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传来净缘法师的消息,郭家人答应想办法告诉郭远,让他可以来与法师相见。
下午,程蕊又抬了箜篌前来求学琴。今夏请她给瑶瑶写一封信,说明陆绎与今夏的身份,以及他们要如何帮助田家伸冤。不过,程蕊说她今日出门时特意打听了一下,她哥哥今天出门了,说不定是去别院,所以让今夏他们明天再前往。
再一日入夜,陆绎带上岑福和今夏,换上夜行服,按照程蕊说的地点,来到程彦的别院。
程蕊告诉今夏,哥哥派了四个家丁看家护院,明里说是给瑶瑶使唤,其实也是负责看住瑶瑶,不让她随意出门,或与什么人有联系来往。只有瑶瑶贴身的女使是她从娘家一直带着的,算是可靠的人。
快到别院时,陆绎小声对今夏说:“你守在这门口,我和岑福先行越墙进入小院,一个把守夜的家丁点倒,一个去把其他的几个搞晕。在来开门接你。”然后陆绎顿了一下,想起什么,补了一句,“省得夫人再钻狗洞。”
“什么狗洞?”岑福很不是时候地好奇了一句。
“没,没什么。那不是为了办案,迫不得已?”
黑夜中陆绎半嘲讽半宠溺的括号笑,正闪到看向他的今夏。
“我回去一定苦练轻功,下次和你们一起越墙进去。”今夏嘟囔着。陆绎和岑福已经不见了。
待今夏进得院来,陆绎示意让今夏先摸入主屋的卧室。听气息,那瑶瑶应该已经睡了。今夏先点亮了屋里的煤油灯,去了自己头上的黑色头巾,露出面容,怕把瑶瑶吓到。然后小声轻唤:“瑶瑶姑娘,瑶瑶姑娘。”
那瑶瑶本也刚入睡,突然有人唤她闺名,醒来还是一惊,但见眼前是一个甜美的女人的脸,也就没有太怕。
“你是谁?要干什么?”
“是程蕊引我们来找你的,这是她的亲笔信,你看了,就知道我是干什么的了。”今夏从怀里掏出程蕊的信。
微弱的灯光下,今夏发现这瑶瑶姑娘有些憔悴忧郁,但即便如此也掩不住几分妩媚动人的姿色。
瑶瑶看到信封上果真是程蕊的字迹,于是披了外套起身,拿过信,靠近灯,读起信来,边读手有些发抖。然后抬头看向今夏:“你们果真可以为我的夫君伸冤报仇?”眼中还有怀疑,但已经泪珠满眶。
今夏对她坚定地点点头。她有些颤抖地说:“那你们要我做什么?做什么都可以。”
“你先穿好衣服,我让陆大人进来,我们再商量怎么办。”
这时,隔壁房间的丫鬟听到动静,也赶过来。瑶瑶吩咐她:“这些是程小姐找来帮我的人,你帮我看着妞妞就好。”丫鬟小心抱了床榻内里的小孩儿去了旁屋。
很快陆绎进屋来,瑶瑶扑通跪下:“民女沈瑶瑶见过陆大人,求大人为我们做主!”
“起来说话吧。”陆绎忙说。今夏上前扶她起身。
“你把你知道的事情说来,我们帮你写下,然后需要你签字画押。”陆绎指示门外的岑福从旁屋拿来笔墨纸砚。瑶瑶开始哭诉她如何在程府撞见程彦,被他纠缠,以及后来他如何杀害田少爷,向她炫耀,以及如何以田家其他人的性命威胁她顺从。今夏听程蕊只是讲了大概,此番再听正主详细说来,心中更是愤慨,但同时,她手下却飞快地记录着重要的事件要点。
“对了,我还有程彦与前任知府勾结的证据。这个也许对你们办案也帮助吧?”
“什么证据?”
“有一日,程彦在我这里看完一封信正要烧掉。我猜一定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便假借有事找他,等他出来,我丫鬟把没烧完的信捡起来。那正是前任知府给他的信,虽没了前半部分,但后面提到帮他摆平田家的控告,要他爹多向娘娘美言,助他升官。我便一直小心收着这封信,想着日后说不定用得上。”说着,瑶瑶打开梳妆台中的一个暗格,拿出了那封残信。
今夏很是佩服这瑶瑶姑娘,看来她为了报仇雪恨,也是做足了准备。
陆绎看了那残信,确实足够证明程彦勾结官员为自己洗脱罪状,于是说:“这个罪证甚好,我带回京城,还可以治那前任知府的罪。”
今夏那边状子写完,该画押时,今夏想起什么,“我忘记带印泥了,可如何让瑶瑶姑娘按手印呢?”
“这有何难?”说着,瑶瑶姑娘毫不犹豫咬破自己的手指,以血为印,略撸起袖子,在那状子上压上自己血红的指印。
这当下,今夏隐隐看到瑶瑶手臂上的一道伤,关切地问:“瑶瑶姑娘,你手臂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是那**所为。我对他不从,他就把我捆起来。后来又用我的女儿威胁我。”
今夏忆及当年严世蕃对侍女的虐待,气得拍桌子道:“我明日就去把他捉来!看小爷怎么收拾他。”
陆绎知道,今夏恨不得去把程彦千刀万剐,不过他还是拉了一下今夏,安抚道:“袁捕快还是不要太冲动。等拿到杀手的口供,我们再抓他,治他死罪才会万无一失。田夫人,这几日你要小心,不要去任何地方。我会派人在附近保护你们。”
“大人有心了。如今把证据给了你们,我的生死其实也不重要了。若非为了报仇,为了有朝一日把这个**送入地府,我也不会苟活到今日。”说到这里,瑶瑶又不禁落泪。
瑶瑶的话让陆绎和今夏都吃了一惊,他们二人对视了一下,陆绎道:“我们抓了人,还要审他,难保他不作死抵赖,到时可能还要对博公堂,你是最重要的证人。还需你指证于他才行。我们此番半夜前来,也是为了不惊动程彦,免得他对你们下杀手。“
今夏也忙对瑶瑶说:“你万万不可以对自己有这样轻视的想法。你也要为孩子着想,没有了娘亲的孩子很可怜的。”今夏说到这里,不禁想起自己和陆绎也都是很小没了亲娘的孩子,本来一堆劝说的话,竟有些说不下去了。陆绎这时不禁抚了一下今夏的背,以示安慰。
“谢谢二位大人。我懂,真正让我活下来的念想,其实也只有妞妞了。”瑶瑶却哭得更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