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再次传来鼓掌声，赫敏瞥了一眼台上，塞尔温一脸得意的向台下鼓掌的人们挥了挥手，珀西的脸色看起来更加苍白了，嘴唇泛着不正常的青灰色。然而她顾不上注意珀西的异常，扭头趁着喧闹小声问道，“什么意思？”
哈利正准备开口，瞥了一眼身后的人群，想了想还是微微动了动手指，羽毛笔再次飞向纸面，“这根魔杖会自己挑选主人，你记得老魔杖吗？比它还要特殊一些，只有瑟莱斯基家族的直系血亲可以驱动魔杖，对于外人来说，这根魔杖就不过是一根普通的旧棍子，只能稍作演示罢了，并没有真的魔法效果。”他看了赫敏一眼，见她一脸惊诧，也苦笑了一下，“所以，根本就不是人人都可以发出那个爆炸咒的。”
赫敏费了很大劲才控制住自己的嘴巴不要张的太过夸张，然而她转念一想，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她急急的将羽毛笔抓了过去，“那不就对了吗？既然我们都知道，塞西蒂?瑟莱斯基是不可能发出那个爆炸咒的，这样一来，小瓦尔力克不就是唯一的嫌疑人？”
哈利微微摇了摇头，嘴唇紧紧的抿着，周围突然有人笑起来，这让他严肃的表情显得分外的格格不入，“问题是他根本不可能在那里！”羽毛笔狠狠的在纸面上划过，写到最后一笔时几乎戳破纸上的纤维，“那一天，是克洛普韦茨母子第一次在老瑟莱斯基过世后提出要扶正小瓦尔力克的私生子身份，大半个家族的长辈们都聚在一起，也是在那一天之后，他们才发现魔杖已经遗失的事情。而那个爆炸咒也实实在在是在婚礼前的两小时才发出的，和瑟莱斯基家族的会议时间几乎重合。所以，至少在白釉山爆炸案的当天，那个年轻人是不可能出现在现场的。”
赫敏摇摇头，撇了撇嘴，用手指轻轻弹了一下羽毛笔，“复方汤剂。”没等这个词消失，哈利就无奈的摇了摇头，“我当然也想到了，然而那天因为要考核小瓦尔力克的魔药技能，进门前瑟莱斯基夫人特地要求他喝下了还原药水，一种可以消除身上所有魔法效果的药水，所以可以肯定，在场的一定是小瓦尔力克本人无疑。”
赫敏缓缓的掐着自己的掌心，看着那一大段字渐渐消失，过了好久才抬起头看向哈利，“所以……你的意思是……”
“瓦尔力克?克洛普韦茨也许并不是唯一一个还活着的瑟莱斯基家族的直系血亲……”赫敏还没完全读顺这段拗口的话，身后突然传来人们的惊呼声，有人站了起来，椅子碰撞到一起发出巨大的响声。她和哈利抬头望向台上，原先站在演讲台后面高高的珀西消失了，两条腿从台后伸出来，还在剧烈的颤动着，赫敏心里一惊，刚想冲到台上去，就看到珀西的主理和高级秘书扶着他——也许更准确的说是架着他从旋梯上走了下去。珀西的脸隐在了阴影里，然而他露出的手臂和半边身体竟像是完全失去了控制一般，颤抖的如同急流中的落叶，每下一级台阶，就撞击出刺耳的声响。
现场一片哗然，辩论已近尾声，大部分的媒体都已经做好了结束提问的准备，谁也没有料到事情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赫敏忧心的看了哈利一眼，对方已经收起了羽毛笔，用口型对她匆匆说了一句，“以后再谈。”之后就伸手向身后点了几下，赫敏看到傲罗办公室的几个人迅速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向台上飞奔过去。
她瞥了一眼台子另一边的塞尔温，对方倒也是一脸惊愕，但眼见着媒体的魔杖纷纷涌了过来，他很快换上了一副正常的笑容，只是在她转过头的一瞬间，塞尔温瞥了一眼台子另一头的哈利，眼角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森。
——第四十八章 完——

第四十九章 赝品
珀西突发的急症在一瞬间席卷了魔法界各大媒体小报的头条版面，一时间各种传言甚嚣尘上，甚至有传闻说他的身体早已外强中干，是靠服用违禁兴奋剂来支撑一直以来高强度的竞选活动。而珀西的竞选团队试图放出他从圣芒戈健步走出来的照片来回击传闻，只不过在满城风雨中显得格外单薄和无力。
而傲罗办公室的介入无疑让事态变得更加复杂，珀西的病势来的突然而蹊跷，根本不是普通感冒应有的症状，哈利吩咐傲罗办公室仔细检测了那天他使用过的所有器具，包括饮用过的水和拿过的演讲稿，都没有发现黑魔法痕迹或是被人下过毒的迹象，直到查到他当天所穿的衣物，才在珀西使用的手帕上发现了端倪。
那条珀西频繁用来掩住口鼻的手帕上提取出了橘苔藓和茄参的混合物，这两种魔药本身并不致命，但珀西当时正在因为感冒而服用大量的提神剂，那其中的薄荷叶和这两种成分混合后却会逐步**人的呼吸功能，造成口鼻筋挛后引起全身肌肉**进而窒息，亏了用量不多，对珀西并没有造成过于严重的后果。更险恶的是，这条手帕并不是像普通手帕一般用短纺亚麻织成，而是用了一种极特殊的厥果亚麻，这种材料针织口极为细密，并且有一种特殊的香气，能锁住混在手帕上其他魔药的味道，令人难以察觉。珀西是一个极为老派的人，这一点，从他还在用手帕就能看出来，这年头已经没几个人还在使用这种东西了，所以在傲罗第一次检查的时候，所有人都忽略了这条手帕。幸好哈利坚持重检，不然这真正的“凶手”很可能就此漏过了。
珀西的竞选主理寇恩•施麦德自然是最大的嫌疑人，这条手帕是辩论演讲前他才为珀西购入的，寄送地址是他的家，平日珀西公开场合的衣着包括服用的药剂也都是由他一手打理的。尽管珀西在病中也特地出面表示自己不相信他是下毒陷害自己的人，而施麦德本人也坚称自己是被冤枉的，手帕是由摩金夫人成衣店通过猫头鹰寄送业务送来的，之所以选择自己家正是为了避免使用珀西的地址会引起不必要的注意力，而自己检查时根本没有想到一条包装严密的新手帕中会混入有毒的魔药，他和珀西一样，是被蒙蔽的。然而出了这样的事，傲罗办公室依然不得不立刻刑拘了施麦德，毕竟涉嫌毒害魔法部要员可是重罪。
这件事情极大的影响了珀西在辩论之后的民调投票，人们对珀西身体状况的担忧和对他识人不善的失望让很多原本持观望态度甚至是赞成珀西的人开始把票投给塞尔温，在这种情况下被迫更换竞选主理，对珀西而言更无异于雪上加霜。离最终的大选只剩20天，他和塞尔温的民调差距已经近乎持平。

赫敏没好气的放下报纸，巨大的版面上塞尔温笑的春风得意，最近除了官方媒体还在谨慎的偏向珀西，其余媒体几乎一面倒的沦为塞尔温的喉舌工具，甚至有些小报开始宣传起塞尔温治下的新政府是如何的一片新景气。“还有大半个月呢，这不是还落后吗？”赫敏抿了一口咖啡自言自语道，然而心中却隐隐觉得不安，她眼见着塞尔温是如何从半年前不足5%的支持率爬升至如今几乎可以和珀西分庭抗礼的地步的。未来的形势，到了今天这个地步，真的很难预测，可是，且不说塞尔温现在和白釉山爆炸案有着诡异的关联，就算他是清白无辜的，让这么一个人来统领整个英国魔法界，想起来都觉得是一个笑话。
咚咚！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赫敏应了一声，阿蒂娜立刻推门进来，“韦斯莱夫人，波特先生有急事求见，请你去一趟傲罗办公室。”
赫敏噢了一声，立刻放下咖啡，“什么时候？”
“现在，越快越好。”助理的口吻很急，赫敏皱眉扫了一眼桌上的日历记事簿，已近中午，鲁卡斯本来约了她吃中饭的……想了想她还是站了起来，“如果库什先生过来，就和他说我去了波特先生那里，让他先去吧。”哈利不会无缘无故来找自己的，何况还是如此急迫的求见，想必是极要紧的事。鲁卡斯那边，回头再解释一下吧，他向来通情达理，一定会理解的。

“你来了！”一跨进哈利办公室的门，哈利就立刻迎了上来，在她身后关上了门，又施了一个极复杂的咒语。赫敏看他施完咒后方转过身，这才注意到屋子中间还坐着另外一个人，一个妇人穿着藏青的丝绒袍子，花白的头发整整齐齐的盘在脑后，戴了一顶做工考究而复杂的圆顶礼帽，帽前垂下一片黑纱遮住了她的脸。
“坐吧，”哈利把赫敏引到桌前，拉开一把沙发椅示意她先坐下，又招来一杯咖啡放到她身前，赫敏注意到那女人面前的咖啡几乎没动过，但已经没有了热气，看起来她已经来了一阵子了。
“这位是？”赫敏没有多寒暄，直截了当的问道，那妇人一直盯着她，听到问话，才侧过头瞥了一眼哈利。“这是赫敏•韦斯莱，现任魔法法律事务司的司长，也是之前爆炸案的主审，我绝对信任她，你也可以。”哈利没有回答她的话，反向对方先介绍起她，那妇人听完这话才抬起手，犹豫了一下之后摘掉了自己的帽子，一张熟悉而苍老的脸出现在帽子下面。杨卡•瑟莱斯基矜持的向赫敏点了点头，“很高兴见到你，韦斯莱夫人。”
赫敏愣了一瞬，她快速的扫了一眼哈利，然后才回应道，“你好瑟莱斯基夫人，我没有想到你会出现在这里。”她说的是实话，她想到了哈利匆忙约见一定是调查克洛普韦茨母子的事情有了进展，但是她万万没有料到会在魔法部里看到杨卡•瑟莱斯基本人。
“我自己也没有想到有一天会出现在这里。”瑟莱斯基夫人微微笑了笑，把帽子放到桌边，双手优雅的合起放到膝盖上，眼睛看向哈利，“但是上次波特先生来找我，向我提供了一些有趣的信息。”
赫敏也看向哈利，哈利对上她的目光，“我和韦斯莱夫人也谈过，关于小瓦尔力克不可能是在白釉山爆炸案现场发出魔咒的人的事情。”赫敏点了点头，神情不由自主的凝重起来，“所以你们怀疑瑟莱斯基家族还有活着的直系血亲？”

杨卡•瑟莱斯基摇了摇头，从怀里掏出一个细纸筒，小心旋开上面的封口，抽出一个纸卷摊到桌上，慢慢展开。赫敏和哈利都微微探起身，趴到桌面上细看，这是一张手绘的草稿图，画着一根粗糙的魔杖，杖身侧面有很多细微的注释，清楚的标明着杖芯需要用到的材料以及木质的成色和年份，杖尾赫然画着一个浮雕纹的“S”。“这是……瑟莱斯基家的魔杖？”赫敏惊讶的脱口而出。
瑟莱斯基夫人靠回到椅背上，用魔杖敲了敲自己面前那杯早已冷掉的咖啡让它重新冒出热气，端起来抿了一口之后就立刻微微皱起眉，放回到了桌上，听到赫敏的问话，她简单的点了一下头，“你们应该更关注我是在哪里得到这张草稿图的。”
“哪里？”哈利立刻追问了一句。看到瑟莱斯基夫人脸色明显不愉，他察觉自己失态，连忙软了口气补了一句，“我是说，如果您愿意和我们分享的话，夫人。”对方倒也没有过于计较他的失礼，用手点了点装着纸卷的筒，“上次你来找过我之后，我就想过一个问题，那私生子虽然不可能在那个时间段出现在英国，可是你又如何肯定那根最先被你们找到的魔杖就是我们家遗失的那根呢？毕竟你说过你们过了三个多月才意识到魔杖和瑟莱斯基家族的联系。”
哈利和赫敏对视了一眼，眼底同时扫过一片惊讶，“所以你的意思是……”哈利还没说完，赫敏就插话道，“最早被我们发现的那根魔杖是个仿制品？”她的口气里有抑制不住的惊讶。
杨卡•瑟莱斯基不置可否，只是用眼睛深沉的扫了他们一眼，“在我们波兰，最出名的魔杖制作师是卡茨米亚斯家族，瑟莱斯基家的这根魔杖，就是出自这个家族。到了这一代，继承生意的是皮塔•卡茨米亚斯，因为没有孩子，他破了家族的惯例收了外徒，最多的时候曾经有过四个徒弟，但是其中的一个早些年不知什么原因，被老先生赶出了制作铺。”瑟莱斯基夫人停下喘了一口气，瞥了一眼那杯咖啡脸上犹豫了一下，赫敏看出来她的嫌弃，用魔杖招来一个空杯子，满上一杯伯爵红茶，并一个奶罐和糖罐一起递给对方，瑟莱斯基夫人接过来，闻了闻，又放了满满两勺糖，这才勉强喝了一口放下杯子，她对着赫敏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感谢，接着说道，“这个人叫亚当•马祖尔，十天前死了。”
哈利的唇角抽搐了一下，“死了？”

“不错，”瑟莱斯基夫人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你们最早找到的那根魔杖是个赝品这个想法其实在你第一次来找我的时候我就想到过，可是当时我并不确定，只是开始暗暗调查国内几个魔杖制作师的动向。我本来根本没有考虑到马祖儿，毕竟他半路就被扫地出门了，学艺根本不精，但是他突然死去，反而让我起了疑心，一个素无疾病正值壮年的人，怎么会无缘无故暴毙？所以我派人去找了他的家人。”她点了点桌上的图纸，“这张图纸就是他的妻子交给我的，是一张复制品，真本早已被销毁了。一年前，有人把这张纸和三百金兹罗提［1］交给了马祖尔，要求他制作一根一摸一样的魔杖。他的妻子本来不希望他接这单奇怪的生意，然而坳不过他见钱眼开，所以当时就背着他偷偷复制了一张图纸以防万一。”
“他是怎么死的？”
“她有没有看清送图纸的人是谁？”
赫敏和哈利同时问了出来，瑟莱斯基夫人扬了扬眉，先回答了赫敏的问题，“明面上看是酒喝多了，失足从山崖上摔了下去，不过真实的情况是什么，也许只有等你们来解答了。至于送图纸的人，”她垂下眼睛摇了摇头，“她没有看清，因为递送图纸的根本就不是一个人。”
赫敏心里一惊，眉间深深的拧出一道沟，瞪着瑟莱斯基夫人，“是一只巨大的猫头鹰。”

瑟莱斯基夫人走后，赫敏转回身看了一眼哈利，耸了耸肩膀，“well，至少我们现在知道小瓦尔力克是怎么做到身分两处的了，分身的不是他，而是那根魔杖。”
哈利依然低着头，死死的盯着桌上的草稿图，仿佛看的时间长了，答案便会从那纸中跳出来，“可这又有什么用呢，”过了好久他才沉郁的吐出一口气，“这张纸并不能证明小瓦尔力克就与此事有关，除非我们能找到那根赝品魔杖，只是……只怕早已在卡米拉•莱特调换真假魔杖的时候就已经被销毁了。”
“那猫头鹰呢？”赫敏急急的接话道，“莱特死之前也提到过猫头鹰，哦对对，还有之前的学校管理员，她死时手里也曾握着一根雕鴞的尾羽……”
“这个线索之前罗恩就派人跟过了。”哈利打断了她，“我们调查了英国境内所有的大型猫头鹰的主人，不仅仅是雕鴞，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地方。说到底，仅凭只言片语，想从一只我们甚至都没有见过的鸟出发去寻找到人本来就是极困难的一件……”说到这里，他突然从桌边扬起身，来回踱了两步，突然转过身扑回到桌前，“猫头鹰是食肉动物不是吗，如果我们放个诱饵……”他拿起那张纸，双眼紧盯着纸面，几乎放出光来。
“哈利？”赫敏疑惑的叫了一声，“什么诱饵？”
“亚当•马祖尔已经死了，你相信什么酒醉落山这套鬼话吗？”哈利的脸上显现出一种自信的笑容，唇角微微撇着，“既然有人希望他能永远闭嘴，那如果那个人发现他的秘密并没有随着马祖尔的死而被埋葬呢？”
赫敏随着他的目光看向那张纸，心里微微一转，突然想到了什么，震惊的抬起头，“你打算用马祖尔太太做诱饵引蛇出洞？”
哈利不置可否，只是小心将那图纸叠起来，装回到纸筒中，赫敏见他不说话，忍不住插嘴道，“哈利，你不能这么做，”她犹豫了一下，眼见哈利已将纸筒封好，还是急急的说道，“这样对一个无辜的人来说未免太过危险了！”
哈利挑了挑眉毛，鼻尖皱了一下才回道，“赫敏，我绝对会保证她的安全，这一点你相信我。”他回身把那纸筒放到文件柜的其中一层，扬起魔杖封好抽屉，不等赫敏再次反驳就拉起她的胳膊，“具体怎么做，我还要再斟酌一下，现在不讨论这个了，一起去吃点东西，你饿了吧？”

赫敏不甘心的回头看了一眼文件柜，使劲咬了一下唇，挣脱哈利的手说道，“马祖尔太太会把图纸交出来就是为了寻求庇护，这种情况下，你指望她配合你做诱饵谈何容易？”
哈利没有急着回答，他把袍子前襟的扣子一一扣上，把魔杖仔细插到袖管里，之后才慢悠悠的说道，“既然瑟莱斯基夫人能找到她，她就该明白，自己已经不安全了，那么你觉得此时除了合作，她还有别的选择吗？”他的口气虽是问句，但神情里却是不容置疑的确定。
“哈利！”赫敏摇摇头还想说些什么，哈利直接拉开了门，“来吧，先去吃点东西！其他的事情，交给**心就好了。”她张了张嘴，撇了一眼门外坐着的两个值班傲罗，终于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只能默默的叹了一口气，在心里安慰自己道，相信哈利吧，他绝不会牺牲无辜的人来获取信息。
刚走出傲罗办公室的大门，她就看到鲁卡斯斜靠在走廊上等在门口，一只手插在袍子里，另一只手拿着一包东西。“鲁克？”赫敏惊讶的叫了一声，犹豫的看了一眼身旁的哈利，然后才迎了过去，“你怎么在这？等很久了吗？”
“里弗斯小姐告诉我你在这里。”鲁卡斯看到她嘴角立刻扬起来，声音里没有一丝不耐烦，他微笑着递给她那包东西，“你还没吃饭吧？一点你就有个会，我帮你带了点熏鱼三明治和土豆泥。你好，波特先生！”见哈利看他，鲁卡斯礼貌的点了点头，打了一个招呼。

第五十章 回家
离2024年的圣诞节只有十天了，整条帕拉米诺路上的房子都亮起了灿烂的装饰灯，家家户户门口都堆着充气的雪人或是闪灯的麋鹿，节日的气氛浓厚极了，除了2509号。邻居们有时候凑到一起，难免好奇议论一下，要知道，往年这一家的装饰灯可是亮的最多最绚丽的。
“我听切斯夫人说他们家好像在闹离婚，有一天半夜她看见他们夫妻两大吵了一架，韦斯莱先生摔了门出去，后来就很少看到他回来了。”多嘴的邻居们在私下传递着这个消息，闻者无不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后带着同情的眼光瞥一眼一街华光中那唯一的一个黑洞。
而此时赫敏正坐在那黑洞的中心，心绪不宁的盯着壁炉里烧的有气无力的炉火。她今天下午去了一趟霍格沃茨，给雨果的信一直杳无音讯，她本想亲自去学校接他回家过节，谁知道到了学校才被告知，几天前罗恩已经来过，没等期末考试的成绩下来就已经把儿子提前接走了。
她自然是不怎么高兴的，然而仔细想想，似乎罗恩是给她送过一封信，只不过被她刻意塞到了抽屉最底层，压根没有拆开。刚才翻出来，才发现罗恩在信里已经明确告知了雨果给自己寄信，希望寒假能提前离校的要求，也询问了自己是否想一同前往。这让她有火气也发不出来，说到底，谁让自己不看信的呢？
踌躇了半响，她放下罗恩的信，从衣架上扯来一件厚绒罩袍和一条围巾，又抓起一把飞路粉，跨进壁炉里。自从九月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雨果了，此时想见到儿子的迫切让她愿意暂时放下不想见到罗恩的心结,何况，眼前的画面旋转起来时她想到，有雨果在，多少也会缓解一些自己面对罗恩时的尴尬吧。

“你什么意思？什么叫他不在这里？”发现儿子并不在笑话店的失望心情让赫敏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尖刻。
“我送他去了法国，他今年想和托莉雅还有路易斯他们一起过节。”罗恩的语气倒是异常的平静，仿佛早料到了赫敏会这么问。
“为什么？”焦虑让赫敏根本无暇考虑自己的语气，“好好的圣诞节，他跑去别人家凑什么热闹？”
“那我们有一个家给他过节吗？”罗恩悠悠的说了一句，赫敏被他呛了一下，使劲掐了一下自己的掌心才阻止自己说出什么过分尖酸的话回击回去，过了好几秒，等她的心绪稍微平静下来，她才再一次开口，“我去接他吧，无论如何，过节的时候总该一家人在一起。”她说这话的时候心里没来由的发虚，不光因为罗丝至今都没有和她联系过，何况……她不由自主的撇了罗恩一眼，他会怎么回答呢？
“你不用去了。”罗恩马上摇了摇头，见她立刻皱起眉头，他迅速说道，“老实说吧，他去法国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他……不想见你。”
赫敏的嘴微微张开，她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脱口而出，“什么意思？”
罗恩斜靠在墙上，背微微弓着，听到赫敏的问话，他舔了舔嘴唇，脸上的表情有种说不出的难堪，见赫敏盯着他，他转开头看向地面，僵持了一会他才说道，“他看到你和鲁卡斯•库什在一起了。”赫敏的脑子里嗡了一声，她张开嘴，舌头却像吃了肥舌太妃糖一般僵住，发不出一个音节，她想问发生了什么，雨果怎么会看到，然而却什么也说不出，见她如此，罗恩耸了耸肩，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帮她回答道，“几天前我刚接到他的时候送他去魔法部找你，他看到你和库什坐在街边吃午饭，举止很亲密。”
赫敏摇了摇头，她的思绪混乱，一时语塞，只能狠命的摇着脑袋，手指抓住身后的矮柜，紧的几乎要扣下一块木头，过了半晌她才开口道，“你送他来之前为什么不和我说一声？”她此刻的情绪强烈的在身体里冲撞着想寻找一个出口，这让她忍不住怨怪罗恩，为什么他总是喜欢干这种自作主张的事情？“我和鲁卡斯不过是坐在一起吃了一个三明治而已，那他对你……你的事又怎么看？”她狠狠的瞪了一眼罗恩，难道他不是比自己做的更过分？为什么到头来，孩子埋怨的人居然是自己？
罗恩“哈”了一声，双手在胸前摩挲着，难以置信的迎接着她的瞪视，过了几秒才摇了摇头，低下头苦笑起来，“我送他去，是因为之前我花了一晚上才说通他原谅你之前对他做的事！你以为过了一学期他就自动忘了你让他得像个傻子一样度过以后三年的事情吗？”他激烈的挥了挥手，不让赫敏插嘴，“你没错，我也没觉得你这么做是错的，但他毕竟还是个孩子，你知道他这个学期过的有多煎熬吗？”罗恩停下喘了口气，看了一眼赫敏，语气稍微和缓了一些，“不过我知道他把你送的生日礼物都退了之后也挺生气的，所以才希望他能去亲自给你道个歉，为什么不和你说一声？呵，是我蠢了，以为这样能给你一个惊喜呢。”罗恩无奈的摇了摇头，苦笑了一下，“至于雨果怎么看我和伊莎贝拉，很简单，她从来没有在他面前出现过。”看到赫敏顿时甩过来的质疑的目光，他补了一句，“别这样看着我，我自然不会瞒着他，他知道关于伊莎贝拉的一切，但是你得明白……听到和亲眼看到毕竟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说到这里，他叹了一口气，“当然了，他对我也不满意，所以才选择跑去法国，我看他是谁也不想见。

赫敏深呼吸了两下,胸口依然如缺氧般闷的她几乎窒息，她撇了一眼周围，摸到椅子里跌坐进去，罗恩看着她，伸手招来两瓶啤酒，把其中一瓶塞到她手里，她也没有拒绝，生生拧开盖子一口气喝了半瓶下去，然后才呼出一口气，“他……很生气吗？”
罗恩拿起酒喝了一大口，沉默的盯着手中瓶身上的水汽，闷闷的说道，“我不知道你之前对他说过什么，他也不肯告诉我，他只是一直叫着说你骗了他，他再也不想看到你了。”罗恩的话，每一个字都像一道钻心咒，打在她的心口，“不是像你想的那样”，“你爸爸……他会搬回家住的”，零散的记忆片段在钻心剜骨一般的痛楚中传过来。雨果是对的，我的确骗了他，我曾经承诺过我和罗恩会没事，可是最终……我是食言了不是吗？现在即使说我没有放弃，又有谁会相信？就连我自己，我还剩多少信心？
“他会好起来的。”也许是不忍，罗恩忍不住出言安慰她，“雨果这孩子你还不了解么，过一段时间等他冷静下来，我会好好劝劝他的。”
赫敏喝了一口酒，听到这话，入口的液体尝起来显得更加的苦涩，她忍不住摇了一下头，雨果想要的是一个家，那个她和罗恩都在的家，她给不了，罗恩也给不了，拿什么去劝？她抬起头，仔仔细细的盯着罗恩，他们已经一个多月不曾见过了，那张她曾经闭着眼睛都能画出来的脸上，如今看来竟然有一些陌生，是因为他换的新发型？还是他眉宇间那种说不出的她不曾见过的放松神情？“你和她上过床了吗？”她脱口问道，看着罗恩瞬间惊住愕然的表情，她竟然觉得有一丝放松，心底曾经裹了一层网，密密麻麻暗无天日，让她每当想起，都想把自己的心掏出来捏个粉碎。如今一旦问出口，这道网就像被瞬间点燃了，那些曾深埋在心底的不甘，嫉妒，委屈，悔恨，也随着这把火，被渐渐吞噬。
“赫……赫敏，为什么……”罗恩的嘴唇微微有些抖，他的拇指不停的在瓶壁上摩挲着，他不自在的转过头想躲开她的目光。
“你们做过了。”不是问句，赫敏轻声却肯定的说道，她像是说给罗恩听的，也像是说给自己听的。她从椅子里站起来，一口气喝完剩下的啤酒，把空瓶扔到地板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巨响，然后从床上拿起自己的罩袍。罗恩微微震了一下，他下意识的从墙边直起身，手臂微微抬起，仿佛想拦住她，然而他最终什么也没有做。“罗恩，”走出房间的时候，她转过身看向墙边那略显疲惫的影子，“如果你想放弃了，请让我知道，看在……我们曾经一起度过的这些年的份上，别瞒着我。”

刚刚跨出笑话店，凛冽的寒风就从领口灌了进去，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把围巾拉在了楼上，犹豫之间她依然向前走了几步，之后才回过身，她知道她是绝不会愿意再回到那里的，然而她忍不住想回头再看一眼，那扇门的背后，是那个和她共同拥有过去30年回忆的人，她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还能期待什么？就在彷徨之间，一个熟悉的背影突然落入眼睛里，金棕色的卷发在风中扬起了一个旋，随即没入笑话店的旋转门之后。赫敏打了一个寒颤，她立刻拉起罩袍的帽子，把自己整个包了进去，心里叫嚣着让自己离开，然而双脚却仿佛被这刺骨的寒风冻在了地上。她也不明白自己在干什么，看到伊莎贝拉来找罗恩难道不是意料之中的事？还不走，是想再一次看着他们幸福的相拥着出现在自己视线里吗？
然而就在她依然陷在纠结和矛盾中时，旋转门再一次被推开了，一个中年女人走了出来。金棕色的头发随意的卷在肩上，额头光洁，高挺的鼻子让整张脸看上去有些英气，然而柔顺的下巴线条又挽回了一丝温柔的味道，就像金妮说的，她的颧骨显得略方正了，只是放在整体线条看起来却并不觉得十分突兀。这是赫敏第一次看到伊莎贝拉的正脸，她能看出来对方不算十分年轻了，但是保养的很仔细，整张脸风韵犹存，她忍不住盯着她，几乎无法移开视线。不过伊莎贝拉看上去并不怎么高兴，她的嘴角一丝笑意都没有，眼眉紧绷，她根本没有注意到街对面驻足凝视的赫敏，从笑话店出来后她没有停顿，立刻向朝着赫敏相反的方向迅速的离去了。
赫敏抬头看了一眼笑话店的阁楼，窄小的窗户紧闭着，她再次扯了扯兜帽，强迫自己回过身向前方走了过去，不去想刚才看到的一切。她用眼睛扫视过每一家路过的店面，装出仿佛很在意的浏览每一扇橱窗上的标语，直到跨入对角巷入口处的飞路网中心，她那颗拧的几乎断开的心弦才松了下来。
在高速旋转之间，有两个念头在一片模糊中贯穿着她的大脑，一边在一遍遍的述说着她有多么的渴望罗恩回来，尤其是在这种时候，一年终了，节日临近，而另一边却强硬的抗拒着，你看见了，你真真切切的看见了那个人，你如何还能再假装一切只是自己的想像，只是自己想的太多，一切都不会再一样了。一个声音越来越响，渐渐盖过脑海里其他的一切声音，在头晕目眩中像一把锋利的刃， 一下一下擦过她的耳膜。
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往常一过12月中旬，魔法部里都会渐渐冷清下来，许多人都会提前开始他们的圣诞节年假，今年或许是因为大选年的缘故，又或许是因着白釉山和伦敦爆炸案至今悬而未破，导致人们失去了出游的兴趣，明天就是平安夜了，魔法部里却依然和平日一样热闹。
大厅里人声鼎沸，几个魔法部的雇员正在用魔法搭建悬空的演讲台和连接梯，下午一点这里将举行第二次部长候选人辩论，这也是两位候选人在12月31日公投前的最后一次集体亮相。因着上一次出的事故，傲罗办公室这次格外谨慎，由八级傲罗奥斯汀•塔拉图尔亲自带着在做现场的检查，他在罗恩走后暂时负责C组的指挥事务。
“你今天下午会留下看辩论吗？”赫敏正盯着大厅中间，身后突然传来哈利的声音，她回过身，“我会的。”想了想，她又补了一句，“你呢？”哈利摇摇头，“我要去一趟波兰。”
赫敏皱了皱眉，“有进展了吗？”
哈利的眼睛快速扫了一圈四周，用轻的几不可闻的耳语说道，“那私生子的动向有些奇怪，他昨天晚上突然进了英国，但我的人跟到伦敦就失去了他的踪迹，而波兰那边……”哈利的话突然止住，赫敏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见他向身后使了个眼色，赫敏转过身，鲁卡斯•库什正从人群中向他们走过来。
“我得先走了，”哈利快速说道，“明天晚上你过来吃饭吗？”
赫敏愣了一下，她周末收到了金妮的信还没来得及回，今年因为各家都有自己的事，亚瑟和莫莉的身体又都不大好，就取消了传统的陋居平安夜聚餐，因此金妮邀请赫敏去她家一起过平安夜。可是潜意识里赫敏却是想拒绝的，比起一个人过圣诞，更可怕的事情无异于是被夹在金妮和哈利之间听他们苦口婆心的劝导，“我……我再看看吧。”她敷衍了一句，哈利皱了一下鼻子，刚想说什么，看到鲁卡斯已经走到他们身后，只得简单摇了一下头，低声说了一句，“她很希望你来。”之后就礼貌的和鲁卡斯笑着打了一声招呼，转身离去了。
“嘿，”鲁卡斯瞥了一眼哈利的背影，“我没有打扰到你们吧？”
“哦没有，”赫敏回身看着他，“他只是在问我明天要不要去他那里吃晚饭而已。”
“那你去吗？”鲁卡斯轻声问道。赫敏犹豫了一下，沉默了几秒才说道，“我还没想好。”
“那就别去了，”赫敏微微一惊，抬头盯向鲁卡斯的眼睛，对方认真的看着她继续说道，“如果你不想去的话。”她张开嘴，本来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笑了笑，如果连鲁卡斯都看出来她根本就不想去，想必哈利也早就清楚明了了。
“你有什么计划吗？”鲁卡斯追问了一句，赫敏摇摇头，“我不知道，”想了想她又加了一句，“毕竟是圣诞节，家人团聚的节日不是么，可是我现在……”她低头苦笑了一下，“还有必要过这个节日吗？”
“那就不过，我们就把它当成一个普普通通的周二晚上，”鲁卡斯的语调柔和，但是脸上的表情却很急切，“如果你愿意，我可以陪你一起，我们叫个中餐外卖，或者……咱们可以吃个披萨，总而言之，别当它是一个节日，你看怎么样？”赫敏没有急着回答，她仔细想了想，心里竟然没有排斥的感觉，相反的，她很喜欢这个建议，鲁卡斯说得对，何必要给自己这么大的压力呢？什么平安夜，若不是人赋予它的额外意义，和一年中的其他364天，又有什么区别？“披萨听上去不错。”她笑着回了一句，听她如此说，鲁卡斯的眼底里也漾出笑意，“那就这么定了。”

四个小时一转眼就过去了，赫敏沉浸在工作中，直到秘书第二次来敲门，她才反应过来已经过了一点了，“好，我知道了。”她点点头把秘书打发出去，抓起手边已经冷掉的三明治胡乱啃了几口，这才依依不舍的合上手头的案卷，向门外走去。
刚走到一楼大厅入口处就听到一阵嘈杂，赫敏微微愣了一下，辩论应该早就开始了，为何还如此喧闹？她左右环顾了一下，发现周围的人大多和她一样一脸茫然，悬浮的演讲台上，珀西脸色沉沉的站在一边，正低声和他的高级秘书说着什么，而另一边本该属于塞尔温的台子，此时却空空如也。她望向大厅另一边，奥斯汀•塔拉图尔的神情紧张，眼睛如鹰隼一般盯着整个大厅，然而他脸上的茫然尽管极力掩饰，却依然能看出来他对现场的情况也并没有完全了解。
又过了近半个小时，现场的喧哗声越来越响了，珀西也开始显现出不耐烦，塞尔温的竞选主理盖博•劳伦斯不停的来回踱着步，脸色焦灼。过了一会，许是迫于压力，第二场辩论的主持人突然宣布辩论开始，由劳伦斯代替塞尔温与珀西进行辩论和陈述。尽管劳伦斯上台时态度极尽诚恳的为塞尔温道了歉，称他是因为“突发的家庭事故”而无法赶来现场，然而却依然引起了场下众多媒体的不满，赫敏听到已经有人开始在现场直播里用“及其令人失望的不负责任”来形容塞尔温的临时缺席。
本该是至关重要的最后一场辩论就在这样尴尬的气氛中开始了，赫敏没有听到辩论结束就提前离了场，她本想在哈利走之前和他亲自说一声明晚的安排，谁知道在她到达傲罗办公室时，才发现哈利早已离去了。她只好走回自己的办公间，挣扎了半天才拿出信纸，仔细的思考如何给金妮回信婉拒她的邀请。

好在罗恩没有注意到她的尴尬，他只是耸耸肩，伸手打开橱柜，瞪了一会，拿出一包剩了一半的意大利面和阿尔弗雷多奶油酱，想了想，又从橱柜深处翻出一个洋葱，表皮已经有些干掉了，他撕了几层，啧了一声，仿佛自言自语一般说了一句，“勉强可以用吧。”
“罗恩？”赫敏看着他叮叮咚咚的指挥着一堆东西飞到水台上，又瞥了几次钟，心里有些慌乱，“不用这么麻烦的……我随便吃点就好。”罗恩扬起眉敲了敲橱柜，“你不会觉得平安夜用一个披萨就能打发我了吧？”他看了她一眼，“嘿帮个忙，你把黄油放哪了？”
赫敏打开冰箱，心绪不宁的翻了半天才找出剩下的一点黄油递给罗恩，而他已经指挥魔杖削起了洋葱，又拿起锅接了一锅水，热腾腾的水汽很快就沸了起来，罗恩倒了一点橄榄油进去，原先冷清的厨房顿时雾气缭绕，随着咕噜咕噜的水声，变得生机勃勃起来。
赫敏拿过奶油酱倒进一个大碗里，坐在桌边心不在焉的用魔杖慢慢加着温，她出神的看着罗恩的背影，两个人并没有太多对话，仿佛一起做晚饭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某个瞬间，赫敏几乎要忘记他们已经分居了，那个熟练的徘徊在灶台和橱柜之间的身影，对于这栋房子来说，如今不过是个客人。赫敏又瞥了一眼钟，五点半了……她突然有些希望时间就凝固在这一刻，不用去考虑半小时后自己该如何解释鲁卡斯的来访，也不用去揣测今晚罗恩为什么会选择回来和自己一起过节而不去陪伊莎贝拉——这个问题从罗恩进门开始就一直徘徊在她脑中，然而她却克制着自己绝不问出口。
时钟的指针很快滑过了六点，赫敏的心始终吊在嗓子眼里，门口的每一点轻微的动静都让她如坐针毡，然而直到所有的菜都端上了桌子，预期中的门铃始终没有响过。
“……你怎么了？”困惑之中赫敏突然听到这一句，她猛地一惊，抬起头看到罗恩眯起的眼，“你今天怎么心不在焉的？”罗恩从她手上拿过快要热焦掉的奶油酱，使劲皱了下眉，小心挑开表面糊掉的那层，倒在面条上。
“没什么，最近挺累的。”她心虚的解释道，鲁卡斯怎么会爽约呢？她偷偷撇了一眼窗外，难道是他从窗户外看到了罗恩，所以知趣的选择了离开？“你刚才说什么？”她稳定了一下心神问道。
罗恩放下瓶子，摇了摇头，“哈利和我说了，你最近加班加的疯狂。”赫敏无奈的笑了笑，“你见到哈利了？他和金妮本来喊了我去他那吃晚饭的，我拒绝了，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生气……”
“生气？”罗恩啧了一声，用魔杖指挥着叉子搅拌起面条，“他现在哪有这个功夫？他今晚只怕连披萨都吃不上。”看到赫敏疑惑的表情，罗恩咦了一声，“发生了那样的事，你不会还觉得他有空回去吃平安夜大餐吧？”
“什么事？”赫敏脱口而出，罗恩愣了一下才答道，“你不知道？我还以为你闭口不提是因为不想谈论这个事呢……你今天没开过电视机？”