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玛丽安·维尔
1.钥匙
[是...你吧？]玛丽安·维尔喃喃自语。
玛丽安是明显的东方人面孔，但偏偏染着一头粉色的头发，戴着无框的眼镜，身上穿着一件实验室的白大褂，双手很自然地插在两侧的兜里。
他挑了挑眉，微微弯下腰，对着眼前的人从左环视了一遍，又从右环视了一遍。接着挺起身子，有点疑惑又有点玩味地向下继续审视。
正对他站着的是一个墨绿色长发的少女，说是少女，其实从她脸上看不出年龄。乍看有着一张介于高中生和大学生之间稚嫩的脸庞，仔细看又会发现一直微皱的眉头透露出不符合脸的成熟感。走廊安全出口微弱的绿光和窗外五颜六色的霓虹灯照得她的五官更加立体分明，长得像是中东的圣教徒。虽然她穿着与之毫无关系的混合了女仆风和中华风的小裙子。
[是。]少女回答了。
这栋建筑有着异常凌厉的设计，到80层往上呈中间镂空的状态，最顶上用黑曜色的钢材做出了纵横交错的顶，中间部分竖着2个面朝东方的血红色巨大发光书法字，“青叶”。这使得这栋楼在整片整片都是通体带着紫蓝青绿霓虹灯的建筑中格外刺眼。
玛丽安和少女此刻就在这栋建筑的第67层。
[没想到真的会来赴约啊。]
没错，她是玛丽安在交友软件上匹配到的约会对象。
玛丽安·维尔，男，25岁，职业:研究员，隶属大型财团，领域涉及考古与历史，包括国内外历史，以及异世界的历史。兴趣爱好就比较特殊了，他热衷于[观察人类]。
他认为人类是世界上最复杂的动物，可以让他不知疲倦地探索下去，用他话来说，活人比死人有意思多了。
因为有着一些精神洁癖和人格障碍，所以他几乎不会向右滑，他并不想跟自己的观察标本产生过度的交集。但是今天的情况好像不一样。
下班时间，玛丽安像往常一样一头扎进了沙发，深呼吸了两口，然后翻身将手机举过头顶，打开最近在玩的app，慢慢观察、窥探普通人的生活，又仿佛在寻找着什么。
[40岁..人类..近期想要结婚...无趣。]
[拥有持刀证书...20岁，女性...少见。]
[97岁，精灵族男性...未成年...幼稚。]
[20岁...疑似人类..看不出是哪里人...无趣...等等，等等。]玛丽安眼神忽然散发出光彩，[她手背上怎么纹着这个图案？]
在这个少女的自我介绍页面，有一张照片清晰地拍摄到了少女手部的纹身。这是一把通体银色的古董钥匙，有着非常精致复杂的纹路，钥匙的把是燕尾状的，中间隐隐约约好像一件...沙漏。
玛丽安变得异常兴奋，好像发现了新的线索，死死盯着少女手上的纹身，瞳孔都快坠入屏幕里了，手也不自觉地向右划去，随着手机的一阵震动，系统提示他，匹配成功了。
玛丽安回过神来。
[你好，请问你就是伊德莉丝？]其实他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于是首先用工作用的营业语气，试探性地开了个头。
[嗯。]没有看向玛丽安，甚至没有看见她张口，少女只是淡淡地回复。
[那...你好！请问你是只能发出一个音节的词组么？]
[不。]
玛丽安的脸凑近了一点，这次伊德莉丝将脑袋别过去了。
[看来有沟通障碍啊，只能发出单音节字符。]玛丽安用很低的声音自言自语道，打开手机，把这条记在了备忘录里。接着毫无顾忌地又走近了一步。这次是在观察她的左手背。伊德莉丝有点不悦，但是又似乎有点脸红，用十分别扭的语气说道[转过去！别看我。]
玛丽安笑了笑，举手示意没别的意思，礼貌地后退了两步，刚才太专注于观察了，又忘了社会的基本礼节。
他一边打开备忘录，把伊德莉丝备注后面的沟通障碍删了，一边问道，
[你怎么会纹这个纹身的，你知道关于这个图案的意义吗？]
[你跟女生约会第一句话是问这个？]伊德莉丝眯了眯眼。
[不好意思，我并没有跟人约会过。请问我们该走什么流程？你有什么需求都可以提给我，我会尽量满足。]
玛丽安一本正经地询问着，用着讨论工作的口气，显然搞得少女很不开心。
[首先，怎么会有人把女生约到这么恐怖的大楼里啊，在商业区却连个招牌都不挂，我真的以为这是个鬼屋。]
[这里是研究所，我工作的地方，也是我住的地方。选择这里的原因是，对于我来说很方便。因为我不会开车，也不想坐公共交通工具。67层是这栋楼采光最好的一层，噪音指数和一年平均光照、气温都最适合我，所以我选择了这层。还有什么想问的么？]
伊德莉丝一直面无表情的面孔开始露出厌烦，白眼都要翻到天上了。
[凭什么我第一次匹配到的人是这样的啊！你跟说我很想见我，我才过来的呀，然后你一见我就只问我手上的纹身？]
玛丽安目不转睛地盯着少女的手背。
[我的确非常想见你啊，刷到你的时候，我记得我看了（你的纹身）好久好久，回过神来就联系你了。]
伊德莉丝厌恶的眼神突然又没了，甚至露出了害羞的表情。男性接近造成的慌乱紧张等情绪，令她心脏跳得厉害，毕竟玛丽安维尔此人长得还是很符合现代社会审美的，应该说很符合她的审美。
[那...那个，我们接着干嘛去，我...我我也不知道，我不太懂这边约会的流程。]
[那我们进去谈？这边光线太差了。]显然玛丽安十分急迫地想好好看一看纹身。
说着他拉开了身后厚重的铁门。67层走廊的装饰，是很典型的高新科技风格，全部冷色调，仿佛每个大门后面都在研究高级生化武器或者外星人。可是映入伊德莉丝眼帘的是一大片暖色，棕色的木质地板、数十米高的木质书架以及里面密密麻麻的藏书。
书架之间有一张巨大的异域风格地毯，上面摆着一张长款皮质沙发，没有桌子。到处铺满了各种打开的书，隐约可以看到有几本的封面写着□□编年史，里面夹杂着几页日期不同的报告。房间里还有一台笔记本电脑和一个电子玻璃柜，柜内空着。
伊德莉丝第一次见到如此壮观的书房，不禁抬头张望。
[这些...都是你的书么？]
[当然不是了，这是公司的财产，我不喜欢纸质书籍，找起来太麻烦了，先不聊这个。]玛丽安把伊德莉丝轻轻往前推，她很自然地坐到了沙发上。与此同时，玛丽安突然半跪了下来，把她左手捧了起来。
[你...你你你干什么？]
[那么我们继续刚才的问题，你为什么会有这个纹身。]
伊德莉丝的表情变化得很精彩，从非常害羞变成了生气最后变成了不耐烦。[烦死了你，这是我们家族的徽章，所有有继承资格的人成年后都会纹上。]
玛丽安愣了一下。
随即他开始狂笑，表情也扭曲起来，不顾伊德莉丝的挣扎，径直把少女的手拉到眼前疯狂地亲吻手背，像极了莫名被公主册封的中世纪乡下骑士，不懂礼数只能用无尽的骑士吻表达自己的喜悦。[哈哈哈哈哈，太好了，我终于找到了。]
伊德莉丝的脸已经彻底变成了红色。
玛丽安无动于衷，一只手紧紧抓着她的手腕，另一只手从身边的地毯上取来一本羊皮书，不停地翻页，快速找到了其中某页，从上往下反复对照了三四遍，然后...
[你....你又干嘛....]他突然含住了伊德莉丝的食指，他还是半跪着，他的眼神让人觉得有点虔诚和狂热，暖色的灯光照在两人身上，伊德莉丝又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了。
[...好痛！]
玛丽安毫不犹豫地咬了下去，鲜血瞬间顺着伊德莉丝的手指流到了羊皮书上。看到书上沾到了鲜血，玛丽安立刻将她的手甩开，飞快地从白大褂口袋里掏出了一把钥匙。
通体银色的钥匙，和少女手背上的一模一样。
钥匙静静地躺在书上，少女滴落在书上的鲜血逐渐凝聚到钥匙尖，使它发出了暗暗的红光，下一秒，它漂浮了起来，飞进了玛丽安的手中。
[果然，需要正统的血才能唤醒王权的钥匙，我的研究是对的！]玛丽安像是得到新玩具的小孩，双手捧着钥匙，对着天花板自言自语。
伊德莉丝也仅仅懵了几秒钟，立刻明白了眼前的情形，很显然，她当然认得这把钥匙。
[把它给我，这是我们家族的财产。]伊德莉丝已经忘记了什么害羞什么约会什么含手指，猛地弹射起来，从腰间摸出了一把刻着钥匙纹章的金色短刀，一瞬间撞倒了玛丽安，右腿膝盖顶住他的背部，将他死死按在了地板上，刀尖也已经抵住了喉咙。
[别别别别，真别，对不起！投降]玛丽安十分清楚一件事的利弊，感受到了生命威胁，他马上做出了妥协。[我还你，别杀我]
但他声音没有丝毫的慌张，好像自己的生命也只是个简单的交易。

伊德莉丝将刀口提高了1厘米，伸出另一只手准备接过钥匙。玛丽安趁此机会念出了他在羊皮书上读过数千遍的咒文：
[早上好，时间。]
[——]周围失去了声音，很安静。
一瞬间，玛丽安感觉到一个灰色圆球以钥匙为圆心不断膨胀，很快将整个世界包围在其中，除了玛丽安自己，周围所有物体都失去了颜色，然后...暂停了。
伊德莉丝左手拿着短刀，正准备刺向自己的脑袋，当然，她也暂停了。
[还想动手？去你的]玛丽安一脚将伊德莉丝踹倒，随后站了起来，开始狂笑，[我终于得到这把王权钥匙了，我要很多很多很多的钱，我要接近真相！]
但是，大概2秒后，他突然发现灰色的空间已经开始逐渐瓦解。
[坏了，好像完蛋了。]
[OK，解除匹配，拉黑，举报...我看看啊，骚扰，变态，故意伤害，虐待狂。]
伊德莉丝此刻正坐在玛丽安的身上摆弄着手机。哦，玛丽安已经被反手绑了起来，趴在地上，金色短刀就插在他面前的地板上，钥匙也已经到了伊德莉丝手里。
[说，你怎么会有这把钥匙的？]
[请你把我放开，再跟我谈话，否则我将保持沉....痛，好痛，错了。]
伊德莉丝用力往下沉了沉，巨大的力量瞬间把玛丽安压得喘不过气，立马求饶。
[好吧，告诉你也没什么。这是我负责的研究项目，王权的钥匙。唯一能在现世保持异界同等魔力的魔法道具。]
[这个我当然知道，这可是我们家的东西，几十年前门开启的时候丢了好几把。但我父亲说什么都不同意我来这边找，半年前我找机会才偷跑过来，总算是找到其中一把了。]
[可是根据我的了解，有一名继承者确实来到了本市，但她似乎并没有在努力寻找钥匙的下落。资料显示她每天都在通过各种方式认识朋友到处玩，所以最近还有情报显示她在这个app出现。]
伊德莉丝冷哼了一声，站了起来，单手从后面拎着玛丽安的领口，将他拖到了落地窗旁。
研究所的东面，这一整面都是巨型落地窗，可以看到茫然市的夜景。
青叶大楼坐落在市区最繁华的地段。这里是商业区，晚上所有大楼都打开了炫目的霓虹灯招牌，各种语言都有。无数巨大的全息立体影像广告，井然有序然地播放着。此时此刻穿着东方风服饰的女演员正在介绍护肤用品。再往远处海湾看去，印着高楼倒影的水面上有两条光带，一直向海上延伸，依稀可以看到有一辆子弹列车正沿着光向海上的那座岛屿疾驰。那个方向，仿佛有一道巨大的圆形的门。
[好了，把钥匙解除绑定，我可以不伤害你。]伊德莉丝割开绑着玛丽安双手的绳子说道，她明显还有点生气，毕竟这个人一直在耍她，性格恶劣还非常狡猾。
[NoNoNo]玛丽安扭了扭手腕，用很欠的语调，轻蔑地拒绝了伊德莉丝的提议。[哈立德家的大小姐，你应该搞清楚自己的立场，是你应该求我才对。根据我几年的研究，想使用王权钥匙必须符合两种条件，第一种就是你体内存在魔力波动，哦按照我们人类科学的角度，你的灵魂能量必须足够强大才能使用钥匙，这种方式只要停止魔力供应就能轻松解除绑定；第二种嘛，当然就是钥匙的正统继承者们。但我，伟大的玛丽安·维尔博士，研究出了一个天才的方法，用继承者的血作为媒介，作弊骗
过钥匙，让它认可第三者为主人。简单来说，原本第二种方式的绑定，只有继承者死亡才会解除，但是现在，只要你这个继承者活着一天，钥匙就会认为我是你。]
玛丽安一边说一边很得意地显摆他的羊皮书，仔细一看，那是一本被改造的羊皮...电子书，一大半的页面都布满了密集的电路板。
[这就是天才的跨时代实验，让普通人也能使用最强的魔法道具。]
[...]
伊德莉丝沉默地低下了头，然后深吸一口气，死死掐着玛丽安的脖子把他按在了巨大的落地窗上。
[不要...冲动，大小姐...如果我死了钥匙真的会变成一件废品，这世界上没人比我对它的研究更深，这点我不会骗你。哼哼哼...既然你是那个家族的人，那最终目的只会是一个，取回所有的钥匙。那我们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命运共同体。]
玛丽安的冷汗，将他的刘海粘在了额头上，但他确实不急不躁，仿佛自己胜券在握，充满了巨大的自信心，对自己被按在67层高楼快被丢下去的这件事丝毫不慌。
[我知道你很想杀了我，但你再好好想想，我是不是可以帮你，大小姐。]他继续不慌不忙地说道。[哼哼哼，我的计划十分周密，你只要听我指挥，我可以保证我们两个都能达到各自的目的。]
伊德莉丝变得有些迟疑，被玛丽安卷进了他那种空前的自信，带着狂热的自信。掐着他脖子的手也松开了一点。
[咳咳...大小姐，哼哼，看来你还是选择相信我了。我知道你来的这段时间，应该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转吧，你有着不俗的能力却无从下手。而我却是研究钥匙的专家，你不觉得我是上天派来帮助你的天使么？]
这个男人太会得寸进尺了，他自信的语气仿佛有一种说服人的魔力，伊德莉丝疯狂暗示自己不要被他骗了，却又忍不住听他喋喋不休地说着自己的计划。
[我累了，我不想听，我要把你带回去让家族的人处理。]还没说完，伊德莉丝发现玛丽安又一次抓住了她的手腕，[你不要得寸进尺我警告你！]
这一次他拉得特别用力，自己先摔了下去，当然伊德莉丝倒在他身上，她满脸通红，忘记了刚才想说的话，正想掏出短刀扎向玛丽安。突然感觉到一颗子弹飞过头顶。下一秒看到那颗捕兽用的麻醉弹嵌入了落地窗的玻璃。
[完了，我忘了这个点老板会来了。]玛丽安说道。
两个人争吵得太过投入没发现房间里进来了别人，不知道对话从什么时候开始全被听到了。
[博士，你能解释一下这是什么情况吗？看来你好像破解了这把钥匙的秘密，并且想私吞这个公司财产。]
说话的是一个梳着背头身材魁梧的白发男子，脖子上围着黑色的皮草，一身黑色的风衣，里面也穿着黑色的西装。身边站着一排黑衣手下，手里正拿着**。
男子站在黑影里，看不清他的脸，但是浑身散发出足够危险的气息，伊德莉丝背脊发凉，她想站起来，但是身体有点不听使唤。
[放心吧，我们现在是共同体。]玛丽安维尔好像在轻声安慰她，抬头望着伊德莉丝，手却伸向了别的地方，一把夺走了伊德莉丝手里的钥匙。
[晚安，时间。]
他牵着伊德莉丝的手，两个人一同被包裹进了灰色的球形空间中，当灰色蔓延完成时，这次世界发生了不一样的变化。
伊德莉丝看到嵌在玻璃上的麻醉弹正以缓慢的速度逐渐倒退，微微破损的玻璃也以肉眼可见的方式复原。紧接着，黑衣男子和一众手下倒退出了房间。
时间正在倒流！
且倒流的速度明显越来越快，很快灰色的空间开始崩塌，世界逐渐恢复了色彩。
[时间不多了。]玛丽安脸色惨白，声音有些虚弱，话也比平时简短了许多。
伊德莉丝第一次亲眼看到普通人使用钥匙，十分震惊。眼前这个人，魔力的总量很一般，所以每次使用钥匙的时间总是短暂的，但是魔力的浓度却非常恐怖，使用范围竟然能有这么大，要知道这个世界的魔力浓度只有自己世界的10%。
[别碍事。]
玛丽安推开伊德莉丝站了起来，迅速将羊皮书塞回书架，然后把钥匙放回了电子柜中，转身又走向她。
[你...你又想干嘛？]
这次玛丽安把手搭在了她的腰上，伊德莉丝见他一脸严肃，又想到黑衣男子的杀气，这次选择相信玛丽安，没有反抗。
她的脸今晚不知第几次红了。这个性格恶劣样貌却很讨喜的人做这种事总是脸不红心不跳，不知道是习以为常还是缺乏常识，总觉得他对这种事也像做实验一样看待。
[别乱动。]玛丽安挽着她的腰，逐渐失去重心，向下倒去，让她又坐回了自己身上，一只手挡着她的胳膊，遮住了关键的纹身。
[我认为亲密关系应该可以暂时瞒过我的老板，然后我们想办法逃跑。我记得这样应该算亲密的表现吧，我在资料里看过。]
玛丽安的脸又凑了过来，伊德莉丝感觉大脑已经宕机，只能任由他摆布。
没过几秒，大门被重新打开，被称为老板的男人和手下们再次走了进来，只看到玛丽安正在跟一名少女深吻。玛丽安睁开眼睛，微微侧了侧头看向这边，腾出一只手打了个招呼，嘴却没有停下。
男人瞥了一眼，微笑回应，示意手下拿走今天的报告，然后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旁边玻璃柜里的王权钥匙。
[那就不打扰博士工作了。]
一行人轻轻关上门，又消失在了黑影中。

2.算命
11月10日 晚23:59 晴
[唔...]伊德莉丝迅速抽离，一膝盖撞到玛丽安的肚子上将他踢开，用手背狠狠擦了擦嘴唇，[你...你亲够了没？]
已经看不太清她的表情了，头发有些凌乱，反正脸色通红，眼神愤怒又不断躲闪，根本不敢直视玛丽安，疯狂地整理自己的头发。
[——]玛丽安长吸一口气，把快吐出来的胃酸憋了回去，也不理会伊德莉丝，他恢复了之前的元气，兴奋地说道[刚好过12点，那就开始试验吧！]
说着他打开了玻璃柜，取出了钥匙，开始用各种方式使用它的力量。
半小时后。
[嗯...经测试发现，王权钥匙-时空，使用方法与书籍记载基本一致，主要包含两种，都是在一个自然日内只能使用一次。
一、向左转动钥匙，输入“早安时间”后，除了使用者及其主观触碰的人或物以外，一定范围内的时间将静止13秒，使用者目前无法控制范围大小，暂时预计能覆盖整个城市。
二、向右转动钥匙，输入“晚安时间”后，同样除了使用者及其主观触碰的人或物外，一定范围内的时间将倒流23秒，范围同上。
由于所有物体的物理时间也会同时停止，所以影音设备均无法记录此过程。]
玛丽安打开了笔记本电脑，放大了全息荧幕，将以上试验结果记录进了一个新的文档。
[OK，不管怎么说，我亲爱的老板虽然暂时没有怀疑我，明天也一定会发现我带走了钥匙。他见过你的脸，所以我们现在是真的彻彻底底绑定了。你应该记得第一次他来的时候，那个杀气是认真的吧。]
伊德莉丝已经没有多少力气去思考了，今晚信息的冲击过多，就在刚才还被这个**吻了。
但她还是选择相信眼前这个男人，至少他刚才真心地救了自己一次。权衡利弊下，孤身一人不如找一个盟友，虽然这个盟友精神似乎并不正常。
[所以我们的计划是什么？]
[我之前不是说过一遍了么，你真的有在仔细听吗？]玛丽安不自觉地靠近伊德莉丝挑衅道。
[我警告你，别靠近我了，3...]
[我希望你可以认真对待正我们的作战会议，这对...]
[0...]
伊德莉丝的死亡倒计时没有2和1。
这次是结结实实的一个飞踢，且积怨已久，力度有些没控制住，玛丽安准确地飞到了他的沙发上，四脚朝天。
[这对...我们...的...计划...很关键...]
即使被致命攻击，玛丽安还是要将自己的喋喋不休进行到底。
过了十分钟，玛丽安终于缓过来了，开始说明他的伟大计划。
[首先，我们需要的是，资金，资金，还是资金！只有我们两个人是无法对抗公司这个巨型机器。没有资金等于没有人手。]
[你可别看我，我也没钱，我每天都要打工，不然房子都租不起。]伊德莉丝见玛丽安看向自己赶忙撇清关系。
玛丽安一副看白痴的眼神[大小姐，我们现在可是有时空钥匙，钱，根本不是问题。]
看着伊德莉丝疑惑的眼神，玛丽安阴暗地笑了起来[现在该准备犯罪计划了。]
[等等...我们不会要去抢...那个叫银行的地方吧？好刺激，想去想去！]伊德莉丝逐渐理解了玛丽安说的，露出期待的表情，她这几个月可没少看各种警匪电影。
[哎——当然不是，你好好想想，大小姐，我现在只能暂停13秒时间。即使得手了，我们也没法携带那么多现金走很远，而且现金是最容易被追溯的。如果闹得很大不仅会被警察盯上，公司听到风声也会来找我们。]
玛丽安可能习惯了伊德莉丝的脱线，竟然平静地给她解释起来，当然也可能是怕再嘴贱会被大小姐就地正法。
[所以，我们要下手的是——美术馆。而且要干就干大的！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还得找个替死鬼一起干。好了，我们也该出发了。]
伊德莉丝显然很兴奋[我们要不要发犯罪预告啊。]
玛丽安消失了大概2分钟，提了一个皮质手提箱出来，自顾自径直快步走到了落地窗前，伊德莉丝跟了上去。
[我们不能走正门，这层楼除了我的研究室内部哪里都有监控。我平时几乎不出门，一旦发现我离开，老板一定会反应过来的。]
[那走哪里？我先声明我不会飞，我可没跟你们现世人一样，给自己身体装乱七八糟的义体。]伊德莉丝望了望楼底下，67层的高度确实还挺吓人的。楼底下是熙熙攘攘的人群，楼下这条街道贯穿整个城市，鱼龙混杂，的确是他们现在藏身的好去处。
[我猜你应该有办法带我下去吧...]玛丽安意味深长地看了伊德莉丝一眼[现在我们是命运共同体，计划都跟你说了，希望你也不要对我有所保留，哈立德家的继承人。]
伊德莉丝思考了片刻，她也知道想找齐钥匙只靠自己确实是不可能的。[真是的...感觉又被你算计了。算了，既然确认合作了，那就让你见识下神的力量吧。]
伊德莉丝开始...开始褪去衣物，并一股脑全塞进了玛丽安的怀里。
[给我保管好！别丢了，这裙子花了我很多钱。]
玛丽安倒也没什么特别反应，他似乎更期待少女接下来的表演，对她现在裸不裸露这件事并不关心。
伊德莉丝也是有着奇怪的价值观，被异性身体接触会心跳加速，但是对在别人面前全○又仿佛习以为常。
少女微低下头，深吸一口气，没有做什么华丽的动作，墨绿色的长发中长出了一对耳朵，紧接着脸部也开始发生变化，嘴部凸出、牙齿伸长，瞬间她的脸化成了猎犬和人类结合的半兽样貌。
她浑身也开始长出墨绿色的毛发，四肢伸长、变壮，长到了足有2米多高。仔细看去就像沙漠神话里的死神。[虽然这个世界魔力元素的浓度只有10%，可是这并不影响我们变身系。喂，楼层外应该没有监控吧。]
[没......]
“有”字还没有说完，玛丽安只觉得自己被像小鸡一样拎起来了，伊德莉丝一个公主抱把他捧在怀里，飞速后退了十几米，俯下身去。她半蹲着，双腿的肌肉紧绷，木质地板被压得吱吱作响。
玛丽安觉得这个过程好像坐过山车快到最高点前的几秒，他在等待审判。
终于，她动了。
下一瞬间整面落地窗被撞得支离破碎，玛丽安睁开双眼，发现自己已经在67层半空中了，无数玻璃渣随着他们在空中飞舞。玛丽安还没来得及体验滞空带来的失重感，伊德莉丝就以一个违背物理规则的动作从空中降落到了大楼外墙上，然后她垂直着外墙向下冲刺了起来，好像重力完全束缚不了她，如履平地，仅用了几秒两人已经能清晰地看到公司底下的空地。她迅速换了个姿势，单手抱着玛丽安，左手突然伸出锋利的爪子，插进外墙来了个强制紧急刹车。就这样，两人挂在了七层楼高的位置。
过了两秒，顶上的玻璃渣开始稀里哗啦地洒下来。
[你听到没有，怎么感觉下雨了？]穿着制服的安保人员A对B说道。
B有些耐烦[...啥？我怎么没听到，都12点多了大哥，别吵我睡觉。]
A叹了口气，睁大自己的义眼向天上望去，确实没有下雨的痕迹。嗯...七八楼的外墙玻璃好像有点破了，太暗了看不清。算了，明天交接给早班报修吧。
伊德莉丝已经带着玛丽安顺利着陆了。
[呕...呕]
她变回了人类，边穿衣服，边看着跪在路边狂吐的粉毛。[好了，神的能力也给你看了，楼我们也下来了，该你行动起来了。]
出于报复心态，伊德莉丝窃笑着，也不想给他喘息的机会，一把将他拖了起来。
[...好吧，确实没时间了，走吧。我们还得找个人。]
[真的不用伪装下么，这附近应该也有公司的爪牙吧。]
[放心，我研究的项目属于机密，认识我的人很少，我想我们暂时也尚未暴露。况且...你觉得我们这种普通打扮在这里难道算醒目么？]
从公司的空地走出去，马上就能看到贯穿茫然市的最长街道——东方町。
虽然两边的楼房比起周围的高楼大厦矮许多，但是挂的霓虹灯招牌是一点也不少，亮如明昼。看着就是挺顺眼的，所有招牌杂乱但有序，灯光的颜色也很和谐。其中夹杂着一些LED屏，也播放着同色系的广告。
外人很容易误以为这里是有意设计成这样的街景。但是待久了你就会知道，这就是浑然天成的、茫然市最混乱的街道。
从招牌的字，就可以看出来了：义体改装、酒吧、纹身，甚至能看到黑市、药品、走私、代○孕等非法的招牌。
这是伊德莉丝第一次来这条街，这半年来她一直在较为安全的市区活动，虽然一直有听说，但她还是对东方町充满了好奇。
她不停抬头张望，不时拿出手机全景拍摄，对街边各种不知名的店铺也是抱有两万分的好奇。穿着暴露COS服和兔女郎服的少女发出的酒单她来者不拒，凶狠改造人递的可疑名片她也照单全收。
玛丽安倒也没阻止她，他还沉浸在刚才看到稀有变身的满足感中，现在对待伊德莉丝各种计划外的耽搁十分容忍。
[我们是要雇几个雇佣兵帮我们接应吧。]伊德莉丝又摆脱了一个推销，跟上了玛丽安，终于想起来还有正事，便开口询问。
[你觉得我有钱么。]
[那我们来这里干嘛，去酒吧么，那里肯定有很多情报！]伊德莉丝对玩乐还是十分来劲的，甚至冒出了星星眼。
[嗯...去找个江湖骗子算个命。]

说着他们拐到了一片相对空旷的广场，广场中有各种人在摆摊，还有不少在卖艺的人士。
中间某个摊位围了一大群人，人们甚至在很有序地排队。要知道这一路上走过来，两人不知道被撞了多少次，完全没人道歉，很难想象眼前能这么有秩序。
玛丽安和伊德莉丝绕过了人群，走到了摊位的后面。
一个头上夹着一副太阳镜的红色长卷发男子，正翘着二郎腿坐在一把折叠椅上，一只手撑在腿上托着下巴，另一只手敲打着面前的小桌子，桌上放了台全息电脑。
[OK，我们可以开始了小姐。]红发男对面前坐着的女士说道。
[把你的手伸到这边的全息影像种，来...好，你现在握住这三枚六爻铜钱。稍微晃一下，OK，心里默念你想知道的问题，然后放开手。再抓起来再投掷，重复6次就可以了。]
只见三枚铜钱的影像随着那位女士的手抓起、松开，六次以后，投影也发生了变化，三枚铜钱代表的卦象开始浮现在众人眼前。
[我想问的是，舞蹈会不会持续成为我生命里的一部分。]女士的语气有些急切。
红发男正襟危坐了起来，用手指着卦象，开始分析。[这个叫做世爻，代表你自己。这卦象是子孙申金，代表你的根爻是旺相的，说明你在舞蹈这个领域有很大的天赋和才能。]
女子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然后一直微笑点头，示意红发男子继续说。
[但是，卦里没有动爻，说明你并没有采取任何行动。]
女子的笑容变得有点窘迫，但还是获益匪浅一般仔细听着分析。
[至少现在，你不能通过你的爱好挣钱，舞蹈还没法成为你生命的一部分。]
[太可怕了，太准了！老师，我说真的。我大学选的专业就与舞蹈并不相干，现在也没从事舞蹈行业。]
红发男露出营业的微笑，不再看向卦象，而是望向女子的眼睛。
[你的问题是，舞蹈能否成为你生命的一部分，对吧。子孙申金，也就是舞蹈，在官鬼之下，官鬼代表你的事业。也就是说，恭喜你女士，如果你采取行动，你可以将舞蹈当成你的事业，并且一直顺利。]
[谢谢...谢谢，太感谢了，老师。]女子激动地握着红发男的手，感谢了好一会儿才放开，恭敬地放下一叠钱离开了。
[好准呀！我也想算卦！]伊德莉丝轻轻碰了碰玛丽安的胳膊。
[拜托......大小姐，现在这个年代，就连魔法都能用科学原理来解释清楚。算卦只是一种潜意识催眠和心理暗示罢了。]玛丽安不屑地说道[这家伙很擅长心理分析，当知道客户的需求后，通过第一次观察，心里已经有了个底。然后再观察客户表情的变化，用一些模棱两可的说辞，引导他们透露更多信息，最后抓到一个点进行合理猜测。显然他刚才猜得很漂亮，加上那些话术，还有这家伙这张建模很好的脸，这些外国人或者异界人不被他骗得团团转？你可不要被骗哦。]
[哦...哦，是这样吗？]伊德莉丝半信半疑。
[这位小姐，不是的。]红发男此时已经转了过来看向他俩。虽然还在微笑但是明显带着些怒气。
[小子，你如果有空可以去挣钱，把上次买书的钱还给我，而不是在这里散布谣言。]
显然男子跟玛丽安认识。[你这人情商还是低得可怕，你给我过来，今天我非要给你算一卦。]
玛丽安叹了口气，但为了他的伟大计划，此时只能忍着，毕竟等下还有求于他。
[来，摇六下。]
玛丽安十分不情愿地坐了下来，随便摇了六次。
[你想问什么?]
[我想知道怎么证明哥德巴赫猜想。]
[你 想 问 什 么 ！！]
[呃...那就帮我算下我的计划能不能成功？]
红发男看了看卦象，认真分析了起来。
[这卦...有意思，这，代表“空”，地支为空，你的根爻是空的。官鬼亥水...说明你对这个计划其实并没有自信。]
玛丽安的脸明显抽搐了一下，[你这不是在算卦，你是在咒我。]
[这卦表面平静，但是再看这两爻，妻财酉金、卯酉相冲。]红发男站了起来，围着玛丽安踱步，[这代表见不得光的财产，看来你最近会有一笔不义之财，但我劝你...还是小心为上，可能会有大麻烦。]
玛丽安鼓了鼓掌，[陈南雪，你的心理学确实挺厉害的。]
[难道不是我算卦算得准么。]
[虽然我对我的计划有100%的信心，可我也感觉我会有大麻烦。所以我来找你帮忙了。这可是个赚钱的好机会。]
[你可拉倒吧，我现在每天给人算卦看风水驱邪挣得很多，你还待在那公司整天研究古书，要赚什么钱。]
[你说...要是你可以停止时间，你会怎么赚钱。]
南雪显然瞬间理解了玛丽安说的是什么意思，心领神会。
[我七你三。]他向玛丽安比划了个数字。
[我七你三。]玛丽安看都不看他一眼。
[哎算了...五五分吧。]南雪也懒得跟玛丽安讨价还价了，毕竟跟他讲话真的是一件很费精力的事。
[那么，成交。]

3.地雷
11月11日 晚18:09 小雨
杏仁刚从公寓偌大的床上醒来。
房间没开灯，窗外紫色霓虹的微光散落进来，依稀可以看到，她没有穿任何衣物，也没盖被子，茂密的棕色+粉色挑染长发以脑袋为圆心在床单上四处披散。她身材很好，胸型略大且完美，没有一丝锻炼痕迹的紧致肌肉加上没有任何皱纹和斑点的肌肤，真是一具完美的年轻肉体。
但是她的双手臂和双腿内侧，被割开了密密麻麻的刀口，有几道已经被缝了起来，有几道已经结疤了，还有几道正向外渗着鲜红的新鲜血液，明显是她的新作。
她长着一张完美符合幼态审美的脸，纯真又带有邪魅。一个眼神可能就能勾起人的欲望。素颜略显疲态，苍白的脸色也令她的非人感更进一步。
她伸手向床边摸索，穿过塞满烟头的烟灰缸和无数不知名止痛药物的残骸，摸到了一罐不知道是酒还是碳酸饮料的液体。
杏仁躺着一饮而尽，但还是没一点要起来的意思。不过补充了水分，感觉活过来了一点，她用手指轻轻敲了敲左侧太阳穴，眼前瞬间弹出了全息屏幕。粗略读了读消息列表，懒得一一回复，全部已读不回。接着她开始浏览匿名聊天室和各种社交平台。
[哈啊——]杏仁打了个哈欠，打开摄像头拍了张自己的身体，po到了sns上。
[又从昏睡中醒来，请务必多看看我。❤]“#雰囲気女子、#地雷系、#寻找主人、#パパ活、#门槛妹。”打上了一堆tag后，杏仁又闭上了双眼昏死过去。直到几分钟后陆陆续续的消息不停震动，她才微微睁眼忍着恶心把私信里不堪入目的留言全部删除，找到有用的信息加以回复。
[你好❤喜欢杏仁可以入我的门哦~没钱啊...没关系，希望哥哥下次再支持我！]
[抱歉(*´∀ ˋ*)没看到消息，💰我收到啦。这是我的私人联络方式。]
[可以哟哥哥，今晚杏仁也有空的。]
她这次真的准备起来了，但刚坐起来一半，突然又没了动力整个人泄了气一样瘫了下去。[哎，饶了我吧，又是大叔，就没有帅哥喜欢我么？想鸽了，想鸽了，想鸽了。不想上班...]
但是看到邮箱里溢出来的账单，杏仁打了个激灵，还是好好坐起来开始化妆。
[这种大叔就随便敷衍下吧，感觉要约在公共场合，免得被动手动脚。]
杏仁虽然在做这灰色的职业，但她仍旧有着自己莫名的底线，只会跟自己喜欢的人睡。所以她会跟所有客户说清楚自己是纯绿色的约会服务，除了牵手和拥抱，谢绝其他接触。
不到1小时，杏仁已经画好了全妆。她本身长得就足够好看，化妆也比普通的地雷系淡了很多，更接近于日常。不得不说，很多客人其实更喜欢正常人，所以她的人气一直很高。
今日穿搭是：8厘米的厚底鞋，哥特系lo裙，搭配不知名的耳钉、耳环、项链、戒指，外加一只黑色的手提包。
杏仁最后整理了下自己的刘海，长舒一口气，照了照镜子，很满意，这使她心情不错。
[我开动了！]因为心情还可以，她开始仔细对着说明书一项一项服用药物，如果是平时可能就凭直觉吃两粒吧。[我吃完了。]
对镜自拍，完毕，出门。
[哦...差点忘了这个。]杏仁拿起随意放在化妆台上的一把漆黑钥匙，[以防万一，还是带着吧。]
[今天他似乎不在呢。]杏仁在东方町广场的一角张望着，有些失落。她继续乖巧地双手提着包，低头静静等待自己的客人。
大概过了20分钟，一个身着精致西装的中年男人在附近停下，猥琐地东张西望，然后挨个跟站在杏仁旁边的几个女孩搭讪起来。
杏仁深吸一口气，轻敲手机确认了一眼，缓缓走向他，歪着头，随即露出营业的笑容[你好，请问是Y先生么。]
[嗯嗯，嘿嘿嘿，是的是的。]中年男子转了过来，露出惊喜的表情，眼神没有丝毫收敛，肆无忌惮地从下到上扫视了一遍杏仁，仿佛在看一件商品。他正想顺势一把搂住杏仁，没想到杏仁主动挽了上来。
[好饿呀，宝，快带人家去吃饭吧，等了你好久啦！]
中年男子只好作罢[好说，小杏想吃什么都可以，我全部满足你！]
[好耶，太棒了，谢谢宝宝。]
杏仁一直紧紧挽着中年男子的胳膊，让他根本无从下手揩油，但又恰到好处地让他感受到一些胸部的触感。
两人就这样离开了东方町的范围，走进了一家附近的高级餐厅。
[小杏吃什么都可以，宝宝，你也不用点太贵的啦。]
[没事，服务员，麻烦今日最高级的套餐两份，再开一瓶好点的红酒，柏图斯或者勒桦都可以。]
酒上来了，杏仁警惕地盯着中年男子给自己倒酒，确认没什么问题，微微抿了一口就放下了。
[唉，我跟你说小杏，你跟着哥不好么，我马上就跟我妻子离婚，你就能成为新的馆长夫人了。你想要什么艺术品我都可以送你。]
[宝宝，你任职的不是那个“公司”底下的美术馆么，真的可以送给小杏吗，好开心，我们等会儿去挑一幅可以吗？]
[呃...我是说...我是说你嫁给我以后！可以随便挑。我是馆长，当然我说了算，公司算什么东西。]中年男有些喝多了，说着说着还拍了拍桌子。
[我开玩笑的，宝，我怎么好意思要你的东西呢]杏仁握着他的手安慰道，[因为小杏是真的喜欢你呀，宝宝，你也要好好珍惜我好吗？]
中年男被说得两眼放光，反手握紧了杏仁的手。[呜呜呜...呜...小杏你太好了，我会永远爱你的。]
杏仁心里一阵恶寒，但还是维持着营业的微笑。
[吃完饭能再陪我逛逛么，我会加钱的。]
[当然可以呀，小杏也舍不得你，想你多陪我一会儿。]
终于吃完了晚餐，两人也离开了餐厅。
中年男子一身酒气，借机搭在了杏仁身上，杏仁皱了皱眉头说道[宝，我帮你叫个车回去吧，你好像喝醉了。]
[没有，没....你说什么呢，我没喝醉。来，下一摊。]中年男子大声喊叫，这让杏仁心里有一丝慌张，赶紧看向周围，发现扛着扛着这男的不小心走到了离人群很远的地方，旁边就是个小巷子，周围空无一人。
中年男子看到杏仁有些慌张，变得更加放肆，借着身体下坠的重力，整个人向她靠了过去，趁机把她一把抱住。
[啊！...宝宝你干嘛...]杏仁小声惊叫。
[小杏，你不是说最喜欢我的么，我好爱你啊，我们在一起吧！]
杏仁被吓到了，开始挣扎起来，想甩开中年男子的手，纠缠了好一会儿。
[拣货，你装什么，都出来卖了还装矜持是吧？老子花这么多钱，这么晚了是让你陪我光吃个饭？你知不知道我是谁啊？啊？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他的力气越来越大，嘴唇离杏仁也越来越近。
[乖乖跟了我，小杏，我保证你一辈子衣食无忧。]
杏仁只感觉到中年男子口中的酒气+臭味已经扑面而来，让她胃部一阵痉挛，她的表情从极度慌乱慢慢变成了极度厌恶。
[我说...大叔，麻烦你照照镜子好么，长这么个b样，真以为我会陪你上床么？我怕看到你的脸我昨晚上吃的都吐出来啊。]
中年男子愣住了，刚才还是温顺的小绵羊此刻突然充满了杀气，他在工作中还是有些机会遇到个别大人物的，其中不乏危险分子。而杏仁的气息让他本能地觉得很不妙。
[小杏...你.....]抓着杏仁的手也不自觉松开了一半。
[拜托，我是想老老实实挣钱的，是你不守规矩呀，大叔。]杏仁身上不详的气息越来越重，中年男子想转身逃跑，但是双脚仿佛灌了铅一样一步也走不动。
[咔——]杏仁点了一根烟，不紧不慢吸了一口。[呼——我想了想，像你这样的渣滓，果然还是肃清比较好。你这种人就算死了也不会有人关心吧？...哈哈嘿嘿嘿....]她的脸逐渐扭曲起来，笑声愈发渗人。
中年男子酒醒了大半，他也不是完全的废物，既然逃不了...这不就是个小女孩嘛，[去死吧，表子。]他猛地向杏仁扑去，打算掐住她的喉咙。
杏仁笑得更大声了，从口袋掏出了那把漆黑的钥匙，飞快地抬起手，用钥匙直指男子的额头，中年男仿佛中了邪一样，扑过去的身子竟然停在了中途。
他感觉那把漆黑的钥匙正散发出无形的恶意，恶意甚至已经大到具象化，变成了黑色的烟雾从钥匙中飘散开来。
[欢迎你，黑暗。]漆黑的钥匙开始虚体化，咔嚓一声，插进了男人的脑门。
杏仁向左转动钥匙，仿佛正在男子的额头打开一扇门。男子瞬间跪了下来，开始仰头痛哭，眼中流出鲜血，眼睛里布满血丝，双眼很快变成了纯正的血红色。慢慢地，他安静了下来。
[不好意思，大叔，小杏还是比较喜欢和死人交朋友。]杏仁看着跪在原地发出和丧尸一样低吼的中年男轻声说道。[你的灵魂我收下了，虽然纯度很低没什么收藏价值，只能当肥料了。]
杏仁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踩灭了烟头。用手轻轻点了点中年男子的额头。[把钱包留下，宝，你也该回家了。]
说罢，中年男子缓缓站了起来，扔下了公文包，仿佛一具行尸走肉，朝光亮处走去。
[一千，两千...]杏仁高兴地翻着今天的出场费，[emm，超时了一小时，我就多收20%吧。]
拿了自己该拿的钱，正准备扔包走人，杏仁瞥到了公文包的夹层。
出于好奇她还是打开来看了一眼。
夹层里安静地躺着一把左轮手枪。
众所周知，根据联邦与协会签署的《火器禁绝及魔法约束条款》，茫然市全域完全禁止生产、交易、持有任何条款定义的枪械。相对的，异世界方设立结界，在本市范围内控制魔法元素的浓度，杜绝魔法滥用。
就连茫然市常驻的警察机构，都没有配枪。名义上，也只有持有证书的人可以使用刀具或者加装义体，不过这部分的管制倒是并不严格。
所以综上所述，一把完整的左轮枪几乎是不可能出现在这个城市的。
[太好玩了，终于可以不那么无聊了。]杏仁露出了满足的笑容，将手枪收到了包里，高兴地走入人群。

11月12日 凌晨 00:01 小雨
天一直在下着小雨，霓虹灯的光晕在雨中朦胧，好像升起了一层雾气。
一个写着“事务所”三个红字的大招牌此时格外醒目。
这是一个很窄的门面，外面摆满了各种绿植，有些很久没打理了，导致本来玻璃橱窗可以看到店内的，现在全被遮住了。
南雪正抓着一把饲料，一点点撒向鱼缸里，饲料刚落到水中，整个鱼缸的鱼瞬间都凑了过来。他感觉到有一个脑袋也凑了过来。一看，伊德莉丝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旁边，趴在鱼缸上看着水池里。
[喂，你说食人鱼会不会真的吃人啊。]
[会的，不过它们更喜欢吃饲料。]鱼缸的另一边探出另一个脑袋，玛丽安慢慢地说道。
他们实在无聊极了。南雪一整天都在为明晚的计划做准备，他实在不放心已经被公司通缉的这两个人在外面乱走，给他们下了命令，不准离开事务所。
[我已经腻了，什么时候可以动手啊。]伊德莉丝今天已经把南雪准备的各种衣服全部试了一遍，道士服、僵尸服什么都有，最后还是选择穿旗袍伪装他的助手。墨绿色的旗袍将她的身材凸显得很好，虽然明晚才会行动，她今天已经舍不得脱下来了。
玛丽安倒是很坐得住，他霸占了南雪的躺椅，椅子上和地上都堆满了各种杂志和书籍。
[啊——]他打了个哈欠，对着伊德莉丝说，[你这么有精力干脆帮我收拾收拾这些书。]
[叮铃——]门突然开了。三个人都往门口望去，只见一个一袭黑衣的美少女伫立在门口的柜台前。
[啊...小杏，你怎么来了。]南雪看清了少女的脸，招呼道。
[怎么？不欢迎我么。emm，这位是...]小杏也不打招呼，从进门开始就死死盯着伊德莉丝，好像一只护食的小狗。
伊德莉丝感觉到了一丝不详的气息，全身的毛发都竖起来了，体内动物的本能正在唤醒，随时准变露出獠牙。
[啊？这是我新的工作伙伴，那边还有一个。你下班了么。]
[嗯。]杏仁暗暗舒了口气。
伊德莉丝也松了口气，她发现女孩身边的氛围完全变了，不祥的气息一瞬间消失不见。
[今天没问题吧。]南雪随口问道。
[当然，我哪次不是爆完金币就很机智地开溜了。]
南雪知道杏仁是做什么的。不过他从不会干涉别人的生活，即使遇到这样的...女孩子，他虽然心里还是希望对方过一个正常的生活，但他也不会去说教哪怕一句。
只要开心，每个生活方式都值得尊重吧。不过南雪还算个道德感比较高的人，出于对小动物的怜悯之心，始终放心自己认识的人。每次见到都会象征性地询问两句。[不行的话，可以来给我打工。]
[小杏会当真的，这对我来说是告白哦。]
南雪耸了耸肩，他从来不回接这种暧昧的对话，只当做对方在开玩笑。
[算了，我要回家睡觉了。]
[拜拜。]南雪开始接着研究起他的鬼画符。
少女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店门。[砰]的一声，关门的声音格外大。
[她是谁？刚开始进来的眼神仿佛要杀了我，好吓人。]伊德莉丝不知何时又靠了过来，就一天时间她已经跟南雪混得很熟了。
[以前认识的朋友。]
[感觉她好像...像...怎么说，用现世的语言，她应该喜欢你。]
南雪笑了[她对谁都这样，营业模式而已。]
事务所的窗边，杏仁并没有走远，藏身在灌木里，偷偷看着店里的南雪跟伊德莉丝有说有笑。
红色的长卷发，苍白俊美的脸，忠诚小狗一样的微笑，还有漂亮的肌肉线条。她眼里似乎只有南雪一人。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男的去死，为什么听不懂我说的话，为什么不只看着我一个人呢。我会永远盯着你，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我要把你杀掉，让你成为我一个人的物品。算了...算了算了算了，我这样的人不会有人喜欢的。]
杏仁不停地胡思乱想。眼泪已经在打转了，她只想赶紧回家大哭一场，然后再用一点疼痛来麻痹自己，最后狠狠od。
路人纷纷侧目，到底是谁把这么漂亮的人偶弄哭了。
南雪画完了最后一张符，看了眼手机，打开了匿名论坛[空想派对]。
这是茫然市最大的地下匿名论坛。没有人知道具体的创立者和管理者。靠着完全匿名制以及不知道设立在哪里的服务器，连官方机构都没法锁定用户ip，这造就了空想派对绝对的私密性和安全性。散布谣言一经证实会被永久禁言，加上独特的积分制度，这里的消息都很可靠，甚至不少情报贩子都扎根于此。
它也成了茫然市最大的信息网。
[置顶]青叶公司一级通缉：玛丽安·维尔及同行女子。[图片]
由于特殊原因，茫然市的警察机构实际效力并不高，应该说远不如公司本身，甚至...不如这个匿名论坛的力量。公司丢失了重要物品，第一时间也在论坛上挂出了悬赏。当然今天一整天公司的安保部队也在全城疯找。现在也就只有这条最混乱的街道能藏身了。
南雪在匿名聊天室的子频道里聊了一会儿，然后一脸满意地下线了。
不到两分钟，首页很快充斥着关于玛丽安的各种线索和情报。《有图，玛丽安维尔下午现身中央车站》《震惊！玛丽安博士好像抢了老板的女人》...
[ok，我这边已经准备完毕。]南雪关掉了手机，伸了个懒腰。[明天，就看你们的了。]
[放心，我的计划，总是天衣无缝。]玛丽安自信地说道。

4.天使
11月12日 午间12:10 晴
[叮叮咚...咚咚咚...🎵欢迎各位来到龙之国茫然市，世界的十字路口，未来的起点！]这座岛屿的中央广场上，一块巨型全息广告屏正在不停地循环着这句广告词。
按协议每两个月开启一次的「门」，今天将迎来一批重要的客人。
「门」的周围还遗留着非常多东方古建筑，不知道基于什么原因，政府并没有将这片房屋拆除。围着建筑群，无数高楼大厦建了起来，形成了一个奇妙的画面：雕龙画栋延绵而去，最后止于赛博高山。
12时15分，按照约定，这扇联通两个世界的传送门正式限时开启。
「门」的开启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地上的圆形矩阵充能完毕释放结界，无数无人机重新排列组合，天空中赫然出现了一道约20米高的次元裂隙。
今次开启，现世这边的旅客似乎是某个商务团队，全员西装革履，不少人连等待的时间都还在工作。几个持刀的警察正负责护卫他们。
异世界对现世来客的管制是十分严格的，很少人有机会前去。而现世对异界来客的态度却截然相反，非常欢迎。
次元裂隙稳定了10分钟左右，工作人员确认安全，手续无误后，现世的旅客走了进去，而异世界的客人也从门中走了出来。
所有客人身材都十分高挑，他们身披白色长袍，头戴白色兜帽，很难看清样貌。但可以依稀猜到其中几个特别高挑的应该是精灵族。
[这几个是中央教团的使者啊。]伊维对伊芙说道。[怪不得上面让你亲自接待。]
说话的两人身前站着左右两排队列，身穿线条硬朗、剪裁挺拔的黑色西装制服，正严阵以待，头顶帽子上的六芒星徽章代表他们就是茫然市的直属警察机关。
本市的警察机关目前名义上隶属于中央教团管辖。也就是说，某种意义上，异世界的势力正在控制这里。
伊芙和伊维站在 「门」出口处一侧的台阶上，没有加入欢迎的阵列。他们除了制服外，还披着一件双排扣的黑色大衣。
伊芙有着一头金色长发，绑着两个巨型双马尾拖在腰间；伊维则是金色的短发，但两人有着几乎一致的精致面容，就算是外人也可以一眼看出他们的血缘关系。
他们不和队列一同站在一起，也是表明了自己微妙的立场：警察是独立的机构，实际并不附庸于你们这些外乡人。
白色长袍们连步伐都是出奇得一致，悄无声息。他们走过阵列，所有警察整齐地低下头微微鞠躬，表示欢迎。
经过长达百米的队列，他们踏上了通向本岛的海上列车。
整个行程都是保密的，为了他们，提前10分钟才将所有一般民众全部清场。教团使者全部入座后，所有警察也井然有序地进入列车。
[我去露个脸，你留在这里警戒，「门」还有24小时才能手动关上，不要让未经允许的东西跑到现世来。]伊芙说着从十几层台阶上轻轻跳了下来，风将黑色大衣吹开，她腰间露出一把纯白色的横刀。
伊芙径直走向了一等车厢，刚到门口，其中一位使者伸手将她拦在了门外。
[退下，卡伦，不得无礼。]为首的教团使者轻声说道。她已经褪下了白色兜帽，露出白金色的大波浪长卷发，发质真的如丝绸一般，在阳光下竟能发射出耀眼夺目的光泽。伊芙感觉眼睛快要被闪瞎了，眯着眼才看清这位的真容。用雕塑形容并不为过。没有任何瑕疵的五官加上修长的双耳，很明显是一个漂亮的高等精灵。
[您就是茫然市警察机关的总长么。]
[是的。]伊芙的语气不卑不亢，她眼神锐利地盯着地板，也没有使用敬语。
十几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她，她能感觉到强烈的目光如芒刺背。
精灵摆了摆手，示意同伴们退下，然后开口说道[请放松，总长大人。我们今天的行程是什么。]
[今天我方安排贵方的行程如下：
12时50分到达市区——教团分部，参加欢迎宴会。
14时 会见龙之国政府...
17时 本地几大家族邀请晚宴...
...
...
23时 青叶公司高层会议。]

[行程没泄露吧。]
[没有问题，请您放心，我方实际知道完整行程的只有我和副长，都是分散负责的。万一行程出现状况，所有预定的地点都会改变成b方案。]
[好的，有劳了。那我们就安心享受俗世的旅行吧，诸位。]
[叮叮咚...咚咚咚...欢迎各位来到龙之国茫然市，世界的十字路口...]海上列车上仍在循环播放着宣传短片。
这是特地为了观光旅游建造的列车。往返于「门」与本岛之间，全程约20公里。一等车是复古的欧式精装，剩下的车厢则与地铁没什么太大区别。但它的卖点就在于风景。每节车厢左右都带有开放区域，两边都是一望无际的海平面。
今天是晴天，蔚蓝的海面反射出粼粼的光。布满云朵的天际线仿佛触手可及，这场景让乘客觉得自己仿佛真的在海上行走。这就是茫然市的著名打卡景点之一。
显然教团的使者大人们对这般风景也是十分满意，其中一位使者很惬意地将手伸到了窗外感受海风。
[啊！！！！]
他的手在毫无征兆中炸裂开来。他握着自己的残肢痛苦地倒在地上扭作一团，其他使者瞬间将他围在中心警戒，为首的精灵眉头紧皱，开始为他治疗手臂。
[各单位注意，一级警戒！一级警戒！恐怖袭击。]
伊芙一眼认出这就是异世界III级的爆裂魔法，而能在这传说结界中完整使用魔法的，除了用神话中的神器外...
[只有这帮疯子了。]伊芙一直平淡的脸，也露出一丝紧张，小心地观察着敌人可能出现的方向。
他们服用一种名为“天堂”的药物，它可以在短时间内以燃烧使用者灵魂为代价补充自身魔法元素，使人可以像在异界一样随意使用魔法。但一般服用2-3次任何人都必死无疑。
他们信奉的不是神明而是主义。他们认为随意穿越「门」的人都是违反自然法则的不洁者，全部要受到天罚，妄图两界传道的中央教团更应该直接下地狱。
这些疯子自称[天使]。
[安息吧，不洁者们！！！]
他们现身了。
伊芙粗略一数，足有一支小队，整整数十个受过魔法训练或者专业战斗训练的人从列车两边的海下浮了上来，脚下踩着流线型带仿生鳞片纹理的高科技滑行装置，飞速与列车并行。
[二级以上警官，迅速来一等车厢集合！伊维，你赶紧跟上来，我怕出事。]伊芙通过耳机向全员下达了指令。
如果让教团的人死在这里，不仅是伊芙个人的前途问题，更可能变成巨大的政治问题。没想到这帮疯子蛰伏了一整年，是在策划一起大事件。
伊芙刚下完命令，天使已经开始总攻。他们并不想给警察任何反应机会。后排的魔法师向车厢不停地释放爆裂魔法，即使刚才开启了警戒模式，海上列车这种采用人类科学的保护装置估计无法硬撑太久。而近战恐怖分子的滑行装置已经距列车仅有五六米，显然他们想跳进来。
[啊...真麻烦，像蟑螂一样。]
伊芙迈开步子，将手伸向腰间的佩刀，[诸位！务必注意！舍弃自身安全，全力保护使者....拔刀！]
一等车厢的十几个精锐整齐一致地将佩刀拔了出来面向敌人。
他们各自的刀虽然造型不同，但有一个共同点，仔细一看可以发现，刀鞘是某种电子装置。
靠近的天使们已经扑上来了，他们双眼通红发出低吼，挥着刀随意释放着斗气。斗气可以理解为魔力的另一个分支，同样的，它本不该在现世有这样的威力。
[进攻！]伊芙发出简短有力的指令。
己方的刀同样爆发出不可思议的斗气，两边相撞，在空气中迸发出巨大的轰鸣。冲在最前的一位恐怖分子一瞬间判断了局势，放弃远程攻击，抽刀向着教团为首的那位精灵冲去。
伊芙爆发出惊人的速度，一瞬间移动到使者一侧，用力斩击，将恐怖分子握刀的手直接砍下。她顺势将刀向下一甩，一道血雾随着斗气朝着剩下的恐怖分子喷涌而去。警察们趁着血雾一拥而上，两边瞬间在这狭小的空间短兵相接。
[砰——]一发爆裂魔法正中一等列车车窗，又引起巨大的声响。这宣告了列车自带的防御系统已经彻底崩溃。
[还有多久到对岸！！]
[报告总长，预计3分钟！]
[尽全力撑住！其他警察负责防御远程魔法！一级二级都紧跟我。]
[是！！！]伊芙带着人且战且进，十分有序，有人受伤立刻两两汇合呈背靠背防御姿态，而敌人一有破绽，又马上进攻，很快车厢里充斥着天使们的惨叫。
伊芙这边只倒下了两三名警察，而天使的尸体已经在车厢后半截堆成了小山坡。鲜血从尸山里流出，整个地板都铺满了一层浑浊的深红。
[还有2分钟！岸边支援已经就位。]
此时，入侵的近战单位仅剩一人。他一直没出手，悄无声息地坐在车厢最后一排看戏。他跟其他恐怖分子不同，戴着面具。哦似乎并不是面具...
伊芙仔细一看，此人的整个脸都义体改造化了，变得面目全非。
四个冲在最前的警察已经杀到了他面前。义体人猛地甩开黑色长袍，只见他大半个身子都植入着贴身外骨骼盔甲，密密麻麻的管线从他的心脏连通出去，背后露出两把笔直的利刃。他双手伸向后背，将双刀同时拔了出来，弓起身子一个暴起，四名精锐警察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瞬间被拦腰斩断，尸体瘫倒在地。喷出的鲜血染红了伊芙半张脸。
[该死...其他人退下！...快退下！！！退到我身后！〕伊芙露出绝死的眼神，持着横刀向义体人冲了过去。[伊维，拜托你快点，我可能会死。]
教团的首席使者，静静地看着这一切。默默帮刚才受伤的使者继续治疗。
他的眼神，虽然散发着杀气，但是也仿佛在示意手下们不要轻举妄动。
义体人与伊芙在一瞬间迸发出十几次对刀，空中火星不断，伊芙只感到自己双手发麻，逐渐快握不住刀了。她知道自己脱手的一刻就是死期，只能死死咬牙坚持。
义体人见她攻势渐弱，愈发疯狂，伊芙的身上不断被砍出血口。
[总长！！]伊芙身后的警察想上前帮她，被立刻阻止，[退下，你们上来也是送死！！还有多久到岸！！]
[还有1分钟！！]
[没时间了，快用爆裂魔法集中攻击一等车厢，不用管我的死活。]义体人也开口了，他做好了死斗准备。
[...]隔了几秒，对讲机都没有回应。他疑惑地向窗外看去，发现十几座滑行器不知何时全部被拖入了海中。
他眉头紧锁，突然，用力后撤大跳，与伊芙拉瞬间拉开一大步距离。下一秒，海水像瀑布逆流一样从他面前的地板喷涌而出，列车被水压断成了两截，前车在剧烈的晃动后，终于平衡了下来，继续向前驶去。而后车失去了驱动力，则在一段惯性冲刺后停了下来。
[喂...你知不知道刚才砍的是谁的姐姐？]伊维的杀气令义体人都感到噩寒。
伊维已经被愤怒占据了头脑，他好久没有使用这个力量了。伊维将佩刀朝空中用力一戳，稍稍转动。
[水刃。]念出简短的指令。
四处的水流正迅速向刀尖汇集，转眼变成了一把几倍大的水刃。义体人虽然尚不清楚他的具体能力，但并不想给他任何喘息时间，拖着双刀猛攻上来。一顿同样的重式猛砍，水刃不断破损修复。突然，伊维不再一味招架，用力一挥，巨大的水刃瞬间化为无数把短刀刺向义体人。
义体人来不及躲闪，右肩被扎了2把。下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血液在自发的向外流动，卷进空气中的水团里，一同向伊维的刀继续汇聚。
[***...这人的能力是操纵水，他的灵魂元素通过伤口感染进了我的血里？？为什么他能使用高等水魔法？]
又过了仅仅几秒，义体人左肩部分的血肉已经被彻底吸干，并且水元素正朝着脖子有蔓延之势。
瞬间他下了判断，左手猛地一卸，把整个右臂撕了下来。
[呵呵...]义体人冷笑道，[不洁者...你很强，为什么能支配这种力量，却甘心当教团的走...]
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出口，水刃已经伸了过来。他的头颅也落到了地板上。
[报告总长，敌人已经肃清完毕，我立刻与你汇合。]跟伊芙说话，伊维又恢复了平淡的口气。
车头及一等车厢最后安全抵达了对岸。接应部队迅速接管了伤员，清退了围观民众，正在维持现场秩序。
伊芙来不及包扎，便起身确认使者的状况，[抱歉各位，让你们受惊了。]
[无碍...我已彻查过了，这并非你等的过错。]那个高挑的精灵族，仍旧一只手触摸着负伤的使者治疗，一边轻声说道，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与自己无关。
[我们达到的准确时间贵方只有你知道，所有部下都是临时通知的，不可能安排这么周密的埋伏。那有问题的只能是我们自己内部了...对吧？亚洛斯。]
躺着的使者颤颤巍巍地睁开了眼睛，精灵正以恐怖的眼神盯着自己。他冷汗直流，还没来得及开口辩解，已经被精灵一把掐住了喉咙。精灵不断用力，亚洛斯的鲜血喷涌而出，艰难地伸出双手阻止，却怎么也够不到。他挣扎着挣扎着，惨叫声回荡在整截车厢里，又过了一会儿，终于没了动静。
[我一触碰他，就发现他身上“天堂”的恶臭了。不过这种死士，连拷问的价值都没有，你说对么？伊芙总长。]脸上沾到鲜血的精灵，第一次有了活人的丰富表情：一个满足的微笑。
伊芙冷冷地看着这一切，等待精灵处理完叛徒，她微微鞠躬退下，[抱歉，诸位之后的行程将会改变，我们也会再加强安保工作。]
[辛苦了。]
[喂！你怎么样，没死吧。]伊维头发凌乱，明显以最快速度赶了过来。嘴上没有丝毫留情，语气却非常关切，眼神就没离开过伊芙脸上的绷带。
[差点就死了，哈哈。]
[下次不要再这样冒险了，姐姐。你可以...多使用我的力量。]
伊芙笑了笑，伊维很少叫她姐姐。虽然少年已经比自己高一点了，她还是摸了摸他的头。[没办法，谁让我是总长呢。]
[好了，干活了伊维。各单位注意，后续行程继续，接下来去......]
伊维望着姐姐远去的身影，握紧了自己的佩刀，放空了两秒，紧紧跟了上去。

5.别馆
11月12日 晚22:59 晴
[唉嘿嘿...玛丽安你这家伙是不是不行了...陪我接着喝！]伊德莉丝一只手拿着一个酒瓶，另一只手用力拍打着眼前的送菜机器人，试图跟它对话。
由于陈南雪非要提前来踩点（不然他说他就睡不着、坐立难安），于是三人正在青叶美术馆旁的火锅店里吃宵夜，距离跟美术馆长约定的上门时间还有将近一小时。
桌上摆着一个九宫格火锅，旁边铺满了各种各样的菜品。南雪以很豪迈的坐姿惬意地涮着肉卷，玛丽安则是随便吃了点就饱了，坐着安静地看着电子书，伊德莉丝的话...完全喝多了。
三人都已乔装打扮了一番。伊德莉丝还是穿着那件墨绿色的旗袍，头发高高盘起，插了一根玉簪。此刻她不知道把椅子看成了哪个仇人，正想一脚踢飞，结果太过用力，一整条大白腿都露了出来，眼看快要走光了，南雪无奈地把她按在了原地。
[麻烦你有个淑女的样子好么。]他倒还是平时的打扮，一身奇怪的道士服，不过这会儿把小圆墨镜都戴上了，看着更加像个彻头彻尾的江湖骗子。
玛丽安把头发染成了白金色，辫子也随意披散开来。他穿了一身黑色的新中式外套，有点像哪里来的武道家。
[好了，大小姐，别发酒疯了，我们准备行动了。]
伊德莉丝听到要办正事了，龇牙咧嘴了一下，头的部分立马变成了半兽人，然后又瞬间变了回来，她的酒也很神奇地醒了。不过这着实把一旁的老板和跑堂吓了一跳。
[这是什么技能？身体的bug么？]玛丽安双眼发光，刚想好好研究，已经被南雪往门外推了。
在火锅店老板难以置信的眼神注视下，这三个不知哪儿来的道士结账离开了。
远处，某个阴暗的街角，一身黑衣的少女，正在悄悄尾随。
[呃呃呃呃呃...]伊德莉丝用喉咙发出共鸣声表示自己不想上班。
[音响在的，手提箱在的，罗盘在的...喂，你们俩还记得怎么排练的不。]南雪不放心地检查了第十遍到底有没有带齐装备。
[放心，肯定记得啊。]
[那走吧，我给馆长打个电话。]
[您好，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搞毛啊。这人不接我电话了，不会要鸽了吧？我们上去看看！]三人晃到了美术馆门口。
[您好，三位是杨馆长预约的风水大师吧？您...一定就是陈老师！]一个前台接待模样的女子招呼住了三人。玛丽安暗自感叹，不愧是公司的美术馆，24小时都有前台接待。
[正是。］
[三位请跟我来，杨馆长现在不方便...他今天似乎身体抱恙，在办公室待了一整天都没下来露过脸。]前台的口气有些慌乱或者说...害怕，[您可总算来了，馆长不在，我一个人待在这里真是吓个半死。]
[那我们走吧。]陈南雪心中窃喜，那个馆长老奸巨猾还比较难糊弄，这前台不是随便骗。
美术馆的青铜大门轻轻打开，门缝里渗出些许潮湿的霉味。玛丽安敏锐地察觉到，是好久没打扫了么？
这里他来过不少次。本该熟悉的大厅此时完全变了模样。原本米白色的大理石地面布满了蛛网状的裂痕，裂缝里渗出黑色的雾状气体。入口处墙壁上那些他熟悉的印象派风景画全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扭曲的人体雕塑，它们以不可能的角度折叠在画框里，石膏手指穿透画布向外抓挠。这一定是在办什么新派展览吧，作为先锋艺术还挺新颖的。玛丽安开始饶有兴致地欣赏了起来。
由于这个点已经闭馆了，只有每件艺术品前和一些角落还亮着米黄色的微光，不靠手电筒照明几乎无法前进。空旷的大厅不时吹来几阵穿堂风，让众人有些背脊发凉。
[有人吗——]伊德莉丝的声音被浓稠的黑暗吞噬。
[当然没人了，人不就我们几个么。]玛丽安吐槽道。
前台在前面走着，三人紧随其后。手电筒光束扫过墙角，突然照见一座狰狞的天使雕像。前台被吓得踉跄后退，后背撞上冰冷的东西。她转头发现那是一面等身镜，镜中的她脸色惨白如纸，钴蓝色的油彩正顺着她的脸颊往下流淌。
[啊啊啊啊！救命！！大师大师！]
[怎么了？]跟在身后没几步的几人走上前去，发现镜子里只是普通地映着前台惊恐的脸。
[我...我记得刚才这里没镜子的，虽然我也才来工作没几天，但这点我不会记错的！刚才我的脸，镜子里我的脸变了！]
她也太大惊小怪了，南雪暗想。不过也好，这下自己可好发挥了。
几人接着向前走去，发现走廊的两侧挂满了肖像画，但是所有人物都没了眼睛，空洞的眼窝里蠕动着油画颜料凝成的蛆虫。
[这个好酷啊，这些画会对外出售么？]伊德莉丝悄悄问玛丽安，玛丽安则被这些艺术品深深地吸引，根本没空回答。
前台继续带着路，不知从哪段路开始，脚底踩到腐坏木质地板发出令人牙酸的粘连声。
陈南雪掏出一个电子罗盘开始装模作样地看了起来。
[这...]南雪拿着罗盘忽然在一副山水画前面停了下来。他摸了摸下巴，又推了推眼镜，就是不继续往下说。
[老师，怎么了？]前台小姐关切地询问。
[哎...我慢慢说。你看，首先，这美术馆夹在两座大楼中间，已经犯了天斩煞。]
[犯了天斩煞...]伊德莉丝点了点头复读道。
[这片地方没事放这么多等身镜干嘛，这不是光煞么？]
[对啊，这不是光煞么？]
玛丽安死命捂住伊德莉丝的嘴，压着声音说道[我真求你了大小姐，你忘了我们的角色么，我们做两个哑巴就行！你把东西都安好了？]
[放心吧，我一路上都偷偷放好了，你先放开我！]伊德莉丝又开始脸红了。
南雪清了清嗓子示意两人别再吵闹，继续指点江山起来[不过，最主要的是这幅《山渐青》，怎么能摆这个位置呢？这里是天门位，挡住它等于挡住不知多少阳气！]
南雪说着疯狂地朝玛丽安两人眼神暗示。伊德莉丝悄悄比了个ok，南雪继续说道[唉，算了，既然来都来了，我帮你看看吧。]
[好...好的，太感谢了大师！]前台感激地说道。
[呵！哈！]
南雪从袖子里掏出一把桃木短剑开始胡乱挥舞，剑指到《山渐青》的同时，伊德莉丝打开了开关，瞬间，一段360°立体声环绕式鬼哭神嚎通过之前放在几个角落的小音响在整个美术馆回荡起来。
[啊啊啊啊！！]前台被吓得够呛，差点摔倒在地[什么声音啊？？]
[邪魔退散！］南雪顺势将桃木剑甩了出去，玛丽安迅速用遥控器控制它在空中做出一个完美的回旋，最后稳稳地回到南雪手里，与此同时伊德莉丝也关掉了音响。
完美的配合！三人心中暗自击掌。
前台扶着墙壁勉强还能站住，眼神充满惊恐。大概缓了2分钟，她才缓缓开口[好恐怖啊...大师！拜托了！有什么办法现在就解决这个问题？快点解决吧，我可不想一晚上待在阴气这么重的地方。]
[那...事不迟疑，我就长话短说，这幅山水画的位置要跟旁边那副西洋画换下，这样天门位才会开，阴气也就自然消散了。]陈南雪严肃地说道。
一团黑雾此刻正在众人脚下蔓延。事到如今，还没有人发现，这美术馆现在好像真的有点不对劲。
[大师！可以了，我这边跟系统提了需求，已经审批完毕了，只是更换艺术品的位置现在就可以直接更换...麻烦了！]
这也太顺利了！玛丽安和陈南雪忍着狂喜，将《山渐青》从墙上卸了下来。
前台没有丝毫怀疑，现在她十分害怕，只想着大师们能镇住这不知哪来的牛鬼蛇神。况且美术馆毕竟配备了上百处无死角的电子监控，一旦发现异常会立刻联通公司系统。
玛丽安看了看手机，23:59分，可以行动了。
[早上好，时间。]
熟悉的灰色空间随着他手中钥匙的转动迅速展开，美术馆中的一切都褪去了颜色，前台小姐和伊德莉丝都静止不动了。只有玛丽安和搭着他肩膀的陈南雪还能自由行动。
[动作快。12...11...10...]
两人飞速将《山渐青》的画卷打开，把原始画布抽了出来，小心翼翼地卷入画筒，放入手提箱，然后从中取出准备好的另一副画，仔细一看，正是《山渐青》的赝品。
[3...2...1....]眼看灰色空间开始分崩离析，玛丽安又轻轻念起了那句台词。[早上好，时间。]
崩塌的空间开始重新构筑，两人也将赝品成功替换完成。
随着第二次空间崩塌，时间停止也解除了。
没错，大费周章特地跟美术馆长约在接近凌晨12点见面，就是为了能够卡时间使用2次钥匙的力量。现在这幅市值2000万的山水画已经被偷梁换柱。
[好了，您看下，这样布局是不是好点了，有没有感觉阴气没那么重了。]
南雪将赝品挂上，转头询问前台小姐。不知道是不是出于心理作用，前台小姐觉得有点热，身体好像真的暖暖的，于是她回答道[真的哎，好像热起来了。]
[哈哈哈，天门位开了，阳气当然要多少有多少。]南雪说着摇了摇手中不知何时多出来的那把通红的扇子。
[真是万分感谢！我代表馆长，代表公司，感谢各位。尾款会在7个工作日内打到贵方账户上的。]
[没事没事，不用急。我们看风水，只求行善积德，不求荣华富贵。]
[对了，馆长还在办公室里，他也休息一天了，我去喊他下来，他一定也很感谢你们。我看他今天的样子真像中邪了，现在风水改变了没准就精神了。]

[不..不用了吧，我们还有工作呢。]
[不不不，请别客气，你们再参观会儿。馆长之前还说久仰陈公子大名，他应该也想亲自见见您呢。]前台小姐说着拿着手电筒往美术馆二楼走去，逐渐消失在了黑暗里。
[现在怎么办，等她吗？]伊德莉丝问道。
[东西都到手了，谁要见那老头啊。准备开溜了，往回走。]南雪笑着说。
三人打开手机的探照灯照着地板，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玛丽安总感觉脚步的黏腻感越来越重了，真的仿佛置身在泥地。不对，这浓稠的感觉...他提高了手机的亮度，朝地板仔细看去，呃，只是普通的大理石罢了。
[我们进来的时候，有走这么久么？喂，这里好像不对劲啊。]玛丽安突然反应了过来。
刚才他一直以为美术馆最近在办什么现代先锋艺术展览，所以多了那么多R级作品。但现在这条仿佛永远走不到尽头的长廊，让他感到一丝诡异。
向周围看去，刚才还是米黄色的小夜灯不知何时都变成了血红色，忽明忽暗，身后传来画框接连坠地的声响，好像有看不见的人群正将展厅里的艺术品一件件撕碎。
[哇，这氛围像我上次去的密室逃脱，这里是真的有鬼吧？我好想看看现世的鬼长什么样啊！]伊德莉丝高兴地蹦蹦跳跳。
[不是，大小姐，你的意思是...异世真的有鬼么？！]玛丽安不禁问道，他可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当然有啊，我见过好几次呢。]
[好了，什么都别说了，我不想听。]
[难不成你怕鬼？哈哈哈哈，我可以保护你!]
[不是，我不想我的世界观在这种时候崩塌。]玛丽安不耐烦地说，但他自己都没发现他不自觉地向其他两人靠近了点。
[嗒...嗒]
[嗒...嗒]
伊德莉丝的瞳孔猛地收缩，有两个很明显的脚步声正在接近。近得甚至能听见鞋底剥离地板的黏连声。[等等，先停下，外面有人进来了。]她低声提示同伴。
[嗒...嗒]
[嗒...嗒]
[好像还真是...等等。不要轻举妄动。]南雪竖起耳朵听着，严肃地说。
伊德莉丝趴了下去，变出了狗的耳朵，贴着地板聚精会神地听着[有两个人，一个人类，一个精灵，刚进门，应该还有几十步才能走到大厅。]
突然，某种冰冷的触感爬上脚踝，玛丽安低头只看见周围的微光把自己的影子钉在地上，影子里，自己的脖颈正以诡异的角度向后折曲。
这不是自己的影子！他猛地踩了一下地板。
[喂，你干嘛！]趴着的伊德莉丝被踩地板声吓了一跳。
[我们快跑吧，这里真不对劲...刚好像...有鬼魂在我脚上...]玛丽安脸色已经变成了惨白。
[不行，我们先上二楼。观察下这两个人是什么情况再想下一步。]南雪做了决定，伊德莉丝拖着已经有点僵硬的玛丽安，三人快步向二楼跑去。
在螺旋的楼梯不知道转了几圈，他们终于到达了二楼平台。在走廊的尽头有一扇精致的木门，很明显那里就是馆长办公室。
伊德莉丝随意地推开门就往里进。[哈喽，有人么？]南雪紧随其后。
玛丽安很不情愿地跟着走了进去。他的直觉告诉他这房间里好像更危险，但是一个人留在走廊也是必死无疑，还是跟着他俩吧。
房间里一片死寂，无人应答。办公室里倒是开着正常的日光灯，与平时无异。墙上有一扇百叶窗，透过窗户可以看到整个一楼大厅。南雪就这么扒着窗帘看着楼下。
[先别出声，我看看到底是什么人这么晚来造访这里。]
[可能不是人。]伊德莉丝一本正经地说。
南雪叹了口气继续观察。
过了没一会儿，一前一后两个人在大厅出现了。大厅还是没有亮起任何大灯，不过血红色的灯又变回了原来柔和的米黄色。透过微光，南雪看清了两个人的样貌。
[糟了，玛丽安，跟我算的一样，要出事了。]
玛丽安立刻跑到窗前，从缝里望向楼下。其中一人是个有着白金色长发的女精灵，而另一个白色头发凶神恶****，正是自己的老板维特尔斯，当然他有个更响亮的名号，青叶。
两人并没有打算在大厅逗留很久，似乎在寻找上楼的楼梯。而二楼唯一的房间正是这间办公室。
[星火！]南雪没有丝毫犹豫，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符咒，默念咒文。微弱的火光立刻将符咒燃烧殆尽。[这张符可以消除一定范围内的气息，就算实力再强的高手也很难发觉。不过我们不能发出别的声音。]说着南雪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大家别说话了。
他看了看四周，发现办公室后墙还有一道暗门，应该是馆长的私人休息室。
奇怪的是，前台小姐不是早就上来了么，她人呢？这馆长不是说也还在办公室么。难不成两个人在休息室里...?
三人轻手轻脚地跑到暗门前，趁外面两人还没进来，他们要赶紧找个藏身之处。
南雪转动了门把手，门无声无息地打开了。这是一个高档套房，一眼望去，房间的角落，一个穿着高级西装的中年人正骑在一个女子身上。从女子的装束来看，应该就是刚刚的前台小姐。至于为什么说应该是呢——女子的脸部已经被啃食得血肉模糊，根本看不出人类的样貌了。中年人双眼通红，满脸满嘴都是鲜血，但他对南雪等人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呆滞着发出微弱的低吼。
南雪和玛丽安都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呆了，瞬间大脑宕机。这是什么情况啊？刚才还鲜活的人现在惨死在面前，凶手好像还是个丧尸。
外面的情况显然不容许他们再思考更多。这次伊德莉丝先意识到事情的不妙。她发现床边有一排衣橱，打开一看，只有三三两两的西装，里面的空间十分余裕。她把南雪和玛丽安推了进去。接着走向丧尸男人，用手拍了他一下，并没有反抗。于是伊德莉丝一把将中年男人和前台小姐的尸体扛了起来，不由分说一起塞进了衣橱，随后自己也钻了进去。
[我xxx!你疯了！？]玛丽安和陈南雪异口同声地用压到最低的声线发出最绝望的咆哮。
关上衣橱门，南雪在内侧又贴了张星火符。瞬间，世界安静了，大家都只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就这样过了半分钟。
[嗒...嗒]
[嗒...嗒]
脚步声重新出现，并且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清晰。

看完了，好看，希望能有后续。随着几个人物登场，世界观缓缓展开很有意思。

6.子弹
玛丽安从没想过自己长这么大，还会有心理状况告急的一天。
他向衣橱里面挤，整个人就快要跑进南雪的臂弯里了；向衣橱外挤...前台小姐正静静地依偎在自己身旁，散发出独特的...腥臭。再过去更是还有一只丧尸中年大叔。玛丽安强忍着呕吐的欲望，暗暗发誓，如果能活着出去一定要弄死伊德莉丝。
陈南雪倒是毫不在意玛丽安挤过来，他正一门心思地贴着橱门听着外面的动向。
外号青叶的男人优雅地替精灵族女打开了办公室大门。[请进，梅洛蒂安小姐。]
梅洛蒂安，25岁，在精灵族中甚至属于未成年，但她的履历和头衔都已经极为恐怖：中央教团首席使者、中央教团现任圣女。
“圣女”一般来说，只是中央教团一个象征性的职务，一个花瓶。而梅洛蒂安凭借她的家族背景以及出众的能力，在担任圣女的同时掌握了接近教皇的实权。她的名字在异界，也就是中央教团盘踞的厄苏维亚大陆，几乎家喻户晓。
[谢谢您，维特尔斯先生。]梅洛蒂安的声音十分温柔动听。
[这里没有外人，称呼我青叶就可以，我并不喜欢我家族的名字。那我们就开始谈论正事吧。]
[好的，我就单刀直入地说了。这次合作，我希望教团能够得到青叶集团20%的股份，而我的家族需要青叶科技15%的股份。]
[哼...]青叶冷笑道。[好狠啊，圣女大人，你果然名不虚传。不过，在我本人面前狮子大开口，是不是有点太看不起我了？]他虽然语气有些生气，但是没有作出任何动作，仍稳稳地坐在沙发上。
[维特尔斯...不...青叶先生，你要想清楚，现在是青叶集团比较需要教团的帮助。根据我们的调查，你们在现世的事业发展已经达到饱和，财报早已不尽如人意。将手伸到异界，是一个转移企业矛盾的好方法。]梅洛蒂安针锋相对，没有一点客气。
青叶的眼睛眯了起来，散发出一丝骇人的气息。哪怕梅洛蒂安这种见惯大场面的人此刻都有些心悸。
[好了好了...今天你来找我，难道不是出于某些私人的请求么？你都想抛下这一切了，为什么还这么为这教团着想呢？]青叶的语气似乎有一丝抱怨。这可能是玛丽安第一次听到自己老板这么温柔地讲话。
[我的决定如何，与我在教团的立场没有矛盾。]梅洛蒂安缓缓开口。[我希望跟随我的人在我离开后能有后路。]
[我为什么要帮你？这甚至是我们第一次单独见面。]
[因为我觉得你一定会站在我这边。]梅洛蒂安说完静静地看着青叶的双眼。
两人的对话内容透露着很多信息。伊德莉丝并不关心，玛丽安和南雪却听得饶有兴致。毕竟这每一段情报都可能成为以后的底牌。
就是南雪听着听着怎么感觉两人的气氛有些暧昧，但又说不出哪里很暧昧。只能说他们之间有着十分复杂的关系。
屋外两人似乎压低了谈话的语调，隔着墙传来的声音开始变得有些模糊。
[可惜今天...失败了...本来...假死...]
[没想到...那个警察...天使...]
[其实我来动手也可以...]
南雪用尽全力拼命去听，但只能听到只言片语。
[砰！砰！]
不知为何，丧尸先生突然毫无征兆地变得躁动起来，仿佛外面有什么东西需要他去迎接一样，哐哐猛撞衣橱的柜门。
[嘘——这里很关键啊！！他们还没聊完呢！快给我按住他！]
玛丽安强忍着恶心跟伊德莉丝一人一只手把丧尸先生扣在了衣橱里。
11月13日 凌晨 00:23 多云
身着黑色西装的安保人员和中央教团的白袍使者正分成两边守在青叶美术馆门前。由于白天的袭击事件，双方领导的会谈地点也临时改到了这里进行。
[boss进去这么久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走，我们去看看。]
安保人员A使劲地推了推大门，结果纹丝不动。他又贴着门仔细聆听，也是听不到任何动静。教团其中一位使者这时也走向前来，他触碰着大门，有些慌乱地说道[这座美术馆周围，有黑魔法的结界，快通知警察。]
...
暗室外的谈话戛然而止。
[咔吱——]暗门被人打开了。
从衣橱的缝隙里可以瞄到，本在外面谈话的两人已经走进了暗室。
梅洛蒂安走到沙发边，用食指触摸了那摊前台小姐留下的血迹，放入口中仔细品尝。[这里有血迹，还是...新鲜的。]
玛丽安不禁揉了揉太阳穴，伊德莉丝这家伙刚才竟然没有清理现场！那么把这具尸体塞在我旁边的意义是？说着他狠狠瞪了伊德莉丝一眼。伊德莉丝则很茫然地看着他。
[奇怪，我没感觉到任何活人的气息，但是刚才明明听到有什么东西在撞门。]梅洛蒂安疑惑地看向青叶。
青叶环顾了一下整个房间，最终将目光停留在了衣橱上，慢慢走了过去。
玛丽安成功在十分钟内刷新了自己的人生最崩溃经历：前老板+仇家正把自己堵在一个衣橱里，并且马上要发现自己跟一具尸体挤在一起。
[先下手为强。]玛丽安和陈南雪异口同声。
玛丽安果断放开了丧尸，丧尸先生没了压制，瞬间猛地冲破柜门。
青叶被吓了一跳，眉头紧锁，他以为这怪物要咬自己，立刻掏出手枪抵在丧尸先生的下巴上，毫不犹豫地一击爆头，彻底结束了这位美术馆长的生命。
想来也只有青叶集团的领导者可以无视法律，随身携带这茫然市最危险的违禁品了。
南雪趁他开枪的功夫，也冲了出去，直接一拳径直打向了他的腹部。
南雪只感觉自己仿佛打在了一块钢板上，疼得立马缩回了手。青叶的表情甚至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喂！别用物理攻击，这家伙可是义体改造狂...！]玛丽安喊道。
[呵呵...让我瞧瞧，这不是我们维尔博士么，你好像拿了我的东西忘了还啊？]
看到玛丽安的一瞬间，青叶真的动怒了。他面露狰狞一个抬腿，将南雪重重地踢开，甩到了衣橱门上，将衣橱砸出一个大洞。
[砰！砰！]
青叶没有丝毫犹豫，连续朝着南雪开了两枪。在他看来，这些人都不重要，活口只留一个玛丽安维尔就足够了。
[...]玛丽安被眼前的事震住了，一切发生得过于迅速，上一秒，友人就在自己眼前被活活射杀了。但他也很快反应了过来，强迫大脑开始处理信息。
[伊德莉丝！别愣着，快进攻！不用顾及我，他不敢杀我。]
伊德莉丝听到指示，缓过神来，全身毛发疯长，几秒钟时间就变成了那头死神一般的野兽。她一个闪身已经来到跟前，利爪猛地朝着青叶的脑袋刺去，速度实在太快了，当青叶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躲闪，只能用右臂格挡。五根利爪同时贯穿了过去，将青叶挑在半空。
[哼...]青叶冷笑，眼中闪过一串猩红的数据流，他就仿佛没有任何痛觉一样，下一瞬间就做出了反击。一技飞踢直击伊德莉丝的下巴，将她仰头击飞狠狠地撞到了墙上，暗室的墙轰然倒塌。伊德莉丝藏进了粉尘之中，不断更换位置，弓起身子准备再次进攻。
[砰！]青叶朝她的方向开了一枪，被她轻松躲闪。
[看来这个距离不行啊。]青叶露出狰狞的笑容迎了上去，竟单纯用肉体与比他大一倍的生物对抗起来。
仅仅一个照面，伊德莉丝的爪尖堪堪擦过青叶的后背，在他的外骨骼上刮出了几簇刺目火花。
再刺深一点就能造成有效伤害了，伊德莉丝正想转身，但没想到庞大的体型在这个距离反而影响了她转身的速度。
[嗞——]
高频振动刃从青叶掌心弹出的刹那，伊德莉丝的后背爆开了一道巨大的血痕，尾椎骨甚至都露在了外面。伊德莉丝咬紧牙关，用尽全力操纵着自己的尾巴，长尾裹着腥风横扫而过，结实地甩在了青叶的身体上将他重重地摔出了门外。伊德莉丝的竖瞳疯狂扩散，一个暴起，冲向倒在门外的青叶。不到2米的门框被伊德莉丝撞得稀烂，青叶也被她结结实实地撞了个满怀。
[砰！]
一枚银色子弹带着体温从伊德莉丝后背钻出，铁锈味的血珠喷涌而出在空气中绽开，好像悬浮的珊瑚树。她撕裂的声带发出悲鸣，甚至震碎了四周的玻璃窗。
[砰！]紧接着又是一枪，伊德莉丝只觉得自己腹部和肺部都中弹了。她虽然实战经验颇为丰富，但并没有对付枪械的经验，她根本没想到枪械的近距离杀伤力能到这个地步。
伊德莉丝飞速与青叶拉开距离，本能地用手捂住自己的腹部。她感觉不断有鲜血涌进喉咙，呼吸也逐渐不顺畅起来，体内的魔力元素正在疯狂消散。她抬起捂着伤口的手看了一眼，沾满了自己鲜血的手逐渐变回了人类状态，看来已经无法维持半神了。
青叶使用的这种银色子弹，正是破魔弹。与“天堂”的效果类似，它也能不断燃烧人体内的魔力元素，不过，是几倍速的燃烧，中弹者的魔力会迅速枯竭。

银色的破魔弹，才是异界人如此畏惧枪械的主要原因。
[不能睡过去...不然会死的。]伊德莉丝此刻只有这一个念头。然而下一秒魔力终究完全干涸，她也倒了下去。
仅仅几个照面同伴已全军覆没，只剩玛丽安与青叶正在对峙。
[好了，维尔博士，该把钥匙还给我了吧。]青叶很狂妄地笑了笑，[就凭你们也想跟我作对？]
玛丽安双手举过头顶[哈哈哈老板，别这么说嘛，我把钥匙拿走只是为了方便深度研究。我怎么敢跟您作对呢？]说着他掏出了钥匙晃了晃，没有任何犹豫，直接甩给了青叶。
青叶正想伸手去接，突然感觉到一丝不妙。一股巨大的热浪正从右侧席卷而来，刚才被钥匙吸引了目光，导致他根本没注意这次偷袭。
陈南雪并没有死。两颗子弹一颗击穿了他的左肩，他给自己贴了一张符暂时止住了魔力的溃散。而另一颗，此刻正嵌在他的打火机上。
[起舞吧，火之女神。]
他点燃了打火机，伸出两根手指向前指去，凭空转动了一小圈，好像...转动钥匙的动作。
那一小撮火苗，开始无限膨胀，最终化为一团巨型火焰，远看仿佛一位火做的贵妇人。她挤满了大半个房间，欲将青叶和梅洛蒂安吞噬其中。
随着一股巨大的热浪，火焰很快消散开来，青叶站在梅洛蒂安身前挡住了这一击。他的上身西装已经燃烧殆尽，皮肤也面目全非。身体下密密麻麻的管线和各种机械都暴露在了空气中。这个疯子可以说已经实现70%以上义体化了，但他竟然还能一直保持人类的理智，根本就是个怪物。
梅洛蒂安则安然无恙，表情还是一如既往地冷艳，似乎这一切与她无关。
[...果然，仿制的东西还是不行嘛。]南雪叹了口气，他的魔力不足以第二次释放这种招式了。
青叶走了过来，死死掐住南雪的脖子，将他举了起来。南雪此时已经没有力气反抗，只能任由他摆布。
[小子，你太小看公司的科技了，就算是真正的王权钥匙来也要给我跪下。]
南雪喘着粗气，但还能苦笑，[咳...怎么样，玛丽安，我算的卦准不？]
玛丽安没有搭理他。他还在思考接下来的计划。
要把钥匙还给老板么？
要不要告诉他杀死伊德莉丝钥匙就能解除绑定重新认主。
玛丽安作为一个极度利己主义者，出现了这个念头其实并不奇怪。
...只是现在，他发现自己竟然自己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看了眼倒在血泊里彻底昏死过去的伊德莉丝，缓缓开口说道[亲爱的老板，那让我们来做个交易吧。]
他正想着用什么借口什么条件能说服青叶，突然看到有什么人向这边跑了过来。
[你这混蛋...放开阿雪！]
一位一袭黑色洛丽塔长裙的少女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夸张的妆容、粉棕相间的头发，很明显是杏仁。原来刚才一直尾随三人的正是她。
[兄弟，你算卦准不准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最近有桃花。]
杏仁的裙摆扫过大理石地面，周围各种缝隙中的黑雾开始向着她的影子汇聚起来，顺着哥特式束腰攀附而上，包裹住她手中黑色的钥匙，在她指间凝成实体——一把黑色的不祥之刃。
[怎么，今天这么多人，是要跟我玩车轮战吗？]青叶将陈南雪重重地摔到了地上，露出了今晚最严肃的表情，他似乎十分忌惮眼前的黑色巨刃。
作为专家，玛丽安瞬间看出了杏仁手上拿着的正是六把王权钥匙之一的黑暗。也马上明白了这座美术馆到底是怎么回事。
虽然不知道杏仁到底是怎么成为黑暗钥匙主人的，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她自己根本无法控制这恐怖的力量，倒不如说...她才是钥匙的仆人。钥匙通过她不断蚕食人类的灵魂，如今甚至逐渐形成了自己的灵魂。
看来，那个美术馆长多半是被钥匙吃掉了灵魂，才变成了行尸走肉。他身上本身带着的黑暗能量就很多，接触钥匙后更是被放大了数倍，也就影响了整座美术馆。刚才急着想跑出去，估计也是因为杏仁当时刚溜进来吧。
现在也只能利用这家伙对付维特尔斯了，玛丽安想着。
[小杏，不要用那个力量。]南雪艰难地开口了。

剧情发展很快，战斗描写很有画面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