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太子所料,不管是朝中的大臣还是邻国的君王贵族,怕都不愿意见到九千岁篡了位去,只是如何将这样的有利因素为自己所用,合理合情地推翻摄政的九千岁,才是太子目前真正的大题。
「柏师傅,乔丞相是你的故交,也是峰儿敬重之人,梁儿我自也会上心。他若真如你所言般聪慧,我若真如你所想般贤能,我定会善待他。」太子再视柏栩栩时,已恢复自若。「御王爷王传君对梁儿颇有好感,他们二人前不久还结伴出游,在倾城可是快成了一段佳话。乔二公子飘逸脱俗,御王爷风度翩翩,若是丞相与九千岁修好,不知道是初国之福还是太子命太薄。师傅想说的,峰儿心里有数,您请放心。」
「果是如此,我既能猜中不少,更何况多疑的九千岁。」
「多疑是九千岁最大的特点,可以助他,也可以毁他。他的多疑源自他的自负,比君王更不易信人,可王传君毕竟是他的独子,夺初国在一定程度上也是为了他,所以即便没有我的关系,也自不会喜欢梁儿,但王传君喜欢。他是个热血男儿,初国一大人才,还是初国最年轻的王爷,什么样的人未见过,而梁儿是不一样的,他或许比我看得还要深入。即便他知道梁儿是我安插在他身边的细作,他还是会往坑里跳。」
「我不是问太子为何如此,而是想叫太子想明白,乔任梁对于你,是你夺得江山的筹码,还是你先前所言要善待之的知己?……太子,你只能择其一,棋子,朋友,只有一个,且一旦选定,便无法更改。乔任梁心思细密,识得大体,又敏感率真,太子若不能善待他,就不要承认任何。」
「师傅,你博览群书,知晓各国历史,能否告之峰儿,哪朝哪位君王,有一个真正的朋友?」太子望向柏栩栩的眼里带着无奈和脆弱。柏栩栩是他的师傅,教会他为人的一切,唯一庆幸可以言真话之人。可这样的人,这样的真话,却让太子自感无力承受。「身为太子,我有自己必做之事,无可选择。作为臣子,他也有自己必做之事,无可选择。但我一定会善待他,他是我在这深宫里呼吸到的,最清澈的一股空气。……师傅,峰儿想把这个人留在身边,等我坐上龙椅,我要他在我身侧,要他一同分享。」
柏栩栩不语,陪着太子静坐了片刻,带着太子预交给亚影新王的密函离开。知道太子对乔任梁存的心思,知道这是乔丞相无法接受之事,也知道太子能做的也只是以一个空空的头衔将乔任梁留在深宫,禁锢在自己的身侧,而对于乔任梁,那也不会是恩泽。君王的幸福并无关百姓的幸福,柏栩栩未想明白的是,在大殿之上,龙袍之内,躲藏着的那一幅躯壳,便是一个国家最大的棋子。
传话的公公看到柏栩栩离开,便急冲冲过来,在守候在门口的张超耳边轻语了几句,带着些许不满的神情。太子在殿内看着,知道去丞相府传旨的人又吃了闭门羹。这个公公平日话语最多,又有些口舌,看来乔二公子以下犯上不敬太子之事已经给传开了。乔丞相还未同太子交涉,怕此刻正在犹豫。失掉乔丞相这一臂膀,在九千岁眼里,太子更是一个不足惧的傀儡。而生性多疑的九千岁,应该也不会轻易相信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