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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叛逆者之左林】中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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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护士进来替患者拔针,看见他苏醒了,便一边收拾输液器械,一边严肃地叮嘱左秋明:“一定得照顾好病人,让他卧床静养。伤口如果再出什么问题,就真的无可救药了。”
左秋明赶紧答应了,小姑娘临走之前又补充了几句:“现在可以给他吃一点流食,等再好一些,就能正常进食了。庞少校的身体太过虚弱,必须得加强营养才行。”
他终于可以吃东西了!这可能是心惊胆战的熬过那么多天之后,最振奋人心的一个好消息了。
“楠笙,你好好休息,我这就下去给你买。”左秋明细心的替他掖好被角,满怀喜悦的说。
林楠笙的脸色还是很不好,纤长的睫毛荒凉地垂在白纸般的脸颊上,他吃力的喘着气,整个人都带着一种孱弱倦怠的意味。
“我不想吃……”他微微阖下了眼帘,虚浮的语气里满是难以遏制的乏力与不适。
身上又出了一层薄薄的汗,他在枕头上侧过了一点脸,紧锁的眉头刻画出深刻的纹路。
“再不舒服,也要撑着吃点东西,这样子你才能快点好起来。”左秋明温和地揉了揉那人刺猬般短短的头发,眼里的宠溺,水波一样悄悄荡漾至双目阖闭的林楠笙脸上:“你先睡一会,我马上就回来。”
香港的早茶举世闻名,琳琅满目,丰富得令人眼花缭乱,即便是粥品,也有上百种做法。上好的白粥,以丝苗白米明火煮数小时而成,讲求的是软、绵、滑。一般食肆都会用上汤来煲粥,熬到颗颗米粒都绽开花。客人点时,舀入小锅烧滚,配上各式新鲜食材,清香四溢,入口即化,非常适合像林楠笙这样需要营养的病人。
左秋明仔细的咨询了店家,替林楠笙选购了益气补血的煲仔粥。他看见旁边小小的笼屉里码放着令人垂涎欲滴的烧卖,碧绿的馅料,透出蒸熟后薄如纸的面皮,犹如翡翠一般。那是这家餐馆的招牌菜,里面由虾仁韭菜和鸡蛋制成菜茸,轻轻咬一口,满满的都是虾仁的香味,真可谓齿颊留香。
等楠笙身体再好一点,一定买这个回去给他尝尝,肯定会喜欢的。
想到那人,禁不住莞尔一笑,眼里的柔软好似一只蜻蜓翕动着翅膀,轻盈的掠过波光潋滟的湖面。
左秋明提着食盒返回医院的时候,远远看见一个身影从林楠笙病房里走出来,那人身上也穿着病号服,头上缠着纱布,看样子年纪很轻,应该是一名住院的日本军官。他站在林楠笙的病房门口似乎思忖着什么,浓浓的煞气和阴婺宛若毒蛇般在那双冷冰冰的眼睛里缠绕扭动,看得左秋明心底一沉,一种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
听到脚步声,那人抬头朝左秋明的脸庞上瞟了一眼,阴森森的眸子带着侵略者高高在上的倨傲与警惕,在左秋明谦卑的鞠躬示意中扬长而去。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左秋明的瞳孔如尖针般紧缩。
他来干什么?为什么会进林楠笙的病房?这个人究竟怀着怎样的险恶用心?带着诸多的疑问与担忧,左秋明连忙推门走了进去。
还好,里面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林楠笙虚弱地靠在枕头上,阳光从窗前照射进来,那冰白的脸一半融化在光芒里,而另一半,则是冷峻克制的幽暗。
“那个人是谁?他进来做什么?”左秋明担心的问。
林楠笙的眸子黑沉沉的,那里面有着强行压抑住的愤怒,仇恨,和厌恶:“他叫加藤浩二……是一名在清乡行动中……受伤的日本军官……刚才进来故意试探我……”气息的不畅令他每一个字都说得无比艰难,林楠笙闭上眼睛又急促的喘了好几口气,才吃力的接着说:“看样子……是对我的身份……产生怀疑了……”
空气中骤然布满了一种胶质般的凝滞感,左秋明忧心忡忡的看着林楠笙,沉默半晌才语气低沉的说:“楠笙,这段时间,我已经耽搁了不少工作,站里催促了很多次,再不回去,许多重要的情报就没办法收集传递了。以后你一个人留在这里,一定得非常小心,敌人十分狡猾,千万不能让他们看出破绽。”


来自Android客户端78楼2021-07-19 09: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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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楠笙安抚性的朝左秋明笑了笑“我知道……你不用担心……”。 他是那种从面相到气质都看上去非常温和的人,但内里却拥有着强大的韧性与冷硬,左秋明清楚,这世间任何的苦难艰辛也不能褫夺他的坚定与顽强。
    “好,先不说这些了,吃东西吧。”左秋明打开食盒,用勺子盛出了一小碗粥:“趁热吃一点,这粥味道很好的。”
    林楠笙其实并没有什么胃口,随着麻醉药效的逐渐流失,一种异样的寒冷由心脏缓缓蔓延至四肢百骸,呼吸越发地艰涩,一口气颤颤巍巍的吸进去,又哆哆嗦嗦的吐出来。喉结在雪白的脖颈上下蠕动着,胃里就像塞进了一块沉甸甸的大石头,顶得人一阵一阵的犯恶心。他看见左秋明低头盛着粥,满脸都是关怀与体恤,实在不忍心拂了那人的好意,便咬着牙用手肘支撑着想坐起来一点,冷不防牵扯到动过了两次手术的伤口,顿时“嘶”地倒吸了一口凉气,身子条件反射的就往后倒,豆大的汗水瞬间就密密麻麻的布满了额头。
    “快别动!”左秋明回头看见这情形,赶紧放下碗用手掌垫在林楠笙的脊背下,不让他触碰到后背的枪伤:“没听护士说吗?你现在必须要卧床静养,千万不能再让伤口撕裂了。”
    涔涔的冷汗顺着脸颊一路流淌,浸湿了雪白的枕头。强烈的不适开始一遍遍碾压他的身体。肺泡里的空气一丝丝被抽走,浑身仿佛被灌了铅似的失去了力气。不止是伤口疼,还糅杂着另外一种无法形容的难受。林楠笙咬紧后槽牙,才把那满脸的痛苦之色硬生生忍下去。望着左秋明关切的眼神,他勉强勾了勾唇角,浮出一弯令人心安的弧度:“没事的……你别担心……”


    来自Android客户端79楼2021-07-19 09: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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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1-07 17:26: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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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Android客户端80楼2021-07-19 09: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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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哇楼你简直写的太好了


        IP属地:陕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81楼2021-07-19 1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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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 病危
          “不要动,就好好躺着,我来喂你。”左秋明小心翼翼地在林楠笙头颅下面垫了一个枕芯,尽量使他能躺得舒服一些。温暖怜惜的眼神,似清风缕缕,如流水潺潺,轻柔地涤荡过那人伤痕累累的身心。
          鲜香柔滑的滋味在干裂的唇瓣绽放,绵软中又略微裹着一点淡淡的甘甜,熬至黏稠的米粒左秋明又用小勺在碗底研磨得极其细腻,这才一点点慢慢的喂到了林楠笙口中。
          云层散开,阳光从湛蓝的远空照过来,透过窗格在病房里投下一块一块暖金色的长方形。林楠笙苍白的脸颊静静的沐浴在那金水般的朝晖里,宽大的病号服领口从深陷的锁骨滑落下去,隐约露出胸口缠着那厚厚的绷带,一抹嫣红的血迹好似斑驳的花簇绽放在他的怀中,勾起人心里无限的怜惜。
          虽然已经脱离了危险,可是人已经虚弱到了极点,胸口微微起伏着,显然连呼吸都十分吃力。看着左秋明如此尽心竭力的照顾着自己,林楠笙强忍着不适,一口一口努力的吞咽着喂到嘴里的白粥,唇角始终噙着一丝温和恬静的笑意。
          左秋明看见他的嘴唇惨淡发白,没有半点血色,而鬓角一直不断的渗出密密匝匝的汗水,用手去擦拭,消瘦的脸颊亦是冷得像块冰,仿佛体内所有的血都已经流尽了一样。他心里一酸,想到这具身躯所默默承受的那些令人窒息的折磨,禁不住心如刀绞。手指停留在林楠笙的额头轻轻抚摸着,他颤声对那人说:“我知道你很难受,别硬撑着,你这样子,看得我……”
          说到这里,左秋明下意识哽住了。喉咙里好像瞬间被堵进了一锭沉甸甸的铅块,那一句“心疼……”萦绕在唇齿间,却紧紧被封印住,始终没有吐露出去的勇气。
          林楠笙看着他,脸上的笑容慢慢淡去,像一朵花在晨曦中静静的阖闭。他的眼里闪过悠远的回忆,眉宇间恍惚浮现出无尽的寂寥与落寞。
          “这次好多了……虽然痛……可是身边一直都有你……”他缓缓的垂下了鸦羽般漆黑的眼睫,仿佛是想竭力隐藏起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往:“你不知道……上次我急性肺炎……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医院里……那感觉……才是最难受的……”
          一种难以言喻的刺痛从心底升起,林楠笙恍惚又看到了当初那个身处绝境的自己。消瘦的身躯佝偻在病床上,因为高烧不退,整个人都在瑟瑟发着抖。昏聩的意识仿佛置身于滚烫而虚无的深海,飘飘忽忽的随波浮沉着,永远落不到底。耳边凌乱的脚步声来了又去,吵吵嚷嚷的,昏迷中的他根本分不清自己究竟在哪里。林楠笙胸膛急剧起伏着,感觉自己已经喘不过气来。他难受得在床上挣扎着,有人摁住了自己的手脚,肌肤传来一阵刺痛,依稀是正在给他注射药水。浑浑噩噩中,模糊听见有个尖锐的声音在耳边大声说:“这么高的体温始终降不下来,这个人大概是不行了!”
          熙熙攘攘的声音围绕在身边,又倏然从耳边渐渐远去,犹如隔着一面玻璃,一切都变得朦胧不清。林楠笙躺在床上摧枯拉朽的喘个不停,冰冷而没有生气的空间,时间都仿佛被无限拉长以至于凝固。一瓶瓶急救的针剂源源不断的输进了体中,不知道在黑暗中挣扎了多久,昏沉的意识终于有了一丝清明,浓密的睫毛动了动,林楠笙艰难地睁开了双眼。
          涣散的视线一点点聚焦,他这才看清自己原来躺在医院里。天已经黑透了,一勾瘦骨嶙峋的残月挂在窗外,雪白的墙壁在夜色中散发着幽幽的寒意。冰凉的铁床,冰凉的输液架,玻璃瓶中滴落的药液,床边泛着清光的医疗器械,在他的眼里涂抹出大片大片惨淡的冷色。
          刺鼻的消毒水味充斥在整个空间,肺部的炎症令他呼吸困难,人一醒过来,情不自禁就爆发出难以遏制的闷咳,每一声都好像要将胸腔震碎一样。就在这时,突然听到隔壁传来一阵痛楚的呻吟声,林楠笙惊诧地转过头,才发现这间病房里原来还躺着另外一名病人。


          来自Android客户端82楼2021-08-10 2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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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看上去很年轻,可是状态明显非常糟糕,半张脸严严实实的扣在氧气面罩下,仅仅只露出拧成一团的眉宇和紧紧阖闭着的眼睛。林楠笙看见他无助的在床上辗转挣扎着,显然身体正在承受着无法忍受的强烈痛楚,断断续续的呻吟通过空气一波波拍击到人的耳膜,泣血般的颤栗勾起林楠笙无限的心悸。
            “你很难受吗?”勉强压抑住剧烈的咳嗽,林楠笙在床上支撑起了一点身子,发着高烧的嗓音沙哑而吃力:“我替你去叫医生……”他试图掀开被子下床,然而下一秒,眼前陡然天旋地转,晕眩得差一点跌倒。慌忙稳住摇摇欲坠的身体,紊乱的气流却是随即肆虐而来。充血水肿的气管急剧收绞,一口气堵在胸腔里喘不上来,林楠笙被憋得满脸通红,额角凸出来的青筋都在突突直跳。他急促的捯着气弯下了腰,手指痉挛般死死揪住胸口的衣襟,直咳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病房门咣当一下打开了,身穿白大褂,全副武装的医生和护士迅速闯了进来。脚步声,说话声,医疗器械的碰撞声,熙熙攘攘的在林楠笙耳边混杂成了无处不在的喧嚣。“给他口服蛇胆川贝液,皮下注射30mg氨溴索,快一点。”涔涔的汗水沿着肌肤滑进了眼眶里,周遭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白色的墙,天花板上惨淡的灯,锋利的注射器,忙忙碌碌的人群,影影倬倬的包裹在林楠笙身边,恍惚成了扭曲的反光板,折射出令人头晕目眩的白光。
            撕心裂肺的剧咳令人喉咙里面都是浓重的血腥味,胃部拧绞着,一阵一阵的发着干呕。昏沉中有人往自己嘴里灌东西,下意识的朝下咽,只觉满嘴苦涩。他痛苦的皱起了眉头,“喝点水。”耳边传来了一个女孩子温和的声音,一只水杯随即贴到了唇边,林楠笙就着护士的手,困难的吞下去了一大口水,人还没有缓过来,紧接着肌肉组织便是一阵钻心的刺痛,他不舒服的挣扎了一下,立刻被人摁住:“别动,打了针你就没那么难受了。”身边的护士一边说,一边将玻璃针管里的药液慢慢推射进了他的身体之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楠笙终于喘息着平复下来,勉强凝聚了一点视线,看见身边只留下一个护士正在自己额头铺上冰袋进行物理降温,其余的医护人员则全部簇拥到了隔壁的病床,正在检查那人的病况。
            气氛显得异常凝重,所有人神色紧张的站在一旁注视着。用听诊器在患者胸口听了好半晌,医生才面色沉重的直起了身子:“怎么样?”身边的同事纷纷开口询问道。
            两鬓斑白的医生目光久久停伫在那张气息奄奄的脸颊上,他长长的叹了口气,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表情充满遗憾:“炎症太严重,虽然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然而,呼吸功能还是无可挽回的衰竭了。”
            病房里倏然陷入了死一般的静寂,仿佛空气都在一瞬间被抽干了一样。即便是日夜行走在生死边缘,看到如此年轻的一条生命濒临消逝,所有医护人员心里依然充满了惋惜与难受。
            医生朝患者垂下了头颅,姿势形同默哀一般:“病人的家属呢?有没有通知他们?再晚一点,可能就见不了最后一面了。”
            床边的护士怜悯地回答道:“他是一名学生,一个人在南京读书。高烧不退,还是同学把他送到医院来的。家人都在外地乡下,听说已经给他们拍了病危的电报,可是,路途遥远,看这情形,估计是赶不及了……”
            整个病房再次陷入死寂,就像一个黑匣子,载着所有人沉入了幽暗的深水中,连紊乱的呼吸和痛楚的呻吟,都被水压死在了凝固的空气里。
            一名护士俯下身子凑近对方,在他耳边轻声问:“先生,你有什么话想对家人说吗?”
            逐渐走向死亡的患者双目微闭,胸膛剧烈起伏着,意识已经开始昏聩。听到护士的询问,仿佛回光返照,他的睫毛费力的动了动,显然想竭力睁开眼睛。无奈如此简单的一个动作,器官衰竭的他却是根本没有办法做到了。
            氧气面罩下传来了一阵哀伤的呜咽,凄楚的泪水潸然自眼角落下,在雪白的枕上洇开一片湿痕。那人用尽了浑身所有的力气,却只模模糊糊的喊出了一句:“妈妈……”
            绝望的呼唤一下下撞击着所有人的耳膜,好像一根最尖锐的针,一下子扎进了林楠笙最深的心窝。眼前陡然一片漆黑,那一声呢喃如同带刺的绳索死死勒住了自己的脖颈,窒息般的痛苦清晰地从每一寸肌肤传来。他无法呼吸,眼前的人影忙乱地穿梭着,闹哄哄就如同炸锅一样,林楠笙却躺在那里失语般的出不了声。


            来自Android客户端83楼2021-08-10 2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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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恺……”林楠笙不敢置信的轻声唤着他的名字,哀戚而迷惘的看着身边的年轻人,然而,却是再也听不到一点细微的声响了。
              “快来人啊!救救他!救救他……”林楠笙猛地掀开被子,拔掉手背上的针管,踉踉跄跄的下了床。殷红的血珠子迫不及待的从针眼里冒事出来,眼前一片一片发着黑晕,脚步虚浮得好像踩在了泥泞不堪的沼泽地里。他不管不顾的朝门外走,嘴里不停的大声呼救。
              尚且没有力气走至门外,发着高烧的身体已经支撑不住,气管好像被棉花堵住,霎时胸腔发紧,林楠笙捂着嘴巴爆发出难以抑制的呛咳,连气都喘不上来。脚步一个趔趄,倚靠着墙壁便滑倒在地上,咳得喉管里都是腥甜铁锈的味道。
              强自挣扎了好几下,却始终站不起身子,他只能的用手敲打着房门,一边咳,一边断断续续发出急切的呼救声。
              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睡意朦胧的值班大夫和护士都急匆匆的赶来了。有人扶起了虚弱至极的林楠笙,手忙脚乱的将他搀到了病床边。
              “赶紧躺下,你的体温也是一直降不下来。要是再被冻着,那更是雪上加霜了。”小护士连忙用被褥将他颤抖不止的身体裹紧,看见林楠笙手背上鲜血淋漓,又急忙替他止血。
              一片忙乱中,林楠笙的目光始终一错不错的停驻在秦恺身上。他看见那群白大褂全部簇拥在床边,试图做着最后的挽留。人工呼吸,强心针,胸廓快速按压,所有人忙得汗流浃背,一切的抢救手段全部用尽,然而,那个年轻的男孩子从始至终却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再也没有任何回应。
              “没用了,他已经走了。”一名大夫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不得不放弃最后的救治。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只怀表,告诉身边的护士做记录:“凌晨五点四十分,患者秦恺因肺部感染引发呼吸衰竭,抢救无效死亡。”
              那例行公事的语调在耳边响起,林楠笙一向沉着冷静的大脑白茫茫一片,好像整个人都被寒气逼人的冰雪湮灭了一样。他怔怔的看着那些人摘下了秦恺脸上的氧气面罩,露出一张稚气未脱的容颜。那实在是一个很好看的男孩子啊,那么的年轻,那么的俊秀,如此鲜活灿烂的生命,却在黎明将要到来的晨曦,无情的熄灭成了灰烬。
              一床苍白的被单缓缓盖在脸上,昭示着他的人生,已经匆匆走到了尽头。两名护士推着移动床,铁轱辘在布满苍青色月光的地板上转动着,带着那个已经没有呼吸的人走向他最后的归宿。单调刺耳的声音,就像无数把利刃,来回切割着林楠笙空荡荡的心房。
              一丝丝挟裹着消毒水味的空气仿佛成了一条扭动着身躯的小蛇,粘稠冰冷的爬进鼻腔,爬过呼吸道,张牙舞爪的侵占进了林楠笙的整个肺泡。
              他好像一个丢失了灵魂的木偶人,目光呆滞的看着身边那张已经空无一人的病床。门外走廊间吱吱嘎嘎的轱辘声突然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依稀听到有很多人朝着病房急奔而来。一个苍老而尖锐的嗓音在嘶声呐喊:“我的恺儿在哪里?大夫,我的孩子究竟怎么样了?”
              是秦恺的母亲赶来了。
              门外传来一阵语气沉重的交谈声,显然是医生向他的家人宣告了这个无情的噩耗。时空好像陡然被人按下了暂停键,杂乱喧嚣的声响蓦然沉寂下去,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好像沉浸在一个噩梦中,魂魄都不知道被击打到了何处去。
              恍惚过了好一会,外面才猛地爆发出一片撕心裂肺的哀嚎声。天塌地陷般的悲恸凄厉的撞击着林楠笙的耳膜和血管,彻骨的寒意自脊椎骨里疾窜上来,令他烧得滚烫的身子却不由自主的直打哆嗦。
              如果,最终我也难逃此劫,一个人悄无声息的死在这里,那我的家人,必定也是这般悲痛欲绝吧。
              心里越着急,病情却愈发加重。身子无时无刻不像浸泡在沸腾的岩浆之中,炽烈的热焰蔓延至全身每一寸血脉。高热折磨得林楠笙精疲力竭,软绵绵的身体不住地痉挛颤栗着,仿佛被抽走了全身的筋骨,伏在床际连每一口喘息都艰涩无比。


              来自Android客户端85楼2021-08-10 20: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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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能睡……否则,就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他睁着眼睛看着隔壁空荡荡的床,想到那条悄然而逝的生命,竭尽全力地想保持神智的清醒。
                “患者肺部感染很严重,体温始终降不下来。如果再这样持续恶化下去,很可能和那个小伙子一样,性命岌岌可危了。”大剂量的抗生素源源不断的输送进他的血管中,为了不让那个年轻人的悲剧在林楠笙的身上再次上演,所有医护人员和死神展开了激烈的较量,尽心竭力的想挽留住他的生命。
                发烧,咳嗽,胸闷,呼吸困难,痰中带着血丝。那么多人,那么多双手拼命地拉扯着林楠笙不断下坠的身躯,黑暗却如择人而噬的巨兽,张着布满獠牙的血盆大口,急不可耐的妄图将他连皮带骨的啃噬得干干净净。
                “我要活下去……要和我的战友们并肩作战,一起把侵虐者赶出去……我不能死……”他心有不甘的喃喃念叨着:“我的妈妈,我的兄弟,白教官,还有,秋明……他们都在等着我……等着我回去……我不能睡……不能睡……”
                他苦苦支撑着自己逐渐昏聩的神智,眼前的一切却影影绰绰地开始模糊,扭曲。光明渐渐逝去,黑暗悄悄来临,喧嚣吵闹的医院大楼在夜色中一点点凝成一片令人心悸的死寂。午夜的病房,惨白的日光灯晕照着一张烧得满脸绯红的憔悴容颜,浑身越来越烫,从口腔乃至喉咙都焦渴得几乎爆裂。“水……水……”林楠笙在枕上辗转反侧,迷迷糊糊的央求着,空旷的病房里却只有自己虚弱不堪的声音在暗哑地四处回荡。眼皮好像被灌了铁铅,沉重得无法支撑:“我想……喝水……”他抿了抿皴裂的嘴唇,用尽全身力气,却只发出细若蚊蚋的喘息。
                夜色深沉,忙碌了一天的护士们也疲惫不堪的伏在案桌上进入了短暂的休憩。黯淡无光的月亮在幽深的天空染出一斑黄黄的湿痕,好像是陈旧的信笺上落了一颗泪滴。
                这样冷清的时刻,就和那个男孩子死亡的夜晚一模一样。无助的凄惶如同一袭铺天盖地的锦袍,悄无声息地便将人掩埋得密不透隙。
                我是不是也要步他的后尘,一个人孤零零的死在这里?林楠笙摧枯拉朽的喘着气,心里好像被密密匝匝的梨花针来回肆虐着,那般的绝望,那般的难过。失去意识前,恍惚有一个俊朗热忱的面容浮现在他最后的记忆中。那个人笑起来的时候,脸上溅起一片阳光, 阒静通透,散漫而狡黠。 林楠笙无限依依的弯了弯唇角,轻轻的呢喃,落雪般温柔:“秋明……对不起……我可能……回不去了……”


                来自Android客户端86楼2021-08-10 20: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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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1-07 17: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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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Android客户端87楼2021-08-10 2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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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擦,又被删,愤怒💢


                    来自Android客户端88楼2021-08-10 20: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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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发一遍吧


                      IP属地:河南89楼2021-08-31 17: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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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楼,你好!我一直特别喜欢你的文(也喜欢朱一龙从他还是小透明就喜欢)从20年一直看到22年了,每一篇都看过不止一遍,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好久都再没有更文和开新的文了,有点小失落耶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90楼2022-07-13 2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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