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奈对我是怎么想的呢？恋爱的感情，也许她没有。不过理智地想，如果完全没有的话，她也不会随意地在自己最不安的时候抱着我撒娇吧。也许真奈对我除了信任外，也有一些好感——这么想应该不算下头吧。我又不是啥榆木脑袋，当初为了搞明白十个女生之间互相的箭头，我可是想破脑筋，问得爱音都解释烦了。至少情商被强制拉高了一点。
　　那么，就算两情相悦吗？那要表白吗？卧槽，兄弟，这怎么搞啊？我根本没有谈恋爱的经验，英国那边酒吧里听到的的经验也有点太开放狂野了，不太适合我。本来还有爱音这姐们儿能给我解释一下，但现在她都不咋认识我了。
　　海铃前辈，立希前辈，救我——也不对，这俩在感情方面情商也不怎么样啊。祥子——pass。睦——更不行。素世——不不不总觉得她的感情好沉重。我靠，即使我还认识她们，也没几个人能正经地帮我给点建议啊？甚至诗船老板都感觉更靠谱点。
　　不过，最基础的事情应该很简单吧，如果要表白的话，不提浪漫那些事，至少要有负担彼此一部分生活的觉悟。我们要共享一段人生，需要尽可能地和对方发展好关系，不满了要沟通，尊重对方的想法，两个人携手并进，互相扶持......怎么感觉跟现在【家人】的样子也没什么区别？难道说我俩在旁人眼里其实本来就很像一对情侣了？
　　后知后觉的正奏一下咳嗽了起来。
　　真奈弯着眉毛抬起头：“正奏，你没事吗？是不是我传染给你了？”
　　“没事儿。你传染了更好。早得晚得不如早得。正好我有流感，就也有抗体了。”正奏笑了一下，轻轻弹了一下她的头。
　　“你现在要想的是除了鸡汤你还想吃啥，这个最重要。”
　　真奈听着正奏的话，脸又红起来。她低着头，小声道：“我还想吃正奏你做的菜.....”
　　“好啊，中华料理。让你尝尝5000年的智慧。”
　　正奏突然烈化了。其他的文化先不说，在料理这方面，他确实对自己的祖国非常自豪。
　　唉，不想那么多了，走一步是一步吧。如果可以的话，还是表个白，说清楚自己的想法吧。如果她不同意的话会有点尴尬啊...不过我对她来说应该还算特别吧？我是不是自我感觉良好了？毕竟如果能喜欢上我的话，这人也大概率得是个神人了......不想那么多了，怎么样表白啊，什么时候才算是个好时机呢......

　回到房间，正奏帮着真奈躺到床上，又换了一个退烧贴道：“那我先去洗个澡，然后出去买菜做饭了。有什么不舒服或者遇到了什么情况，立刻给我打个电话，好吗？”
　　真奈看着正奏，眼睛闭上，又打开，颤抖着微微道：“那，那个，正奏，能不能再抱我一下？”
　　“啊？”
　　“不，不行吗.....”
　　鳖整。别整这，姐们。我有点不认识你了。
　　草！上次跳这么快还是追丰川家黑色高级车的时候！
　　正奏努力绷住自己的心思，俯下身子，用力抱住真奈。
　　浓郁的气息又一次涌入真奈的鼻腔。真奈的眼神迷离起来，“嘿嘿”地笑了一下，用力蹭了几下头，在正奏的怀里闷闷道：“好啦！”
　　正奏松开胳膊道：“这是什么？”
　　真奈笑道：“是充电啦！汲取正奏的能量，我就能打起精神来了。”
　　姐们你这一发烧怎么感觉人设都变了？？？以前跟我互相斗嘴骂我癫子开车玩东京漂移的颠姥呢？原来你是可爱撒娇软妹人设吗——
　　等一下好像还真是？谁tm把这家伙搞疯的？等一下，是我吗？
　　正奏又被真奈一句话砸到胡思乱想起来。他只得嘴硬起来。
　　“不愧是偶像，说话太撩人了。还好我之前没怎么看过这些。我现在清楚地知道自己是个意识薄弱的人了。要真看了，我看我会变得一边厌恶自己坠入幻想，一边无可救药地进行应援活动，嘴里喊你是世间唯一的美好什么的。”
　　真奈的脸颊立马鼓起来：“在说什么啦！正奏可是唯一的！我只会对你这样啦！”
　　嘎！冲击力这一块！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你是唯一话我在很多坏女人文学里面都看过——不别想这个了为什么我脑子里这么乱啊！你不相信真奈吗？她图你啥啊？
　　“咳！好了好了，少说点话吧。我去洗澡了。”
　　“......可以不洗吗？”
　　“说啥呢！我看你是烧迷糊了！昨天晚上抱着你跑了一晚上，全身好黏啊！很不舒服的。”
　　正奏轻轻弹了一下真奈的头，把她推倒（真奈惊呼了一下），然后迅速把被子盖上，三步并做两步地滑出门了。
　　他逃似地冲进浴室，迅速脱光衣服，放开热水，启动洗衣机，打开洗手台，用力冲了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我啥时候变得这么瘦了？弗罗里斯还给我做了减脂吗？还是说那么多肌肉一起动很耗能？
　　正奏捏了捏自己的肚子，肉很软，但皮倒是紧致，绷着气就能看见腹肌。他全身瘦得开始过分，甚至微微有些佝偻。脖子处的脊骨和下巴清晰可见，下巴有点尖利。
　　“咳。没想到，自己真有要吃多点的时候。”
　　摸着自己瘦削的脸，正奏轻轻笑了笑，盯着发青的眼圈和少许眼袋。
　　“也得好好休息休息了。最近真的想的太多了。”
　　他把自己埋进莲蓬头洒出的热水里——再不敢泡澡了。等汤煲上了倒是可以休息一小会，定上闹钟就行了。
　　哈，这下倒是知道真奈肯定不图我的身子了。那钱也不可能。
　　她对我的好感会来自于哪里呢？总不能是把她从日常生活中拉出来吧？我看她之前和小初一起当偶像还是挺高兴的。我的内在？
　　哈，我的内在。这玩意就跟一摊不稳定的积木一样，有啥好的？就是厌世和中二吗？
　　淋浴头下的正奏直接笑了出来。
　　【别调侃我了，谁家英雄会否认整个世界啊？】
　　【我家的会。】

　脑子里，过去的对话浮现出来。
　　正奏收起了微笑。
　　......真的是这个吗？老师不认可的，父母认为棘手的，自己也厌恶的，内在吗？
　　————————————
　　“日本人是不是都贼爱排队啊......怎么哪哪儿都是人......肉就算了，这菜真是贵的要命啊....干脆抢我钱算了，日本自己种菜合法吗？space旁边是不是有一块地来着？算了，到时候还要买粪肥，更麻烦...”
　　推着购物车，再次确认了一下食材的价格，正奏又看了一眼前面排起来的长队，叹着气，刷起手机来。
　　line没有什么信息——实际上，现在他也就真奈，乐奈和诗船三个好友。于是他打开微信，浏览着初中好友和中国亲戚朋友们的生活。
　　微信啊，感觉好久没看朋友圈了。
　　刷单砍一刀邀请，删除。学校拉票，删除。微商留学推荐.....怎么还有微商的？我怎么会把这种人放进我朋友圈的？
　　正奏感到一阵恶心。
　　哦对想起来了，当初父母把自己送出去的时候跟一堆中间人聊了天，礼物送了几袋子。这群BYD等签了合同，就直接把我撂下了。现在也憋不出来什么，偶尔问问我成绩，看看能不能给他们机构贴金。
　　好的。删除。
　　正奏继续翻着朋友圈。大多数好友现在都在努力地上高中。有些人能有双休，秀着周末的奶茶与唱k，有些人则是偷偷把自己的手机拿到了学校，记载着逆天老师，作业，以及夕阳和星星......
　　正奏的眼睛看着这些信息，眉头逐渐舒展开。
　　大家都在好好活着啊。这句话听上去很搞笑，但包含了他现在所有的感叹。
　　然后是....订婚。
　　订婚？
　　正奏瞪大了眼睛。还有高手？翻翻备注。
　　哦哦，一个关系比较近的表亲啊。吃年夜饭的时候，一两个和自己同一辈，但大一些的孩子好像都结婚了，最大的老婆都怀孕了。长辈们就自然地腌臜起来那些还没对象的小辈了。还好自己还是初中生，还要中考，勉强逃掉了。但等到高中毕业....也就是两三年的事儿吧，自己就要加入被催婚大军了。
　　正奏不知道为什么感到一股沉闷。

唉，妈的，人生的感知简直就像厕纸，越扯感觉时间流逝的越快。
　　当初这个表亲，就是露着笑脸，陪着不是的单身一员呢。回家了之后，父母看着我的批样还指点了我几句，说你进了大学，不急着结婚，至少先谈一两个试试，把握一下和女生之间的关系。
　　现在的话.....
　　真奈的笑容又出现在脑海里。
　　害！好！我现在至少有在意的人了。你先别管我能不能成，至少我有喜欢的女孩子了。不过，把握关系啊.....我前面的关系基本上都只是暗恋班里好看的女生，或者更多的是，和自己玩的多的女生而已。这就没了。
　　好吧，真奈是挺好看的，和我也玩得来....等一下所以这就是我的恋爱标准吗？！玩得来最重要，长相第二重要？
　　正奏捂住自己的脸。
　　我真是人渣啊。好随便的感觉。
　　“先生，到您了！”
　　收银员呼唤道。
　　“啊，哦。麻烦了。”
　　今天排队时间还挺短的。
　　正奏放下手机，把要买的东西放上去。
　　真奈到底对自己怎么看呢？我对她特别，但是否足够特别呢？作为当红的大明星，给她表白的人应该挺多的吧。在这之中，比我优秀的也可以说是一抓一大把了。过去的经历，这个确实很重要啦，但毕竟现在和过去不一样了。如果一昧沉迷在过去，贴上各种各样美好滤镜的话，那就是无脑小鬼了————
　　真奈对自己的肯定又浮现出来。腰部痒痒的，仿佛有她的触感。
　　正奏结好账，提着两大包东西，低着头走进地铁，又深深叹了一口气。
　　不，别逃避了。我都知道的。其实原因很简单吧？
　　我不喜欢我自己。所以，我不敢喜欢别人。

　闹钟响起，正奏一个翻身，从沙发上跳了起来，顺带给了自己脸两个巴掌。
　　好，起床。
　　他先到真奈的房间前，敲了敲门，轻声道：“真奈，要吃饭了。可以起来吗？”
　　房间里传来有点闷闷的声音：“嗯，可以扶我一下吗？”
　　“明白。”
　　正奏走进门，看见真奈抱着手机，看着信息，打着字。
　　他轻轻伸出手，将真奈的背扶起：“在和公司那边发信息？”
　　真奈点头：“嗯。好像不能简单地一走了之呢。我不是丰川祥子。要把这一段忙完，才能逐渐脱离公司。还好当初为了我的发展，财团那边和我签的是短期的合约。森美奈美小姐也很支持我，本来打算让我“历练”完后进入更广大的舞台，更大的经纪公司来着。”
　　她笑了笑。“说到这个，因为我生病，一个戏剧的角色被转让了哦，猜猜是谁？”
　　正奏笑道：“若麦啊？她应得的吧。”
　　“嗯！森美奈美小姐的评价很好！喵梦很努力呢！据说小睦也在尝试在Mujica舞台外演戏，不过这也只是传言啦。喵梦和小初的房间现在离我都有些距离，毕竟方向不一样。我们也只是熟悉的陌生人而已。”
　　就像现在的我和爱音她们呢。正奏心里想道。
　　真奈的表情有些暗淡。
　　正奏看着她的样子，伸出手，把她轻轻抱了起来。
　　“诶，诶？我能走路的啦.....”
　　虽然这么说着，真奈却脸红着将胳膊环上脖子，把脸又埋进正奏的怀里。
　　“好了，几步路我还是扛得动的。你既然生病了，就多休息吧。”
　　真奈脸上的阴霾散去了。正奏看着她，脸色也缓和了些。
　　这样就好了。真奈，多笑一笑吧。
　　正奏抱着真奈，走出房间。
　　不知道自己的行为是否合理，也不知道真奈到底会对我怎么想。只是这样做，她会更安心吧。
　　这么想着，他抱得更紧了些。

　“本来想单做鸡汤的，但米实在太贵了，所以我们吃鸡汤面。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程度，所以买了细挂面煮好，简单过了遍温水放在这个碗里了。这个煲里面的是鸡汤，你就自己按照喜欢的食量，烫面吃吧。”
　　正奏拿了一个小碗，撇开锅里的油，盛了一碗鸡汤，又打了一点鸡肉块进去，双手放在真奈的面前。
　　真奈拿起勺子，舀起鸡汤，吸了一口，眼睛里射出光来：“好鲜的味道！真温暖啊，感觉汗都从自己的身上冒出来了～”
　　这不是夸张。真奈的额头确实浮起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正奏看见真奈的样子，松了一口气，给自己盛了一大碗面和汤：“你喜欢就最好了。我在汤里加了蘑菇和姜，还有红枣以及一点点葱。为了加点甜味，还切了一两段玉米进去。我爱啃玉米。”
　　食无定法，适口者珍。正奏并不是不能接受草莓麻婆豆腐，但前提是他不能叫麻婆豆腐。叫草莓辣炖豆腐，也许他还会考虑试试。鸡汤里加玉米这个确实做的人比较少。但正奏饭也做多了，现在基本上能达到从心所欲不逾矩的程度——说白了就是咋胡整都至少能吃，好不好吃另说。
　　今天的晚餐除了鸡汤，还有简单的白灼青菜。为了让这顿晚饭不至于太没滋味，正奏为鸡肉调了三种蘸水：姜丝酱油，金银蒜蓉泥，以及酸辣酱。不得不说，对于自己来说，这也是一顿健康的美餐。
　　真奈拿出筷子，夹了一块鸡肉，轻轻沾了一下酱油，放到嘴里咀嚼着，脸上浮现出幸福的表情：“呜哇.....真好吃，是实际的饭.....最近饭团和便当吃太多了，好久没吃到这样的内容了....蔬菜也好好吃！”
　　这么说着，她的眼睛里甚至有泪光涌出。是鸡汤的蒸汽还是真的泪水呢？正奏有点想不明白。毕竟真的吃哭出来的情况再现实里很少吧。
　　但看着眼前真奈幸福的样子，心情总算放了下来。正奏用力吸了一口汤，也舒出一口气。
　　“是很好吃。”
　　两个人就这样吃着饭。真奈完全不管任何姿态，大口大口地咀嚼着，夹着菜。正奏看着真奈的样子，自己也多吃了一些。现在自己也得增肥，多吃一些。
　　一顿无言。直到小陶煲里的汤见了底，盘子里的青菜空了，碗里的挂面只留下了沥出来的一小捧白汤，两个人才放下筷子，靠在椅子上。
　　“诶呀，真是吃多了.....不过，真好吃啊～”真奈满足地舔着嘴唇。
　　正奏摸着自己的肚子，无声地打了个嗝儿。“嗯。以后我们得多吃点这样现做的菜。为了我们两个人的健康。我们都太瘦了，你也不要再想着完美体型的事了。完美体型都是被定义出来的压迫两性的谎言，是正常人做不到，做到了说不定还对自己健康有害的畸形审美。”
　　艺人的完美体型啊....
　　想到这里，真奈急忙问道：“那个，正奏，你当时想说什么呢？”
　　“你说昨晚吗....啊，这个嘛...咳嗯！”正奏深呼吸了几下，脸上又浮现出挣扎和痛苦的表情。
　　“怎么了？是不方便说吗？”
　　“不是不方便说，只是，我需要足够的勇气。”正奏紧紧闭着眼睛，然后睁开。
　　他叫道：“好嘞！”，然后冲进了自己的房间。
　　？
　　真奈还没来得及疑惑，就看见正奏拿着一小沓纸走了出来。
　　“我是在说，真奈，有没有一种可能性，你可以继续发挥自己歌唱的才能，但是对自己的时间有更多的把控呢？在仔细的思考下，我在想，也许，你可以尝试走这个路线：视频博主兼主播。”
　　看着真奈已经陷入沉思的目光，正奏把自己的方案紧张地递过去，道：“先从现在市场的分析开始......”

　“综上所述，我个人认为，你要以身体为由，在自己的合同期内，向公司发出申请，逐渐完成从忙碌的歌手到相对自由些的主播职业身份的转变。同时，你必须牢牢把控住自己账号的主导和拥有权。如果做不到的话，我们就找其他公司，或者净身出户也可以。以我现在的存款，买一套入门的直播设备是没问题的。我会在一开始帮你做一些直播的切片。我觉得，以你现在的关注度，我们总能闯出一片天地的。”
　　“我们需要给自己造一些势，让公司重视你。现在这样下去，你会被公司运转的逻辑榨干的。如果上面执意要和你对着干，那就要准备掀起舆论攻势，寻求社会各界的支持了。到时候你在公共平台上发声，我去丰川宅面前一直站着，等丰川老登出来，跟他聊天，看看能不能打破公关的操作。他也许还会对我有些印象？也许现在他有个人样，能对乐队少女共情了，毕竟他本来也不是坏的入骨的家伙。”
　　“账号的内容可以是原创歌曲，可以是知识讲解，可以是生活分享，可以是视频的反应（reaction），可以是扒谱....有关你这个职业的一切，都应该可以做。”
　　“为了个人身份的隐私和直播的方便，你可以给自己整个皮套。虽然中之人的身份可能会暴露，不过如果你改一改自己的声线的话，也许这个问题可以解决？我不太清楚歌手具体的情况，但这是为了你的隐私考虑。”
　　“你是一个温柔的人，这种优秀的营业态度和心理可以做老师。等到我们生产了一定量的优质内容，就可以考虑卖课。同时，你还可以将与自己的学员连线，讲述的内容作为视频内容发出去。从乐理到发声，钢琴，我想全能的你应该可以讲挺多的。还好这不是那种需要炫剪辑技巧的视频内容，我个人帮ring剪过一些视频，所以后期制作可以先交给我，我们甚至可以把直播内容收集一下，直接做成视频，到时候可以在国内平台发......”
　　正奏捧着自己花了几乎大半天时间写出来的计划，一项一项地描述着。他的声音一开始有些发抖，后面越来越顺。最后，他放下了稿子。
　　“我不会说什么把你的人生放心交给我的话，我只会说真话。真奈，这个方案是有一定的风险的。我见过从乐队成员向演艺圈的转变，但没怎么见过从艺人到职业主播，视频创作者的转变。这个过程可能会遭到一些粉丝的不满，公司的反对更可能让人头疼。但我真的觉得，现在的情况不能继续下去了。现在的你待在这个公司里只会逐渐坏掉。既然如此，我想抱着和你一起在大街上卖唱的觉悟，拼搏一把。再不济，现在的我们也只会失去锁链而已。”
　　他说完，终于抬起头来。
　　“那，那个，所以，你觉得怎么样？昨天我和一个人谈了话，她说，愿意把一个叫space的livehouse交给我来打理，虽然我不怎么会当店长，但她说她会尽己所能教我的。翻新space的过程，就是教我一切当店长所需要的内容的过程。等休息好了，我就一边上学一边翻新space，你也和公司讨论自己职业的转换。如果你失败了，就来和我一起看店打工，我会和老板求情的。她的工资还挺高，我们可以养活自己的。”

　真奈一直低着头看着稿子，头发盖着表情。
　　正奏于是走近了些。
　　“是我说太多了吗....呜！”
　　真奈甩下稿子，颤抖着，一把抱住了正奏。
　　“呜呜....小奏，谢谢你，谢谢你！......”
　　她的泪水又流出来，沾湿了正奏的衣物。正奏有点无所适从，只得又拿出纸。
　　“那个，别哭啦....”
　　“这次不一样，是喜悦的眼泪啦......”
　　真奈把头在正奏的怀里又蹭起来。她抬起头来，发丝乱乱的，连带着又哭又笑的表情和已经红肿的眼睛，看起来有些狰狞。
　　但在正奏的眼里，这个表情胜过一切虚情假意的微笑。
　　于是他放下纸，抱着真奈，同样抽着鼻子道：“你喜欢...就太好了。对不起，真奈，我做不出什么永恒的保证，但我们一起努力吧。有这么多好吃的菜，美丽的景色，生活还是值得过的。”
　　“嗯，嗯.....”
　　脑中回放着正奏为了自己和两个人未来所做的诸多思考和努力，真奈的心又一次被眼前这个男孩填满了。
　　她想要停止自己的呜咽，却发现眼泪和笑声不可抑制地流淌着。
　　而正奏只是也吸着鼻子，静静地流着泪，微笑地抱着她，梳理着她的头发。
　　泪水和笑从自己的心中流出，又进入对方的心里，驱赶着孤独和不安。
　　真奈依旧是那个重视自己搭档的全能，强大之人；
　　正奏也依旧是那个不服输，无论情况多烂，都还想最后拼一把的正奏。
　　再来一次吧。
　　再试一次吧。

夜晚，真奈依旧躺在正奏的怀里。
　　时隔很久，两个人又一次同床共枕了。
　　因为生活改变而被拉开的距离，因为生活的变动又被拉了回来，而且，好像在暗地里产生着质变。
　　“那个，这样你睡不好啦.....会压着肩膀的，早上起来，身体会痛的。”
　　暂且不管自己内心的跳动，正奏尽力绷住，向真奈的睡觉姿势做出了建议。
　　“不。”
　　对于正奏的建议，真奈完全没有理睬。
　　她把自己的头埋的更深了，胳膊抱的更紧了，甚至还伸出了腿，把正奏的身子夹住了。
　　好热。不只是身体，还有内心。更可恶的是我还觉得这份温暖很舒服。
　　怎么回事啊！嘎！真奈！你到底是故意的还是怎么样的啊！
　　正奏的心中无助地呐喊着。
　　“....好啦，这样很热的。我们聊聊吧。学校的生活，公司的生活，对方不了解的最近的生活，好吗？聊完了，我们就睡吧。”
　　这是小时候父母对自己用过的一招。具体实施策略就是在自己讲的时候用力摸自己的头（父亲称顺毛），等到困了，自己说不动了，睡着了，就把自己的身体摆好，最后由母亲送上一个额头的吻。
　　“哇！好诶！”
　　发烧的真奈好像一个可爱的小孩子。幸好，我有丰富的哄小孩经验。
　　于是，正奏就一直听真奈兴奋地叙述起自己的工作来。从会聊天的化妆师到烦人的导演，真奈的语气从热烈到平稳，最后断断续续起来。
　　终于，在星星完全闪烁时，真奈也结束了自己的发言。
　　她呼吸着正奏的气息，脸上带着甜甜的笑，闭上了眼睛。
　　正奏舒出一口气。他轻轻把真奈的身体放平，深呼一口气，和她又一次额头相贴。
　　好像退烧了。睡一觉应该就差不多了吧。
　　真奈的呼气传入他的嗅觉。那是一种带着淡香的气息，闻多了，容易让人头晕眼花，心神荡漾。
　　停！忍！忍住！给我忍住！
　　正奏咬着牙，憋着气，梳理好真奈的头发，最后在她的额头上轻轻留下蜻蜓点水的一个小吻，然后如释重负地迅速躺平。
　　哈啊——终于，结束了——心脏都跳痛了。
　　正奏调整着自己的呼吸。一整天的疲惫也涌上大脑。他昨晚没休息好，今天还做了很多家务和搬运活，自然也累了。
　　好累啊。但也很快乐。至少，明天有盼头。
　　对白天有期望，夜晚就不会失眠吧。
　　还没来得及更多的思考自己和真奈的关系，他就也闭上眼睛，陷入了沉睡。
　　——————————-
　　“正奏，我想我们的关系结束了。”
　　睁开眼睛，正奏看见了坐在桌子对面的真奈。
　　她看上去很平静，很温和，还带着一股哀伤。
　　对于关系结束这件事，正奏的心中一紧。但他只是点点头，坐在真奈的对面。
　　“是吗。我们失败了.....”

　“是。直播入不敷出，大家更愿意去看那些短平快的视频。我们费尽心机做出的三四十分钟的视频没几个人看，甚至还有人骂，说废话很多。这两年几十个视频下来，我们没有达到预期，无法商业化。
　　“我不会责怪你的，这是我们共同的选择。但是，终究，我们还是太理想主义了。”
　　真奈撑着自己的脸。
　　“我们尽力了。你在高中的这段时间一直在帮我，我们尝试了各种各样的方式，但还是火不起来。我打算趁着自己还年轻，再去演艺圈里面闯闯试试。这次，就撑下来吧。不过，耽误了两三年的时间，可能没法再受欢迎了。
　　“将来我也许会考个教授，或者当权贵孩子的私人乐理，钢琴教师吧。这个应该能赚一些钱呢。如果被哪个家庭雇佣的话，我们也许就见不了面了。”
　　“....是这样啊。我也马上要回去了是吗？”
　　“嗯。你的机票在一周后。你成功毕业了，恭喜你。这个文凭和你的成绩，足够你上个不错的大学了。你的父母很高兴。但你报的这个专业，好像已经江河日下了。但你的父母不在意，他们只关心你能不能进个长面子的大学。”
　　“space呢？”
　　“老板去世了。乐奈很难过，关掉了店。”
　　正奏愣愣地点着头。他的大脑下意识地接受了所有逻辑。
　　“这是我们在一起的最后一个晚上了。”
　　真奈看着正奏。正奏看着真奈。
　　两个人都扶着自己的额头。
　　“...我们努力了吗？”
　　听到这句话来，真奈抬起头来，带着一点无奈的笑道：“还在想这个吗？不夸张地说，我们很努力了。但现实是个结果论者。那么多努力，最后就是这个结局。不过，我们真的努力过了。你要说这就够了吗？”
　　“不.....抱歉，真奈。”
　　“我并不责怪你，正奏。我只是想要谢谢你，谢谢你和我一起经历了这一段重要的人生。”
　　听到“这一段”三个字，正奏的心中突然狠狠拧了一下。
　　只是这一段吗？
　　我终究只是和你共享了一段过去吗？
　　明明我还想再和你看看夕阳，一起做饭，一起谈笑的。
　　明明我还想再和你一起出去玩，唱歌，演奏音乐的。
　　明明我还有很多想和你说的字的。
　　明明我还没有和你说清楚我对你的想法。
　　但......
　　是啊，我们失败了，我失败了。
　　我努力了，但我还是失败了。
　　真正的英雄主义是在屎一样的世界里依旧热爱生活。
　　可我做不到啊。我否认那个世界，我也不喜欢现在的情况啊。我想热爱的，是我的奋斗最终能带来好结果的生活啊。
　　希冀一个好结局，是这么痛苦的事吗？
　　正奏把头埋在手里。
　　现实就是这样......吗......
　　真奈道：“你还有什么想和我说的话吗？最后一天，最后一个夜晚，你想做什么....都无所谓了。”
　　正奏抬起头来。对面的真奈脸上带着一点妩媚的微笑。劳累给她带来了一点皱纹，身材因为久坐而有些走样。即使如此，真奈在正奏的眼里依旧美丽动人。只是，那双眼睛里，最喜爱的自信与火焰，和自己一样，都丢掉了。
　　正奏看了眼前婀娜的丽人许久，最后摇了摇头。他起身，背过头去。
　　“....为什么？我们不能最后留下一些回忆吗？”
　　真奈终于流出了些许愤恨的表情。

“你不是我认识的真奈。今天晚上如果留下了回忆，我们将成为彼此永远迈不出的过去。一个理想化的念想，一个完美到不真实的幻象，一个要在未来依靠的，死亡的，回忆的，静止的永恒。
　　“我并不是那么厉害的东西。真奈，把我当做一个被风吹起来的黑色塑料垃圾袋吧。我飘飘摇摇地晃过来，在你的头顶吱哇乱叫，引得你追逐，玩乐。但最后，不是风筝的我会飘走，并在不为人知的地方挂枝，暴晒，最后腐烂，风化，成为一摊尘埃。”
　　正奏拿起桌子上的机票。
　　真奈终于破碎了。她冲了过来，拉着他的手。她咆哮起来。
　　“你还想再斗！你还想继续！你不想把对于世界的反抗和努力单纯地当做一个过去！你画不了句号！你就不能长大吗？现实一点可以吗？！你还有什么点子！？”
　　正奏沉默着。
　　“那你告诉我，我们要怎么办？嗯？！你已经失败了，我已经失败了！我们已经失败了！你还想怎么样！”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还要斗！你还要再来一次！这么痛苦干什么！你就不能好好休息吗？去你的大学普通地生活，普通地恋爱，最后普通地结婚生子，把我们的关系当做老年时候的一段笑谈不就好了吗？！现实生活中哪有那么多可斗的！
　　“你也该成长了吧！你不喜欢，避开不就行了！为什么非要做出点什么改变，活的这么痛苦！你的父母没有和你说过吗！你为什么非要当那个刺头！你为什么要为自己都搞不明白的事情痛苦一辈子，挣扎一辈子！你怎么确认现在的你是正确的！你如何界定他人的看法是否值得？你自己又是个什么东西？你告诉我，告诉我啊！为什么，你不愿意触碰我！面对我！正奏，看着我！”
　　“我不知道。我不是什么英雄。真奈。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是不想只让现在的自己活在过去。”
　　正奏低着头，回答声音沙哑。
　　真奈的声音又突然平静下来。
　　“正奏，也许我们经历的过去都是一场梦而已。Mujica的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上周四。一切都只是你，一个中国的迷茫学生的幻想而已。你被时代的潮流冲得迷茫，还自封了个伟大的救世主。你放弃了弗罗里斯编织出来的幻想，而现在呢？
　　“你和英国那个时候有什么区别？你还是一条被命运抽打的落水狗而已。”
　　正奏提起包，打开门。
　　“真奈，有几个人给我们点赞？”
　　“我们账号累计点赞有十几万吧。怎么了？”
　　“粉丝呢？抛弃僵尸粉那些。”
　　“可能也有四五万多吧。怎么了？”
　　“这就够了。真奈。我们至少走进了四万多人的生活。我们的想法，走近了他们。即使回应寥寥，即使没能养活自己，我们也传出去了点东西。”
　　正奏抬着头，看着天。
　　“然后你现在跟条狗一样，要走了。正奏。告诉我，你想干什么？你在等待什么？将来的巨大变革吗？它什么时候会来？”
　　“那东西等不到。”
　　正奏沉默着，低下头。
　　他面对这个迷蒙的生活，完全没有做好彻底的觉悟。即使如此，他还是迈出了步子。
　　“真奈，再联系吧。”
　　“我不会再找你了。”
　　背后传来冷冷的声音，正奏闭上眼睛，擦去一点脸上的雨，迈步，离开了他们温暖的家。

　成正奏睁开眼睛。
　　窗外是大雨。偶尔还有雷鸣，如同人的吼叫。
　　真奈躺在床上，香甜地呼吸着。她的嘴角依旧保持着一样的微笑。
　　正奏伸出手，沉默着，摸了摸自己的脸。
　　泪渍。
　　空气中好像还有鸡汤的气息。
　　他转过身来，侧躺着，轻轻伸出手，将真奈揽过来，又把自己的头埋了进去。
　　真奈没有醒，甚至还含糊地笑了一声，无意识地伸出手，抱住了正奏的肩膀。
　　正奏抱得紧了些，又一次闭上了眼睛。
　　真奈身上的甜香，让他焦躁和混乱的心情安定下来。
　　雷声和雨声逐渐变小，安静下来。
　　我的幸运女神啊，求你了，给我的后半夜一个好梦吧。
　　——————————————
　　窗外的鸟鸣将真奈叫了起来。
　　她睁开眼睛。清晨的阳光颜色有些白，大地还未完全温暖。这正是一天中最冷的时候。
　　——本来会冷的。
　　身上感到无尽的温暖。寻找热源，是和自己盖着同一张被子的人。他侧着身子，全身弯成一个小球。
　　正奏轻轻地呼吸着，双手握着什么东西。真奈仔细看去，是她的右手。
　　于是昨天晚上的记忆恢复了过来。
　　于是真奈的脸也再一次的红起来。
　　呜哇——！昨天晚上我又做了些什么！是不是撒娇过头了？这样是不是太依赖他了，会遭他讨厌吗？呀——
　　但正奏捧着自己的手，仿佛那是什么重要的宝物一样，继续轻柔的呼吸着。
　　最近的正奏老是皱眉头呢。很少有见到过他现在这么安稳的样子了。
　　看着抱着自己手的正奏，真奈的心中溢出了一些母性
　　。她又抛弃了自己的害羞，大胆起来，慢慢伸出手，将正奏的头揽入自己的怀里。
　　正奏没有说话，只是动了动嘴唇。他的呼吸依旧很稳定。
　　真奈通过接触的肢体，感受着正奏的心跳。
　　平稳，持续，让人心安。
　　真奈把脸埋在正奏的头发里，深深吸了一口。
　　好闻的洗发水香气，和正奏自己的味道。
　　她满足地呼出来。

　正奏，对我是怎么想的呢？他是只把我当做家人，还是，有了更多的想法呢？
　　我们是什么样的关系呢.....
　　对我来说，正奏一直是一个很奇怪的人呢。明明我做偶像的时候很受欢迎，但他一直想要避开我。据他自己说是害怕。但是，在我决心和一起走的时候，他又放弃了礼仪，立马对我关心起来......
　　这份奇怪，就是正奏吸引我的地方啊。
　　但是，这种关心和亲密，他也对其他人做过呢......对待自己的朋友，正奏一向是很温柔的。但之前见到丰川定治的前夜一起睡觉的时候，他也好像很害羞的样子。
　　真奈梳理着正奏的头发。她小心地将那些错杂在一起的头发分开，用手指当梳子，把他们顺理直。
　　——不过，也无所谓吧。正奏说过，我是特别的。既然如此，一起努力就足够了！想那么多干什么呢？正奏对于我来说，是唯一的。我对他也是一样的。之后如何，就交给我们共同去发掘吧。
　　心里通明的真奈一刀斩断了自己所有的思考，专心把自己的脸又一次埋到了正奏的头发里，用力吸起来。
　　哈～～感觉，要对他的气味上瘾了......已经，彻底沉迷于他了吗？这就是恋爱的感觉吗？不坏啊......

　“小子，来了？今天头发打理的还挺顺嘛。”
　　诗船撑着腰，看着正奏从远处快步走来，笑着调侃道。
　　“多谢夸奖。是有人帮忙整理了一下。”
　　正奏点头。
　　今天早上一睁眼，他就看见真奈捧着自己的头笑得花枝乱颤。等到他走到镜子前面，才发觉自己的头发别了各种各样的发卡和绳子，那造型，看着马上就能去唱嘻哈。
　　但也拜真奈所赐，等到他把这些东西都取下来，发觉自己的头发顺溜了不少。他感到满意，但真奈却有点不高兴了。
　　“呜....总感觉看上去有点，嗯......不习惯的样子。”她苦恼地皱着眉头。
　　“把我头发搞成这样的可是你啊。自己又不高兴了？”正奏无奈地吐槽道。
　　“怎么说呢？那，如果我留了短发，你会怎么想？”真奈不高兴正奏没有理解自己言语里的意思，气鼓鼓道。
　　“很美。”正奏直白地回答道。“怎么了吗？”
　　“咕！这个时候怎么不害羞了！”真奈的脸红了起来。
　　“咦？这为什么要害羞？你留什么发型都很好看啊，我是真心如此觉得的。换短发吗？你高兴就好啊？夏天了那样是不是更凉快，洗起来也更方便，对你好就......哇！你推我干什么！我还没刷牙呢！嘿！真奈！”
　　真奈红着脸，把正奏从洗手间撵了出去。
　　直男正奏抓了半天头，也没想明白真奈的意思，索性直接做饭去了。害，做饭总不会遭骂的。
　　“小子，你好像没精神啊。遇到啥事儿了吗？”诗船按着正奏的肩膀。
　　“嗯。怎么说呢.....我昨天晚上做了一个不太好的梦，梦到我很努力，但是店没盘活，我和自己在意的人也不得不分开了。”
　　正奏脸朝地，挠着头发。真奈的事并不值得十分苦恼，今天二人分别的时候，她还用力地抱了一下自己呢。即使生气了也应该不是真生气。问题不大。正奏主要想的，还是梦里的那个真奈。那个痛苦的，责备他的，拷问他的真奈。

诗船放在肩膀上的手用力拍了一下。
　　“啪！”
　　“好痛！”
　　正奏一下直了腰，按着肩膀。
　　“这就对了，小子，把腰挺直。你信神什么的吗？”
　　“绝对不信。”正奏甚至不顾了肩膀上的疼痛，严肃回答道。
　　诗船笑了笑。“那不完事了。别搞迷信。我也这么过来的。小子，别急，你噩梦之后还要做很多呢。”
　　看着诗船的笑容，正奏也精神了很多。
　　“好了，开始干活吧。等到你这店开起来了，我可就不会每天来帮忙了。把口罩和手套戴好，咱们要大扫除了。”
　　诗船抡了抡胳膊，全身散发出气势来。
　　“明白了！今天就我们两个人吗？”
　　“乐奈说她会来，可能已经在路上了吧。那孩子，是我最放心不下的，哎.....”
　　诗船戴着口罩的声音好像格外的闷。
　　“没关系的。”正奏立正道。“乐奈她一定会改变的——啊，不好意思，有电话。”
　　他拿出微微振动的手机，接通。
　　“喂。这里是正奏。”
　　电话那边只传过来一句话。
　　“今天有乐队的练习。练完了我来。”
　　说完，电话就挂了。
　　正奏笑着摇头：“真有猫的风格....老板，乐奈说她和乐队练习完了就来。”
　　诗船听到这句话，眉头舒展开来：“是吗.......太好了.......”
　　她进入仓库，取出扫把：“好了，小子，跟我一块过来，我们一边打扫，我一边和你介绍介绍房间，插座和开关布局什么的。”
　　正奏带着饱满的精神道：“好嘞！”
　　说罢，他就赶紧跟着诗船迅捷的步伐，走进了space的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