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难了，这楼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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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强了

1949年1月19日晨5时16。路明非在满是消毒药水气味的房间里悠悠转醒，他想要抬手挡住天花板上吊灯发出的白光，但却无法动弹。绷紧的拘束衣将他固定在了床上，连脑袋转动的范围都十分有限。这里应该是一所医院，雪白的床单，雪白的天花板，雪白的滴架，入目的一切都是雪白，他竭力转动着眼睛，以期望能够看到更多东西，获得更多信息。
“路师兄终于醒啦？”夏弥的脸在他瞳孔中迅速放大，直到占据了他全部的视野。
“我睡了多久？”
“二十八天吧。”
“这么长？”路明非一惊，虽然他心里已经有所准备但睡了这么久，还是远远超过了他的预期。
“还有命在就很不错了好吧。”夏弥没好气地坐了回去，路明非随着她转头，连带看到了他隔壁床的蕾娜塔。女孩紧闭着双眸，柳叶似的画眉微微皱起，想来是做了噩梦。
“……我们被俘了？”在完成了基础环境观察以后，路明非小声询问夏弥。
“什么被俘啊。路师兄就不能盼我们点好？”夏弥叹了一口气。
“那现在外面是什么局势？”
“我们赢了，一个星期前刘总指挥发动了总攻击，占领这座城市我们只花了一天。”
“我们赢了？”
“赢了！”
“那为什么绑住我？”
“你在昏迷中没有这方面的印象吗？”
路明非怔住了，在他从6号码头恶战中失去意识后他就总觉得自己站在一条笔直而没有尽头的长廊上。苏茜从他身边遗失了，于是他推开走廊上他经过的所有门去找，可那些门后面只有一个个着獠牙面具的幽灵。他与这些幽灵战斗却引来了更多的幽灵，于是他不得不在走廊上奔跑，最后被大量幽灵追上淹灭。然后他再次站在这条走廊上的起点，推开之前他不曾推开的门，又一次被成群的幽灵淹没，周而复始。他没有其他的记忆，只能把这些告诉夏弥。而夏弥也告诉了他自己被捆住的原因：在过去的二十八天里他四次突然从病床上跳起来跑到走廊上，发疯般得打开一道又一道门并攻击门里遇到的每一个人，虽然没有闹出人命，但不少人因为他受伤。蕾娜塔不得不把他直接捆在床上，限制他的所有行动又亲自搬过来看住他，免得他又整出新的乱子。

“路师兄的恶行可不是凭梦游就能揭过的。”夏弥弯起星月般的眼睛，指着自己雪颈上的抓痕露出一个危险的笑。
“咳，无知者不罪，弥妹子你看我还是个病人。”眼见夏弥已经戳破了他准备给自己找的借口，路明非也只能硬着头皮开扯。
“哼，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夏弥才不管这些，她已经准备好一百种恶作剧收拾这个被捆成粽子的家伙。
“嗯，我是不是醒的不是时候？”雷娜塔慵懒地制止了张牙舞爪的夏弥。蕾娜塔缓缓地从隔壁床坐起身来，似笑非笑地看向他俩。
“帮大忙了，蕾娜塔小姐！”路明非喜出望外。
得益于沙皇公主的帮助，十分钟后他解开了束缚，穿戴整齐地站到了走廊上。
“为他付出这么大的代价真的值得吗？”夏弥在路明非离开后敛去了笑容，她小心地给这个矮自己一个头的小姑娘拿来拐杖，又慢慢把她扶下病床。路明非并没有注意到蕾娜塔那原本湖蓝色的眼睛已经蒙上了厚厚的阴霾，往后的日子里，她再也看不见任何东西。
“这是必须支付给老板的报酬，区别不过是做用在谁身上。”蕾娜塔说着，接过手杖开始去探前面的路。一块翘起的地砖躲过了她的手杖，绊得她一个胡咧。
夏弥连忙跳起来一把拽住她。“你可真是嘴硬。”她叹了一口气牵住了蕾娜塔的另一只手。
时间倒回1948年12月19日夜11时46分，硝烟弥漫的6号码头战争终于落下了帷幕。仅剩的两名獠牙面具看着轰然倒地的杀神如释重负。他们还能活着，不是因为他们有多强大，而是因为他们一直游离战圈外围在对上路明非前就用了No.29言灵.冬伪装成了死人。发狂的魔神想要碾死在场的所有敌人，而作为最后的幸存者，他们拖延了足够的时间，直到眼前这架杀戮机器认为自己已经杀光了所有敌人燃料耗尽彻底停机。
“现在怎么办？”一名獠牙面具缓缓站起身来率先开口，眼下正有一场泼天富贵摆在他面前，但他还是想先征求同伴的意见。
“永绝后患。”另一个獠牙面具直接举起了手中的猎刀。虽然活捉的猎物比杀死更能获得功勋，但在过去的约两小时里，路明非高效屠戮了在场的二十多名混血种与两百七十名训练有素的特工，要是眼前这条狂龙突然苏醒，那他们每人再多十条命也不是对手。
“你们除了投降最好什么也别办。”猎现场出现了第三个声音。而在声音的源头处，一点点萤火自地面亮起汇成一道静默的银河，层层叠叠的萤辉照亮了声音主人那含霜带煞的脸。高举的猎刀最终没有落到路明非身上。两名九龙联合的杀手在迟疑片刻后扔掉了武器选择投降。毕竟无论眼前的萤火多么暗淡缥缈，它们也证明了自己血管里奔涌着炽烈的龙血。一个血统微末的混血种不足为虑，十个血统微末的混血种也不难对付，但当面对上百名服装统一，手持唐刀短斧的暴徒时他们作为高阶混血的血统优势便荡然无存。
“找到路明非和老板，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把夏弥楚子航还有其他幸存者带走救治，死去的人通通移动到码头第一仓库一起烧掉。”道简洁指令发布后，上百人的队伍立刻分散开来进入各自工作区域。
“雷娜塔小姐，老板和路先生已经找到，似乎伤的不轻，安德烈医生已经在做应急处理，但下一步的安排还需要您来确认。”侍者摸样的人进行了汇报，如果此时有时常出入天津餐娱场所的食客在场，就会发现这位手持利器的暴徒确实是一位来自天上阁的侍者。
雷娜塔没有说话，只是点头示意侍者带路。她是侍从们的领袖，也是这个微型混血种结社首脑的代行者，作为苏茜手里在天津经营多年的最后准备，她在最关键的时候被推上了牌桌。雷娜塔最终在一堆尸体中找到了她要找的那个男人和他身边已经无法用人类来代指的龙女。炼金矩阵在她的命令下被布置，她吟唱起太古洪荒的祷词，随着先民的歌声回荡在天地之间No.114言灵.回溯被释放，苏茜的状态被逆转到了她使用血坏接触屠龙之剑的前一刻。作为施展神迹的代价她献出了自己的全部视力。

时间拉回现在，空荡的走廊上路明非有些踌躇，夏弥并没有告诉他苏茜在哪里，他也不可能像梦游中那样推开每一道门去寻求帮助，那样必然会引起不必要的恐慌。而正当路明非犹豫时，有人出声叫住了他。那声音很熟悉，是楚子航！
“谢天谢地，师兄你还活着！”虽然他已经从夏弥那里了解到了楚子航的情况，但当夜灯同志活生生站在他面前时他依然大喜过望。
“托你的福，我被保护得很好。”楚子航难得得也露出微笑来，他注视了路明非片刻，在路明非的惊诧中揶揄道“失落的公主从来都只会被恶龙放在建筑的最高处。”于是路明非也笑起来。当楚子航开玩笑时，代表他们已经打完了所有最难打的仗，前所未有的放松出现在他身上。放下钢枪端起锄头的日子终于到了。
路明非与楚子航道别，拾阶而上，来到天上阁传言中只有老板及少数近卫侍从才能踏足的六层。
“我能进去吗？”路明非问。
“当然可以，路先生。遵照老板的嘱咐，除去女性职工宿舍与卫生间，这座楼里任何角落路先生都通行无阻。”侍从们回应着，为路明非拉开六层唯一的大门。
温和的空气夹杂着草木花朵的芬芳，绿意盎然的植被占据了除去预设路径外的大多数空间，蓝楹花，白丁香等一众花卉在巨大的玻璃穹顶下欣欣向荣。人造温室所呈现的画面甚至让他产生了身处南国的错觉。路明非沿着鹅卵石铺成的小径步步向前，一张藤椅逐渐进入视线。
“你来看我了？”藤椅的主人看着巨大落地窗外的街景并没有回头。
“苏师姐知道是我？”路明非看着她瘦削的背影与空空的袖管喉咙里漫出苦水。
“陈墨瞳走在你后面你也不需要回头就可以知道是她。”苏茜从椅子上探出半个脑袋，深深看了一眼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儿，然后她开口说 ：“现在见也见了，你也就可以安心回去休息。我乏了，就不送你啦。”
路明非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苏茜对他下了逐客令！但他从来不是听话的主，短暂的愣神后他反而加快脚步去缩短两者间的距离。
“站下！”苏茜的声音拔高了八度，然而面对这样严厉的制止路明非却置若罔闻，于是他最后依然还是站到了苏茜面前。
“你就那么不愿意让我在你心里留个最后的好印象吗？”感受到巨大的阴影遮住阳光，苏茜闭上眼睛偏过脑袋颤声问他。下一刻巨大握力从肩上传来，她整个人都被这股力量拽入对方怀里。路明非的声音在她耳畔萦绕，她如触电般身体僵直，闭上的眼睛也瞬间睁开。
“苏师姐在我心里的印象一直都很好，过去是这样，现在未来也是这样，所有不用刻意去留什么最后的映像。”这是路明非第一次这样主动的亲近她，他的言语如同她身上的刻意的月桂香一样无孔不入话让自己听得头晕目眩。
“我很想陪在你身边，可我已经没有时间。我的血统远不如你，跨过临界血限后已经不能回头，短则半年，长则三年，我就会坠化成毫无意识的嗜血野兽，我不能让你看到我落到这般田地，这是我最后的尊严。”苏茜推开路明非，她害怕自己在这弥足珍贵的温柔里生出贪念，“汉武帝还能听李夫人的恳求，把自己最好的样子留在武帝心里，师弟你怎么就不肯遂了我这将死之人的意呢？”
路明非默默注视着苏茜，他不知道这位苏师姐是怎样挺过了屠龙之剑的剧毒，但她的状态确实十分糟糕。苏茜的身体虽然没有过于明显的畸变，但一些血坏的特征依旧残留在她身上。比如野兽的竖瞳与突出前额的龙角。她的手背与雪颈上依然爬着若隐若现的青鳞。一些黑色的血管凸起在皮肤下，那里奔涌着精纯且烈毒的龙血。终有一天她体内那些高位物种的基因会摧毁她作为人类的一切特征与意识认知把她变成一只热衷鲜血与杀戮的野兽。人不可能真的进化成龙，她将从万人敬仰的英雄变成人人得而诛之的怪物，这是高位物种对他们这些盗取了自己权能的下位生物永恒的诅咒。

“苏师姐不是李夫人，我也不是汉武帝。常德路氏的血脉在意一个人，不会因为她的外貌变化而改变。我很难过自己在37年底的南京没有找到诺诺，但我同样庆幸我在紫金山找到了苏师姐。”路明非伸手摸了摸苏茜额头上的龙角，又把遮住她脸庞的乱发帮她别到耳后，他突然揽住苏茜的脑袋，强迫她直视自己，“48年12月4日那晚我问苏师姐为什么要保护我，苏师姐说因为她很爱我。那时我不相信，但现在我当真了。”他没有再给苏茜躲避自己的机会，接下来的话他字字惊雷“37年我能带你从南京冲出来，今天就能带你摆脱血坏，我们还有时间。我也爱你，苏茜。”
她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大量的生物激素不受控制的分泌生产，让皮肤都变得樱红。
长夜已尽，时间在这黎明的一刻静止。生机繁盛的植物园里男人和龙女依偎着坐在藤椅上，他们面前的落地窗外，映着即将到来的日出，赤红的旗帜在大大小小的建筑屋顶翻飞。

我宣布，故事到此全部完结。感谢各位的支持，我最终没有断更

更完了，你真的，我哭死

吧里很久很久以前还有篇路诺苏的文是楼主写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