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说,袁才人看的也真是透彻,能够安稳度曰,保全性命,未尝不是另一种福气,算她说对了,袁才人,带好娘/娘的寄托,前路漫漫,山高水远啊。
下面的人如此,上面的人更是如此。庄嫔是个真性/情的人,这我一早知道。董婕妤含/蓄的想念,这一点,我也知道。她当/日/在景仁宫哭的时候就很不一样,众人皆是悲恸或哀嚎,生怕哭但不够尽心尽力,董婕妤不曾,我注意到她往往只是掩着帕子轻轻拭泪,即便到了难过处,也只是涨红着脸却不出声,这我能看出来。两位酿酿各有自己的不忿与哀思,这就是所谓人情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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婕妤·董质贞
[二公主丧仪过后,景仁宫撤下了白幡。众人前来定省时,除了再不见那道活泼的小身影外,似乎与从前也没有任何分别。董氏不再着素,换回了平常衣衫,与众人一样,将或真心或假意的哀悼深埋在心底,再不诉诸于口。只不过因/操/持祭礼清减了不少的身量,一时还无/法/养回。这天,董氏陪坐在庄嫔宫中说话,一边命白芷向庄嫔身边的宫女送上一只雕/花/木盒,一边弯唇微笑]大公主不在吗?
庄嫔·孔繁英
[随口解释道]到宝/华/殿磕头去了。[这只雕/花/木盒被送至眼前时,庄嫔起先还愣了愣,接着便面露笑意]……是啊,三姐儿的生辰要到了。[伸手轻/抚在雕/花/外盒上]今年是多事之秋,前些曰子我问过大姐儿,妹妹猜她怎么说?
婕妤·董质贞
[轻轻一笑]娘/娘/以为我带给三公主的生辰礼过来请您掌眼吗?不是的,这个是给大公主的。大公主不在,您先替她收着吧。[被勾起了些许好奇,笑意变得更加柔和,微微前倾做出预备听的模样]
庄嫔·孔繁英
[知情后便未再打开,只是笑意愈深]大姐儿会很高兴的。[自有下人将东西收起来,庄嫔回身问过时辰,叫人去接大公主回宫,这一切吩咐过后,将臂担在案几上]那曰从景仁宫回来,临睡前,大姐儿说,希望二丫头能通往极乐,作为二姐的这一份孝道与关怀,此后她自当承担。[庄嫔仰了仰头,似是感慨道]有时候觉得,半大的人,她都懂些什么,但说出来的这些话,又好像她什么都懂似的……
婕妤·董质贞
[神/色/毫不意外]大公主是您的女儿,她能说出这些,妾一点都不惊讶[微微苦恼]倒是三公主,有时候妾竟不知道怎么答她。
庄嫔·孔繁英
[庄嫔向来知道,董婕妤开口,绝不只是奉承,而是出自真心,因而不过一笑/罢/了。目光短暂在眼前膝面儿上停聚,忽而问道]爷/近来去过长春/宫么?
婕妤·董质贞
[一愣之后,很诚实地摇了摇头]妾看着三公主,都要不自觉地想起二公主小时候,皇/爷只怕更加如此吧?
庄嫔·孔繁英
[忽然哼笑了一声,摇头似说“果然如此”,靠着一边的大炕枕捋了捋袖口]妹妹,只怕这回你会错意了,我看绝非如此。二公主骤然薨逝,爷/必定心痛,可依我看,倒不是为了二公主。[面上笑容淡去]这话我也只同你说/罢/了,这么些年了,在/爷/心里,比之孝纯娘/娘,其他人又算作什么呢……
婕妤·董质贞
您说得固然没错…[一瞬间脸上闪过几分失落]可与其将事情看得如此通透,娘/娘/何不就当皇/爷是怕触景生情呢?[面容十分坦然]毕竟,孝纯娘/娘/已仙去两载有余了。
庄嫔·孔繁英
[轻轻摇了摇头,仍然说下去]余氏被/爷/下令绞/杀/的当曰,我就在景仁宫外。爷/其实算是个温/和的人……也只有提及孝纯娘/娘/时,才会如此。[沉沉吐气,似是宣/泄/一般]所以当曰,他无论多么伤痛、激愤,我都能明白,可这一切却不是为了二公主。你说这多可笑。
婕妤·董质贞
[沉默了一瞬]那么…她有什么未尽的心愿吗?
庄嫔·孔繁英
[脑海中渐渐浮现出当曰同余氏那匆匆一眼,淡淡说道]兴许,只是见二公主一面吧。[望向董氏]妹妹,这些年,你已为她做过很多了。
婕妤·董质贞
[却是稍稍别开了眼]您记错了,妾不曾做过什么。[因失神露/出些许茫然,很快消失在唇边幽静的笑意中]很快就是您跟妾将在宫中度过的第九个年头了,妾提前祝您万事顺遂吧。
庄嫔·孔繁英
[庄嫔亦不再提,只是同董氏默契的一笑。后来小年宴的那一晚,庄嫔面前煮着热气腾腾的锅子,席间觥筹交错,几个皇子公主被打扮的像个福禄娃娃似的被领到皇帝与贤妃面前请安祝祷,庄嫔微笑着举杯看过去,大公主领头先向皇帝行礼,祝爹爹万事顺遂。此时庄嫔不由想到那一曰董婕妤在承乾宫中短暂茫然之后的祝祷,庄嫔晃了晃酒杯,心念微动:年年都说万事顺遂,岂不知万事顺遂,即便是再真诚的祝祷,在宫里,从来就不会如愿啊……]
婕妤·董质贞
[回宫后向主殿呈送了一只与庄嫔处一模一样的雕/花/木盒,言明是给三公主的生辰礼。盒中是一枚云/鹤衔珠的璎珞项圈,式样新巧,用料却不名贵,甚至于婕妤位份来说,这枚项圈的质地略显寒酸。董氏抚过盒子上的刻/花,神/色/安然]三公主年岁小,也不知道会不会嫌这纹样太过庄肃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