘三不由想起自家的宛娘,心中顿时五味杂陈。
                        这么一愣神的功夫,刘三就完全跟不上那家婆婆连珠炮似的絮叨了。此人说得虽是新话,但闽地口音浓重,又快又急,听得他头昏脑涨。刘三连忙抬手打断:“嬷嬷且慢些说,您这新话说得是极好的,不知是福建哪里人?”
                        那中年妇女脸上顿生光采,忙答道:“奴噶是胡建兴化府莆田县人啦,跟着外子常年来往广里跟元老院做生意的啦,这新话自是要学起来的。”言语间颇带了几分自得。
                        莆田?! 刘三心中顿觉荒诞,那句“贵乡不是专治这个吗”的吐槽,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他瞄了眼那妇人带来的随身包袱,生怕她从里面变出双假鞋来。刘三赶紧清了清嗓子,强行把思绪拉回正轨。“那……我先把把脉。”
                        林少妇听了抬起头,又朝婆婆望了一眼,中年妇女对她一皱眉,下巴向着刘三挪了挪,林少妇这才伸出一只白嫩纤细的手来。刘三伸出三指,搭在了她的腕上,细细品究了一番后,开口道:“……脉象细滑,尺部稍弱,总体还算平和。”刘三收回手,拿起钢笔在一份病历上记录着,“林夫人,你们夫妇同房也正常吗?”
                        林少妇听了这话,只羞得低头不言语,婆婆连忙接过话:“偶鹅几牛筋马力的啦,洞房那日折腾了一整宿,后面隔一两日便要闹腾一番的,无问题的啦。”这话一出,林少妇脸顿时更红了,娇嫩的脸蛋像是要涨出血来。
                        刘三思忖着,手指在诊台上轻巧,继续问道:“那……林夫人的月事,周期几何?经量、颜色如何?可有痛经、血块之类?”
                        不等林少妇再扭捏,她婆婆一拍大腿:“哎呀!偶就知道带对了!” 说着,变戏法似的从那随身包袱里掏出一团叠整齐的白布,当着刘三的面“唰啦”抖开,一股子淡淡的血腥气弥漫开来——好家伙!一块明显使用过的、沾着暗红经血的布头,就那么大大咧咧摊在刘三的诊案上。
                        “喏!大夫您给掌掌眼啦。” 婆婆指着布上的“地图”,“昨晚新用过的啦,这可还正常?吾家新妇害羞,老婆子我替她亮出来!”
                        刘三的眼珠子差点掉出来,身子下意识后仰,差点连人带椅翻过去。他强作镇定,用根压舌板小心拨拉两下那“证物”,仔细“研究”了一番。
                        “咳咳,”刘三清了清嗓子,努力找回专业气场,“这个……经色深红,质地……嗯,尚可。从夫人脉象和这……呃……‘物证’来看,夫人本身似乎并无太大不妥。”
                        婆婆眼睛一亮:“那问题出在……”
                        刘三思索片刻,突然话锋一转,问道:“嬷嬷,你家阿官……身边可还有侍妾或通房的丫头?”
                        那中年妇女一听,拍着手道:“哎呀!偶家那个竖子,真真是不省心!仗着家里有几个铜钿,早早就不学好!才十五岁,就把身边服侍的丫头破瓜咯!”
                        她虽说着批评的话,语调却扬了起来,“后来更是胆肥,去勾搭他阿爸的一个婢女,被他阿爸捉住,讨了一顿好打!这才正经说了一房亲事,指望着能收收他的心,晓得当家理事嘞,吾家三代单传……”
                        刘三连忙伸手,打断了她的絮叨:“那……请问嬷嬷,先前那些丫环婢女,可曾有孕?”
                        中年妇人的得色瞬间凝固,脸皮也耷拉下来,支吾了一下,才摇了摇头。
                        “呃……这个……倒、倒是不曾有过。”
                        刘三心下已有定数,他斟酌着用词,“嬷嬷,这生儿育女啊,是男女双方的事。夫人看着康健,您家又颇有资财,不妨这样:找个身体强健、生育过的女子买来做婢女,让她也试试。若这婢女在你家待个一年半载,肚子也没动静……” 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着婆婆,“那十有八九,就是您家阿官那边,种子……可能不太够力了。”
                        话音未落,那中年妇女的脸色瞬间由红转青再转黑,“放雷娘的***!” 她顿时暴怒,“噌”地跳起来,手指着刘三的鼻子,“雷个遭瘟的髡贼!竟敢咒偶家绝后?!雷个庸医看不好病,血口喷人!”
                        穿越这么多年了,除了乌云花,还从没有人敢这么大声对自己说话,刘三顿时被慑得一怔。
                        正在此时,诊室门“咚”地被撞开,两名安保人员听得内里动静不对已然闯入,一进门便气势汹汹朝那妇人扑去。哪料那妇人丝毫不惧,她一把抓起诊案上那块月经布,劈头盖脸就朝刘三那张错愕的脸上糊了过去!
                        “雷胡说八道!让雷沾沾晦气!”
                        啪叽!
                        那暗红布片结结实实地盖在了脸上,刘三顿觉视野一片腥红,胃里翻江倒海,惊恐与恶心让他双手胡乱扒拉,身体拼命向后挣扎。
                        “嗷——!”他怪叫一声,连人带椅向后翻倒。那妇人肥硕的身躯顿时失了重心,“咚”地一声闷响,结结实实压在了刘三身上。
                        “呃啊——!”刘三只觉得胸腔里的空气被瞬间挤干,肋骨不堪重负,真真是目眦尽裂,差点背过气去。
                        两名安保人员此刻魂飞魄散,连忙一人一边,使出吃奶的劲儿,几乎是硬将那胖妇人从刘三身上“撬”了起来。妇人被拉起,犹自不依不饶,双腿还在空中乱蹬,唾沫横飞:“雷个夭寿短命……唔!唔唔!”
                        却是那锦衣公子哥也闯了进来,用手死死捂住了她的嘴,声音带着哭腔嘶吼道:“阿母!收声啊!介个系元老啦!真真会杀头的啦!”
                        一阵鸡飞狗跳,哭喊、告饶、呵斥声混杂着,一行人连拖带拽,诊室总算是清净了,只剩下刘三躺在地板上,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如同离水的鱼。他呆愣了半分多钟,才狼狈不堪地爬起身,踉跄走到墙边的消毒柜,抽出几块纱布,倒上酒精,对着墙上挂的镜子,用力擦拭起脸上那已经发暗的血痕。
                        就在他龇牙咧嘴跟血渍较劲时,诊室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毛修禹恭着身子,小心翼翼地探进头来:“刘…刘老爷……”
                        刘三吓得一个激灵,做贼心虚地将那纱布藏到身后,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试图维持元老的体面:“哦…是修禹啊。咳,今天来…有什么事情吗?”
                        毛修禹方才在门外已将里面的惊天动地听了个八九不离十,此刻进来又见满地狼藉、桌椅歪斜,刘元老衣衫不整,脸上似乎还残留着些许可疑的痕迹……他心中叫苦不迭,直悔自己为何不再等等再进来,此刻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得硬着头皮,将放在门边的木框提了进来。
                        “刘老爷,这是…是清节院的节妇们,”毛修禹声音发紧,一边说一边掀开蒙着的粗布,“她们感念老爷您的大恩大德,特地秀出的匾额,定要小的送来,聊表心意……”
                        粗布落下,露出一面擦拭得光亮的木匾,上面用金线刺绣楷书镌刻着八个大字:
                        妙手仁心 华佗再世
                        金灿灿的大字在灯光下反射着光芒,映照着凌乱不堪的诊室、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以及刘三那残留血痕、惊魂未定的脸,构成了一副荒诞的画面,诊室内陷入一种诡异的沉默。
                        毛修禹捧着匾额,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刘三眼角抽搐了几下,看着那八个刺眼的大字,感觉自己快要绷不住了。他深吸一口气,语气尽量平和:“哦…好,好啊。都…有心了…呃,回去替我谢谢大家。”
                        他走到毛修禹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清节院…那边近来都还好吧?有什么难处,尽管来找我。嗯…好好干。”
                        毛修禹如蒙大赦,连声称是:“欸!欸!多谢老爷挂怀!一切都好!一切都好!老爷您…您忙!小的…小的先告退了!”
                        说完,他放下匾额,低着头弓着腰,倒退着快步出了诊室。门一关上,刘三立刻垮下肩膀,长长吁出一口浊气,反手拿出那块藏着的纱布正要再擦,门却再次“吱呀”一声再次被开,刘三这次直接将那纱布丢在了地上,抬头一看,却是毛修禹又把脑袋探了进来,他支支吾吾地说道:“老,老爷…吾家那带把的三天后做百日,就在清节院摆流水,还望老爷……”
                        “好,好好”,不等毛修禹说完,刘三便急忙打断,“我一定去,一定去。”他急于终止这场尴尬,搜肠刮肚地想着结束语,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得又问了一句,“你家小子叫什么名字啊?”
                        “叫毛西西,南北东西的西。”毛修禹笑得一脸谄媚。
                        “啊…好,好…”刘三听了,那句“好名字”便硬生生给咽了回去。
                        粗胚们粗鄙无文,对女仆生的孩子也不怎么重视,取名的时候也懒得多想,不少都取的都是叠字。虽说私底下被雅士们讥讽蛮夷沐猴而冠、东施效颦,但在归化民中却逐渐成了时尚,岂曰不雅?这是澳范儿!一如后世沪女不少是能接受走后门的,莫问,问便是洋气。
                        毛修禹倒也识趣,眼见刘三无话可说,连忙道:“那我届时便恭候老爷了。”说罢作了个揖,又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正要走出走廊,毛修禹抬头,却见一个身着白衣的护士叉着双腿,负手立着。这护士生得十分娇小,乍一眼还以为是个孩童,五官却是极美的。此刻,她正对着毛修禹怒目而视,毛修禹被看得心里发毛,连忙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施礼,“夫人安好。”
                        这护士恶狠狠瞪了他一眼,声音带着稚气责问道:“修禹!你怎地如此不晓事!此时进去给首长难堪!”
                        毛修禹被训得缩了脖子,支支吾吾道:“诗诗夫人……我,我……”
                        “行了行了,”刘诗诗不耐烦地挥挥手不再理会,转身快步推开了大厅VIP候诊室的大门。门内候着的病人及家属早已等得心焦,见有人进来,正要开口询问,刘诗诗却挺直了那娇小的身子,双手一叉腰:“今日刘元老身体不适,不再接诊了!诸位明日请早!”
                        这话如同冷水滴入滚油,瞬间炸开了锅。
                        “什么?不看了?”
                        “我们天没亮就来排队了!”
                        “这不是戏耍人么?”
                        刘诗诗柳眉一竖,声音陡然拔高:“嚷什么嚷!元老日理万机,肯拨冗给你们瞧病,已是天大的恩典!还敢挑三拣四?再敢聒噪,仔细了你们的皮!”
                        众人听得此言,立刻噤若寒蝉,只得唉声叹气地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离去。刘诗诗见降服了众人,脸上掠过一丝得色,这才转身,小跑着溜进了刘三的诊室。
                        门再次被推开,刘三被唬得又是一惊,见了来人才松了口气,垮下肩膀道:“哦,是诗诗啊……”
                        刘诗诗反手关上门,满脸心疼地快步跑到刘三身边,掏出手帕就去擦他脸上残留的污迹,声音又软又糯:“首长,您受苦了!瞧这闹的……快坐下,我帮您擦干净。”她说着,抢过刘三手里那团糟污的纱布丢到一边,利落地扶起翻倒的椅子,又搀着刘三坐下,自己则用干净的手帕蘸了酒精,细致轻柔地在他脸上擦拭起来。
                        感受着少女身上传来的淡淡清香和脸上轻柔的触感,刘三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他闭上眼,心中感慨万千。宛娘虽更美貌端庄,但若论起懂事体贴、知情识趣,真不及诗诗一半。他本有心将宛娘立为正式夫人,可经过这几个月的相处,心下已然犹豫起来。
                        正思索间,刘诗诗已将他脸上擦拭干净,又替他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领,柔声道:“首长,今日就不要再忙了吧?我替您去跟医院告个假。您几日前说过的,今日下午要去码头接从临高回来的董亦直元老,可别忘了正事。”
                        刘三这才猛地想起下午还有这桩要事,一拍脑门:“哎呀!不是你说,我真要忘了!”他拉起刘诗诗的手,“诗诗啊,没有你在我身边,我还真不知要乱成什么样子了。”
                        刘诗诗莞尔一笑,谦虚地低下头:“首长言重了,这都是我分内的事。您先喝口茶歇息片刻,我去安排车马。”


                        IP属地:江西44楼2025-09-18 02: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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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个半月前,广州。
                          “笃、笃、笃”
                          元老诊室内,刘三正运笔开方,诊室的门被轻轻叩响了三声。
                          “请进。”刘三一边说着,一边将写好的方子递给面前的病人。那病人双手接过,站起躬身行了一礼后朝门外走去,与来人错身而过。这是一名身材敦实的归化民邮递员,他走到刘三身前,恭敬地递上一个厚实的牛皮纸包裹。“首长,您的邮件,临高来的。”
                          刘三点头接过,入手沉甸甸的,必是一沓厚纸或书籍。他将包裹翻转至正面,一行醒目的黑色印刷体撞入眼帘——澳宋临高女仆学院敬呈元老刘三亲启。
                          刘三顿时愣住了,这是外派元老摇号即将生效的提示函和资料!S级抽签排位93号,他知道靠前,却没料到这么快就轮到了,“看来元老院的事业真是突飞猛进啊!”刘三心中一阵跃跃欲试的激动,旋即又颓了下去,现实无情且残酷——他没钱。刘三无奈地一笑,将包裹放在诊台边角,示意下一位病人上前。
                          一位老迈的长衫士人上前述说着病痛,声音嗡嗡作响,刘三的目光却不时瞟向那包裹。终于,他抬手打断了病人的絮叨,伸手将包裹拿了过来,拆开封口。
                          内里是装订好的厚实册子,第一页是提示函,措辞透着公事公办的客气,核心意思明确:他的S级女仆购买资格即将激活,后附本次待选S级及A级女仆详尽资料,若要购买,需在1634年6月3日上午10时亲赴临高女仆学院办理手续,请合理安排时间云云,刘三心中暗自盘算,嗯,还有15日。
                          刘三沉默良久,没有再翻看后面的女仆资料,只轻轻将纸张合拢放回原处,抬头看了面前大气不敢出的病人一眼,刘三深吸一口气,将注意力强行拉回。
                          “刚才说到哪儿了?继续。”
                          回到广州的元老居住区,暮色已渐沉。桌上摆着几样菜,中间一大海碗油汪汪的红烧肉格外扎眼。刘三默默吃着,宣春在一旁乐呵呵地给孩子喂饭,自己也不忘大口扒拉着肥腻的肉块,吃得啧啧有声。
                          饭后,刘三将孩子抱在怀里逗弄。可没多久,孩子便扭动挣脱起来,“爹爹……”孩子的小胖手指向宣春,“找妈妈……”
                          刘三心里一阵发涩。他平日忙于诊务和应酬,这份生疏原是自找的。他顺着孩子的手指望去,宣春正背对着他们刷洗碗筷,那身型较怀孕之前已判若两人。
                          宣春是苦出身,跟了他总算过上了好日子。怀孕之后,杨世祥不敢怠慢,润世堂的各种滋补品、好鱼好肉从未断过。宣春也像是要弥补前半生的亏空一般,胃口好得出奇,毫不节制。生产之后习惯不改,每日仍是无肉不欢,身子便像吹气皮囊一般鼓胀起来。原本还算清秀的脸盘变得圆阔,双下巴清晰可见,手臂粗壮,腰身更是浑圆得没了曲线。皮肤也变得粗糙,脸上毛孔大开,内里时常泛出些油光。
                          刘三看在眼里,只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嫌恶和烦躁。眼前这女人,莫说精致的S级女仆,就算是和身材健美的乌云花放在一起,也是一个地下一个天上,也不知道自己当年到底是图个啥。
                          离婚那会儿,宣春刚刚生产,自己为了“避祸”只身来到广里,那时他便有心再去买个女仆了,只奈何口袋空空——离婚时刘三几乎是净身出户,现下又有小家要养,符悟本还没有收入,吃穿用度都要仰仗自己,清节院那群寡妇,他也隔三差五接济一番。医者仁心,在医院见着实在凄惨的病人,他更会时常倒贴药费,还有应酬、出行,安保人员的打赏……刘三每月的元老工资加外派补助有140元,在土著眼中已是天文数字,但仍经不起他这般流水似的花销,月末能不在德隆透支已是万幸。
                          想到此处,刘三更觉烦闷,想强压着把那“不该有的心思”放下,可抬头看着宣春的背影,心中又着实不甘。自己带回来的那沓厚厚的资料犹如一根倒刺,直扎得他心猿意马。他又朝宣春望了一眼,似是下定了决心,将孩子放进了小推车,蹑手蹑脚地进了书房。
                          厚厚的资料在刘三手中一页页翻开,照片上,A级女仆都笑靥如花,或端庄,或妩媚,或清纯,燕肥环瘦之间,各个都显得是那么的惹人爱怜。看着看着,刘三渐渐失了神,口水在嘴中酝酿着,不由地险些从嘴角滴落,他连忙嗦了口气,将口水咽回,然后,愣住了。
                          “我他妈这是在干什么啊!!对着一堆照片流口水!?”刘三被自己的猥琐与窝囊深深震惊了,“老子穿越过来,每天辛辛苦苦,在啥现代设备都没有的医院给人看病,到头来还要对着照片流口水?!”他狠狠一拳砸在了桌案上,一股强烈的自我厌恶涌上心头——堂堂元老,文明灯塔,竟活成这幅死出样子……刘三越想越羞愧,脸上火辣辣地烧。
                          “老爷…”书房门被“吱呀”一声推开,却是宣春听到内里动静,探头进来。刘三被唬得一惊,忙将那资料合上,起身走到门口用左手把住门板,挤出一丝笑容说:“没事没事,就看资料看得入神了……”
                          老爷这反应颇为反常,宣春的第六感顿觉不对,她狐疑地看了刘三一眼,随后踮起脚尖,越过刘三的右肩看向桌面。刘三连忙移动脚步,挡住了宣春的视线,“真没事!忙你的去吧,啊,去吧……”他说着,右手轻推宣春肩头。宣春心中虽仍是疑虑,但也不敢深究,只得又朝刘三望了一眼,讪讪退了出去。
                          书房门再次关上,刘三背靠着门板,一股比刚才更甚的羞耻感攥住了他。
                          “我他妈在怕什么啊!?怕宣春看到?她看到了又能怎样?她连个妾室的名分都没有,自己就算买十个八个,她难道还敢说个不字?自己这副做贼心虚的德行真他妈难看!哪还像个元老?不,哪还像个男人!?”
                          巨大的羞耻感与自厌让刘三不禁低头捂住了脸,直过了好一会,他突然抬头,猛地一拍大腿——乌云花!!是乌云花!!这是常年与乌云花生活,高压下形成的本能应激反应!!
                          不能!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刘三面目狰狞地思忖着——穿越一场,又离了婚,就是为了摆脱对那个女人的阴影,过人上人的日子!自己现在这副窝囊德行,哪还有半点元老的样子!
                          他猛地一起身,心中顿时下定决心,买!哪怕先买个A级的!就算豁出这张脸去借钱,这女仆,老子也买定了!
                          刘三咬牙切齿,毅然决然地扑向那本资料,恶狠狠地重新翻开。照片当中,莺莺燕燕的A级女仆各有各的动人,正当他难以抉择之际,突然,资料页中跳出了一张极其出挑的脸——眉眼精致,鼻梁秀挺,唇瓣微扬带着一种怯生生的纯欲……单论容貌,绝对不输他在临高见过的那些S级女仆。
                          “这…怎么可能…”刘三瞠目结舌,急忙用手指划着查看详细资料,没几秒,他便有了答案:蹇(音:简)氏,湖广承天府沔阳州竟陵县人……16岁,身高:147cm,体重:35公斤……
                          原来如此。他恍然大悟,心底生出一丝捡漏的狂喜——粗胚们在饥渴中过了数年,审美早已偏向丰乳肥臀大高个,这样一个娇小稚嫩的尤物自然不入法眼,屈就A级。
                          可自己却不一样,乌云花高挑健美,宣春丰腴…不,肥胖,这个精致易碎的小可爱在刘三眼中越发动人,他不由得心思活络起来——A级的价钱,省一省小半年就能还上,这性价比……
                          刘三兴奋地舔了舔嘴唇,再往后翻,与蹇氏相比,这些个A级女仆果然都是庸脂俗粉,他心中得意,纸张在手中一页页划过,直翻到最后的五张S级女仆资料。女仆学院生怕元老们混淆,S级资料都贴心地选用了不同质地的纸张,手感颇为滑腻,还配上了淡黄的底色。
                          S级女仆果然不同凡响,各个都是仙姿玉貌,五官精致的丽人,但若与蹇氏相比,也只能说是春兰秋菊,难分高下。刘三心中更为欢喜,自己可是慧眼独具啊!
                          指尖翻到最后一份S级资料。
                          “陈宛娘”。
                          只一眼,刘三脸上的得意瞬间凝固,呼吸猛地一窒。
                          照片上的少女,美得近乎不真实。那是一种跨越时代、直击人心的、毫无争议的绝世容光。皎若秋月,灼若芙蕖,这些词句在她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刘三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张大了嘴巴盯着陈宛娘的照片愣愣出神,嘴角那滴口水终于不由自主地缓缓拉丝,滴在了资料页上。刘三这才如梦初醒,提起右手用袖子在页面上反复擦拭。随后他手指微颤,滑动着向下阅读陈思根的评估报告,每一项身体指标、每一句由衷的赞美,都让刘三的欲火更旺一分,方才捡漏的窃喜被碾得粉碎。
                          蹇氏?什么蹇氏?
                          刘三再也坐不住了,站起身在书房内来回踱步,陈宛娘,必须是她!只能是她!这样的美女哪怕穿越前也难得一见,好不容易轮到了自己头上,若是错过必定要后悔终生!一股无名邪火涌上心头——去借钱!哪怕把广州的元老借个遍!实在不行就去问杨世祥要!触犯法律?契卡?要拘要罚悉听尊便!老子是元老,生米煮成熟饭了,契卡还能把这美人要回去不成?!为了她,老子坐牢都情愿!!
                          想到此处,刘三再也按耐不住,他一把将书房的门拉开,却见宣春就站在门外,双眼没了神采,正直勾勾地望着自己。刘三也不言语,迈腿与她错身而过,行到大门口突然站定,又火急火燎地跑了回来,当着宣春的面将书房门上了锁,而后头也不回地大步而去。宣春缓缓走到大门口,望着刘三离去的背影,良久,突然双腿一软,跌坐在地。
                          出了院子,刘三突然停住了脚步,他左右张望,顿时犯了难——左边是王启益家,右边住的是崔汉唐那个死胖子,两人与自己的关系都不近不远,到底该找谁?他犹豫了一番,突然一拍脑门,王家他妈仨元老,女仆补助金还一份都没用过,不找他找谁!想通了其中关节,刘三迈起双腿向左飞奔。
                          “哟,是小刘啊,快进来。”王宅大门口,王启益笑得一脸客气,他向玄关内侧挪了挪脚步,将通道让了出来。
                          “真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了。”刘三陪着笑,一边脱鞋,一边向内张望,却见客厅内空荡荡的,也没听见啥响动,忙问:“筱奇姐不在家吗?”
                          “她带着孩子去西城步行街逛去了,说是要去看看那个叫啥……哦,董明珰家店铺的新玩意儿……”
                          一阵寒暄之后,刘三说明了来意。
                          王启益听罢,低头沉默了一会,而后满脸堆笑地抬起来头,“哎呀,你看这个……”他搓着双手,好像有些不好意思,“这事儿吧…我一个人也做不了主……”
                          “那肯定的,肯定要商量的…”刘三连忙帮他找补。
                          “是,是,你也知道的,我们这种旧时空来的夫妻,男的都是管不到钱的…”王启益呵呵一笑,好像在说什么光荣的事情一样。
                          “嗯,嗯,理解,理解…”
                          “这样的哈,小刘,”王启益语气正式了些,“你在广里也不容易,你经常自掏腰包给病人买药,这我和筱奇都是知道的,对你的为人,我俩都很是钦佩。”
                          这话可就挠到刘三的痒处了,受限于产能,元老院的特效药都极其昂贵。药品短缺的时候,磺胺在黑市上甚至能卖出一元一片的天价,逼得总医院不得不出台新规——所有抗生素类药品需凭处方拿药,护士需将药碾碎了融在水中,看着病人当场服下再检查口腔,以避免不法之徒以此牟利。
                          但正规途径的药品依旧不便宜,刘三每月的花销大半都栽在了这上面,听了王启益的话,他不禁鼻子有些发酸,低着头沉默不语。只听王启益接着说道:“你放心,我会跟你筱奇姐好好说,轮到了S级也是件大事,要是因为没钱买不了,那得多憋屈啊。你王哥我买不了,看见你能买,我也是开心的……”
                          “那就多谢王哥了!”刘三心中欢喜,听这口气,两口子多少会意思意思。两人又是一阵客气寒暄,刘三出得门来,向前张望——再前面是艾志新家,他为艾懿心看过哑病,虽然诊疗结果是中医同样无药可医,但也总有份交情。
                          踌躇了一会,刘三还是转身向右,朝着自家的方向走去——时间还有,先看看王启益两口子能借多少吧。
                          到得家中,孩子已经睡下了,宣春没有像往常那样迎上来,只坐在饭厅椅子上愣愣出神。刘三撇了她一眼便转过了身,即将到来的新生活让他斗志昂扬,再看到宣春时,自己好像瞬间就被拉回了现实,这让他颇感不快。他走向书房将钥匙插入,正要转动却想起了什么,转过身来冷冷对宣春说:“这几日,你便陪陪孩子,去他次卧睡吧。”说罢转开门走了进去。
                          宣春听了浑身一抖,再抬头视线中却未见刘三,只有那书房的门正对着自己缓缓关上。


                          IP属地:江西45楼2025-09-21 21: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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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好好


                            IP属地:湖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46楼2025-09-21 2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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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1-22 03:0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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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高启明》同人《面首·十三
                              第二天一早,刘三迷迷糊糊地醒来,他习惯性地将身子往左边侧过,惺忪地张开了眼,却见面前空无一人。他顿时清醒了些,昨日发生的种种跳进了脑海,他连忙支起身子,从床头柜上抓过腕表一看,还好,7点过10分。以往,宣春都会早早地做好早餐,在床的左沿静坐等待,每到7点一刻便将自己摇醒,服侍着穿衣,在自己刷牙的时候备好洗脸的热水……
                              刘三再次望向宣春以往坐着的位置,沉默了一会,起身走向了床尾凳,将昨天褪下的旧衣服又重新披到了身上,系纽扣时的生疏与不适感让他莫名烦躁,心里不由地生起了一丝愧疚——“宣春她,好像也没有做错什么……”他觉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我这是干嘛呢,买女仆和宣春又不冲突……”
                              正当此时,宣春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老爷,该起了。”
                              声音响起的刹那,宣春那幅憨厚敦实的样子迅速出现在了刘三的脑海,心中刚涌起的那点愧疚旋即被一扫而空,烦躁与嫌恶再次将他占据。刘三连忙高声应道:“我已起了,这里不用你了,下去准备吃食!”
                              直等了好一会,门外才响起了“咚咚”的下楼声。
                              刘三快速穿好了衣裤,走到主卧洗漱间打开水龙头,用双手接了一捧凉水泼到脸上,冰冷的触感让他激灵了一下。他抬起头,透过镜子看着自己湿漉漉的脸。
                              他终于想明白了——自己对宣春已没有了任何感情,或许从来就没有。那点所谓的愧疚,不过是习惯被打破后短暂的不适罢了。
                              也好,刘三冷硬地想,我是澳宋元老,这个星球上传统医学的最高权威,我能掌控自己的生活。他这么想着,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漱口杯——上面并没有摆放整齐的牙刷和挤好的牙膏,杯里也没有热水,刘三愣了会儿神,兀自洗漱起来。
                              下到一楼,宣春正垂手侍立在餐桌旁,刘三边走边问:“一诺还在睡?”
                              “是。”宣春低声回答。
                              宣春并没有像以前一样大咧咧地与他一同入座,刘三也懒得管,自己拿起包子吃了起来,这顿早餐吃得极不自在,他三口两口扒完便迫不及待地站起身,大步走出家门。门外,两名安保人员早已等候在马车旁,刘三逃也似地一溜烟钻进了车厢。
                              大约上午10点半的时候,刘三刚送走一名病人,王企益满脸堆笑地步入了诊室,刘三见了,慌忙起身相迎。只见王企益边走边向怀中摸索:“小刘啊,事情我跟筱奇说过了……”王企益话说一半,只在怀中摸出个信封拍到了刘三手中。刘三只感觉入手沉甸甸的,连忙抬头:“这…”
                              王企益双掌合十,将刘三拿着信封的手牢牢握住,“你筱奇姐的意思是,咱要帮就帮到底。”说罢,他略压低了声音:“里面一共是720块,收好啊。”
                              720元,正好是一个S级女仆的价格,王家把这费用包圆了,刘三震惊之余都来不及高兴:“这……这么多,我怎么好意思……”
                              “诶!”王企益假装不悦地收回了手,随即又堆起笑,拍了拍刘三的肩膀:“你帮助广州人民,我帮你,我就当这是间接行善了嘛,呵呵…”话一说完,王企益心中暗道不好,“这话说得像是要把这钱送给他似的!”他脑筋急转,连忙找补:“这钱,不急哈,不急还,你慢慢来,慢慢来……”
                              王企益说完,不等气氛变得尴尬,便指了指右腕上的手表:“我还得去趟德隆,不多说了,你忙哈,你忙……”
                              “等下等下……”刘三连忙转身,伏在诊台上边写边说,“我写个借条。”
                              “哎呀,这不用不用……”王企益客气着,身子却丝毫不动,待刘三写完将那借条交到自己手中,便连忙收在了怀里。
                              “哎呀,真是太感谢了…”刘三仍不住地点头哈腰,两人寒暄一阵,刘三将王企益一路送到了医院门口才回。
                              下班回到家,家中气氛依旧压抑诡谲,过了几日,刘三实在受不了,一天吃过了晚饭,他一抹嘴,站起来对宣春说:“我在医院宿舍那边住几天,29号要去趟临高,下个月7号左右回来,你一会去主卧帮我收下衣物。”说罢,他转身便想往书房走去。
                              “老爷!”宣春的声音凄厉地叫住了他,刘三诧异地回过头,却见宣春眼中已噙满了泪,“老爷此去,可是…可是要去买…买女仆?”
                              刘三被戳穿了心思,不由得恼羞成怒,他上前一步逼问道:“你那天,都看到什么了?!”
                              宣春低下了脑袋,并未回答刘三的质问,只哽咽道:“敢…敢问老爷,奴家这么多年可有…哪里服侍不周…”说罢她抬起头盯着刘三,泪眼中满是委屈。
                              刘三被这眼神彻底激怒了,他抬手指着宣春的鼻子,厉声喝道:“这要你管!你说说你算…”
                              “哇……”
                              眼见爹娘吵架,刘一诺吓得大哭起来,宣春连忙俯身将他抱在怀中轻拍安慰,两人不再说话,房间里只剩下孩子的哭声在回荡。刘三紧咬嘴唇,脸涨得通红,犹如雕塑般一动不动,直过了半炷香时间,孩子终于消停了些。
                              “你…”刘三终于开了口,宣春抱着孩子左右摇摆,听见刘三说话却无动于衷,双眼只无神地盯着白墙。刘三咬了咬牙:“陪孩子吧,主卧不用你了。”说罢,他从怀中摸出10块银元重重拍在饭桌上,而后迈步出了房门,在院子里让安保去叫马车,指派妥当后又折返回来,却见宣春仍失神地左右摇摆,刘三也不理会,噔噔噔地上了楼。
                              ……
                              在医院宿舍住了几日,28号下班后,刘三去宿舍提了行李,出城到广州大世界元老别墅睡了一晚,第二天一早便赶往码头。
                              马车刚一停稳,老远便听见有人呼唤,刘三下车抬头望去,只见蒸汽班轮旁立着5、6人,王企益居前,正朝他招手,刘三连忙快步跑了过去,身后的归化民拎着行李,左右摇摆着拼命追赶。
                              待得刘三赶到,众人便将他围做一团,伸手在他肩、臂上拍拍打打,口中说着“你小心腰子”“艳福不浅”“别被S级吸干XXX了”“多吃点XXXX鞭”之类的恭维话,末了,董亦直从怀中拿出了个信封交到刘三手中:“老刘,哥几个知道你不容易,这280块是大家的心意,你收着。”
                              刘三一听,立刻抽回了手,连称“够了够了”,“我有钱”,众人哪里肯让,七手八脚将他架住,董亦直不由分说,将钱又塞进了刘三怀里,然后搂着他的脖子说道:“老刘啊,你离了之后没有积蓄,这大家都知道;平时在医院你经常自掏腰包,我们也都看在眼里……”
                              @林默天2号 林默天一脸嬉笑,接话道:“哥几个一直琢磨着,你这净身出户的,得找个由头给你塞个红XX包,宽裕一点也好……”
                              刘三忙道:“我真不用…够了够了…”
                              话没说完,
                              @崔汉唐 一掌拍在他胸口上,“你买个S就回来啦?去临高不活动活动?要不再整个A级的,走出阴影,开启新生活嘛…”
                              这话让刘三一下子想到了蹇氏,他挣扎的手脚停了下来。
                              潘杰鑫也来凑趣:“就是就是,开启新生活!你瞧瞧我们哪个不是左拥右抱的,穿越带老婆,你是有多想不通……”说完他一愣,连忙转身对王启益说:“哎呀,王哥,我不是在说你…”
                              @王企益 面部抽动着,只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众人一阵起哄,将刘三推过了跳板,刘三站在甲板上向下望去,眼圈已然是红了,他对着众人深深一躬:“多谢大家了!”
                              这话一出,粗胚们整齐划一地“切”了一声,刘三起身朝众人招手,自觉泪已快止不住了,忙喊道:“开船还有一会呢,大家回吧,我先进去了哈!”言罢,不等众人回话便转身向舱室走去,只听见粗胚们的祝福依旧远远传来:
                              “在临高别被乌云花一枪崩了!”
                              “回来记得带上S级请客!”
                              “给罗雨带句话,让他往广州多派些技XXXXX师……”


                              IP属地:江西49楼2025-09-23 02: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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