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到被助理包围裹上衣服的男人身边,捏着把手好几次告诉自己要冷静,才压着嗓子说不知道第几百次:“你是小倌,小倌懂吗,腰若扶柳那种,柔和,软一点,见到她是欣喜的,是雀跃的,也是有点自卑的,而不是像你刚才那样,活像见了鬼似的,懂吗?”
那人正喝着助理递上的热水,漫不经心地点头答是,明显没往心里去。
于代双侧头去看房檐上成串落下的水珠,阴沉沉的乌云积满天空,再回头看见一个剧组都萎靡不振,身下也渐渐堆积不适,压下怒火,拿出台本,指着其中一段:“这一段熟悉了吧,我们先拍这一段,拍完收工。”
不知听没听进去,只嗯嗯点头。
冷诗蔓眼见准备开机,脱下身上披着的长披风,露出里面的水青色长衫,走到自己的位置。
将人轻轻压在床上,手特意在脑后垫了垫。
俯身用柔软的唇覆上细长的脖颈,感觉到喉头轻颤,低声轻笑。
万侑躺在床上,双手僵硬地扯住锦被,瞪圆的眼睛直直盯着冷诗蔓,又快速向旁一撇,似是羞涩......
“卡!”
于代双“啪”的一声把对讲机拍在桌上。
滑动滚轮,很快移动到那张雕栏床边,失了耐性只摆摆手让万侑离开原地,看着从床上坐起身的冷诗蔓,高声唤道:“小张!”
“诶诶,来了来了!”
几下从人群中穿出,蹦到于代双身边,得他一个手势,连忙将轮椅固定好,将人牢牢抱起,送到床上。
冷诗蔓愣了一下,下意识让开一点位置,扶了他一把,看他面色不善,却还是转头向她低声道谢,方才面向正缩在旁边的万侑:“不懂就看好,像我一样,模仿懂吗?来。”
最后一个字转身向着冷诗蔓。
她挑眉,旋即似是想起什么,弯起嘴角,点头应好。
周围人群散去,独留三人在镜头前,小张迟疑了下,上前半步准备协助正慢慢挪位置的于代双,还没伸出手就有人先他之前。
一手自然地穿过手心,牢牢握住干燥的手掌,一手护住他的后脑勺,略一用力,轻轻把人放倒在床上,撩起宽大戏服,接着遮掩,冷诗蔓松开手顺势滑下捞住他别扭的双腿,轻柔地放直。
小张一瞧,识趣地推着轮椅退去。
本是满心火气的于代双不知着了什么魔,心脏突兀地像被人用枕头打了一拳,不疼,就像是情人间的打闹,挠得人浑身发/痒。
猛然想起漆明的女主角,仗着自己资方的背景,一边在剧组肆意妄为,耍大牌还加戏,一边又暗戳戳地试图勾搭上他,偏生哪方面都没达标,属实令人恶心。
心里飘过一个模糊的念头,若当初就找冷诗蔓做女主,不知那部戏会不会有一个更好的结局。
难得出神片刻,眼前忽地暗下来。
她用方才一模一样的姿势,俯身靠近。
他恍然回神,将脑子里有的没的想法清空,迅速进入状态。
眼神慌乱地向旁瞟了一下,又迅速移回她的脸上,却在看见她带笑的眼时,下意识往下移。
轻轻靠近,近到两人耳鬓厮磨,气息交织的地步,却停在了那里,只压低嗓音,带着气息的热度,透进他的耳中。
“随我回去吧。”
本还害羞的人蓦地顿在原地,隐在发丝后的脸蒙上阴影,隐约带点不可言说的悲伤,他转过头,脸上确是一如既往顺从的微笑,仿佛刚才的一幕不过是错觉。
抬起犹豫许久的手,终于轻轻环住冷诗蔓,柔柔抬起身,却不回答,只是一味地笑,唇齿相接的刹那,闭上眼前眸中似乎有水光闪过。
这一幕前有喝酒的戏份,冷诗蔓为了求真,又是今天最后一场,特意混了点真酒,这会沉身下来,于代双鼻尖飘过一丝酒气,醇香的味道不知是否是因为心境,总是带着苦涩刺进心里。
于代双正闭眼沉浸在剧情中,慢慢感觉到本是搂住后脑勺的手不知什么时候挪到后脖颈,在镜头死角,调皮地伸出食指挠了挠。
不疼,只是有些痒,让他从剧情中清醒过来,注意到唇瓣柔软的触感,还有似是舌尖暧昧地滑过,轻巧地撬开他失守的城门,进入其中,就要攻城略池,却在此时停住,没有再进一步。
就像是已然将这城划为自己的地盘,不急着巡视,悠然自在的态度反而更具侵略感。
于代双犹疑一会,好在在自己喊出结束前,被冷落在旁的万侑先行出声打断了氛围。
“要亲那么久?”
高昂的疑问里不带其他意思,只单纯出声。
于代双匆匆抬起身,缓了口气,却没有回他的话,气氛一时沉默。
好在冷诗蔓轻笑一声,打破寂静,从床上慵懒起身,略显凌乱的衣服反而像是女帝的韵味残留在身上,还没完全脱离。
“于导,我刚才想了想,这一幕不如改改,”她严肃建议,仿佛方才作怪的人不是她一般,“这时我们之间应该把事情先行说清楚,而不是无知无觉,对吗?”
于代双眯起眼,看了她半响,久久没有出声,氛围紧张到一向看不懂眼色的万侑都安静闭上嘴。
却见于代双最终也没说什么,只道:“嗯,改吧。”
正在一旁看热闹的孙副导悚然一惊,连忙去翻剧本,拿着对讲机急忙寻找编剧。
迅速改完剧本,再熬了三四遍,终于将这一幕拍完。
收工的话从喇叭中传出,所有人都暗暗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