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愕然地看着伫足在自家门前的高挑男子。
平息了内心的波澜之后,他支起面颊上固有的玩世不恭,面对着有些局促的京,淡然笑道:哟,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殿下。
津戎装束发,英姿天成地站在他跟前,光粒从面颊的轮廓上缓缓洒下,衬出一张俊逸的脸。
京怔住,继而不自觉地颦眉。
无从措置思想,倒不如一开始就倾囊而出。
我是来找你的,因为,有话要对你说。 如是,他直白地回答。
清淡的酒香在屋内四下游弋,檀木窗上,依稀移来树影的婆娑。
除去叶尖窸窸窣窣的摩挲,万籁只是出奇的沉静。那风暴侵凌之前的最后安宁。
侍女替他们细细地斟满了酒,继而微移莲步碎碎地离开了屋子,将门吱呀地阖上。
津兀自捏过细瓷的酒杯便向唇边送去,这时,却见身前的京一直面中无色地凝视着他。
怎么了,殿下? 他不解地问。
你可知近日的战情?可知你即将成为谁的对手? 京深深颦眉,面目冷峻地说。
当然,怎会不知。 他音若寒泉地应答。
他们居然能打到你这里,简直…… 他银牙暗咬,俄顷便从唇中递出了寒冰般的语言。
这些是没用的话。你我心里都清楚,只要兄长一朝如此,我们便迟早会有与他们会逢的一天。 他顽劣地勾起唇角的笑意,音调漠然,满目可掇的仇恨。
你有多大的胜算? 京扬起眼睫,定定地凝视着他,目光如炬。
尚不清楚。 他不及思考便回答,继而话锋一转,转而问道:你够强吗,殿下?
什么? 他不解地反问。
我想知道你到底有多强。
京怔住。忽而觉察到曾经从不质疑自身实力的自己,心中倏地有了一阵失重般的动摇。
这种落差与愤恨咬在心间,使得他的剑眉不觉便深深蹙起,凝结了一段镂肌刻骨的仇恨。
如何? 他问。
如你一般,难以回答。 京冷冷地接喋着唇角,锁眉,而后执过杯盏送至唇边。
是吗,那么,真是悲哀了。 津忽而莫名地笑,引得京全然不解地看着他。
你好歹要让我安心啊。 津以手支额无奈地笑着: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反倒是完全不像你了。
他抬眼,京的面孔中依然无一点轻松的色调。
怎么一直这么严肃?又不是明天就要上战场去送死。 他蹙起眉尖,须臾,却又随着眼波的流转换了一副神情,兀自撩起唇角,伸出手去在他的下巴上轻轻一挑,一抹。
津说,携着些许的邪气与谑然:别死气沉沉的。来,妞儿,给爷笑一个。
他故作轻佻地说,微微挑眉,京突然猛地一怔,停顿须臾,唇角狠狠地抽搐了一下,也忘了先前心中的压抑,怒得顿时拍案而起,惊呼道:你丫儿的不想活了?!竟敢调戏到爷的头上!
津扬起下颚毫不在意地笑着,依旧是一副闲散的模样:哟,居然还那么大脾性。那要不,爷给妞儿笑一个?
他乐不可支地看着眼前的京濒临发狂,然后又扶住眉翼,忍不住笑起来的样子。好像已经很久没笑过了,京忽而觉得,连唇角勾起的弧度,都已经如此陌生。然而他终于还是用一种稍微有损风度的方式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